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切都在计划之中,萧元翊心情大好,登时从座上立起,道,“好,准备准备,我们也可以进京了!”
东陵王五万兵马可以抵挡一阵,他便顺着鹿州南下,一路杀向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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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战事凶猛,江南却还安静着,姜穂儿在船上过了近一个月的时间,等到下船时,早晚的天气已经开始凉了。
她同阿娘跟着吴清中在临安下的船,辗转至吴江给吴清中的爹娘扫过墓后,又一同到了谷三娘的老家苏州。
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往后他们的定居之地,就在此了。
同样的,回乡第一件事,先给外公外婆扫墓,而后,姜穂儿同阿娘拿着这些年积攒的钱将谷家从前的老宅给买了回来,老宅子虽不大,但在城中热闹的地界,还是挺好的,虽有些破败,但只要稍加修缮,仍可以继续居住。
吴清中则早就在苏州置办了房产,苏州地价比京城便宜一些,因此这处房产也很不错,有庭院花园,还有小桥流水亭台楼阁,俨然大户人家的样子了。
见“后爹”依旧实力雄厚,姜穂儿还是挺高兴的,最起码后爹可以雇的起下人丫鬟,阿娘往后可以享福了。
接下来,便是谋划今后的生活了。
姜穂儿跟阿娘自然还是想开点心铺子,然吴清中却持反对意见,他的理由是,娘俩干这行实在太累,因此不若开饭庄酒楼,只做东家就好,
苏州也是有名的商埠重镇,南来北往的人很多,开间有特色的酒楼,应当可以赚钱的。
吴清中坚定对母女俩道,“今后我来操心生计,你们操心家中便好。”
母女俩拗不过他,加之他也确实比较有经验,便应了下来。
对此,姜穂儿还特意跟阿娘感叹,说她这回眼光没错了,等日子稳定下来,叫他们把礼数办了,正式成一家人。
阿娘含羞嗔她,她则笑嘻嘻的跑开,去逛后爹家的大园子了。
江南虽然安静,但北方的战乱依然屡屡传来,姜穂儿早已经知道萧元翊要干的是什么,因此并不意外,只在心间默默祈求他平安无事,早些找到她相见。
吴清中这么多年的王府管事并没有白当,资金丰厚不说,还广结人脉,因此他张罗起酒楼也并不难,很快就开业,名曰东顺楼。
昔日留仙居在京城,招牌是江南菜,如今的东顺楼在江南,便以京城菜系为主,占了特色这一项,生意自然不会差。
眼看着日子蒸蒸日上,姜穂儿和阿娘也开始谋划点心铺子的事了。
虽然吴清中不想娘俩劳累,但谷三娘觉得,这是她们谷家的手艺,还是不要断了的好;再者,她始终想给闺女留一份自己的产业。
女人在世,有一个可靠的郎君固然重要,但依然需要傍身之物。
当然了,这里头还有诸多需要推敲的东西,母女俩只是有想法,也并未急着变现,只是开始将心思往这上面投而已。
凡事多想想,总没错的。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眼看着门前桂花又开,盛夏过去,江南已经是秋天了。
忽有一日,吴清中从外头急匆匆的赶回家,带给了母女俩一个消息。
——说京中战乱平定,萧元翊与东陵王束王合力攻进了京城,又将北方大部都拿下连皇宫都占了。
而从前那位皇帝萧元晟则是兵败出逃,至今不知下落。
第77章
狗皇帝兵败出逃,萧元翊已经打进了京城!
乍听这个消息,姜穂儿先是惊讶,而后心间大石落地,高兴地差点要跳起来!
他赢了,他赢了,他终于打败了狗皇帝,平安的回去了!
谷三娘还有些不解,赶忙问吴清中,“束王是哪位?从前好像没怎么听说过。”
她在京城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端王府的点心房里度过的,并不甚了解外头的事,加之萧元晟登基以后,对萧元曌也是颇多忌讳,甚少令人谈起,故而谷三娘不知,也在情理之中。
吴清中便又耐着性子将萧元曌的身世与她解释了一通,他可不同于谷三娘,打从先帝还在位时就入了端王府,待得时间久,对皇室中成员也十分清楚。
而当他把话说完,谷三娘也忍不住感慨了一番,“也是位可怜人,所幸大难不死,如今也是大仇得报了。”
姜穂儿从前在宫中待过,自然知道皇长子萧元曌的事,只是没料到他同萧元翊竟是友军。
料想萧元翊今次也是为了帮他,姜穂儿悄悄在心间感慨,这人看似心冷,其实还是很重情义的。
思及此,她又忍不住想到了那夜他同自己说过的话……
眼下他已经回了京城,却不知可已经知道她离开了吗?
还有……他什么时候来找她呢?
