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穂儿笑眯眯的,“是拿新鲜梅花做的梅香酥饼。”
萧元翊称点头,赞道,“心思巧妙。”又好奇问道,“为何急着做点心?皇祖母叫你做的吗?”
却听她答,“太皇太后倒没叫我做,但做点心是我的核心竞争力,我可不能平白丢了这个特长啊!”
萧元翊皱眉,“什么心……力?你在说什么?”
姜穂儿一噎,赶忙换了个说法,“就是……我最拿手,最能胜过旁人的东西,能叫我可以在这宫中一直安稳的待下去的东西。”
萧元翊明白了,却又不禁觉得好笑,“那为什么会是做点心?你难道不觉得,你还有另外的,能叫你长久在宫中安稳的特长?”
“另外的特长?”
姜穂儿自己都懵了,眨着大眼睛问他,“是什么?”
萧元翊却卖起了关子,牵唇淡笑道,“自己想去。”
姜穂儿,“……”
搞什么嘛,还这么神秘!
她很不满,一直苦思冥想了一顿饭的时间,还是没能想出个结果,毕竟人贵有自知之明,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除了手艺好,不过就是长得好看些,但这个好看,搁在美女如云的宫里,其实并不算什么。
所以她就不明白了,她还有什么核心竞争力?
难不成是读心术?
可是不能啊,这是她最压箱底的秘密,他不可能知道啊!
思及此,姜穂儿悄悄抬眼看向正在饮饭后茶的萧元翊,却见他一个不经意,也向她投来了目光。
“在看什么?”
他搁下茶杯,问道。
姜穂儿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哦了一声,倒也没再多问,只是忽然转了话题,道,“天不早了,就寝吧。”
“就,就寝?”
姜穂儿一怔,竟然莫名的心慌起来。
第85章
“什,什么就寝啊,”
姜穂儿有些慌张,还装模作样的瞄了眼窗外,道,“时辰还早,才吃饭就就寝,会对身体不好的。”
与此同时,心间却在急速的思量,他说就寝是什么意思?是要在她这里睡觉吗?
是……她想的那样吗?
姜穂儿不是不明白,既然决定要跟着他,那这一步就是无可避免的,可她自觉还没做好准备呢。
怎么着……也得举行个什么仪式之类的吧,譬如民间,还得拜堂成个亲,才能同床共枕,当然了,萧元翊是皇帝,不太可能如同民间一样同她拜堂,但也总不能就只是在一起吃个饭,然后就要那什么了……
啧,这也没个过渡,太直接了。
她无比的头疼与别扭,可萧元翊却浑不在意,很自然的道,“太早?那我们还可以做做别的,消一消食。”
这可又把姜穂儿吓了一跳,“别的……什么别的?”
她充满了紧张,一双大眼十分警惕的看着萧元翊,这叫萧元翊一愣,忽然之间起了一些趣味,遂故意逗她道,“你说什么别的?夜深人静,还能做些什么?”
姜穂儿心里咯噔一声,悄悄咽了下口水,明明心头直跳,却故作淡定道,“我怎么知道?我从前吃完了晩饭大多绣花打络子,不然……我教陛下打络子?”
萧元翊愈发来了兴趣,点头道,“好啊。”
于是没过多久,进殿侍奉茶水的宫女碧荷就发现了一件奇事,他们冷酷高傲的陛下竟然在跟姜穂儿学着打络子。
别说,手还挺巧的,修长的手指拿着丝线穿梭,竟然编出了挺好看的花样。
碧荷觉得自己发现了大新闻,给主子们换好茶盏,便赶忙带着喷薄欲出的八卦之心离开了。
然她身后的殿中,姜穂儿却是越来越头疼。
眼看萧元翊都把一整个络子打好了,时间越来越晚,她可再没什么理由拖延时间了。
面前,俊秀的青年轻勾唇角,捏着亲自打好的扇络,笑看她道,“朕的手艺还不错吧?”
他忽然用起了皇帝的自称,叫姜穂儿不禁一怔,畏惧之下,只能跟着乖乖点头,“陛下手艺甚好。”
语罢什么也不说,继续装模作样的摆弄手里的丝线,妄图装死。
可奈何萧元翊已经不想再陪她玩下去了,他主动道,“时间不早,食也消得差不多了,现在可以就寝了吧?”
说着竟要吩咐宫女准备床寝了。
姜穂儿终于装不下去,硬着头皮问道,“陛下今夜不回乾明宫了吗?”
萧元翊沉沉的看她,“昨儿是忙得没顾上,今夜既来了你这里,朕何苦还再回去?”
