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我们该如何?”盘腿坐在魔尊旁边的一位老者问道。
魔尊睁开眼睛,紫色的眼睛里有光芒隐隐浮动,“此行目的已经达到。不管怎么样,现在师父在萧以安手里,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千万载岁月难出一名化神期修士,由此可知化神修士与元婴修士之间到底有多少差距。
现在魔祖未归,正道化神期修士锋芒正盛,魔界只能依旧蛰伏。
……
自那次盛会之后,修真界迎来了难得的平静,就连私底下的暗潮汹涌都少了很多。
萧以安则充分诠释了她的懒散。偶尔心血来潮就会出自己院子去各峰调戏年轻弟子。更多的时候是窝在树上睡觉。
她在自己的院子里移栽了很多种树木,春夏之交木棉花盛开之时总是窝在自己院子那棵木棉树上睡觉,其他季节就挑选其他大树休眠。
只有当于卿和修过来她院子找她时,她才愿意动弹上那么一会儿。多数时候都是懒洋洋地在树上睁开眼睛看他们。
原剧情中,于卿就是在带领弟子外出历练之时被魔修劫走,最后成了炉鼎。而如今的她,在外出历练时已经晋升为结丹期。再加上又没有乔语嫣的通风报信,所以这次虽然他们也遇到了魔修,但那魔修不过是个结丹初期的散修,哪里能够敌得过于卿。最后凌渊阁外出历练的一行人也就平安归来。
这些年里,年轻一辈中于卿的风头越来越盛,甚至有压了柯安一头的趋势。不过一则柯安并不在意虚名,二则凌渊阁中谁人不知,于卿名分上的师父虽说是白止,但这些年里,全都是萧以安在指导她。
有了化神修士的指导,就是要力压年轻一辈才正常吧。
而白止,依旧被封锁在他的院子里。
元婴期之后的每一个阶段岂是好踏过去的,白止数年之前刚刚踏入元婴初期,更别说还有乔语嫣那些事情在,等白止出关后黄花菜都凉了,那时候想来萧以安都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
修炼之人不知岁月悠悠几许,对于化神修士而言更是如此,如果不是修一天天长大,萧以安都不会察觉到已经过去了二十年。
修的容貌和千年前一模一样,但千年前他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总是戴着恶鬼面具,所以并没有引起任何轰动。
这么说也不对,轰动自然是有的,要怪就怪修的容貌太盛,而且天赋惊人。
不过二十岁出头,已经有了结丹初期修为。
他踏入结丹期那天,漫天雷霆已经在凝聚,他的视线却一直放在萧以安身上,温柔又专注:“我隐隐约约想起了一些事情。”
萧以安问他:“想起来你又当如何?”
意气风发想要什么从未失手的男子脸上难得见了一丝忐忑。
“娶你可好?”
漫天雷霆齐下,她的面容被雷雨隔绝,看不太清晰,也听不见她的应答。
待他巩固修为出关,却被掌门派发了紧急任务。
他知道是她安排的,一向桀骜的人眉心微微蹙起,但看着那枚烙印着木棉花的玉简,最后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又到了木棉花盛开的日子。
这日,修踏入萧以安的院子里。
萧以安的院子自有禁忌,却根本不会阻拦修。
他一身黑衣,并非是凌渊阁内门弟子的服饰,面容风尘仆仆。
这个任务花了他大半年的功夫才完成,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反正当他一交接完任务,立马就赶来了这里,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他一步踏入院子里。
平日在他一踏入院子就会睁开眼睛看他的女子如今却倚在木棉树下闭目睡着。
木棉花掉落,落在她的头上,素净的脸上还蘸着一块小小的花瓣,平日里张扬骄傲的人竟显出了几分娇憨可爱来。
修在她面前蹲下,伸手为她拂开头上的木棉花。萧以安却没有察觉到动静,依旧闭目睡着。
修的手在萧以安头上停住片刻,他的脸色也变了几变。一向淡定的人举着的右手竟微微颤抖,一点点移动,然后落在了萧以安的脸上。
他原本想要为她拭去那瓣花,却鬼斧神差地,俯下了头,为她吻掉了那瓣花。。
当修抬头时,就对上了那沉静恍若看透了一切的眼睛。
萧以安静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甚至于眼神都没有过片刻变化。
无喜无悲,无动于衷。
修感觉不仅仅是自己的手指在颤抖了,他的心也在颤抖着。
他低声呢喃近似祈求:“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着的。说到最后,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虚弱得不堪一击,好像萧以安答上一句否定他就要倒下一般。
