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的大儿媳也就是陈大根的媳妇,陈翠是当村的闺女,因为接连生了五个丫头的关系,在家里没什么地位。她婆婆吩咐了,她自然不敢不听,当下就出来了。
陈烈见出来的是她也不意外,他站在院子中间,也不看看她,只大声说道:“陈大根,陈五丫,你给我滚出来。”
村里人一听,心里了然,果然啊,月季不是个能吃亏的,这不又去找陈烈的麻烦了。只是不明白他喊陈大根也就算了,五丫一个小丫头喊她干啥。
心里这么想,就有人这么问了出来。
陈烈见两人都没出来,他端着饺子转过身,沉声说道:“就在昨天晚上我媳妇早产了,她挣扎了一夜天亮才生下了我闺女。大伙都知道我家跟这边的关系恶劣,可就是陈五丫昨晚上给我媳妇送了一碗饺子。就是我手上这一碗。”陈烈端着饺子凑近人群,让大家都看看。
然后他转身看着陈翠说道:“我媳妇见五丫说的可怜,又想着她一个孩子,大人的恩怨不应该放在孩子身上,就给了她一碗白面饺子,自己也当着她的面吃了一颗饺子。可谁曾想,就是因为这一颗饺子,半夜我媳妇就流血不止腹痛难忍。也幸亏我媳妇嘴刁,任五丫怎么说都不肯多吃了,不然她们母女哪里还有命在。乡亲们,你们说,这件事我应不应该找他陈大根算账。”
村民都议论纷纷,是啊,这事换了谁都会算账的啊,更何况陈烈结婚十年才得了这么个宝贝,他要是不来,那也就不是陈烈了。
屋外面议论纷纷,屋里的人自然也听见了,陈大根最先变了脸,他站起来想也不想的给了五丫一巴掌,五丫顿时被打翻在地。“你个狗、娘、养的赔钱、货,老子供你吃供你喝,你就是这么回报老子的。你是嫌弃你老子没被他弄死是吧?”
要问陈大根最怕谁,非陈烈莫属,他至今还记得十年前陈烈打断他腿的样子。他恨吗?当然是恨的,可与恨相比,更多的则是惧怕。是的,他被陈烈打怕了。人活着多好,他并不想死,而陈烈真的会下手打死他。
如今可好,这丫头居然会去想着害陈烈的老婆孩子,这跟去摸老虎屁股有什么区别。你说你害就害了,怎么人没害死,还留下把柄了呢。
想着陈烈的性子,陈大根咬咬牙,托起地上的陈五丫就往外走去。
“大哥等等,”见陈大根停下脚步,陈冬雪不紧不慢的放下筷子,继续说道,“人家说一句,你就急急地拖着五丫出去,让外人看见怎么想?你也不想想,五丫才多大,她小孩子家家的怎么会想到去害人,我看八成是他媳妇不知道怎么弄得差点落胎,他舍不得骂媳妇,就找个由头来找咱家的晦气。”
陈冬雪出生的时候,陈烈已经不在家了,后来他回来就当着众人的面打了陈大根一顿,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比起陈大根陈冬雪更有脑子。她知道这事不管是不是五丫做的,他们都要一口咬定不是。只要他们死不承认,陈烈就拿他们没办法。
月季此时也反应过来了,她先是赞赏的看了女儿一眼,随后说道:“你妹妹说的没错,这次跟十年前那回不一样,他没有证据,你妹妹又即将嫁入镇上,咱们家再不是可以任人欺凌的存在了。别慌,沉住气,说不定还能借这次机会泼陈烈一身脏水呢。”
听了妹妹和母亲的话,陈大根似乎有了主心骨,那股被陈烈激起的惧意也慢慢平静了下来。陈大根看着母亲,无声的询问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月季皱眉想了一会儿,站起来走了出去。她走到门口,脸上立刻挂上委屈的表情,“陈烈,大过年的你不来我不怪你,可是你说这话要讲良心。是,当年是我一时糊涂想错了,我那也是想着人家日子好过,春花嫁过去就不用吃苦。我哪里知道他家是那么个不讲究的人家。为了这事你大哥都被你打断了腿,这还不够么?不管怎么说五丫也是你的侄女,她才四岁,你怎么能把脏水往她身上泼?”
