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夫人不知道她心中所想,答道:“早上他倒是同我说过,是出去买几本书回来,估摸着没多久就回来了。”
穆氏听罢点点头,能回来就好,她们也不算白来一趟。
“穆姐姐……我怎么觉得你是有话要对我说?”见穆氏的神色,陆老夫人终于发现有些不对劲了。她怎么觉得穆氏好像更关心陆怀玉?每次来的时候,都旁敲侧击的问她关于陆怀玉的事情。
“是,我今日带瑜丫头过来,一是想让她给你看病,二……则是想带她过来相看相看。你如今也看过她了,咱们不说虚的,瑜丫头的模样、性子都是极好的,唯一可惜的便是她家道中落,如今只剩她一介孤女。但我将她看做了亲孙女儿,她没了亲生父母,还有我宋家给她撑腰。”穆氏见陆老夫人问起,索性不再遮掩。
“如今她也已经到了嫁人的年岁,我放眼整个清河县,觉得除了你们家陆怀玉,没有一个人配得上她。如今人你也相看过了,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穆氏说完,紧张地看着陆老夫人,就怕她说出一句‘不合适’。
阮瑜在她心中样样都好,可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家破人亡,寄人篱下的孤女。若是陆老夫人因为这个而瞧不上阮瑜,穆氏只怕会心疼的要命。
出人意料的是,陆老夫人听了穆氏的话之后,并没有反对,思衬了片刻之后答道:“阮瑜这孩子的确很出色,模样、才情也都是个顶个的好,我瞧着十分欢喜。至于家世方面,穆姐姐你也别太在意了,咱们相识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我的,并不是很看重这些。如若不然,我当初也不会下嫁了。”
“但我怎么看没用,还得看怀玉怎么想的。他是个有想法的孩子,娶妻这事儿我总不能硬压着。若是他喜欢,那这事肯定能成。”
穆氏一听这话便笑了,她有信心陆怀玉会喜欢上阮瑜。她的瑜丫头那样优秀,谁又会不喜欢呢?也就只有她的那个傻孙儿有眼不识金镶玉了。
“那便成了。”穆氏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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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瑜心中藏着心事,有些心不在焉的。
陆府的院子里有一方池塘,里面种了荷花,此时荷花已经露出了尖尖角,只等着过些时日绽放了。阿襄第一次来陆府,见院子里养了不少的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不知道打哪儿来一个婢女,手中拿着托盘,碗中装的是甜汤,从阮瑜身边走过的时候,她的身子虚弱地晃了晃,托盘竟然撞到了阮瑜,甜汤都洒在了她的身上。
冰凉的触感让阮瑜惊呼出声,阿襄收回赏花的兴致,赶紧问道:“小姐,小姐,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婢女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赶紧福下身子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奴婢并非有意……还请小姐饶恕奴婢……”
她的面色苍白,因为害怕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阿襄怒道:“你是怎么走的路?都不看路的吗?若是伤到我家小姐可怎么是好?”
“算了阿襄,我没什么大碍,这甜汤是凉的,只是打湿了衣裳而已,她只是一时疏忽罢了,不打紧的。”阮瑜知道阿襄是紧张自己,才会向婢女发脾气,柔声劝道。见婢女吓得瑟瑟发抖,想要安慰几句,却见她面色苍白的很,就连唇色也发白。
她瞧出了端倪,皱眉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哪里不好?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婢女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栽倒在了地上。
阿襄此时才吓坏了,紧张地问道:“小姐,她这是怎么了?我……我不过是呵斥了她两句,难不成她撞了小姐你,说也不能说了……”
阿襄觉得委屈,她又没怎么着她,怎么还晕倒了。
阮瑜倒算冷静,朝阿襄摇摇头说道:“她的脸色苍白,估摸着身子不大舒服,跟你呵斥她没关系。你别着急,帮我将她抬到那边的亭子里去,等我给她把了脉再说。”
得了阮瑜的安慰,阿襄冷静了许多,赶紧过去帮忙抬婢女。但是她们两个的力气都不大,阮瑜自小娇养着长大,自不必说。阿襄作为贴身侍女,也不用做力气活,一时之间,她们二人竟然抬不动这个婢女。
廊下站着一人,穿着玄青色长衫,面如白玉,发戴玉冠,容颜俊逸。他的手中拿着刚买来的两本书,远远地便瞧见了这边的动静,眼见阮瑜主仆二人都没法子将婢女抬起来,赶紧信步走来,声音如同山涧戏水潺潺:“还是我来吧。”