姜穂儿兀自沉浸在期待与心事中,哪知一旁的阿娘也有自己的心事。
谷三娘看着吴清中,似在感慨道,“世子赢了,此番端王府的荣华富贵应该算是保住了。”
心里却在感叹,【难为他当初为了我们娘俩放弃了王府里那么好的差事,也不知如今他后不后悔回来?】
这声音传进姜穂儿的耳朵里,叫她终于回了神。
阿娘受过伤,难免会患得患失,缺乏安全感,然她其实也有些好奇,不知眼下这般情势,吴伯伯可有后悔呢?
却听吴清中并不甚在意的道,“那都是皇家的事了,跟咱们这等平民已经没关系了。说着却忽然另起了个话题,道,“对了三娘,我打算在乡下买些地。”
母女二人皆是一愣,齐声问他道,“买地做什么?”
吴清中笑道,“买些地种种蔬菜庄稼,最好再挖个鱼塘,可以养些鱼虾鸭鹅……”
这叫母女俩更是意外了,“为什么做这些?”
却听他慢慢解释道,“江南食客们的嘴挑剔,咱们要想把酒楼做好,除过特色,品质也是定要紧的,如若我们自己有地可以种蔬菜养鱼虾,那便能完全把控酒楼食材的质量了。”
“再者,也可以控制成本,别看眼下正值秋天,各类蔬菜供应充足,再过些日子一旦入冬,这些东西将会大量减少,到时再遇上菜贩们哄抬价格,我们将会十分被动。”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既是做生意,自然想赚钱,而如若他们能自己把控食材来源,那必定能减少风险,也降低不少成本的。谷三娘想了明白,不禁点头称赞,“还是你有经验想得周全。”
吴清中又将目光转向姜穂儿,特意问道,“穂儿觉得呢?”
难得人家把她当个大人似的,还尊重她的意见,姜穂儿也赶忙点头,“好啊好啊,如此一来我们往后不仅能吃到新鲜蔬菜,还有个散心游玩的去处了,何乐不为?我赞成。”
吴清中便放下心来,道,“那趁今日天早,我这就出去看看。”
买地也不是小事,需仔细考察,否则万一被人蒙骗买到了石头荒山之类的,岂不坑死?
母女俩自然道好,又嘱咐他路上小心,吴清中便又出去了。
人走远了,屋里没了外人,姜穂儿朝阿娘眨了眨眼,道,“吴伯伯真是个好男人,还没成亲,凡事都记得跟您提前商议,还征求我的意见,可真是难得。”
谷三娘心里也是踏实了,脸上的笑温柔,而又带着些许的娇羞。
姜穂儿也放了心,又想到一事,赶忙同阿娘说,“对了娘,关于点心铺子的事,我有了一个新的主意,咱们可以先在热闹的地段开个门脸,不必求大,够用就好,反正做的都是外带的生意,先把名声打出去再说。”
谷三娘听的认真,对她的想法也比较感兴趣,便追问道,“打出去以后呢?”
就听小丫头道,“等打出去以后,咱们可以多雇些人,给各处的酒楼饭庄送货啊,想想当初在京城的时候,不是有好些酒楼想跟咱们合作的吗?”
谷三娘微有些心动,然而再考虑一下,又叹息道,“我到了这个岁数,怕是也干不了几天了,这行是手艺活,吃的是辛苦饭,我虽不想叫你外公的手艺失传,却也更不想你再像我似的辛苦一辈子。”
姜穂儿嗨了一声,“我当什么呢,咱们多雇几个人不就好了?往后如果真的要打响名声,我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咱们肯定是得收几个徒弟雇些小工。”
谷三娘一愣,“那这手艺岂不是要外传?”
姜穂儿想得很清楚,“咱们原本做的就是江南点心,现如今回到了江南,其实形制上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譬如玉带糕桂花饼之类,江南谁不会做?但我们可以把最要紧的方子攥在自己手里,譬如油酥,糖卤,这些还是要咱们自己调配的。”
谷三娘想了想,还是叹息,“如此你往后岂不是还要劳累?阿娘我辛苦了半辈子,如今只希望你能享福,过些轻松的日子,再说……你早晚也是得嫁人的。”
萧元翊那夜又来找姜穂儿的事情,谷三娘并不知,在她看来,去年冬天萧元翊莫名其妙的来,又无声无息的走掉,大约还是富家公子们的不定性而已,他跟自己的女儿,终究不可能成的。
尤其如今天南海北,就更不可能了。
她只希望闺女能找个踏踏实实的男人,平平安安的过一生就够了。
不过实话说来,闺女如今已经十七,可是万万拖不得了,不成不成,她改日要同吴清中商量一下,看能否寻到靠谱的媒婆,为闺女多做打算才好……
谷三娘瞬间眉头紧锁,有了新的心事,而姜穂儿悄悄听了个清楚,直觉大囧,遂赶忙扭转话题道,“我嫁不嫁人的并不要紧,要紧的是该把外公的手艺传承下去,再说……您也还年轻,等您同吴伯伯成了亲,再生几个孩子也是可以的。”
这叫谷三娘一愣,瞬间脸红起来,嗔道,“这丫头,瞎说什么?我都多大年纪了?”
