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像是顺着电话线过来一样,跟羽毛一样轻轻拂过傅樱心尖,瘙痒,心颤。
“樱宝儿,睡不着吗?”霍饶一掀开被子起身,走至窗边,窗外的月光投射下一道修长的身影,他眺望着对面的窗户——那就是傅樱的房间。
灯光已暗,灭灭无音,可是那里却有个睡不着的小女孩。
“嗯,我脑子里全是我养父母……”她有点崩溃。
霍饶一声线勾人,“来窗边看看月亮,就睡得着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傅樱听话地趿拉着拖鞋走到窗边。
窗帘装满了程舒媛的少女心,粉色的蕾丝边裹了一圈窗帘,梦幻绝伦。
她撩开窗帘,月光洒入,与此同时她也看到了那个月光下的少年,如玉如珠,笑容不自觉绽放。
霍饶一伸出手,突然动了动。
傅樱一瞬间就看出他是在摸她的头。
因为他太经常做这个动作了,她熟悉到了一定的程度。
手机屏幕亮起,是他紧随而来的微信:乖,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万事有我护你周全。
第二条:晚睡的小仙女就领取不到她的美梦啦。
傅樱噗嗤一笑,敲着键盘:那我去睡了哦
【饶一哥哥:去吧,晚安】
【ybr:晚安,饶一哥哥】
她分明和他隔着不是很远的距离,隔着两个窗户只是这样望了一会,聊了会微信,可她心里就是觉得满足了,那颗一直在剧烈跳动的心,这个时候才稍稍安定。
复又躺回床上,她很快就入眠了。
霍饶一等了一会,没再等来消息,这才放心去睡。
这个小丫头,今天怕是吓坏了,想起了很多从前的不好的回忆。
若让他揪出幕后之人,他必不手软。
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傅存怀和霍行坤连夜追查背后发生的种种。是谁把江成海那些人从那么偏远的山村带到了晋城?是谁推动了今天医院发生的诸事?
更甚者,是谁推傅樱入水的?
注定是个不眠夜。
这种一切都未知的感觉很难受,也不得不让人恐惧。若不及时揪出幕后黑手,只恐傅樱会再次遇险。
也不止他们难眠,傅存德一家比他们更加焦灼。
魏秋贞见事情即将败露,这才和傅存德坦白了一切。之前种种是她瞒着傅存德一点一点布局筹划的,傅存德一直被瞒在鼓里,骤然得知,大骇失色。
“你这个女人,你怎么敢——”他手指着魏秋贞,颤抖得发不出声。
完了,完了!
如果被大哥知道,那……
傅存德脸色煞白,仿佛已经看见自己的下场。
这个蠢妇!
如果成功便罢,失败了牵连的可是一家四口!
“当年我们那么大的计划都搞不死她一个婴儿,何况如今她已经是个小大人了!蠢货,下手之前全不跟我商量,现在好了,失败了倒让我给你擦屁股?!”傅存德急得额头全是汗珠,团团转也无法缓解半分焦虑。
“都怪当年那个人贩子,让她找个山沟扔了摔死,她却给卖了,不然哪有今天这么多事?能怪我吗?傅存德,我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这个家?要不是我,任由那个傅樱在两个老不死的跟前长大,家产哪里还有你的份?哪里还有蔷蔷杨杨的份?”魏秋贞一点不示弱,叉着腰跟傅存德对骂起来。
傅家那么大的基业,公司给了傅存怀,两个老不死的手里的东西还不是看谁顺眼就给谁?如果任由事态发展而他们不采取任何措施,那老不死的手里的东西就全是傅樱的了!
可怜傅存德也是他们的孩子,可怜傅蔷傅杨也是他们的孙子,到头来什么也没落着!让魏秋贞如何甘心?
那是多大的财富啊?
能让他们一世衣食无忧!
也是因此她下了狠手。
傅存怀她没本事动,傅樱她难道还收拾不了?
可惜的是,她未免命太好了些,不仅没被搞死,倒惹得她一身腥。
傅蔷见他们不仅不想办法,倒还吵起来了,又急又气,硬是被气出了眼泪,“你们倒是想想办法呀!傅樱是我推的,我可不想被抖落出来,万一、万一……大伯不会放过我的!我会坐牢的!那我就毁了!”
她后悔不已,为什么要掺和进这件事?为什么魏秋贞还有后手不跟她说?
