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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暴君的糟糠妻——绿蜡

时间:2019-11-26 09:46:29  作者:绿蜡
  他忍不住又笑了,可顾皎就喜欢看他笑的样子,特别是眼波盈盈,一下变得温柔极了。
  她直起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他怔了一下,她却含着笑,又亲一下。
  “延之,你不叫我皎皎就算了。总之,我就是喜欢你的呀——”
  李恒的眼睛又变得深了,他看一眼半开的小院门,起身。顾皎不放他,他哄道,“且等我去关个门。”
  正房门关上,顾皎整个人被按在榻上动也不能动了。
  这样,就对了嘛。
  暮色四合,青山欲坠。
  龙口城城门半合,只能太阳下山便要关上。
  因灯楼被烧毁,城中暂时执行宵禁,入夜后也需关城门。
  眼见得太阳只在山尖留下一轮淡黄色,城门的兵丁开始下锁。
  不想,两匹骏马踏碎夕阳,冲着城门的方向而来。
  一马上有人,手执一面黑旗,显是青州王的信使。
  “八百里急信。”城门兵丁吓了一跳,何尝见过这玩意?
  那信使驭马前行,直到城门处拉缰绳,马起前蹄昂立嘶鸣。
  “李恒将军可在城中。”那人道。
  城门兵丁道,“将军扎营西府。”
  那人便要去西边,不想城门兵丁又道,“这会子入了龙牙关口,在顾家过年未归呢。”
  “哪儿?”
  “顾家庄。”
  “带路。”
  城门兵丁待要回绝,然那人甩出马鞭,一卷而拖起放到另一匹空骑上。
  “走。”
  剩下的兵丁面面相觑,只倒抽一口凉气。
  什么事那么着急找李恒将军?李恒善战,找他除了打仗,还能有什么好事?
  可见,龙口这边恐也要乱起来了。
  顾皎要自立,不想事事靠丫头,头件事便是学梳头。
  此间已婚妇女需挽发,用发油牢牢地定在头上,再插许多簪环。可她很不喜欢发油的感觉,从不让杨丫儿使用。因这原因,头发十分蓬松,也很难成形。每日梳头,杨丫儿都要想尽办法令头发服帖,不然只半日便要散。
  她对着铜镜,用头绳左右绕,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李恒捡了跟银簪,拨了拨灯芯,房间亮堂了许多。
  她在镜子里看着他,“梳头怎么这么难?延之,你的头发怎么弄的?”
  李恒坐在脚踏板上,已经看她折腾了许久。他道,“挽起来,塞入冠中便好。”
  “有那么简单?”她不信,“你做给我看。”
  他起身,坐过去。
  顾皎伸手便要去拆他的头发,他偏了一下,道,“你能帮我复原?”
  “能。”她信心十足,“一定做到复原为止。”
  “说大话。”他笑一下,拔掉簪子。
  她顺手将冠取下,便见一握黑发流泻而下。一个男人,连头发都这么美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放下冠,伸手拢了拢,发现一些异样。她的头发比较硬直,因此总是难以成型;他的头发虽然黑亮,但却有些细软,只手一握便如丝绸一般,再动手腕一挽,便要成结。
  “不一样。”她道,“你连头发都比我的规矩。”
  “你坐下,我帮你试试。”他道。
  顾皎从善如流,坐到镜前。
  李恒站她后面,拆了她的头发,放到后腰的位置。他道,“是长了些,多了些。”
  “是吧?”她摸了一下,“剪短一点,再弄薄一些,怎么样?”
  他看镜中的她一眼,“我倒是没意见,只怕你爹娘有话说。”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边还是讲究这个的。
  顾皎叹口气,“迷信。”
  “你说什么?”他没听得太清楚。
  她内心咂舌,说溜嘴了。便有些撒娇道,“你管我说什么呢,不是要帮忙做头发吗?”
  李恒便要去取梳子,不想院门被敲得山响。
  今夜是柳丫儿和杨丫儿守夜,只听杨丫儿出去应了一声。
  “谁呀?这么晚了。”顾皎冲外面喊了一声。
  杨丫儿说‘不知’,然后开院门。
  魏先生的声音传进来,“将军呢?青州来信,八百里急——”
  李恒一把甩开顾皎的头发,抬手挽起自己的头发,也顾不得自己身上只有寝衣,径直往外走。
  顾皎还有些懵懂,跟着起身,“延之,怎么了?”
