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瑜嘴角微微抿起,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说道:“祖母咳得那么厉害,恐怕连觉都没法睡了,阿瑜先缓解一下祖母的咳嗽吧,至少今晚先睡个好觉。”
“那好,那好,阮小姐,你需要什么就尽管吩咐。”李嬷嬷听说能让穆氏不咳嗽了,十分的激动。
阮瑜也不扭捏,便将自己需要的东西报给了李嬷嬷,让她找来。
都是些比较常见的东西,厨房里都有,否则阮瑜也不会就这么让她去了。
李嬷嬷走后,阮瑜让穆氏趴在床上,她将衣袖撸起来,开始给穆氏按摩穴道,解释道:“祖母,我下手可能会有有点重,你忍着点儿。我给你按按这几个穴道,可以助你把痰化出来,就没那么难受了。”
穆氏按了穴道,又喝了阮瑜让备下的汤水,感觉嗓子眼舒服多了。虽然做不到完全没有痰,但咳嗽也轻了许多,咳的也没那么频繁了。
她整个人神清气爽,见阮瑜那双白嫩的手都按红了,心疼道:“咱们瑜丫头真是在世华佗,就这么一弄,祖母就好受多了。只不过害你受累了吧?快快快,时间也不早了,李嬷嬷,快送瑜丫头回房安睡。”
阮瑜站在烛光下,长长的睫毛成影倒映在脸上,看起来温柔可人,招人喜欢的很:“祖母,阿瑜不累。”
李嬷嬷送阮瑜出门的时候,穆氏给了她一个翡翠玉镯,翡翠特别的晶莹通透,一看就价值不菲。阮瑜想要推脱,却推脱不掉,只能收下了。
阮瑜将玉镯仔细收藏着,心中知道穆氏是个好人,是真心待她的。她原本不安的心镇定了许多,虽然宋河吓人了一些,但旁的人还是很好的。
一夜好眠。
第二日的时候,穆氏神清气爽,非要让宋河带阮瑜上街逛逛,目送着他们两人一同出门之后,这才罢休。
还交代宋河不许欺负阮瑜,又对阮瑜说:“宋河这小子是个混不吝,他要是有什么不对的,你便来告诉祖母,祖母替你教训他。”
阮瑜柔和一笑:“祖母,你别担心,宋公子为人和善,不会为难我的。”
宋河听着她们两个的对话,尤其是阮瑜的那句‘宋公子为人和善,不会为难我的’,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怎么觉得阮瑜是故意寒颤他呢?
他,宋河,和善?搞笑呢吧?不让她哭就不错了。
刚走过一个拐角,宋河就停下了步子,指指前面的路说道:“我还有别的事情,你们想逛街就自己去逛吧,路很好找,这条路直走,看到个米铺再右拐就能到清河县最热闹的地段了,那儿什么都有,想要什么随便买。”
他顿了下:“身上带的有钱吧?”
他做出了个掏钱的动作,阮瑜怕他真给自己钱,那像什么了。赶紧道:“有的。”
“那成,你们玩你们的,我先走了。”宋河抬脚从另一条路走了,“你要是气我不尽宾主之意陪你们逛街,想要祖母面前告状也可以,不过祖母她年纪大了,身体不是很好,你斟酌斟酌再说,稍微气一气不打紧,别气的太狠了。”
他又回身说了句。
阮瑜觉得他说话没个正经,但没有纠缠,只答了句:“知道了。”
她声音很轻,宋河忍不住扫了她一眼,见她粉嫩的嘴唇微微抿起,说话的时候嘴唇一张一合的,十分诱人。
他感觉喉间一阵发痒,赶紧收回了目光。
注:文中关于女主医术的地方都是律律查了资料之后,再按剧情需要瞎写的,做不得数,不要当真~
有医学生也别带脑子看这些情节……怕你们忍不住diss我……
第4章
主仆俩按照宋河指的路走,果然没走多久就到了清河最热闹的地段。
前阵子家里的事情,就像是在心里蒙了层霜,如今到了蜀中,换了个坏境,阿襄轻松了许多。
她指着前面卖糖人、糖葫芦,还有杂耍的,叽叽喳喳的如同一只小麻雀:“哇,小姐,原来蜀中也这么热闹啊。哎,小姐小姐,你快看,那儿有卖风筝的,咱们待会儿去买个风筝吧!”