萧以安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
这一举动却生生将修的怒意激发出来,他不再有所顾忌,直接按住女子精巧的下巴,一把吻了上去。
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只是想要通过吻她,来宣告他的心情。
他的辗转反侧,他的梦里缱绻,他动心爱了那么多年的人。
一滴泪滑落下来,苦涩的味道从口腔蔓延开,萧以安微微怔住,原本平静的表情也有些维持不住了。
他哭了啊。
于是她一把推开把她抱得死死的男人,随意用袖子擦了擦唇角。视线落在其他地方,没有看他。
“好好休息。”
她这样道。
然后天地间再也没有了萧以安的身影,只有空中依旧弥漫着的淡淡薄荷香气。
修站在原地,一脸的失魂落魄。直到萧以安离开了许久许久,他才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大笑起来。
笑中悲戚又苍凉。
第十六章 被炮灰的大师姐
自那日后,萧以安再也没有出现在凌渊阁众人面前。
不过于化神期修士而言,一个闭关就能有成百上千年,不过短短岁月,自然没有人觉得有何异样。
除了于卿。
于卿顺利完成任务,并且一举踏入结丹中期。当她提着年前刚埋的桃花酒来到萧以安的小院时,只看到了倚在木棉树下闭目睡着的修,却怎么也没有看到萧以安。
修身上的衣服还没有换回内门弟子服饰,于卿稍稍感到奇怪。
她摇晃着自己手中的酒,酒水发出有些沉闷的声响,修却始终没有看她一眼。
奇怪,真是奇怪。
平常总是窝在树上睡觉的人不在院子里,而平常反应特别灵敏的人如今听到她弄出的动静却是理都不理。
“发生了什么啊。”
于卿在修身旁坐下,随意问道。
修嗤笑一声,没有回答。
于卿眨眨眼,有些迷惑。
虽然说当年老祖让于卿去照顾修,但修却聪慧异常,虽然明面上说是于卿照顾他,实际上根本用不到于卿。
两人这些年下来,关系倒是挺好的,修在凌渊阁内朋友倒是有几个,但最说得上话的还是于卿。
于卿很少被修摆脸色,所以此时她就更加困惑了,“谁敢惹祖宗你啊。”
修的手段,虽然并不会到破坏门规的地步,但也不能轻易拿到台面上说。再加上他名义上是老祖的儿子,天赋又高,谁敢在他头上动土啊。
没有谁这么不长眼吧。
修抬起右手遮住渐渐变得刺眼的光,依旧没有开口。
于卿微怔,联想到消失了的萧以安,瞬间猜到了一些什么。
她想了想,还是问道:“你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她了?”
那个她指的是谁,两人心知肚明。
修猛地把手放下来,坐直身子然后死死抓着于卿的肩膀,神色间带着几分阴沉,“你也觉得我的心意很明显对不对。”
说完之后,他又有些无力的松开了手,惊艳绝伦的脸上满是颓废与憔悴。
于卿除了修炼,在其他事情上一向懵懂。但她都看出来了,那么他心慕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只不过是不在意罢了。
于卿的肩膀被抓得生疼,不过她也能理解修,想了想把自己手中的酒递过去。
“她是化神期修士,而你名义上还是她的儿子。”
修冷冷一笑,没有说话,只是一口一口地喝着酒。
桃花酒年份尚浅,但已经用灵力催过,所以喝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但如今修这样大口喝着,自然是无法品味到其中滋味的。
入口烈也好甜也罢,最后吞咽下去的,尽是苦涩。
修的固执于卿也是知道的,他一旦认定了一件事,只怕再怎么劝说也没有用,所以于卿干脆就直接用了激将法,“如果你当真喜欢她,狂妄的想要俘获她的心,你以为你是什么人,这至少也要等你到了元婴后期再说吧。”
修还握着酒瓶的手微微一顿,然后将壶中美酒一饮而尽,嘴角一点点勾了起来。
“我知道了。”
于卿暗地里松了口气,这位大少爷别拧着别跟自己过不去就行。
但于卿却猜不到修此时在想什么。
她的身边,只有他一个人不是吗。
岁月弥久,朝朝暮暮,都只有他,只能是他。
……
从那日之后,于卿看到修的机会越来越少。
他外出的频率越来越高,渐渐地,于卿只能从修真界八大派中以情报消息流通著称的云烟阁所出报刊中看到修的名字。
而于卿呢,在与萧以安相处的过程中,静静放下了心中报仇的执念,只希望自己能够过得更加坦然一些。随之放下的,还有她心底的爱慕。
现在的白止,于她而言有救命之恩,教导之义,却再也没有了辗转反侧的爱慕。
萧以安和修都不在了,柯安现在也开始接手门派事务,因此于卿闲暇时就经常游遍各处,整个人越发柔和起来,而她也渐渐领悟到了水之至柔,剑意已经开始凝实。