姜穂儿咬唇,“可是……”
还没可是出来什么,面前却有一张俊脸陡然逼近,萧元翊鼻尖几乎要抵上了她的鼻尖,垂眼看着她的双眸,低低道,“可是什么?既然已经心意相通,还在扭捏什么?”
扭捏……
这话太过直接,又被他的鼻息轻扫脸颊,叫姜穂儿唰一下就红了脸,只能结结巴巴的道,“我,我……我哪有扭捏?”
“哦?”萧元翊近的几乎要贴上她的眼睫,语声里仿佛还带着轻佻的笑意,故意问道,“那为什么要拖延时间,你可知道朕早就等的着急了?”
语罢又将头一低,将双唇凑近,要去吻她的唇。
情急之下,姜穂儿本能的撤身躲避,而与此同时,脑间也是灵光一现,脱口而出道,“我今日不方便……”
“不方便?”
果然就见萧元翊顿住了,问道,“什么不方便?”
姜穂儿硬着头皮解释,“就是……不方便,女孩子一月一次大的那个……”
啧啧,想当初她用这借口来拒绝过废帝萧元晟,没成想今日又搬出来了。
所幸也是因着萧元翊是个直男,竟然也信了,迟疑了一下后,终于放开了她。
然而到底有些不甘心,于是他咳了咳,又发话道,“那也无妨,今夜朕仍同你一起就寝……不碰你便是了。”
姜穂儿,“……”
啧,不知道是她太有魅力还是萧元翊太粘人呢。
当然了,总不能太不给他当皇帝的面子,而这总归也比直接那啥的强多了,姜穂儿便答应下来,与他分别去洗漱一番,终于躺去了床上。
外间已经吹熄灯火,只剩床头一盏昏暗小灯,宫人们也都退了下去,帐中安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姜穂儿躺在床的里侧,萧元翊躺在外侧,虽然已经认识许久,彼此也是心意相通,但头一回靠的如此之近,姜穂儿难免有些尴尬不适。
不过萧元翊似乎并没有这些,眼见姜穂儿只羞羞答答的朝里侧躺着,他甚至还主动发话道,“为何离得那么远?现如今天冷,挨在一起才暖和。”
姜穂儿简直对他叹为观止,却还得硬着头皮想借口,“我,我不习惯与别人同睡,我不怕冷……”
“可我怕。”
萧元翊一口打断,紧接着又往前挪了挪,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把她捞进了怀中,道,“我怕冷,这样暖和多了。”
语罢便闭上了眼,“睡吧,明早还要早起上朝,后日便要大典,朕有些累。”
姜穂儿一噎,彻底不能挣扎了,只好由着他这样抱着。
纵然外头数九寒天,殿中燃着地龙,床寝厚实柔软,姜穂儿很快就有些热了,可她并不敢随意乱动,她怕吵醒他。
他确实很累,需要好好休息的。
就这么默默等了不知多久,直到近在耳边的呼吸声已经变得均匀而有规律,姜穂儿才小心搬动他的胳膊,从他怀中挪出来了一些。
她暂时没有睡意,便借着昏暗的灯光细细看他。
唔,他眉眼依旧如画,面上的线条却愈发硬朗,越来越有男人味了,就连眼角的那道细微的疤痕,也为他的男人味增色不少。
她禁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描摹他的轮廓。
咳咳,不得不承认,她其实……还是很心动的。
只是一想到那件事,总有些紧张跟害怕……
不过也知道拖不了太久,她暗自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咳咳,等这回的“月例”过完,她就应了他吧。
这么想着,睡意终于渐渐浮了上来,她禁不住眼皮打架,终于闭上眼入了梦想。
而等到她的呼吸也变得悠长而均匀,面前的青年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萧元翊垂眼,仔细端详怀里的姑娘,思及方才她指尖描摹自己的感觉,心间不由得柔软一片。
“傻丫头,”
他轻声的道,“朕知道你还没准备好,朕就且先等等你。”
“只是……不要叫朕等太久。”
语毕,他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重又闭上了眼睛。
~~
如萧元翊所言,第三日便是他的登基大典,所以第二日的夜晚,他需要宿在自己的宫中。
姜穂儿知道这一晚他有诸多需要准备的要事,所以不敢随意去打扰,只乖乖留在自己宫中,也做了一些准备。
她入宫匆忙,甚至没有宫装,这几日尚衣局连夜加班,终于给她做了几套,赶忙送过来请她过目,顺道看一看可有不合适的地方,可以及时修改。
试过了衣裳,司珍处又送来了首饰,同样是这几日赶制好的,姜穂儿看了一眼,自是华丽精致,挑不出什么错来。
