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是个残次品,还是个打折品。
姜凉蝉退回去之后,因为她弄出来的那一出所谓他跟画扇的定情信物,弄得他也不知为何,看着这本来觉得还不错准备修一下的簪子,就越看越不爽了。
他这家店每个月会有一款特价首饰推出来,给那些平时抢不到的贵女们,算发一个福利。
这个月,自然这个特价首饰就成了这个残次品。
所以,楚青不但没舍得多买一个镯子,甚至还是买的特价的。
沈放眼角扫了一眼姜凉蝉,没有把这话说出来。
她今天已经够凄惨的了。
他随手把那簪子啪地扔进盒子里,像扔一个懒得多看一眼的垃圾。
楚青这下子名副其实,脸色真的青了。
姜云庭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变故,惊喜的睁大了眼。
姜凉蝉的脸色也有点微微的变化,却完全不像惊喜,反而像惊吓。
楚青脸色都青了,沈放却还没放过他。
他想起来刚才楚青的挑衅,耸了耸肩:“别人能给她什么,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也没资格关心,不过……”
沈放看着他的脸色,笑得有点恶劣:“这簪子倒确实代表你对她的爱。”
“你的劣质又瑕疵的爱。”
楚青得意洋洋的来了,灰头土脸的溜了。
他的身影虽然已经彻底消失在姜府,但姜云庭一想起来,还是喜滋滋的。
他甚至斗胆想去拍一拍沈放的肩膀。
虽然训练的时候,他每次试图拍他肩,都被沈放轻松的丢了出去。
姜云庭伸出手,试探着去够他肩膀。
没问题的。
这种庆祝的场景下,男人之间就是应该拍肩的!
手伸到一半,沈放的目光转过来,看了一眼他的手。
姜云庭的手十分自然的转而摸向了自己脑袋,自然的就像没有发生什么一样。
不过这点插曲影响不了他的兴奋:“刚才也太爽了,我看到那小白脸吃瘪就好高兴。尤其是他平时自诩高雅文人,天天装模作样端着一副要登仙的模样,这会被你一戳穿,你们看他的脸色,哈哈哈哈我真是心情舒爽。”
沈放也弯了弯唇角。
姜云庭差点又去拍他肩膀,幸亏及时醒悟,悬崖勒马,又转而摸了摸自己的头:“沈哥,你今天也太厉害了。等跟楚青解除了婚约,我要好好帮我姐挑一下,找个真正好的男人,京城里喜欢我姐的男人可多了呢。”
他想了想,又很兴奋:“不过,下一次,我姐有了新的未婚夫,咱们还是要来镇场子,得给他个下马威,让他不敢欺负我姐。”
……
沈放刚撩起来的眼皮又落下去,冷冷道:“回去练你的功去。”
姜云庭:……
“哦。”
姜云庭走了,只剩下姜凉蝉和沈放。
姜凉蝉拧着手指,扭捏半天。
沈放用眼角瞥她:“你有事就说。”
姜凉蝉扭捏的问:“我当时买那套首饰给画扇的时候,你也已经看出来有瑕疵了吗?”
沈放:“……嗯。”
姜凉蝉:……
请帮我闭麦谢谢。
过了一会,姜凉蝉又顽强的解释道:“我当时不是为了省钱。”
沈放看她一眼:“我知道,你只是眼神不好使。”
姜凉蝉:……
请帮他也闭麦谢谢。
姜凉蝉闭了嘴,不再试图跟沈放搭话。
一键恢复了反派女配和男主之间应有的僵硬气氛。
然而姜凉蝉单方面决定僵硬了,沈放却主动跟她说话。
沈放侧过脸来,看她一眼:“你是真的想跟楚青解除婚约?”
他本来是怀疑过的,毕竟姜凉蝉对楚青之前是什么痴迷的态度,他也见过了许多年。
但是上次在园林门口,今天在姜府,她看楚青的眼神,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不但毫无情意,甚至那双眼睛里面,都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以及,一点掩不住的陌生。
姜凉蝉点了点头。
沈放皱眉:“为什么?”
