吴婆子立刻冲过去抓了翠儿起来,“小蹄子,叫你发骚,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儿,表少爷的床也是你能随便爬的?”
吴婆子无视翠儿尖锐的叫声,扯着嗓子厉斥道:“给我过来,叫夫人和姨太太收拾你去。”
翠儿一边尖叫着,“表少爷救我。”
一边被两个婆子连拖带拽的拉走了。
正院里赵氏和赵姨妈听得下人来报,说看见表少爷跟丫鬟衣衫不整的睡在一张床上,两人俱是一脸惊色。
赵姨妈面色慌乱,对着赵氏急声道:“我家然哥儿自由饱读诗书,严于律己,他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绝不可能!”
赵氏安慰姐姐道:“我知道,然哥儿自然不可能是这样的人,必然是那丫鬟不检点,做了错事坏了规矩。”
赵氏这番话的意思再明了不过了,不会为了丫鬟的名声找自个亲侄子的不痛快。
管那丫鬟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反正这锅她背定了!
翠儿被两个精壮的婆子一路拖进正院里,然后哐当一声被扔在了地上。
抬头一看,赵氏和赵姨妈两人的眼睛瞪的比门神还大,直勾勾的盯过来,吓的她赶紧低下头。
赵氏是认得翠儿的,从前在映容院里服侍的二等丫鬟,好像是叫拾翠来着,后来犯了事被映容赶出去了。
赵氏心中一寻思,便冷哼一声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啊,是叫拾翠吧?”
翠儿把头埋的更低,声音细弱蚊蝇,“奴婢如今叫翠儿。”
赵氏提高声音,“我管你叫什么,少说那些废话,我只问你一句话,你今儿是怎么进到表少爷院子里去的?”
翠儿磕磕巴巴道:“赵姨太太叫,叫厨房送羹汤过去,我送了汤到院子里,表少爷在睡着,我叫了他一声,就,就被表少爷拉到床上去了。”
赵姨妈气的差点要跳起来,“我叫你送汤过去,可没叫你爬床去!再说了,那么大的院子,就没别人在了?要你显什么能去叫他?我看就是你这丫头心思不正。”
赵氏按住赵姨妈的手,示意她冷静冷静,一边对刘妈妈使了个眼神。
刘妈妈立刻心领神会,拉着翠儿去了里间。
赵氏和赵姨妈听的里间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叫声。
没一会,刘妈妈出来,走到赵氏跟前,小声道:“身子还是好的。”
赵氏和赵姨妈一听,立时松了口气,既然身子还是好的,那便没什么要紧的。
翠儿脸色苍白的被带出来,刚刚在里边,简直是她经历过最痛苦最羞辱的事。
刘妈妈直接用手验的,下面疼的要命,翠儿连话都说不利落了,但就是不肯改口,声音虚弱道:“就算,就算我身子还是好的,可是表少爷该碰的地方都碰了,该看的也都看了,表少爷怎么能不管我?”
赵姨妈面有怒色,呵斥道:“把她的嘴堵上,看她还敢信口雌黄?一个奴才秧子,想凭这种下作法子算计我儿子,哼,可笑!我们罗家也称的上富贵人家,什么事儿没经过没见过?像你这样想借主翻身的丫鬟我不知见过多少,这点小伎俩还敢在我面前作怪!”
赵氏眼神凌厉的看过去,冷声道:“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拖下去,打她三十板子,再发卖出去,卖的越远越好。”
翠儿哭的昏天黑地,又吵着要寻死觅活的,可哪有人会搭理她?
赵姨妈气的脸色通红,赵氏又骂站在一旁的孙婆子和吴婆子,“你们两个在门口看门,连眼睛都不带的吗?一个大活人人进去了你们都看不见?”
吴婆子孙婆子一句话都不敢辩解,只低着头认错。
赵氏看她们态度良好,年纪又大了,便只罚一人十个手板子。
吴婆子孙婆子听了只打手板子,觉得不算重罚,心里已经很高兴了,忙告了错退出去了。
赵氏把人都支出去,又回过头来劝赵姨妈,“姐姐不必忧心,这算个什么事儿?不过是个没皮没脸的丫鬟自个往上贴罢了,这样的事咱们见得还少吗?从前在家里时,哥哥不也常遇上这样的事?姐姐只管宽心,不会损了然哥儿的名声的。”
赵姨妈叹口气道:“我倒不是担心,就是生气,在眼皮子底下叫个丫头算计了,还叫我家然哥儿吓了一场,那孩子从小就乖,遇着这样的事只怕心里慌着呢!”