十年时间,凌渊阁内又新进了一批弟子,当年尚且年轻的弟子已经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存在了。
那一天,于卿游历多年,顺利踏入结丹中期,已是回了凌渊阁;柯安正奉掌门之命前往一处秘境;而修顺利从秘境中出来,身上气势惊人,已是有了结丹后期修为。
突然,天空西边隐隐有凤鸟悲鸣,声声悲切若泣血。修真界所有修士都能听到这道声音,声音中的悲凉让人心头一惊,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紧接着,天色全部暗了下来,倾盆大雨顷刻倾洒下来,凤鸟哀鸣越来越凄凉,天边都隐隐透着红色。
修的手不知为何突然颤抖起来,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他无法掌控的事情。这种感觉让他分外惶恐。
能令他感到害怕的事情,除了她一人,还能有谁呢。
想到萧以安,突然,修的脸色大变,脸上皆是仓惶,再看不到沉稳淡然。
他想起一件事。
当年的他尚且年幼,萧以安懒懒倚在木棉树下,读着一本修真界简史。他听得昏昏欲睡,将要睡过去时就听到她淡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除非化神修士选择在无尽虚空中坐化,否则的话,化神修士身陨时天必有异象。凤鸟哀鸣,举世同悲。”
这算是天道对于化神修士的哀悼。即使天道算计修真者,但能踏入化神期的修士,无一不是心智谋略样样不缺的天纵之才,就连天道对他们都保有尊重。
当时的他听到之后瞬间清醒,看着她,稚嫩的脸上满是郑重,非常非常认真道:“你不会死的。”
他还记得她当时的语气。
“啊,是啊。”
那么随意,那么散漫。
修几乎不能控制住自己身体的颤抖。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让他分不清脸上的温热到底是不是眼泪。
怎么能,怎么可以。
他压抑着自己的颤抖,萧以安送给他的玉佩吊坠突然断掉,从脖子上划了下来。
雨水把他的头发完全打湿,前额的发微微迷了眼睛。他伸出手,下意识地接住玉佩。右手用力的握着握着,曾经珍之重之的玉佩在他的掌心里一点点泯灭成灰。
玉佩狠狠扎进肉里,鲜血滴落,却只有这样的痛楚,才能让他稍微清醒一点。
他黑色的长发一点点变长,再抬起眸时,浑身气势已经变了。
在他的身后,一道裂缝浮现出来,而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原地。
……
凌渊阁内所有弟子在凤鸟哀鸣之际,无论正在做什么,全部都停下来跪在地上。
他们已经得到了消息,但是……
没有人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化神修士拥有上万年寿命,老祖不过只有一千多岁,怎么可能就要坐化了呢。
萧以安的小院内。
凌霄、谢丹等宗门高层全部聚集在小院之外,柯安也默默站在凌霄身旁。如今的小院内,只有萧以安和于卿两人。
昔日一席红裙美艳动人的女子如今倚在床边,一头青丝尽成雪白,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凌渊阁内的事务她已经交代好了。这些年里,她帮助谢丹踏入元婴期,还帮助凌渊阁得到了很多天材地宝,留下了自己多年所得。
现在还需要她交代身后事的,只剩下于卿和修了。
于卿坐在她旁边,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
“阿卿,别哭。”在这最后时刻,萧以安换了一种更加亲昵的称呼。
她有些吃力地伸出手,为于卿拭去眼泪。
“为什么会这样,你不是化神期修士吗?”于卿根本无法止住自己的眼泪。明明是个清冷生人勿近的人,如今的眼泪却好像一点都不值钱一样。
萧以安一叹,没有再为她拭去越流越多的泪水,转而握住她的手。
冰冷的,颤抖着的手。
萧以安的神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她问道:“阿卿,你可愿成为我的弟子?”
修真界中讲究师承,一般不能同时拜两位师父,但若是两人都有教导之义,也并非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萧以安的手已经渐渐脱力了。于卿反手握住萧以安的手,想要给她传递更多的力气。
“我愿意。”声音哽塞。
萧以安轻笑,她把自己手上带着的一枚储物戒指脱下来放到于卿手心,“这便是我能给予你的最后一点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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