阮瑜应下了:“好,咱们先去药铺抓药,等抓好了药再买风筝。”
她是来替穆氏抓药的,昨晚只是一时的缓解,后面还得跟紧治疗。
她们斜对面便是一家‘谢氏药铺’,正准备进去,却被一个穿的破破烂烂,身上脏兮兮的小男孩拉住了裙摆。
孩子约莫七八岁大小,脸上满是污垢,唯有一双眼睛黑白分明。他的样子很可怜:“姐姐……可怜可怜我吧……我阿公病了,我没钱给他看病……姐姐……行行好吧,给点钱吧……”
小孩指指角落里躺着的一个骨瘦嶙峋的老人,老人瘦的只剩下副皮包骨,苟延残喘着,叫人看了心惊。
阿襄吓的叫了一声,向后退了好几步,却听到阮瑜用软软的嗓音说道:“姐姐会医术,可以给你阿公看病。”
-
天香楼内,宋河听着狐朋狗友二人的话,脸色越来越黑。
“小嫂子还真不赖啊,模样儿好看不说,人也娇滴滴温柔似水,尤其是那个说话的声音,跟山里的百灵似的。河哥,要不然你就从了呗?”狐朋孟子源挤眉弄眼,眼神当中满是戏弄。
狗友谢听不住点头:“就是就是,我看你对她也挺有意思的,昨天不是说要给她个下马威,让她哭着打哪儿来回哪儿去么?最后说什么来着……啧啧……”
孟子源和谢听的声音同时响起,骚气十足的模仿了宋河昨日说的话:“行吧,我是宋河,接你回宋家的。哈哈哈哈——”
接着便是一通捶桌狂笑,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不是他们的笑点低,实在是昨天宋河的行为实在是让他们大跌眼界。去之前还气势汹汹的,可是一见到了人,立马就改了态度,还要亲自接她回家。瞧瞧,这还是他们的暴躁老哥,清河县的宋小霸王吗?
要说对方是个女人,所以宋河才嘴下留情,那也说不通啊。宋河这人嘴上不带饶人的,也不是没欺负过小姑娘,却偏偏对那位阮姑娘,留了情。
宋河的脸色黑成了碳,早知道昨天就不应该让这俩家伙跟着自己一块儿去,平白多出了笑料。
他朝他们二人各踹了一脚,冷着脸说道:“你们欠收拾了是不是?要不就下去比划比划?谁会喜欢她那种女人,娇娇弱弱的没劲透了,说一说就要哭,真是个哭包。”
想起阮瑜,宋河没好脸色,觉得用哭包来形容她还不够,因为她不但会哭,还会骗人,竟然敢骗他把锦盒丢进湖里去了!
关键是,他竟然还傻傻的信了准备下湖去捞。宋河心中懊恼万千,觉得自己太丢面了,这事绝对不能说出去,否则他宋小霸王的脸往哪儿搁?
谢听只当宋河是在掩饰,不屑道:“你就是嘴犟,嘴上说着不喜欢,其实心里都爱惨了。宋河,你别说,你还真就是这种贱兮兮的人。如果你真那么讨厌她,就把她赶走啊,那不就看不到她了?”
“谢听说得对,你要真不喜欢,就赶她走,何必嘴上说着讨厌,又留她下来?”孟子源喝了杯酒,朝窗外看。
他们来天香楼总是会坐靠窗的这一桌,能看到楼下的热闹。
宋河恼怒,恨恨道:“你们懂个屁,说的好像你们多有经验似的,还不是跟老子一样从没碰过女人?你们当我多想留下她似的,我听祖母说她父母兄长皆亡,世上没亲人了,若是我将她赶走,她当如何?”
宋河咬牙:“我宋河虽然浑,也不待见她,但却不能做那种不给人活路的人。”
话音刚落,就听见谢听指着下面说道:“嘿,嘿,宋河,你快瞧瞧,那不是你那个小媳妇吗?”
‘小媳妇’这个形容让宋河狠狠的踹了谢听一脚,走到窗前一看,下面那人果然是阮瑜。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拉着她的裙摆,似乎是在向她讨钱,而她傻兮兮的竟然还真的给了。
宋河气的牙痒痒,这蠢货,肯定是被骗了。
那个小孩在城里都讨了那么久的钱了,次次都说他阿公病重,掏钱是给阿公治病。可是这病治的也太久了吧?都快半年了。
总不好,也不死,不是骗人是什么?大家认定了这小孩是来骗人的,估计那个老人也是装病,每天往那一躺,就来了钱,多自在。逐渐的,大家都不怎么给小孩钱了,可谁知道阮瑜这个外乡人一来就被骗了。
眼看着阮瑜还要去那个老人那里,估计还得再被骗一次。宋河翻了个白眼,在心中骂她蠢货。
宋河最见不得人受骗,心中涌起一股烦躁,不等孟子源和谢听跟上,快速的下了楼。几步走到他们跟前,宋河没给小孩好脸色,一脚踢翻了他拿来讨钱的破碗:“小子,上回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在小爷的地盘骗人吗?怎么?你把小爷的话当耳旁风,如今连我的人也敢骗了?”
说到最后,宋河差点咬到舌头,话说太快,一时没注意把阮瑜归为他的人了……
破碗‘晃荡’倒地,碎成了两半,里面仅有的几个铜板散落一地。小孩见到宋河,吓得脸色发白,眼中噙着泪却不敢哭出来,颤抖着双唇说道:“没……我,我不敢……我也没有骗人……”
宋河双目一瞪,脸色难看,像拎小鸡仔般拎起小孩:“你还敢撒谎?”
