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裳一怔。
“废话,50个人都能把你弄得焦头烂额像只无头苍蝇般瞎撞,再多几十个,不得把你活活累病倒。”
顾云裳无言以对,傅归晚又问她:“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何要对你这么好?”
好吗?
她怔愣了许久,终于意识到傅归晚那么厉害,她根本不是对手,也就是说这么多年来其实傅归晚一直在让着她?这好像能够称为好,可是为什么呢?
顾云裳思绪飘得远了,被叫好几声才回过神,看到眼前的人忽然一个激灵,坐直身体,轻咳道:“你何时出现的,坐到我车里你都不先跟我说一声?”
“是你在魂游!”傅归晚问:“什么事?”
“春季的全体社员聚会,你既然回京总得参加吧,就3月26,在——”
“等等,等等!”傅归晚打断她:“我还不确定,你那天再来找我一趟,我有闲暇就去,没空你们就自己玩吧。”
顾云裳不满的问:“你什么事这么忙,去年好些刚入社的新成员都没见过社长;你回来十来天了社内的事务还没说接过去,让你和大家见个面你都没空吗?”
“你既然顺手了就继续担着呗,我辛苦把你培养出来总得让你有用武之地吧,否则你一直没点长进,我也没脸见你姑母。”
“我姑母?”顾云裳愣了愣:“这和我姑母有什么关系?”
“你说呢?”傅归晚无语道:“我从小和三公主的关系与我跟你的关系差不多吧,你看她在我这里的待遇和你得有多大的差距?
我由着你跟我唱反调,由着你带头反对我,由着你处处挑衅我,我还得亲自把你接回来让你待在我的羽翼下面护着你,更得手把手的教你,再由着你在我的地盘上混得如鱼得水。
妹妹,我凭什么对你这么好?我就差没把你当做自己的闺女来养了,你认为我可能无缘无故对你这么好吗?”
顾云裳俏脸一红,嘴硬道:“你对权秋枍也很好,基本上你怎么对我就怎么对她。”
“是啊,你们俩真是上辈子积福,这辈子都摊上了个好姑母。”傅归晚摆手道:“行了,就这么定了,我还有事,先走啦。”
“哎哎哎!”顾云裳急忙拉住她:“你什么事这么急啊?”
“我正要出门,你也是的,不愿意到傅家来,你就不能先下张帖子送到我的郡主府。”傅归晚数落她一句就下马车,走到自己的马车前正要上马车时听到有声音叫她,听起来像盛副相,转身看去,还真是啊。
顾云裳推开车窗瞧了眼,考虑下还是不便去打招呼,叫车夫调头走了。
自从傅宗弼病倒告假,池丞相随后告假,盛副相这些天过得那叫一个‘水深火热’,忍无可忍之下来傅家探探情况——傅宗弼究竟想病到什么时候?!在大门外见到永福郡主,差点激动哭了。
“郡主、郡主,别上马车了!”盛副相年轻时也是帅小伙一枚,可惜40岁以后发福了,这十多年来一直有些心宽体胖。
没成想凭这圆墩的身体,他还能小跑过来,傅归晚看服了,走下矮凳,诧异道:“没听说您要来府里坐坐,这是突然袭击?”
“来看看傅相的病况如何了,不过看到郡主就能知道傅相应当没有大碍了。”盛副相特别和蔼的说:“郡主,咱们去盛家坐坐吧。父亲母亲一直念叨着您何时有空请您来府里玩玩;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
“我还有别的事,下回再去拜访老国公与太夫人。”她真的有事,涂绍昉个混蛋连递了两张帖子问她何时能有闲暇,已经约定好巳时中在醉春风茶坊见面。
“无妨无妨,我陪郡主去办。”盛副相发挥死缠烂打的精神,笑成了弥勒佛:“今天见到郡主,若是没能请到您去府里坐坐,父亲、母亲必定要责怪我不懂礼貌。不过郡主的事要紧,我们办好之后再去盛家。”
国公爷兼国舅爷您给自己留点颜面好吗?傅归晚差点捂脸:“两个时辰之后我再登门,我保证去,你别死缠着我,否则我就向你老爹告状。”
盛副相再打商量问:“郡主,看在我们友好的玩耍了17年的份上,两个时辰后咱俩在华国公府的前街碰头怎么样?”