她以前那么喜欢楚青,对他的厌恶来得毫无征兆。
姜凉蝉理所当然的道:“这有什么为什么?你今日也看到了,他对我是什么样子,品行是什么样,我瞎了也不能嫁给这样的男人。”
沈放很想说,可你一直都是这么瞎的。
姜凉蝉想了想未来没有楚青这种未婚夫的日子,感觉神清气爽,语气中难免就有点憧憬:“等爹爹一来,我就要能他解除婚约了。”
“我姜家对楚家不薄,若是直接就这样退婚了,怕是要落个嫌贫爱富的名声,那就不值当了。等爹爹回来了,就让他出面,想个好法子解决。”
她的爹爹……
沈放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姜平轩的模样,冷笑了一下。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
第32章
姜凉蝉把信送出去之后,观察了好几天, 也没有发现画扇来找沈放。
而且, 沈放最近忙着训练姜云庭,也没有去找她……吧。
白天是没有的, 晚上就不知道了。
感觉可能性也不大。
姜凉蝉托着腮,蹲在旁边,一边看姜云庭训练, 一边发愁。
运气不好,这届主角和白月光的工作态度都比较懈怠。
不过她本来就是险中求生,逆天改命,估计有这种遭遇也是正常的。
就像是, 付出十分的努力, 才有可能有一分机会活下来这样子。
没事,稳住,我们还能赢。
一封不行, 那就两封,两封不行,那就三封。
明天她就再写一封,让人给画扇送去。
要学会坚强。
姜凉蝉心里一解一破,很快就开导好了自己。
不过,开导好了这件事, 又有另外一件事涌上心头。
也是一桩愁事儿。
事情是这样的。
这段时间,姜凉蝉去参加了几次京城贵女圈的聚会。
贵女聚会这种事,按照她死宅的属性, 本身是不太想去的,毕竟里面大部分的人她都不认识,也怕露馅。
但是有的她实在推不掉。
姜凉蝉硬着头皮去了,还好,在这样的公开场合上,也不过就是大家商业互吹一下,寒暄客气一条龙,关系好的就更亲密一些,姜凉蝉这种跟谁也都是初相识的,就专注于吃。
参加了三次聚会,她一共带回来五道菜谱,姜府厨房已经成功试做出了四道,还翻新出了三个新的花样。
其中两道博得姜家三主人一致好评,成为姜府本季度菜谱上的保留项目之一。
这些也还都不重要,唯一让姜凉蝉痛苦的,就是每一次聚会,都要添一点噱头。
以前是冰上蹴鞠,但是最近天越来越冷,贵女们也越来越不爱动弹,就从武试变成了文试。
比琴比棋比诗,比了一次又一次,姜凉蝉靠着机智的挑选了眼神看起来比自己还茫然的菜鸡对手的方式,顺利的苟了个中不溜。
身为咸鱼,她自己是满足了的。
但问题是,她满足了没有用,总有人要来找点不痛快。
姜凉蝉原身骄纵蛮横,又草包一个,偏还长得美,行事高调,看不惯她的人有很多。
有觉得自己长得比她美,想争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的。
有觉得自己比她有才华的。
或者单纯看着她就烦的。
总之,个个想要压她一头。
赢了之后,这些人就开始有意无意的在她面前转,向她展开胜利的羽毛。
这里面,还有宋心蕊。
姜凉蝉发现,宋心蕊的心态真的是很神奇。
她一直想着当日在园林前遇上姜凉蝉的事,总觉得自己当日丢了脸,想着要找回来场子。
又怕明目张胆的针对姜凉蝉,会被她把那日的事情当众抖落出来。
既忌惮她,又想要压过她一头,来给那日的自己挣回面子。
又怨恨,又压抑,又怕她,又非要争个高下。
心下暗搓搓的藏着不知道多少计较,表面却还得云淡风轻。
这就让姜凉蝉觉得有点烦。
她都对比过了,这些贵女们在现实中身份高贵,但是在话本中几乎都没有被提过。
大家都是没有戏份的十八线配角,没事争什么镜头啊。
这话本里没有我们的镜头,争了也会被剪掉的,何必呢?