月季别看年纪不小了,可她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这一皱眉一委屈还真有人觉得陈烈不是东西。“对啊,陈烈,这陈五丫才几岁,怎么害你婆娘呢?”
当然也有那脑子比较清醒的说道:“也不能这么说,陈烈什么性子咱们不知道啊,他虽然跟陈大根不对付可对孩子不错,我婆娘好几次看见他媳妇给陈大根家的孩子东西吃了。他要是想找麻烦没必要这样愿望孩子。这谎言也太明显一戳就破了,陈烈没这么傻。”
陈烈嗤笑一声,说道:“我不跟你争辩,我知道我也说不过你,是非黑白你们心里最清楚。她是才四岁不假,她不懂,可你们呢?谁知道是不是你们看着兰子这一点,专门让她去害兰子的。今天我也不多说,这是兰子吃剩的饺子,五丫拿来六个,兰子吃了一个,我留了两个准备等过完年交给警察检验,剩下的三个,”陈烈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接着一字一句的说道,“五、丫、你、给、我、全、部、吃、掉。”
别说什么小孩子无辜,他陈烈不吃这一套,陈烈信奉的是有仇报仇幽怨抱怨,哪管你是四岁还是四十岁。
陈家的人被陈烈话中的狠劲儿吓得后退一步,陈烈上前掐住五丫的脖子,把人提留过来。五丫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真害怕还是做戏,她哭着说道:“我没有,二叔,不是我。”
陈家的几个孩子过的什么日子,村里人都看在眼里,此时看到五丫的样子都不好受,就有人说道:“算了吧陈烈,五丫一个孩子知道什么,你这样就有些过分了。”
陈烈回头冷冷的看着那人一眼,说道:“过分?等我回头把你的妻儿都打死,你再来说这两个字吧。再说了,我只不过让她吃几个饺子而已,这饺子还是她自己拿来的,我这算什么过分?”陈烈说着手上也没闲着,他一边往五丫嘴里塞饺子,一边冰冷的说道,“我劝你还是老实的吃下去比较好,不然,相信我,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
陈五丫哪里见过陈烈这样,在她的记忆里陈烈虽然跟她爹不对付,但是对她们几姐妹都是很好的。就算不是次次见面有笑脸,但也是和气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满脸凶狠。
第5章 五丫(改错字)
没错,五丫是重生回来的。上辈子,五丫过得一般,可以说是凄惨,跟她那个小四岁的堂妹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当然她是地上的那个。
同样都是女娃娃,她从记事起就要给家里干活,她爹一个不高兴对她们姐妹就是非打即骂,而堂妹却什么都不用干就能天天吃好的穿好的,二叔、二婶更是变着法的哄她开心。
六岁之后堂妹能被送去镇上读书,她却只能背着个小筐天天去地里割草,堂妹一路从小学到初中再到后来一家人进城里生活,自己大字不识一个,一辈子也就嫁人那会儿去过两次县城,真的只是两次而已。
小堂妹被宠的天真的很,一副不知道人间疾苦的样子。她呢,每天都在绞尽脑汁的想着怎样才能少挨打。