另一边,阮瑜已经给老人家把好了脉,发现他果然是病了。不是什么多严重的病,一直不好的原因是药用的不够,或者说开药的人故意为之,拖着病人的病,好多挣几次钱。
以前在扬州跟父亲一起问诊时,她也见过这样的人。
她走到宋河身边,正要让他把小孩松开,就听宋河说道:“你究竟有没有长脑子?这来来去去的那么多人都知道离这个小骗子远一些,偏偏你就要受他的骗?是不是你们扬州人,都是这么蠢?”
宋河语气并不好,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阮瑜因为宋河的话,白净的脸被气的红了红。她咬唇,水雾般的眸子看向宋河:“我们扬州人蠢不蠢我不知道,但我却想问问你们蜀中人是不是都像你这般蛮不讲理?这孩子没有撒谎,他说的都是真话,他阿公的确病了,你凭什么一来就要说他是骗子?”
她有些生气,尽管知道宋河不好惹,还是反驳。
宋河被阮瑜的话气的差点背过气去,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愚蠢的女人,他见她受骗,好心好意替她教训骗子,结果自己反倒成了没理的那个。
“他说的是真话?清河县那么多人,谁不知道这是个小骗子?就你相信他!行,你愿意被骗你就管,爷懒得管你。”宋河松开小孩,转身便要走,却看到了孟子源和谢听二人,他们一直都在附近看戏。
见宋河发现了他们,二人互看一眼,假装没看到他们这边发生了什么。
宋河冷哼一声:“走了,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好心帮人还被说成多管闲事,蛮不讲理,上楼继续喝酒去!”
一行三人纷纷上了楼。
阮瑜张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但一想起宋河的霸道□□便抿唇一言不发了。
她弯腰亲自将铜板捡起来给了小孩,语气温柔:“你别怕,姐姐知道你没有骗人,你阿公是真的生了病。现在你带姐姐去你阿公平日买药的医馆,好不好?”
小孩当着宋河的面不敢掉眼泪,听了阮瑜的话,眼泪却像不要钱似的一颗颗掉落。到底只有八九岁,是个孩子,经不得什么事。
他点了点头。
楼上,谢听陪着宋河一杯杯的喝着酒,孟子源却看着楼下的动静。见阮瑜跟着小乞丐走了,赶紧说道:“嘿,嘿,他们走了,这是要去哪里?宋河,你小媳妇该不会被卖掉吧?要不然咱们跟过去看看?”
回应他的是宋河摔酒杯的声音:“看什么看,她那人活该被骗!”
见宋河真不想管这事,孟子源不说话了,也坐过来陪他喝酒。
谢听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万一他们真是拐子,那小嫂子岂不是很可怜?上回破的那个案子不就是一个大姑娘被拐了,救回来的时候双腿都被打断了,啧啧……”
宋河喝酒的动作顿了顿,他知道谢听说的那个案子。
发生在清河县,就在他爹手里头破的案,他见过那个姑娘,蓬头垢面的看起来可怜极了,听说已经疯了。
他心中一紧,跟着涌起一阵担忧。
后来孟子源和谢听再说些什么,他也没太在意了。随便喝了两杯酒,他捂着肚子说道:“我肚子不舒服,去趟茅房,你们俩慢慢喝,酒钱我来结。”
宋河转身走了,孟子源和谢听没怎么在意,只当他真去了茅房,却不知道他从后门出了酒楼,尾随阮瑜几人去了。
第5章
“就是这个医馆吗?”阮瑜指指上面的招牌‘妙手回春医馆’,觉得有些可笑,妙手回春?黑手贪钱还差不多。
小孩肯定地点点头,他们一直都在这个医馆抓药。不为别的,就因为这儿的药比别的地方便宜一些。
来这个医馆的大多也是贫苦人家,生了病舍不得多花点钱看病,就来这个医馆,因为‘便宜’。殊不知来了这里之后,才是真正的花了大钱看病。医馆的黑心大夫每次用少量药,钱自然要的少,可是病却一直拖着不能痊愈,花出的钱自然积少成多了。
阮瑜心中生出一计,让他们在外头等着,她等会就来。
前面还有五六个人在排队,有老人也有妇孺孩子,有个孩子估摸是身上哪里不舒服,哭的厉害,妇人安慰着:“幺儿不哭不哭,看了病就好了。”
阮瑜心中难受,在这庸医这儿看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病好呢!
她走过去,把阿襄之前买的一包蜜饯递给孩子:“姐姐给你吃糖,幺儿不哭了好不好?”
孩子约莫三四岁,正是馋嘴的年纪,泪眼婆娑的接过了蜜饯,吃了一颗之后果然不哭了。
妇人见阮瑜这般心善,赶紧道谢。
阮瑜让她不必客气,又红了脸询问:“我今早起来便觉得肚痛不已,大姐能不能让我插个队先看病?”
妇人抱着孩子站在第一个,要是阮瑜不过来,就轮到他们看病了,又得再被骗一次。所以阮瑜才提出要插队的请求,妇人见阮瑜和善,自然点头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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