他的声音引来阮瑜和阿襄的注视,她们二人虽然不认识陆怀玉,但瞧他这气派,和对陆府这样熟悉的样子,阮瑜大概猜出了是陆府的公子。
她朝陆怀玉见了个礼,说道:“那便劳烦公子了。”
婢女被带到了凉亭里,阮瑜给她诊了脉之后发现她并不是之前自己所猜测的中暑,而是因为宫寒。宫寒的女子多是因为从小便气血不足,才会导致如此,平日的症状为惧寒,耐热,手脚常常处于冰冷的状态。
若是到了每月月事的那几日,还会疼痛难忍,更有甚者会发生昏迷。这个婢女便是因为来了月事,又碰了冷水,太过疼痛而昏倒的。
阮瑜掐了婢女的人中,婢女很快醒转过来。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了站在一旁的陆怀玉之后,赶紧站起来,朝他见了个礼:“少爷……奴婢……奴婢见过少爷……”
刚说完,她脚下踉跄,差些又摔倒了,还好阮瑜扶住了她。
陆怀玉赶紧朝她摆摆手道:“你身子不舒服就不用多礼了,自己的身子总是要自己爱护的,以后若是哪里不舒服便向管家说一声,没什么打紧的。”
“谢谢少爷……”婢女咬着唇感谢。整个清河县的人都知道他们家少爷是最出色,最温和的人了,她才来陆府没多久,又是在后厨做事的,从前没机会见少爷,没想到第一次见到他,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阮瑜假装没看到婢女羞红的脸色,朝阿襄说道:“阿襄,你去厨房用生姜和红糖煮成汤送过来,给她喝下。”
阿襄应了一声,又有些不太高兴,这个婢女也真是的,小姐被她泼了一身的水,连衣裳都没来得及去换就给她看病。她倒好,醒过来一句感谢的话不说,就知道看她家少爷,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怀春似的……
阮瑜出了声,婢女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昏倒之前闯了大祸,赶紧又朝阮瑜道歉。
阮瑜扶住她,让她不必多礼:“你身子不舒服,还是好好坐着休息吧。我让阿襄去煮了红糖生姜汤,待会儿你多喝一些。你的身子偏寒性,受不得寒,平日里要忌生冷,遇上这几日更不能劳累。”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阮瑜反应过来她们身边还有个男人。她朝陆怀玉看了看,却见他也正在看着她,面色并没有任何不妥,见她看过来朝她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反应过来,这位陆公子恐怕并不知她说的‘这几日’是何意思,淡淡一笑继续说道:“你若是好好调理的话,身子还是能调理好的。我平日会在宋府外摆摊问诊,你到时候可以过来找我,看病抓药都是免费的。”
婢女听她这样一说,立马猜出了她的身份,惊奇道:“您便是阮大夫?今日真是多谢您了……”
陆怀玉面上不显,心里也吃了一惊。昨日他便从祖母那里听说了,今日会来一个女大夫给她看病,正是近日因为免费看病而闻名清河县的阮瑜。他也从别人口中听说过关于阮瑜的一些传言,说她医术如何好,多么有医德,又长得如何好看……
当时他还在心中一笑而过,心想着怕不是又是一个为了赚个好名声,而特意出来做戏的女子。
如今瞧见了阮瑜本人,这才将之前心中的一丝不屑丢弃。方才他在回廊下的时候,早就将这边的情况看的清楚,婢女不小心打翻了汤将她的衣裳打湿,她非但没有呵斥,在婢女昏倒的时候,还出手救治。
单凭这样的小事而言,阮瑜的确如外面说的那样,是个医者父母心的大夫。
陆怀玉心中思量的同时,余光看向阮瑜被甜汤打湿的地方,却意外发现她的衣裳湿了之后,便贴在了身上,将她的身段完美勾勒出来。
陆怀玉喉间一动,赶紧将头侧到了一旁,面色微微红了。
他觉得自己真不是个正人君子,竟然在这样的时候,偷看别人姑娘家。若是被她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说他是登徒浪子呢。
阿襄并不熟悉陆府,但幸好路上碰见个嬷嬷,让嬷嬷帮她去煮了红糖生姜汤,很快就回来了。婢女喝下汤水,觉得小腹处暖暖的,整个人好似活了起来。
“你回去之后再煮一些,若是渴了就喝这个,可别贪凉喝凉水,会让你更加疼痛的。”阮瑜交代道。这天儿实在太热了,就怕这姑娘不知轻重,没忍住又贪凉。
婢女应下了,保证不会贪凉,再次向阮瑜道了声谢,娇羞地看了陆怀玉一眼之后才告退了。
陆怀玉将注意力都放在了阮瑜的身上,自然没有注意到婢女的举动。即便看到了也不怎么样,这样的目光他瞧得多了去了,外面那些大家闺秀他都瞧不上,更别说一个小小的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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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她是得了什么病?”陆怀玉问道, 方才只听阮瑜一直交代着婢女莫要贪凉、忌生冷, 也没听说得了什么病。
实际上他也是没话找话, 想跟阮瑜说上几句罢了,一个婢女得了什么病,又关他什么事儿呢?