  “军情,你不用管。”他留下一声,出了正房。
  顾皎左右看,赶紧捡起自己的外袍披上,又抱着李恒的大衣裳和披风追出去。大约是她动作太慢,到院子门口的时候,魏先生和李恒已经不见了影子。什么军情如此着急?
  她有些心慌,杨丫儿道,“夫人,将军和先生去前院了。我拎灯笼,送你过去。”
  顾皎点点头,“走。”
  夜风呼呼,烛火飘摇。
  魏先生面色严肃地展开一封信,递给李恒。
  李恒快速扫了两眼,“五牛道大营,被烧了。”
  青州王攻打京州,必先取与京州接壤的河西。他现将河西收入囊中,虽还未治理得安稳,但也没有人敢明显地举起反旗。因此,他便一心一意积攒粮食,为明年打京州做准备。只河西的粮还不够,得从青州调集,因此将大营和辎重扎在河西和京州之间的一个小城五牛道。
  “怎会被烧?”魏先生想不通,“那处乃是志杰把守,他一向最稳妥不过。”
  周志坚坐另一头,道,“义兄平日稳妥,喝了酒就不一样了。只怕营中进了细作——”
  “龙口距五牛道最近,咱们先去,先助他收拢残部。”李恒起身,“现在就出发,事不宜迟。”
  周志坚跟着要起身,魏先生却道,“志坚坐下。”
  周志坚不解,“先生,将军要出行,我自该跟着。”
  “你不能走。”魏先生双目炯炯,“龙牙关内,咱们好不容易才稍稍理顺了一点。将军走,你也走,再带走一大半的人马,剩下的还有哪个能打得过那些地主家的私兵?”
  李恒道,“我和先生去,城中人带走三分之二,余下三分之一,连同这处的,都归你统管。”
  魏先生起身,“这般最好。志坚,你只记好一条,护好夫人,看紧顾家。余下那些,谁要是实在跳得欢,你便直接——”
  手起刀落。
  周志坚点头,年轻的面庞上没有任何犹豫。
  魏先生便和李恒要出门,走得三步,又回来,“志坚,若是连杀人都无法解决的问题,你便去找夫人。”
  烛火飘摇,光晕乱移,显出周志坚诧异的脸来。
  顾皎何时,竟得了先生的信任?她虽是女子,但也是顾家人。
  院门口一些喧哗,是守夜的小子在吵闹。
  李恒推门出去,“谁?”
  顾皎从黑影里走出来,手中抱着许多衣服,她道,“延之,你走得好着急,衣服忘拿了。”
  她将衣服递过来,慢慢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你们是不是要走了?”
  魏先生笑了一下,道,“夫人,我和将军得去接个人。老王爷实在好奇龙口如何富庶,派了他的大儿子,也就是将军的义兄志杰来。”
  李恒点头,“是的。”
  顾皎笑一下,“真的?。”
  魏先生道,“自然是的。夫人不必担忧,若有事,找志坚便是。这小子虽然年纪小,但实在可靠得很。只要是你的吩咐,他必定帮你办得妥妥的。啊,别愣着了,志坚赶紧出去备马,咱们要是晚了就不妙了。”
  志坚点点头,直冲了出去。
  李恒接了衣服,也待要走,不料却被顾皎拉住。
  魏先生笑一声,走开两步,“夫人舍不得将军了?
  顾皎虽有些不好意思,但没松手。
  李恒看了一下魏先生,道,“先生,只耽误两句话。”
  罢了,两句话便两句话,魏先生径直走开。
  先生走开,李恒却要扯掉顾皎的手。
  顾皎先放开,尔后直接抱着他。她道,“我晓得你们骗我,肯定不是接个人就马上回来。我也不问是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可你要知道,我在这边等你。你若是不在,我一个人会害怕。你想着我害怕,会不会回得早些?”
  天上明月,照得李恒目光炯炯。
  他低头,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口,道,“乖乖地,等着我回来。”
  庄门口马嘶鸣起来,应是在催促了。
  李恒终于扯开顾皎,头也不回地走掉。
  顾皎追出去两步,“李恒,你可要好好的啊。”
  千万不要早死,若他死了,她怕是真活不了多久。
  李恒没回头,但却抬手挥了挥,要她回去。
  出得庄口,十来骑已然阵列。
  李恒冲一旁侍立的周志坚点点头,接了缰绳,翻身上马。他仰头,看了一会儿小庄高耸的石头仓库。
  魏先生也上马,道,“走吧。”
  儿女情长了,英雄便志短了。
  李恒低头,看了一会儿周志坚。
  周志坚道,“将军可有吩咐?”