掌事宫女落梅同她道,“听闻明日陛下登基之后便会下旨封您为贵人,到时会有一个简单的仪式,因此您明早需穿戴整齐,迎旨谢恩。”
语罢怕她会有什么想法,落梅又补充道,“贵人放心,眼下后宫只有您一位主子,其实什么位份并不太打紧,若能早日为陛下诞下皇嗣,往后大有上升的空间。”
关于此事,姜穂儿其实早就知道了,当初要离开苏州的时候,萧元翊便已经将这个打算告知了她的阿娘和后爹,其实萧元翊还想给她封更高的,奈何朝中有一班不好说话的大臣,再加上她确实只是民女出身,并无任何背景可言,所以只能暂时先封贵人。
吴清中与谷三娘自然没什么话可说,毕竟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一个贵人的封号都算祖上积德了呢。
姜穂儿此时也自然没什么意见,这些问题,打从她决定要跟他入宫时就已经都想过了,她也不急,只要他一心一意的待她,总不会亏待她的。
因此她只是对落梅笑了笑,道,“我都晓得,没事。”
落梅便放了心,又提醒她道,“明日前朝与后宫都会有宫宴,前朝自然都是王公大臣,后宫这里便是皇室宗亲及命妇了,到时赵太妃会从畅春园回来主持,您身为后宫女眷也是要出席的,不过主子不用紧张,一切都有礼官及侍宴的宫人,奴婢也会随行。”
难为落梅如此细心贴心,把一切都替她想到了,姜穂儿很是感激的道谢。
因着第二日礼仪繁重,这一晚她早早就睡了,第二日又早早起来,由着宫女们为她梳妆打扮,等候一会儿的册封旨及宫宴。
而前朝的登基大典自然也是隆重异常。
萧元翊身着衮冕,威仪无比,先去奉先殿祭祖,又至寿安宫参拜太皇太后,太上皇等,而后,在百官见证之下御临华盖殿,登上御阶,升入宝座之中,由礼官宣读登基诏书,接受文武百官的五拜三叩之礼。
如此,他便正式成了九五之尊,登上了帝王之位。
而等前朝大礼行过,他又赶赴后宫,见证姜穂儿的册封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淑女谷氏,侧君之旁,深得君心。德才兼备,秉性柔嘉。特禀明太皇太后,奉六宫之宪章,故得进封贵人。钦赐。”
因着姜穂儿早已随了娘姓,所以圣旨上将她的姓氏也改成了谷,如此一来,她就同亲爹姜明远没啥关系了。
姜穂儿身着宫装,经过宫女们的打扮,自是明艳非常,待谢恩后起身,她就成了谷贵人。
第86章
姜穂儿今日身穿茜色霞帔,黄色大衫,上绣织金云霞的花样,头戴后妃凤冠,杏目潋滟,蛾眉皓齿,宛若一抹艳丽的彩霞,照进了深冬的宫廷。
看惯了她往常清秀的模样,此时陡然做浓妆,这叫人惊艳的移不开眼。
身穿龙袍的萧元翊端坐,眼见她恭敬朝自己行过大礼复又平身,眼眸含羞带怯的悄悄看向自己,不由得心火大动,某一瞬间,真想直接就在这关雎宫歇下。
然而此乃大白天,前朝的文武百官还在等着他开宴,他唯有努力叫自己镇定下来,回去了华盖殿。
而姜穂儿也出了关雎宫,去了为女眷们举办宴会的柔仪殿。
按照惯例,皇帝登基,自有皇后主持柔仪殿的大宴,然如今宫中没有皇后,唯一的女眷姜穂儿又太过年轻,今次今日的仪式便由赵太妃出面主持。
赵太妃即从前端王府里的赵夫人,也算是姜穂儿的熟人了,姜穂儿向其行过礼,又等着一众宗亲命妇们给自己行礼。
这可是新帝登基的大宴,近日能来参加的,皆是皇室宗亲,及朝中举足轻重的勋贵家属,什么一品的诰命,王侯的正妻,无不穿戴整齐的向她垂首问安,姜穂儿甚至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啧,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十年河东转河西,莫笑穷人穿破衣”,她此时不由得想起往日为奴时,那些曾给过自己与阿娘白眼的人们,真不知眼见她此时的模样,那些人会怎么想?
行过礼后,晚宴正式开始。
说实话,姜穂儿头一回参加这种大场面,也是难免有些紧张,但所幸这几日宫中的教养嬷嬷教了她不少礼仪,身旁还有落梅时时提醒,她勉强能镇得住场面。
只是总能感觉到有一些似有若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今日来赴宴的命妇中有不少人带了她们家族中的妙龄女子,其用意自不必说,而姜穂儿作为后宫目前唯一的女眷,俨然已经成为她们的“假想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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