谁知他这话一问出来,阮瑜白净如瓷的脸便红了起来, 她有些尴尬地看了陆怀玉一眼,见他表情认真,似乎真想知道其中缘由,只能咬唇说道:“不过是女子才会有的病痛罢了,陆公子就别问了。”
这话一说,再结合之前阮瑜交代婢女的这几日多休息的话,陆怀玉突然之间就有些明白了, 俊朗的脸上也飞过云霞。为掩饰尴尬,他右手握成拳头, 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
他想起曾经表妹来月事,跟他说肚子好痛, 要他帮忙揉揉。当时的他什么都不懂,连‘月事’是什么都不知道,竟傻愣愣地答应了帮她揉,后来表妹拉着他的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 他才受到惊吓般将手缩了回来。
这是他第一次碰女子那样私密的地方,自那天之后他翻来覆去的好一阵子睡不着,每次做奇怪的梦时, 想到的都是表妹的脸。
这样的感觉很奇怪,因为他知道他对表妹没有男女之情,只是将她当做妹妹而已。
片刻的沉默之后,陆怀玉再次说道:“原来你就是最近名声大噪的阮瑜阮大夫,你可知道外人现在是如何说你的?”
“嗯?这我倒是不知道。”阮瑜挑挑眉毛,看着陆怀玉,等他的下文。
陆怀玉见她这样俏皮的模样,脸上也不由露出个笑容:“他们说是你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还有些人叫你‘神仙姐姐’。之前我听了这个名号,却没见过你真人,还想着什么样的姑娘竟会被人称作是‘神仙姐姐’,不瞒你说,当时我心中还挺不屑的……因为我从未想过有人会美成仙子一样出尘。”
阮瑜听了,脸上的笑意不减。她哪里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她顶多就是个自身难保的泥菩萨罢了,身负血海深仇,却不知该如何去报。
“什么活菩萨,神仙姐姐,不过都是他们胡说的罢了,我就是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哪里敢当啊。”她低头浅笑,伸手将落在耳边的发丝轻轻别在耳后。不过十分寻常的动作,她做出来却格外的勾人,陆怀玉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心跳竟快了一拍。
陆怀玉摇头道:“不,我也是在见了你真人之后,才觉得他们所言非虚。”
“陆公子真是说笑了。”阮瑜抿抿唇,笑的有些腼腆。
二人又说了几句之后,阿襄想起阮瑜的衣裳被打湿了,如今还没有干。找了个他们二人都没在说话的空档,小声道:“小姐,你的衣裳还湿着,要不然咱们跟老夫人说一声,先行回去吧。”
方才给又是给婢女把脉又是急救的,阮瑜竟然将这事给忘了。此时经阿襄一提点,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胸前湿了好大一片,有些黏腻腻的,很不舒服。她的脸蓦的红了,点点头道:“这样也好。”
她正要向陆怀玉辞别,却见他将身上的竹青色外袍脱下,随后披在了她的身上,说道:“你这样出去恐怕不好,还是将我的衣裳披着。”他之前早想要提点,却没好意思开口,而后跟她说了几句别的,便有些心猿意马,竟把这事给忘了。
外袍带着男人陌生的气息,跟宋河的清冽不同,陆怀玉身上带着墨香味,令人安稳。但对阮瑜而来,却有些唐突了。
阮瑜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哪有穿着陌生男子衣裳的道理,这未免失了规矩。她觉得不妥,但她和阿襄都没有能够遮掩的物件,她瞧见了池塘里的荷叶,心中突然有了主意。
“陆公子,府上的荷叶长得可真好,能否赠与我一枝?”阮瑜看向陆怀玉。
她的眸子是琥珀色的,眸光潋滟,十分勾人。陆怀玉被她看的呼吸一滞,稳了稳心神才笑道:“自然可以。”
阮瑜命阿襄去摘了一枝荷叶过来,然后自己拿在胸前把玩,发现果然将胸口湿的那一片遮住了之后,嘴角带上一抹笑意。
她将陆怀玉的外袍递过去,大大方方地说道:“多谢陆公子的衣裳了,只不过今日这日头太晒,若是穿的太多了恐怕会中暑。我觉着这荷叶便很好,陆公子以为呢?”
陆怀玉见她如玉般的双手拿着荷叶的茎,荷叶很大一片,将她胸前那片全部遮住了,丝毫看不出来她的衣裳湿透。他没有因为阮瑜递还衣裳而生气,反而笑了。
这姑娘,好一颗七巧玲珑心啊。
也是自己唐突了,虽然知道自己心中对她的感觉十分不一样,但是于她而言,自己也不过是才见了一面的陌生人。她不愿穿一个陌生男子的衣裳,合情合理,她是个重规矩、有才智的好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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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陆老夫人还在跟穆氏聊着陆怀玉的事情。
“小方氏打的什么主意当我不清楚?她想让她娘家哥哥的女儿嫁给我的怀玉,想都不要想。”提起这事,哪怕温和如陆老夫人,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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