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在一连串的射击下,尽管躲避得再快,她肩膀还是中了一枪。
这时,徐闻带领着一队人下来了,看到面具男身旁染血的钱多多,一张脸冷得就像寒冬里的冰块,令人不由得心生惧意。他快步上前,蹲下身子,查看钱多多脚上的伤势。
“我没事,阿烈。”钱多多虚弱地倚在他怀中。
“先生,千叶是否要——”
“杀了她!”
还没把话说完,徐闻已经狠厉地打断了他的话。
面具男一怔,随后回道:“是。”
“多多,再忍耐一下,直升机快来了。”徐闻将钱多多抱了起来,快步赶往屋外。
他脸上虽然仍旧看似镇定不已,可是钱多多感觉到他抱着自己的手在发抖,他在害怕,害怕她会死去。
心里被他欺骗所带来的阴霾好像伴随着他害怕失去自己的恐惧而消去了。
现在想想,如果她是他,在徐父徐母这样变态的父母身边长大,她会不会变得跟他一样?阴暗,不择手段,只要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不在乎是否会伤害到别人。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忽然很庆幸,庆幸她虽然曾经有个恋爱脑的生母,但是神明却在她苦难生活里赐给了她另一个完美的母亲,让她得到她曾经无比渴求,却也只能暗自羡慕的母爱。
她想,等这件事过了之后,他们再好好谈一场恋爱吧,像正常人那样,谈一场男女之间的恋爱。
“砰!”
枪声骤起,徐闻动作一顿,钱多多眼睛攸的睁大,刺目得吓人的鲜血从他怀中渗了出来,浸湿了她身上的T恤。
“上面!快,上去!掩护先生撤离。”
无数道声音在钱多多耳边响起,繁杂的,吵嚷的,令人耳膜生疼的声音环绕在她耳边,那一刻,这个充满了纷争的世界好像与她隔离了,她只看到眼前的漂亮得雌雄莫辨的男人对她说——
如果可以活下来,他们还可以在一起吗?
钱多多哭了,她疯狂点头,“一起,一起,一定会在一起,我们还要结婚,还要生孩子,生一个像你一样漂亮的孩子。”
她哭得大声,眼泪就像珍珠一样从眼眶中滚落,掉在他的不停渗血的伤口上。
接着,钱多多看到他朝她温柔一笑,笑得就像冬日里足以融化万物的太阳,他单手抱着她,忽而抬起另一只持枪的手,在她怔愣下,准确地对着二楼某个方向射了过去。
“砰!”
有什么东西倒地了。
“徐闻!你可以杀了我,但是那样东西,我求你,一定要交给政.府。”千叶在烂尾屋内被人用枪指着太阳穴,高声严肃地对他说。
徐闻转身,“你想还他公道?”
“对,这是国家欠他的,所有被阻隔在黑暗,活在光明里的人欠他的!”千叶冷冷地说道,她似乎对自己额头上顶着的枪口没有任何感觉,甚至有一种视死如归的逼人气势。
“原来,你们卧底也有不忿的时候。”
徐闻语带讽刺,淡淡地说道,他想起数年前,第一次见到陈艺延时的事。
那时候他卧底身份已经暴露了,一路被赤蝎帮人追杀,满身上下没一处是好的,狼狈不堪的他又被迫染上了毒瘾。他那时候刚好出任务,遇到了他,本来他不想多管闲事的,但他无意间帮他找回了他遗失的照片,那照片是他年少时与多多唯一的合照,对他来说,哪怕是世界上最昂贵的宝石都比不上它。
为此,他多管闲事了一次,利用护盾的势力,把他成功从国外转移到国内,但他不知道的是,陈艺延为了护住自己花费数年才找到的赤蝎帮犯罪证据,竟把证据塞进了他日常用到的匕首刀柄内。
此事后来被赤蝎帮所知,他的行踪成了赤蝎帮的重中之重,赤蝎帮为了取回这份犯罪资料,一直派遣帮内打手以及国际杀手来骚扰他。虽然每次都被他有惊无险解决了,但这样的日子过多了,他也烦了,便再次利用徐闻的身份,平静地在国内生活着,试图当一个正常人。
只是他想不到的是,在游乐场那一次的出手竟然暴露了自己,同时引起了国内警方以及赤蝎帮的注意,最后才会生出此后的祸端。
“卧底?她不会是警察吧?”钱多多听了他们的对话,脑子一转,想到了这个答案,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阿烈,我们快去医院吧。”钱多多焦急地对他说。
“我没事,多多。”徐闻的唇色明显白了几个色度,钱多多看着心疼极了,这时,一个拎着黑色箱子的男人从草丛里急步而来。
“先生,请放下小姐,我需要检查你的伤口。”
钱多多也不管徐闻愿不愿意放开自己了,连忙挪动着身子想从他怀中离开。
在身边的人搀扶下,钱多多被人小心翼翼地放到草地上,下一刻,她立马扬声对着用枪指着千叶的面具男说道:“别杀她!”