傅归晚:“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尘劳迥脱事非常,紧把绳头做一场。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出自唐代黄櫱禅师
PS:可能亲们觉得我剧情拖,只是我觉得这些事情有必要交代,我尽量几章合一加快步伐^_^^_^
第055章
艳阳高照, 百花争艳姹紫嫣红的时节, 连川流不息的闹市街区也有鲜花点缀,春意深深,便那般鲜活的展现昂扬蓬勃的生机。
涂绍昉一身天青色锦缎袍, 腰间佩玉,脚踏做工精致的镶金丝皂靴, 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的公子。
他才走到醉春风茶坊前,挎着大花篮约莫十来岁的布衣小姑娘向他跑过去拦住他的路,展颜笑道:“哥哥买朵花吧, 很便宜的:牡丹花9文钱,海棠花8文钱,芍药 6文钱, 山茶花与蔷薇4文钱,还有紫薇花只需2文钱。”
买、不买?何况他买花送给谁?涂少爷看着眼巴巴盯着他的小姑娘,就当日行一善吧, 要朵牡丹花, 回头给汤圆好了。
二楼西面靠窗的位置, 傅归晚将茶坊前那幕尽收眼底, 她手边也有朵牡丹,也是刚才买的;可她买就算了,这混蛋一个大男人买来做什么?还在见她之前买。
傅归晚心里盘算着,听到禀告声,允了,看到他绕过屏风进前来, 抢先发难:“涂少爷,拿着朵花来见本郡主,别告诉我你想送给我?”
“郡主误会了。”涂绍昉诚挚的说:“我在楼下碰到个穷苦人家的小姑娘在卖花挣钱所以才买了朵,这花我会送给我的书童。”
“你的意思是说本郡主连你的一个书童都不如?”傅归晚莫名生起股邪火,送给书童,亏这混蛋说的出口!
他师妹又不在,送给他娘太寒碜,不给书童难道能给婢女吗?涂绍昉觑她一眼,犹豫道:“那,送给郡主您。”
“买来送给书童的东西再转手送给我,世子爷,你好本事!”傅归晚更火大了,搞得他像在打发叫花子似的。
总有种今天还会不欢而散的感觉,涂绍昉无奈走过两步,拉开玫瑰椅,在她面前坐下,赔罪道:“是小臣说错话,郡主有何责罚尽管提。”
“哼!!”傅归晚重重的冷哼一声,冷嘲热讽道:“这么一而再再而三递帖子的想见我,你急切个什么劲儿?我要帮赵思怡选驸马与你何干,难不成你喜欢她?”
“郡主,咱们好好说话可以吗?”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你这么挑我的刺?涂绍昉无奈:“我有要事与您相商,关于二皇子府的谢侧妃,我姐夫特别叫我来和你好好聊聊。
太子还有句话让我带给你:如果谢鹏远兄妹四年前就迅速的攀上五皇子,大哥哥以为,谢氏过个一两年就病逝吧。”
傅归晚愣了愣,神情正经起来,蹙眉道:“谢鹏远兄妹四年前攀上了五皇子?这,这怎么可能,东宫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是我分析而来。”涂绍昉抄起茶壶给自己倒杯茶,问问对方是否需要,给她斟满,饮下半杯茶水,解释道:“郡主提及过三年前真定府灾款被劫一案有二皇子的手笔。
我推测乃谢副都指挥使在推动,但他不该鼓动二皇子犯此事。圣上龙体康健,将来若说渔翁得利必然是五皇子、六皇子甚至七皇子,轮不到二皇子,谢鹏远不该看不透此事。”
“有道理,我竟没意识到这点。”傅归晚垂眸,如扇的睫毛掩住复杂的目光。
“而让我有把握敢下推论的正是郡主前几天在那家珠宝斋解决的纠纷。”涂绍昉再把原委阐明,冷声道:“谢鹏远为人冷峻,骨子里更深藏傲气,收点好处就给五皇子搭把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何况五皇子的心得有大才能主动把这个把柄递出去?那么谢侧妃的存在则太像个幌子,郡主意下如何?”
傅归晚神色莫辩,喃喃问道:“你断定四年前吗?谢氏入二皇子府之前。”
“郡主,谢鹏远是个人物,有才且心高,必然想要成为朝堂重臣一展抱负。”涂绍昉勾唇而笑,眼中倾泻些许自信的风芒。
“妹妹入二皇子府做侧妃看似能给他搭起云梯直上青天,实则绣花枕头表面有光。二皇子还要靠岳家,他妹子嫁入门当户对的实权人家都比入二皇子府有助益。
真想利用皇家裙带关系,他该把妹子送给三皇子,既然入二皇子府——”他眯了眯眼,冷笑道:“恐怕他最早上的就是五皇子的船!”
永福郡主的反应却让他有些意外,意外的沉默,喊了声,傅归晚才道:“你告诉太子,我同意他的提议,下回有恰当的时机我再告诉你一些内情。”
内情?涂绍昉灵光一闪,惊诧道:“姐夫说谢侧妃的情况没我想的那么简单,难道她与三皇子还有瓜葛?”
傅归晚闭上眼,一脸苦笑。
“天啊!”涂绍昉倒吸口凉气,永福郡主这个表情很明显他猜对了!不可思议的说:“我近日查过谢侧妃的大概情况。
她入二皇子府时17岁,如果她与三皇子有瓜葛肯定在三皇子坠马致残之前,那她怎么可能还能成为二皇子的侧妃?”