在之后,她十六岁被爹娘换了彩礼钱,就因为弟弟吵着非要买自行车,家里没钱买不起。小堂妹随便捡个人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她不用费心去想,去争取,人家就嚷嚷着娶她。那人的家人不但不觉得堂妹配不上人家,还说能娶到堂妹是他家的福气,对堂妹好的不行。
嫉妒么?肯定是嫉妒的,上辈子她就发疯似的嫉妒。同样都是女孩子,凭什么她就要吃尽苦头,而堂妹却是千娇万宠的。那时候她就想如果没有堂妹就好了,那么堂妹的一切说不定就是她的了。这辈子她有幸重来一回,第一件事就是除去堂妹。
是的,这一切都是她自作主张自己设计好的。在她心里,只要她设计得好,除去堂妹,然后再把堂妹以前做过的事情做一遍,那么她就可以取代堂妹成为有钱人家的媳妇了。可谁想到堂妹运气就是这么好呢,她那饺子里不止掺杂了马齿苋一种能让人流产的东西,她还偷了爹娘的钱买了老鼠药放进去,可她怎么就不死呢,怎么能不死呢。
没有人比五丫更清楚这饺子里的玄机,马齿苋虽然只对孕妇有效果,可里面还有别的呢,哪怕是只有一丁点的老鼠药,她也不敢保证自己吃了没事。她好不容易重来一回自然不甘心就这么死去。可看二叔的样子,她不吃是不甘心的。
她眼睛一转看到旁边一溜站着的四个姐姐,忽然福灵心至说道:“是三丫,是她让我做的。”
五丫的话落,大家都看向三丫,三丫本来低着头,此时正不可思议的看着五丫,她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扯上了自己?尤其是看到她爹正凶狠的盯着她,吓得她瑟缩了一下。
陈烈也看了三丫一眼,然后他又转过头看向五丫。三丫这孩子他还真没多大印象,他平时跟陈大根一家就不亲近,三丫又是经常一言不发的,他也说不好是不是她。不过五丫一个小孩子应该不会说谎吧?
五丫见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仿佛受到了鼓舞,再接再厉说道:“有次我俩无意中听见爹娘说话,我爹说二叔没孩子,就想把我们跟四丫过继给二叔,还说任凭二叔想过继几个都成。听我爹的意思,他最中意的人是三丫。三丫,三丫肯定是因为这个才要害婶婶的。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我真的不知道。”
五丫的话半真半假,她爹说过继的事是真的,她们偷听到了也是真的,只有三丫唆使她害人是假的。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瞎说。”三丫吓得脸色惨白,她不明白为什么妹妹要诬陷她,可是她真的没有。
大家听了五丫的话都交头接耳,这个说陈大根真是异想天开,他家跟陈老实家什么关系,人家怎么可能过继他闺女。那个说没想到陈大根人品不行,他的闺女心更狠,小小年纪就知道要害人。
是的,比起五丫,大家更愿意相信事情是三丫让她做的。九岁,已经懂事了,四岁知道什么。
陈烈也不知道谁说的真,谁说的假。他沉默一会儿说道:“我不管是谁让你去的,我就认准了我媳妇是吃了你的饺子出的事,我就找你。”说罢,陈烈就从碗里拿了个饺子出来塞在五丫嘴里。陈烈知道自己不聪明,月季家的孩子心眼是一个赛一个的多,他玩不过他们,因此也只能认准了实施这个计划的五丫。至于五丫是不是无辜的,那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要说无辜,难道自己的老婆孩子不无辜?