徐闻一怔,“为什么,多多?”她伤了多多,就该死,若不是看在陈艺延的份上,他甚至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简简单单的用一枚子弹解决她的性命。
“阿烈,她是好人,我们放了她吧。”钱多多低声哀求他。
徐闻的伤势似乎已经检查完毕了,男人又转过身来检查钱多多的伤口,他只是略略看了一眼,便从箱子里抽出一支针剂来,想要替徐闻注射,但徐闻向他使了个颜色,他身子一转,立马把针剂注射进钱多多体内。
钱多多一惊:“这是什么?”
“没事,多多,只是防止伤口感染的针剂,同时具有镇痛功能。”
果然,针剂注射没多久,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消失了,回头看了眼千叶,她说:“阿烈,我今天杀人了,为了我们可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积点阴德,放了她吧。”
钱多多看着徐闻,眼里的恳求让徐闻心下一软,“好,你说不杀就不杀。”
他那么爱她,又怎么舍得拒绝她的要求呢。
过了一会,“多多,要不好了之后我们结婚吧。”
钱多多冷眼一瞪,“别以为受了伤,就可以趁火打劫,我告诉你,想都别想,先谈恋爱再说。”
第68章 番外
时间如白驹过隙, 转眼即逝,距离那场绑架已经过去一年有余了, 这一天,在徐闻的一再要求下,钱多多终于答应让他以徐烈的身份跟钱父钱母见面了。
俩人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回到家时,钱母看到站在门外的钱多多与徐闻,愣了一下, 又扭头朝过道观望了好一会。
“妈, 你看啥呢?我不在这吗?”钱多多为钱母的打量感到疑惑。
“伯母好。”徐闻双手拎着礼品,浅笑着向钱母打招呼道。
钱母大惊,“阿闻,你嗓子怎么粗了那么多, 是不是感冒了?”
钱多多手中拎着的礼品差点没跌落在地, “妈, 他是阿烈,不是阿闻!”
说这话时, 她有点小心虚,为此,心里不由得埋怨道:都怪阿烈,要不是他当初用女人的身份接近她, 现在就不会弄得那么尴尬。
“阿、阿烈?他是阿烈?!”
这答案太过震撼了,钱母说话时声音不自觉地透出了抖意。
不过,也不怪她这般惊讶,要知道, 眼前的徐烈跟徐闻长得可谓是一模一样,除了头发略短外,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差别。
哦,对了,还有声音沉上一些。
“妈,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他们是双胞胎兄妹吗。”钱多多紧张地瞥了眼一旁依旧保持镇定的徐闻。
钱母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细细地打量了好一会徐闻,最后,她怔怔地摇了摇头。
分不出来,真分不出来。这孩子真不是阿闻吗?
想想前段时间自己好像一直追问她是不是在谈恋爱,这丫头该不会是觉得烦了,想学着网上的人那样,特意租一个男/女朋友回来打发自己吧?
可这也太离谱了,让阿闻女扮男装来装自己男朋友?真当她人老眼瞎吗?
“怎么一直站门口不进来?”钱父的声音从玄关处传来,他那颗略带沧桑的头颅往外一探,疑惑道:“阿闻你也来啦?”
说罢,头颅又继续向外一伸。
动作就跟钱母一模一样,不愧是两夫妻。
钱多多在心里腹诽,不过为了让徐闻以后可以名正言顺用徐烈的身份出入自己家,她再次解释道:“爸,这是阿烈,不是阿闻。”
这下轮到钱父目瞪口呆了。
半响,钱父像是终于回神了,他干笑几声:“丫头,别闹,这分明是阿闻,怎么会是阿烈呢。”
“伯父,我真的是徐烈。”徐闻开口自证自己的身份。
钱父惊呆了,声音、声音真不一样,不过,她真不是阿闻?!