“我今天心情不大好,没兴趣再给你解惑;过些天,我找个时机让你瞧瞧谢玉颜,我再告诉你原委。”
涂绍昉长叹一声,应道:“不打扰郡主,小臣告退。”
“等等!”傅归晚睁开眼叫住他,身体微倾斜,按着太阳穴,语气沉沉道:“以你之见,谢玉颜凭什么能同意他兄长的谋划?”
“扶正。”涂绍昉利落的给出两个字。
“你既然查过她的大概情况,你就该知道她很受宠,二皇子每月有一半的日子都宿在她房里,她的风头直逼二皇子妃。”
傅归晚提醒道:“谢鹏远有圣上提拔,官运亨通,谢家形势大好,魏其侯府却有江河日下的苗头。有没有五皇子与闵家,谢玉颜将来想扶正都不难,只为扶正她亏了。”
“郡主也说将来。”涂绍昉讽笑道:“一朝天子一朝臣,二皇子将来只会是个闲散宗亲富贵闲人,做他的正妻能有多少威风?何况原配还有两个嫡子。
谢侧妃能把主母弄死,可若再把两个嫡子弄死,魏其侯府要与谢家死拼到底了,那胜负可就难说了。反之,如果他们早早押五皇子,将来完全是另一幅局面。”
傅归晚呵呵的笑起来,自嘲道:“我当年还奇怪,就算谢家想把谢玉颜送给二皇子,赵珩博也不敢收才对?
原来,赵鸣轩才坠马没两天,太医院都没说他的双腿能不能治好,他们兄妹就火速的选好新目标了,真迅速,迅速的本郡主要佩服。”
她又不可遏止的笑起来:“让我猜猜谢玉颜怎么成功入二皇子府的?应该是死缠上去,先**,二皇子没的选,才一顶小轿将她迎入府中。”
背后无人撑腰,谢家兄妹怎么敢如此破釜沉舟?既然敢支持,闵贵妃母子的心思无疑昭然若揭了!
涂绍昉默然,忽而听到了声谢谢,诧异的看向她:“郡主,方才对我说谢谢?”
“对,谢谢你。”傅归晚抬手抚了抚眼角,哀怒道:“没有你今日告诉我这一切,我至少以为谢玉颜她对三皇子有过真心。
可不是想太多了吗?当年谢氏一顶小轿入了二皇子府,贵妃尚在,听到这个消息为儿子不值又怕三皇子受不住,急得呕了血。
我那时就恨得想去把谢玉颜给剁了!早知道我就该狠一点,管他赵鸣轩能不能承受,只把谢玉颜一刀捅死就罢。”
“郡主口中的贵妃是指权皇后吧?”涂绍昉皱眉,永福郡主这种心情能理解,太子也有这般情绪,真的假的?
原配皇后留下的嫡长皇子与之后统摄后宫、拥有唯一能与之匹敌且圣上最疼爱的皇子的继后,关系很亲厚?
傅归晚没应声,再次闭上眼,撑着额头,低声道:“你走吧,我想独自静一静。”
涂绍昉把心思按下,站起来作揖:“郡主多保重,告辞。”
他一走,傅归晚又哭又笑,趴到桌上低泣起来。池丞相轻松压住外面的护卫们,进到雅间里看到的就是那么幅景象,脸上的笑意僵住,连忙跑过去安慰。
“福儿、福儿,怎么哭了呀,乖乖乖,不哭不哭啊……”
“池爷爷?”傅归晚抬起头,泪眼迷蒙,怔怔的问:“您怎么在这里?”
“爷爷跟你过来的!”池丞相大咧咧的拿衣袖再给她擦擦,道:“前几天爷爷告假去拜祭我大哥了,昨儿个才回来。
今天去找你,老远看到你跟盛小楷那家伙拉扯了半天,又跟着你来了这里。跟爷爷说,是不是那傻小子欺负你了?”
“不是。”傅归晚摇头,抽抽噎噎地把刚刚得知的情况诉述一遍,池丞相听得火冒三丈:“兔崽子,好样的啊!福儿等着,爷爷现在就去找权威,明天就把他们兄妹俩给一刀砍了!”
“您还是先去华国公府吧,我原本答应盛伯伯一定去,可现在真的没心情,您帮我去解释解释。我还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独自待会儿,不让任何人打扰我,我想去郊外住几天。”
“好好好,听福儿的。”池丞相劝道:“不过去城外还不如到皇陵转转,这些年你都没去拜祭过,是时候该去看看,她们泉下有知该想念你了。”
傅归晚鼻头一酸,送贵妃的棺椁入皇陵之后她再也没有踏足过皇陵,她不敢去。
最终,她还是听从了相爷的建议,这么些年了,她是该去看看,哪怕跟贵妃说说三皇子的境况也该去。
华国公府
已逝盛皇后的父亲尚健在,老国公于昌和十年接任丞相之职,为相12年,8年前年迈卸任,6年前即70大寿之际将国公爵位传于嫡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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