魏秋贞如果跟她说了,她哪里还敢掺和分毫?
魏秋贞织了这么大的网,没想到把她这个亲生女儿也给陷进去了!
傅蔷硬生生气哭了。
魏秋贞蹙了柳叶眉,“怎么那么没出息?”
“我没出息?你们又好到哪里去啊!”傅蔷发着脾气,满心怨怼。
他们野心太大,头脑却跟不上!
魏秋贞也急着呢,她看向了傅存德,“怎么办啊?存德,你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母女俩进那铁笼子吧?”
傅存德恼怒地皱眉,这臭婆娘,倒会捏他七寸,让他不忍,也不想想他哪来的法子。
“你自己惹出的事自己没法子平?!”傅存德吼她。
“法子是有。”魏秋贞讨好地笑了笑,“你现在去你哥那里盯着,你混在里头才有可能趁机保全我们母女俩呀。”
如果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得知,她们也好有个准备。
如果有什么证据,说不定还能销毁销毁。
魏秋贞的算盘打得响。
要知道,她从小就是最会算计的人,不然怎么能凭着清贫的家世嫁进傅家这样的豪门贵族?
唯一失算的就是傅存德没出息,得不到傅家财产,竟然还得她一一谋划。
傅存德还真去了。
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了。
傅存德到傅家的时候,绿姨给开了门,她对这些主人家可热心,傅存德问什么她答什么。
“我哥调查出什么没有?”
“还没呢,先生和霍先生叶先生他们在书房很久了,听说还一筹莫展着。”绿姨把自己刚学来的一个词都给用上了。
傅存德悄悄松了口气,“我爸妈呢?”
“听到您来了,在大厅里等您呢。”绿姨的倒三角眼眯着笑,大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之意。
见她这样,傅存德放心地继续探问,“二老心情咋样?”
“担心傅樱哩,好不到哪去的。”
说话间,已到了大厅,傅存德叫着“爸,妈,我来了——”
得不到回应。
定睛一看,二老端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发什么呆呢。
可能是做了亏心事有点心虚,傅存德搓着手讪讪地问:“咋的了?爸妈,怎么坐这儿不说话呀?”
不怪傅老先生傅老夫人将家业交给傅存怀,傅存怀这拎出去看就是贵家子弟,十足的继承人风范,而傅存德——
说是傅存怀的司机都没什么人信。
相貌、能力和气质均是天壤之别。
傅老爷子叹了口气。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们也舍不得偏心,给傅存德一家子公司让他打理,谁知道第一年就血本无归,亏得那叫一个精彩。后来情况严峻到傅存怀不得不插手看顾着,这才得以存活到了今天。
傅存德刚进门,招呼都没打完,就见傅存怀他们从二楼的书房下来了。
傅存怀他们个个是业界精英,站在一起格外养眼。
此时此刻几人脸上却不见分毫轻松和笑容,气氛冰冷到了极点。
傅存德心里一慌,谄笑着问:“怎、怎么了?大哥,查出来什么没?”
傅存怀凝着他,目光不动。
他们调查得如火如荼,跟颜家那边也打了招呼,决不罢休。
人在颜家落的水,后来医院出事时颜家一个人都没在现场,怎么说得过去?
颜老爷子解释:“我大儿媳和孙女是跟去了医院的……”
作为主家,怎么可能一个人不派?
“那人呢?现场一个颜家人都没看见。”霍行坤一向敬重颜老爷子,毕竟跟自己亲爹关系情同手足。可是这次的事情颜家着实令人寒心。
颜老爷子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直旁听的颜思钦终于按捺不住站了出来。
“叔叔,我作证,我亲眼看见傅蔷把傅樱推进游泳池的!”
她默默在心里跟傅蔷道着歉。如果她这个时候不捅出傅蔷转移他们的注意力,那自己和妈妈在关键时刻落荒而逃只为保全自身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出去,接下去就是颜家颜面扫地,沦落为整个圈子的笑柄。
她们母女俩在外没面子就算了,颜老爷子也绝不会放过她们的。
他一生自恃高风亮节,这样“屈辱”的事情,这样如“逃兵”一样的事情,只会让他气得恨不得打死她们以正家风。
虽然颜思钦也很不服气,那种情况,谁遇上了不想着跑?还管他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命都要没了。
但是没办法,她生在颜家,长在颜家,就得处处受着这个家的桎梏。
……傅蔷,对不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晚了一会会,上课上晕了QAQ都忘了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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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唱情歌?