虽然不想计较,但是姜凉蝉实在不想再看到每次比试完,都有一圈孔雀来她面前展示胜利的翎毛了。
可是,明后日就有一次新的聚会。
还要比画。
姜凉蝉重重叹了口气。
刚做错了一个动作的姜云庭听到这一声叹息,脸色一僵,小心的往她那里瞄了一眼。
因为这个走神,就没躲过沈放的下一招。
紧接着,他的胳膊一阵生疼,手里的长棍直直飞了出去,砸向了姜凉蝉。
姜云庭瞪大了眼睛,紧接着飞快的往姜凉蝉那里跑。
但他的速度赶不上了。
那长棍堪堪砸到姜凉蝉身上的时候,另外一根长棍斜着被扔过来,将那根砸了下来。
两根交叠着,险险的掉在了姜凉蝉面前。
姜云庭松了一口气,跑过去围着姜凉蝉转:“姐!你受伤没有?对不起,都怪我。”
这个变故吓了庭院里所有人一跳,尤其是姜凉蝉的丫鬟们,更是惊慌不已,也飞快的围了上去。
沈放站在人群外。
刚才那根长棍,自然是他砸下来的,除了他,这里还没有人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和准头。
只是……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好莫名其妙。
刚才那棍子就要砸上姜凉蝉的胳膊的时候,她一脸惊慌,却吓得呆坐原地不能动弹的模样,正好被他看到了。
她吓得小肩膀都缩起来了。
那个瞬间,他的心口突兀的一阵不舒服。
等到沈放过来的时候,正听到姜凉蝉在人群里中气十足的喊:“工伤!我现在受的是工伤。我庄严宣布,明天的聚会,我不去了。”
姜云庭已经跟她顶起来了,显然她是一点伤都没有:“你哪里受伤了,你那胳膊还在灵活的甩着呢。”
姜凉蝉毫不理亏:“棍子的杀气扫到了我,我没法画画了。”
姜云庭:……
姜凉蝉还不退让:“我还受到了惊吓。”
姜云庭:……
姜凉蝉振振有词:“我灵魂的缪斯已经退缩。”
姜云庭:……
姜凉蝉继续陈词:“我智慧的源泉已经断流。”
姜云庭:……
姜云庭开始认真反思。
刚才那个棍子为什么没有打到她?
我现在捡起来重新打还来得及吗?
就在姜凉蝉越逼逼声音越大的时候,一个清淡的声音插进来,打断了她。
沈放站在不远处,抱臂看着她,问:“什么画画?”
姜凉蝉没有想到,准确的划了重点的人竟然是沈放。
她把姜云庭和沈放带到了书房,拿出她近几日精心画的画,先解释了几句:“这是我画的第十二幅。明天要去侯爷家聚会,帖子上已经提前写了,明日是赏画展,每个人都要带一幅画过去。”
她边说着,边慢腾腾的展开画轴。
姜云庭和沈放低头看着那幅画,场面一时十分安静。
半晌,姜云庭先开了口:“姐,要不你还是从另外十一副里面挑一副拿去吧。”
姜凉蝉默然无声,从身后拿出十一个画轴,一一展开。
偌大的桌案上,排了十二幅看起来明显是同一个题材的图。
从第一幅浏览到第十二幅,总算在最后一幅中,能隐约看出来,这应该是十二幅小鸡啄米图。
一个看起来已经得了半身不遂的小鸡。
身边散落着几颗比它的头小不了多少的米粒。
后面疑似有一个茅草屋。
是画完之后可能就倒塌了的那种。
旁边还有一条走位缥缈的河。
就这么一幅画,竟然还全须全尾的,题了诗,落了款,盖了章,一副被很隆重对待的样子。
饶是姜云庭觉得自己在一堆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中被熏陶了很多年,这会也受到了灵魂的冲击。
姜凉蝉有点不好意思,但思前想后,还是说出了口:“那个……我想让你们帮个忙。”
沈放反应很快的拔腿就往书房门口走。
但是已经晚了,姜凉蝉的请求已经灌进他耳朵了。
“你们有没有认识的有点名气的文人或者画家?我想请他给我题个词。”
姜云庭从他亲生姐姐这里,第一次认识到自己曾经是一个多么狂妄自大而又无知的少年。
他诚恳的发问:“姐,就你这幅画还让名家题词,跟我现在就觉得自己能做个名将,有什么区别?”
姜凉蝉被沈放和姜云庭无情的拒绝了。
非常无情,非常冷酷,非常不近人情的那种拒绝。
让人十分无助。
姜凉蝉一边卷画轴,一边幽怨。
她毛笔字还能稍微写写,国画是真的不行啊。
她就停留在小学的时候美术课上画了两笔虾和白菜的水平。
谁知道比画来的这么快。
姜云庭还在旁边无情的嘲讽她:“姐,你究竟哪来的自信,还觉得你这画值得题词?”
姜凉蝉白他一眼,有气无力:“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因为每次聚会,那些少女们都要笑话我。还有宋心蕊,明明是她亏理在先,还每次都要压我一头才甘心。我也不想看每次他们赢了我,就要像孔雀一样在我面前炫耀半天的样子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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