下意识望向钱母,钱母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别说了,先进去吧。”钱母推开钱父,示意他俩进屋。
钱多多领着徐闻进了门,钱母在安顿好俩人后,对钱父说道:“老钱,进来帮我择菜。”
“妈,我来吧。”钱多多忙不迭把手中的礼品放下,说道。
钱母立马拒绝了她,“不用,你好好陪阿闻,啊,不,陪阿烈吧,我跟你爸两个人就行了,厨房小,容纳不了那么多人。”
钱父讨厌厨房的油烟味,本想拒绝,可看到钱母那两道充满了警告意味的凶狠目光后,他二话不说,哆嗦着身子迅速跑进了厨房。
钱父钱母走后,钱多多压下音量,忧心忡忡地说道:“怎么办?妈好像不相信你是阿烈,万一她知道你也是阿闻,会不会觉得你是个变。态,然后棒打鸳鸯,坚决不让我们在一起。”
徐闻扬起的唇角向上翘起了几分,似乎为她的忧心感到高兴。
他伸手,纤细白皙的五指覆上她紧握的拳头,“没事,我会处理的。”
“怎么处理?我妈这人很敏感的,只要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肯定会找机会逼问我。”
钱多多心里一阵焦虑,一想到以后要跟徐闻分开,就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先上车后补票?”
徐闻的声音柔柔的,仿佛一阵暖风拂过,让人觉得无端的舒服。
钱多多闻言却涨红了脸,“说什么呢,什么先上车后补票,不要脸。”
诶,不对,这几天他好像动作确实挺激烈的,他该不会真的有这个打算吧?
钱多多抬头,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徐烈,你不会在bi孕套上做了什么手脚吧?”
他跟她求过婚好几次了,只是她每次都会用还年轻,再过两年的借口拒绝他。她也感觉到他最近好像愈发烦躁了,以他的性子,如果想用孩子绑住她让她跟他结婚也不是不可能。
“不会,我不想要孩子。”徐闻垂下眼睑,握着钱多多拳头的手微微收紧了些许。
钱多多觉得奇怪,“你不想要孩子?为什么?”
徐闻凝视着她的眼眸里掠过一丝阴霾,“我们还年轻,孩子的出现会打乱我们的生活。”
“将来呢?”钱多多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知道在他的计划里,孩子是否也是其中之一。
徐闻眼睑低垂,清澈的眼眸被眼皮覆去一大半,他淡淡地回道:“以后再说吧。”
很明显,他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
钱多多撇了撇嘴,她能感觉到他的抗拒,可她想要一个孩子,一个长得像他,又或者像她的孩子。
“多多,我们两个人好好的,不行吗?”
徐闻是什么人,钱多多哪怕是手指头动一动,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她突然情绪低落,除了与刚才的问题有关外,还能有什么原因。
钱多多挣开他的手,朝他勉强一笑,“我去厨房帮妈他们。”
也不等他回答,立马抬步就往厨房走去。
“老钱,你说多多那丫头,该不会是骗我们吧?”
“骗我们?怎么说?”
“那些年轻人不是经常在网上吐槽说,过年过节的父母逼婚吗?前段时间我问得挺频繁的,多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把阿闻找来,冒充什么双胞胎哥哥,让我们不再过问她的感情生活吧?”
“怎么可能,她要找人冒充也找个我们不认识的啊,她有那么蠢吗?”
“你还别说,多多小时候跟人打架,怕伤了人,经常是任人打的,脑子说不定是在那个时候被捶坏了我们不知道。”
“啧,瞧你这话说的,好像在说我们女儿是个智障。”
“唉,老钱,也不是说我不相信多多啦,只是双胞胎归双胞胎,好歹也是一男一女,怎么会长得一模一样,就连神情动作也是。”
“那你想怎样,总不能让人家脱。裤子证明自己就是个男的吧。”
厨房里传来的对话让钱多多脑门无数条黑线冒了出来,瞧瞧这两夫妻说的是人话吗?怀疑归怀疑,有必要这样埋汰自己的女儿吗?
“老钱,脱人家裤子什么的,也太没礼貌了,要不这样……”
钱母踮起脚尖,把嘴巴附到钱父耳边,低声给钱父出主意。
说什么了?怎么声音降低了那么多?他们想怎么样?哎呀,气死了,关键点怎么听不到。
钱多多为了听清钱父钱母说什么,耳朵都快要镶进墙里了。
从客厅走来寻她的徐闻看到这场景,眉头一皱:“多多?”
厨房里窃窃私语的钱父钱母听到徐闻的声音,脸色一变,当即转身,“多多,你在外面?”钱母试探性地问她。
钱多多回头,用充满怨气的眼神瞪了眼徐闻,然后才从墙角边走出来,幽怨地回道:“是我。”
“你干嘛偷听我们说话?”钱母怀疑的目光从钱多多身上转了一圈,又落到徐闻身上。
“你们俩出去吧,不要妨碍我跟你妈发挥。”钱父义正言辞地打发他们走。
钱多多不甘,“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帮忙。”说罢,她向徐闻使了个眼色,快,帮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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