如今面对着傅存德,傅存怀目光沉沉。他不知道傅存德知是不知。
“二弟,你老实跟哥说,是不是你们对樱樱下手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
傅存德腿当即就软了。
他是来打探消息的,却没想到被反将一军,倒还被指了出来。
傅老爷子脸黑如锅底,在傅存德第一句“不是”一出口后,他就重重杵着拐杖,胡子气得要飞起来:“还不说实话!”
他气得心口都在疼。
傅存德差点直接跪地上去。
傅存德还想隐瞒,可是傅存怀并没有给他机会,目光如鹰隼,锐利逼人:“傅存德,你今天说实话,或许我还能饶你一命!你女儿做的事情,你究竟知道几分?或者说……就是你唆使的?!”
傅存德的脑子疯狂转动,他把所有的利害关系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太阳穴突突的跳动,他知道一步走错就是万劫不复。
傅存德开口之时已然下了决心,“爸妈,哥,我对不起你们,是我教女无方,让傅蔷生出了这么歹毒的心思去伤害樱樱。”
他这是下定主意把傅蔷推出来挡了,与其一家子都死,不如傅蔷一个人顶了全部。既然是她漏的馅,那就由她自己承担后果,谁叫她那么蠢?推个人还能被发现?
傅存德眼底划过戾色。
傅存怀却并没有傅存德想象的多么相信,他淡淡道:“老二,你一次性把该说的都说了,我或许还能顾念几分兄弟情面。”
傅存德心底一咯噔。傅存怀到底知道多少事情?他心里一点谱都没有。
傅老爷子和傅老夫人目光如炬,死盯着他,傅老爷子就差直接把拐杖扔上来了。
傅存德一咬牙,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索性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在了魏秋贞身上。
傅蔷推的傅樱,魏秋贞叫的江成海他们。
如此一来,他反而置身事外。
傅存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大有后悔不迭之意,“爸,妈,我不知道啊,那个女人刚刚知道事情败露了才跟我坦白的!我要是知道,我怎么忍心她这样对我亲侄女呢?樱樱可是我亲侄女啊!”
傅老夫人追问:“你当真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要是我知道,就让我天打五雷轰!”
管他什么天打五雷轰,他一向不相信这种东西。
但他知道傅老夫人相信。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不可胡说!”傅老夫人骂了他一句,心下却是信了三分。
傅存怀目光炯炯,总觉得傅存德的话不可信。但母亲都信了,他暂且也只能压下。
“那魏秋贞怎么处理?”傅存怀道,声音冰冷,丝毫没有放过之意。
傅存德顾不得了,见自己脱了身,已经喜不自胜了,哪里还有功夫去保住魏秋贞。
本就不高的个子这时候更是缩着,与傅存怀霍行坤他们站一处,实在有些没眼看。
傅老爷子并不轻易相信,但是这个时候他看着老妻,到底还是没忍心说什么。
说起对魏秋贞的惩治,众人一默,半晌,傅存怀问:“老二,你准备怎么办?”
傅存德心又提了起来,怎么偏是问他?他能怎么办?
“……不然,离婚?把她赶回魏家!”
傅存怀不置可否,转动着手上的婚戒并不出声。
“……大哥,我保证没有下次了,真的!她好歹是两个孩子的妈,我也不能给她送进监狱去吧?”傅存德良心有些发现,为她说着情。
“老二,让她净身出户吧,如果还有下次,你且看我怎么对她。”傅存怀声音冰冷无度,“还有,她为何能联系到宝儿养父母?”
傅存德心中一紧,又是一道难关。
“她关心孩子,特地调查的……在妈这里听了几句,就查到了……”
傅老夫人气得呼吸急促,“这个贱人——”
涵养极好的傅老夫人从未这样骂过人,可见是气狠了。
面对这样的责骂,傅存德却松了口气,脑海里紧绷的弦悄悄松了松。信了就好,万万别牵扯出其他事情。他心里明镜似的,这回的事比起当年的事那都是小事,当年的事被翻出来那才是惊涛骇浪。
“医院那里她又是如何安排的?为何能撤走所有人?”傅存怀紧问不舍。
傅存德额头的汗越来越多,仔细斟酌着用语,一点不敢马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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