赵氏忙赔罪道:“这事是我的不是,是我家里管束不严,姐姐也知道,我家里没儿子,平日也就没注意过那些丫头们的心思,想来是然哥儿来了这一趟,那些丫头们个个都心思活络起来了,说起来也怪我,怪我没管束好她们。”
赵姨妈嗔道:“哪能怪你?要怪便怪那下作东西!只有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
赵氏知道她消了气,便笑道:“姐姐不知道,这翠儿原先还在我家映容的院子服侍过,后来映容说她不规矩,便给撵了出来,当时我还没怎么在意,现在再看,幸亏发现的早,要是她跟着映容,还不知道能干出什么祸害天祸害地的事儿呢!”
赵姨妈啧叹道:“可不得了,这样心思的丫头跟着姑娘们更不好,只怕往后是要动心思抢姑爷呢!也亏的映容聪明,早早撵了她出来。”
翠儿的事没过多久便传到后院里去了。
慧容知道以后很是平静,说来也奇怪,自她订亲以后,便收敛了许多,性格也宽和了,说话也不讨人嫌了,总之整个人在往贤良温柔的路线上靠拢。
甘妈妈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不管这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总归慧容愿意改改性子了。
之前总怕慧容脾气不好,性子娇矜,往后在婆家不好过,好在慧容现在也在学着贤惠了。
霍家送过来的那些花,慧容每日都精细照料着,特别是那盆双色牡丹,更是亲力亲为的呵护培育,生怕养坏了。
映容听了倒是有点惊讶,她是没想到,这个拾翠都被赶去做粗活了,竟然还能作出存在感来!
拾翠是有几分小聪明,可是她的野心远大于聪明,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以为靠脸蛋靠泼皮耍赖就能上位,最终也只能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碧容更是气的连砸了好几个杯子。
直接在院子里呛出了声,破口大骂道:“小狐狸精,敢跟我抢,看我不整死你!”
一旁的柳姨娘很是迷茫,“你又发什么疯?”
碧容气的直跺脚,“姨娘,那个小妖精竟然勾引罗表哥,我要扒了她的皮撕了她的嘴!”
柳姨娘一巴掌拍在碧容头上,“你少打罗家哥儿的主意!”
“凭什么呀!”碧容叫道。
柳姨娘艳眸一挑,“你呀,就是太心急?难道世上就只有罗家这一家了吗?你就不能挑个更好的?再说了,这罗家哥儿可是夫人亲姐姐的儿子,你嫁过去,能好过?”
见碧容犹自不服,柳姨娘又道:“况且就算那罗家样样好,恐怕也轮不着你,夫人难道不知道给二姑娘留着吗?凭什么便宜你这个庶女呢?”
柳姨娘这番扎心的话,说出了亲妈的味道!
碧容嘴一撇,立刻就要哭。
柳姨娘赶紧劝道:“你年纪还小,不必急着这些事,姨娘和父亲自会给你打算的。”
碧容恼道:“我不,我就不,我就要罗表哥。”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各位亲,这周只能更五天了,24号和26号两天停更。
这周榜单字数比较少,再加上即将开学,所以这周不能日更啦,会按照榜单字数更15000字,感谢各位支持!
深感愧疚,以后一定找机会加更补上!
爱你们?
第二十三章
连着几日天气晴朗,风和日煦。
映容想着在家里无事可做,便叫上黛容和罗孝莲一起去游湖。
本来也叫了慧容,不过慧容如今忙着嫁妆的事,也没心思跟她们一起玩,碧容怕热,又听说罗孝然不去,便也不想去了。
因此只有映容,黛容和罗孝莲一起去了。
人不多,便也没摆什么阵仗,三个人坐了一辆锦缎平盖马车,一路悠悠行去。
正赶上店铺开门,摆摊串巷的时候,路上行人熙熙攘攘,车马前进的缓慢。
罗孝莲掀开帘子往外看,叹道:“街上好多人啊!”
映容也探过去看了一眼,说道:“这是福民街,这条路上人最多了,再往前走是安和道,那边都是官员居所,到那就不堵了。”
罗孝莲道:“我们安阳那里也有许多小摊小贩,没想到京城这里也是一样,我原先还觉得京城这边都是高门大户富贵人家呢!”
映容道:“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大家都要糊口谋生。”
罗孝莲笑了笑,“也是,倒是我想的简单了。”忽又问道:“大姐姐怎么不来一起玩?”
碧容也没来,不过罗孝莲并不在乎她一个庶女来不来。
黛容解释道:“大姐姐如今忙着备嫁妆呢。”
“原是这样,”罗孝莲抿唇一笑,面色依旧温和,心里却是止不住的羡慕。
国公府啊,那可是国公府啊!
多少人可望不可及的地方。
慧容嫁进了国公府做世子夫人,将来便是万万人之上的国公夫人。
罗孝莲不由得叹气,越是大户人家,越是看中门第。
余家再不济,到底还是个伯府。
望望窗外,又想起自己来,她是不愿在安阳随意嫁个人家的,可凭她现在的身份,想踏入京城的世家,那是难于登天。
可惜余家没儿子,若是余家有个儿子,姨表结亲做个伯夫人也是好的。
马车进了安和道,人流立刻减少了一大半,前头不堵了,马车也走的快了。
一直走到安和北路的岔道口,马车突然吱呀一声停了下来。
映容正要问,便听的车夫出声问,“二姑娘,前头堵上了,跟另一辆马车正好对着碰上了,瞧着像是靖宁侯府的马车呢!”