姜穂儿嘻嘻哈哈的鼓励阿娘,“您也不过才三十五嘛,一点都不老,还是可以生的……”
眼看她愈发没大没小,谷三娘面子挂不住,作势要打她,姜穂儿则赶紧跑开,院子里一时间欢声笑语的,很是热闹。
~~
京城。
此前的争斗无可避免的给这座老城带来了一些影响,民众关门闭户,足足有月余不敢出门。
好在争斗终于落下帷幕,萧元晟败北出逃,萧元曌萧元翊堂兄弟入驻接手,城中的秩序又渐渐恢复起来。
萧元晟昔日后宫充盈,而他仓皇逃走,带不了那么多人,因此等萧元曌和萧元翊再踏进宫中之时,首先就要面对一大帮哭哭啼啼手足无措的女人们。
按照事先同镇北王的承诺,萧元翊首先将陈妃送回了镇北王府,一路保她平安无虞,余下的女人们先送往京郊的一处道观,等待日后发落,把这些人安排出去后,皇宫就清净了不少。
萧元曌多年未归,回来第一件事,便是跪在父母陵前重重磕头谢罪,而萧元翊则是去了太皇太后面前请罪。
好在老太太心思澄明,在大是大非上极为透彻,并未怪罪他。
而后,堂兄弟二人便要重启被耽搁月余的朝政,恢复朝廷各项事务的运作。
萧元曌熟知朝政,蛰伏期间也不忘关心民生大事,因此处理起来还算得心应手,不过半月,就把朝中重要的职位都换成了自己的人。
而须知他们还面临一项极为重要的任务,那便是捉拿废帝萧元晟,这人手上还有一些死忠旧臣跟随,如若不除,迟早都是祸患。
前方的将士已经勘探到其在滇北一带出没过,事态紧急,萧元翊立刻向堂兄请命,要亲自追击。
萧元曌却还有些放不下心,道,“滇北多异族聚居,地势又复杂,你不熟悉那里的地况,还是会有危险,换别人去吧!”
萧元翊却道,“我曾在蜀西作战,那里与滇北相接,我并不是全然陌生,再者,眼下护送萧元晟的是钱成义,我与他交过手,对他很熟悉,我有把握,今次一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萧元曌很是为难,却又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尤其他手下目前确实少有能干的武将,如此看来,萧元翊是最好的人选。
于是几番犹豫过后,他终于点头,允萧元翊带兵去了滇北。
……
~~
一晃又是月余过去,眼看着天气愈发的清凉,薄薄的单衣抵挡不住冷意,谷三娘已经张罗着给一家人做棉衣了。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吴清中已经买好了一座田庄,靠山面水,很是不错,适宜种植各种蔬果米粮。
只是招募人手,还需要耗费一番精力,他这些天都在忙活田庄的事,酒楼那边便有些顾不太上。
好在姜穂儿机灵能干,这些日子替他顶在酒楼里照看,叫他省心不少。
酒楼处在码头附近,食客多为来往的旅客行人,他们南来北往,带来各处的消息,叫姜穂儿一时间听了不少新闻。
譬如这日午后,她正在柜台看账,忽然就听见不远处的一桌客人谈论到了滇北的战事。
一位大胡子的食客道,“废帝逃至滇北,与那处的异族勾结,京中的端王世子率兵前去捉拿,吃了他们不少的亏,听闻还一度遇险,被困在雪山之间,险些下不来。”
第78章
什么?
萧元翊去捉拿狗皇帝,又遇了险!
柜台后头正偷听姜穂儿吓的一哆嗦,险些连账本都拿不住了。
这这这又是怎么回事?他不是赢了吗?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叫他去追狗皇帝?而且他为什么又遇了险?
什么雪山,听起来就是很可怕的地方啊,那他现在到底如何了,是吉是凶?
姜穂儿急得,一时间什么也再顾不上,直勾勾的看向说话的那桌客人,着急等待事情的后续。
同桌的食客们也着急,有人问道,“那端王世子如今可下来了?废帝到底有没有被捉住?”
先前说话的那位大胡子喝了口酒又吃了几筷子菜,这才又续道,“要不说这事就跟那话本子上写的一样,据说端王世子带兵被困于雪山,眼看着就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忽然从天而降一位“雪山神女”,神将他们带离绝境,转危为安了。”
姜穂儿一顿,不由得出了声,“雪山神女?真的假的?”
说话的大胡子遥遥看了她一眼,不由得惊艳,正要上来搭个讪,却被同桌的酒友们拉住追问道,“就是就是,什么雪山神女,你这编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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