自己跟陈大根什么关系,村里人有眼睛的都知道,就这陈大根还算计着想让自己过继他闺女,是他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自己脑抽了才会过继仇人的孩子。
陈烈的手劲儿大,五丫根本反抗不了,至于说陈家人帮衬,怎么可能,上到月季,下到几个丫都事不关己的站在一边。
塞完一个饺子,陈烈放开五丫,他看着陈大根跟他媳妇陈翠说道:“都说养不教父之过,五丫能做出这事你们当爹娘的也不见得干净,这剩下的两个那就只有你们当爹娘的代吃了。”陈烈也不清楚里面究竟有什么,他虽然恨极了这一群人,但是脑子也清醒着,也怕真的出人命。因此只塞了五丫一个饺子,至于放开五丫之后,五丫在那里直扣嗓子眼他也当没看见。
放开了五丫,陈烈就把剩下的饺子塞进了陈大根跟陈翠的嘴里。如果是以前的陈烈他是做不出这种事情的,小时候他奶奶一直教导他与人为善,以德报怨。后来他参军,队里的人都是直性子,有什么是什么。再加上沈团长的教导,和后来沈团长出事,让他生生移了性情变成现在这样。
塞完饺子,陈烈把碗往地上一摔,沉声说道:“十年前我就说过了,我陈烈跟你们一家一刀两断,互不干涉。这次是你们先找事,那就别怪我心狠。我告诉你们,我陈烈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可以任由你们搓圆捏扁的陈老实,如果你们再敢找事,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这话,陈烈转身走去,走到门口,他又转头说道:“别说我陈烈如今有了闺女,就算我陈烈一个孩子没有,真的绝了户,我也不会过继你们家的孩子。这当大人的都是黑心肝烂肠子的,孩子能好到哪里去。我陈烈再傻也不会给自己养个仇人。”
陈烈走了,村里的人也都纷纷散开。今天大年初一,正是聚在一起唠家常的日子。陈烈添了个闺女以及陈烈媳妇被害的事情不一会儿就在东溪村传开了。
对陈烈的做法,大部分人觉得在理,你差点害死人家妻女,人家只是把你送去的饺子又塞了回来,做的已经算是仁义了。当然也有人觉得陈烈心狠的,毕竟他的妻女已经平安了,而五丫才四岁,他都能狠下心这么做,那以后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更何况月季到底是他后娘,大过年的,就去找人家晦气,是不孝。
有后一种想法的都是上了年岁的老人,他们信奉的还是老一套,长辈无错论。认为作为晚辈的就不应该跟长辈对着干,就应该孝顺。
陈烈可不管那个,当年他跟妹妹被后娘折磨,谁管过他们死活,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如今他只要保护好妻女就行了,别人怎么看与他有什么关系。
陈烈自认给妻儿报了仇,心里的闷气总算是散去不少。等他回到家,沈兰已经醒了,正坐在炕头上喝粥。
夏草见陈烈回来了,也没多问,她说道:“兰子现在奶还没下来,我给熬了点小米粥,给孩子灌了点米油。别说咱家小铃铛就是听话,也不挑嘴,喝了不少呢。”
“铃铛?”陈烈疑惑的问道,孩子什么时候起的名,他怎么不知道。
“哦,是我给取得小名。嫂子今天问我打算起个什么名,我觉得铃铛挺好的,也就没跟你商量。”沈兰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有些闪躲,她不善于说谎,手不自觉的抓紧了被子。
第6章 铃铛
陈烈了解沈兰,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有事情瞒着自己,不过陈烈也没说什么,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自己没文化,参军之前大字不识一个,还是后来沈团长觉得可惜,有空就教他们这些文盲识字。只可惜这么好的沈团长却因为出身遭到小人迫害,他的女儿沈兰也跟着遭了殃。
陈烈喜欢沈兰,是为了她能不要命的那种喜欢。要不是沈团长出了事,沈兰这个大小姐也轮不到他。他一直都觉得沈兰跟着他是受了罪的,因此家里大小事只要沈兰决定的他都不会反对。别说只是取个名字,就是沈兰说要月亮恐怕他都要想办法给摘下来。
夏草跟沈兰关系好,她怕陈烈因为这事在怪罪沈兰,因此打圆场说道:“还是咱们兰子会取名,瞧这名多好听啊,比村里那些花啊,草的强多了。你说是不是?”说完她还给陈烈使了个眼色。
陈烈有些哭笑不得,他点点头,附和道:“那还用说,要是我肯定想不出这么好的名。”
陈烈这话说的谄媚,沈兰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她这一笑不打紧,陈烈直接看直了眼,羞的沈兰脸色通红。
夏草瞧瞧这个,再看看那个,也跟着笑了。“兰子,既然老实回来了,那我就家去了。你回头让咱铃铛多吸吸,很快就有奶了。要是还不行,晚上我去二婶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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