映容愣了下,随即道:“既是侯府的马车,那咱们就避一避,让他们先过。”
车夫应了一声,转过头去,却见前边的马车已经避开了,又回头问映容,“二姑娘,前头已经让开了,咱们走不走?”
映容撩开帘子看了一眼,前边是停着一辆马车,比她们的马车宽大许多,且没有绫罗流苏之类的饰物点缀,看样子不是女眷所乘。
不过都这个点儿了,傅伯霆早该上值去了,怎么可能在这呢?
映容正奇怪,对面也撩了帘子起来。
居然真是傅伯霆!
隔着街道,隔着车马,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
映容心神微怔,攥紧了手,直到指甲掐的自己掌心发痛才反应过来,赶紧放下帘子躲了回去。
按按胸口,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大佬们上班都可以随意迟到这么嚣张的吗???
映容定了定心神,对车夫道:“咱们快些走吧,别在这挡路了。”
看着前方马车渐远,靖宁侯府的车夫对着马车里小心翼翼的问,“侯爷,咱们能走了吗?”
里头声色淡淡回了句,“回府,今儿不想去了。”
车夫:“……”
余家的马车里,罗孝莲已经坐不住了,一边偷偷回头看,一边摇着映容的胳膊兴奋道:“二姐姐,你认识靖宁侯呀?”
映容摇头,“我不认识!”
本来嘛,就见过一面,也不算认识。
何必乱跟人家攀关系呢?
罗孝莲失望的放下胳膊,“啊?我看刚刚的样子,还以为余家和傅家相熟呢!”
不然为何傅家给余家的马车让路?
要是按着身份地位来,便是余文轩也得给傅家的马车让路,哪有傅家让她们的道理?
映容睁开眼,看向罗孝莲的眼神带了些许考量的意味,“我跟傅家不熟,余家跟傅家也不熟!”
罗孝莲还不死心,又问,“可是刚刚傅候爷都给咱们让路了。”
映容淡淡一笑,“傅侯爷只是不愿同女子争抢道路而已,人家谦和,咱们道两句谢就好了,可别在心里胡思乱想!”
罗孝莲笑容僵硬,“呵,二姐姐真是洒脱!”
话是这么说,可这语气怎么听也不像是夸人的。
过了安和道,往前不过百米,便是京城里最大的游湖。
这片湖已经宽阔到看不见对面的边际了,只能远远看到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面堆簇着碧绿的荷叶,浅粉夹桃红的荷花,以及大片漂浮的水草。
中间搭着一座九洞白石长桥,两岸分别连着两个小亭子,一个叫放鹤亭,一个叫望鹤亭,亭台的顶面俱雕刻了九只腾起的丹鹤。
这片湖再往前,水流不断,只是渐渐变窄,这便是另一条更为有名的永淮河。
永淮河白日冷清,一到夜晚,靠岸的花船便纷纷离开岸边驶向河中,那是只属于权贵的华美喧嚣之夜,有美艳的优伶,有陈年的美酒,有曼妙的歌舞,醉生梦死的温柔享乐夜夜不断。
除了永淮河的奢华靡丽,靠着这条河的岸边,也借势借名开起了许多家酒楼,京城里顶顶有名的仙鹤楼便坐落于此,一向是富贵人家宴请宾客的好地方。
映容这一行人并不敢往前走到永淮河那一片,虽然好奇,但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怎好去那样饱含深意带着烟花之味的地儿?
相比起来,这一片荷花湖就要平静温和多了,来这的多是赏花采莲的姑娘们,也有夫妻带着孩子来捞鱼捞虾玩儿的。
映容叫人去租了一条乌蓬船,船不大,只有中间有蓬,便没带丫鬟们上船,只带了黛容和罗孝莲一起。
船夫在前边撑着杆划船,映容和黛容就拿着个篓子摘莲蓬和荷叶,莲蓬开的好,莲子也多,荷叶的根茎脆生生的,一掐就冒汁液。
罗孝莲不摘,只在一旁看着,问道:“二姐姐摘这些是要干什么?摘莲蓬我还能明白,可以剥莲子吃,可是摘荷叶是要干什么呀?”
映容笑道:“这些能做好多东西呢!荷叶蒸三遍沥干水,可以用来包糯米鸡,也可以切片熬水,加上莲子,百合,枸杞,糯米和薏仁炖成荷叶莲子粥,还可以做荷叶羹。莲子是可以生吃的,还可以放进菜里,或是去了莲芯做莲子茶,即便是那挑出来的莲芯也有用处,晒干了又是一味茶,味道是先苦后甘,清香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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