  李恒缓缓道,“志坚,顾皎是你嫂子。”
  此去万难,家小便交给你照顾,愿不负嘱托。
 
 
第51章 写信
  春风一夜而至, 整个龙口顿时显出新绿色来。
  小庄门口聚了数十民夫, 分成四五个队,挖沟的挖沟, 砌卵石的砌卵石, 夯土的夯土,一派热火朝天。
  顾琼舍了自家的马,腿儿着从役所奔来。遇上长庚敷衍地打个招呼,见着寿伯马马虎虎行个礼, 直到入了小庄大门才停下来喘气。
  “二哥哥, 你作甚?”顾皎一身短打, 在夹道里尝试和驴子亲近。
  李恒走了大半月, 她日日便是练字, 快走锻炼身体,对着自家田册挖空心思找钱。他本答应了要教骑马, 却爽约,搞得她只好自己想办法弄了个驴来,骑驴也是不错的。
  “人来了。”顾琼眉飞色舞,“你前几日不是抱怨魏先生走得着急,说好了要给你找的什么师傅和良种都没着落吗?刚有信到周兄那边了,从万州来的,那些人现在龙口城呢。”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 顾琼心悦臣服地称呼周志坚周兄, 恭敬得很。
  “到龙口了?”顾皎一下来劲了, “那咱们赶紧去接呀。”
  “且等他们歇一日, 我明日便去。”顾琼也是渴了,往里面走,去前院找水喝。
  顾皎将驴子交给旁边的人看管,跟顾琼进院子,“你一个人?不多带些人?”
  “外面且忙乱着呢,寿伯从咱们庄上搞了那许多人来给你修路,爹又不知从哪里弄了些工匠驻在河岸上。到处都要人,我再抽人走,爹怕是要忙得很了。对了,有什么要带给崔妈妈的没有?顺便。”他推开顾皎的书房门,拿起水壶直接开灌,连水漏出嘴角也顾不得了。
  “我让杨丫儿收拾好了给你送过去。”
  顾琼点头,这事便算是定下来了。他丢下水壶,凑到顾皎旁边去,盯着她看。
  顾皎摸摸自己的脸,难道有什么不对劲?
  顾琼咧嘴一笑,“周兄还交了个活儿给我,你猜猜是什么?”
  有什么好猜的?惯会卖关子。
  “嘿嘿,他给妹夫写了一封信,让崔妈妈给专人送去给妹夫哟。”顾琼拍了拍胸口,里面的纸张作响。他问,“皎皎,你要不要也写一封?求求哥哥的话,可以帮你带过去的。”
  写信?
  李恒自那夜走后,音讯缈无。
  次日,周志坚来小庄,简单说了声,以后龙口的日常秩序由他来维护,若有事,只需派人去说是了。
  顾青山获知李恒出走的消息后,来问是何事。顾皎只好用李恒打发自己的借口打发他,不过是青州王的大儿子要来龙口,他们去接人。
  借口能挡得住一时,但挡不住长久。原本约定好了,开春要邀请各家来小庄,庆祝将军乔迁之喜。现在主人家不在,顾皎约束家人,几乎只和顾家人接触,门户守得死紧。因此,大家也都是心知肚明,李恒走了,回不回来还不一定。
  也因此,影响到了两桩事。
  第一,龙牙关口的修筑,慢下来了;
  第二,原本讲好了顾青山总揽修筑河堤,过路费和各家的钱均交给他把持,以利统一修筑河堤之便。然,李恒走了几日后,流言四起,便有几家人拖延着不交钱,又有几家人说自己修,还有说要和顾家一起承揽的。
  如此,顾青山被搞得焦头烂额,只好自己先拿钱出来,先修顾家和顾皎的那一段儿。
  另有一件尴尬事,说顾家舍出去一个女儿,倒贴了大把的银钱,想抱的大腿还没抱得上。
  顾青山当然不会让这些话传入顾皎的耳中,但偶然有一两个婶娘来传递东西,言语之间也漏出来了。
  也怪不得顾琼拿到一个消息如此兴奋,毕竟这代表了顾家和李恒的关系没断。
  “我要是不写,爹问起来是因你为难的原因,你怕是又要挨揍。”顾皎指着他,“你出去,让我一个人呆会儿,写好了再给你。你——”她顿一下,“不准偷看。”
  顾琼还想玩会儿,被顾皎给推了出去。
  他看着用力甩上的门,不甘不愿道,“二哥给你跑腿,开个玩笑怎么了?”
  顾皎搞走了顾琼,坐在书桌前为难。
  信肯定是要写的,难的是该怎么写。
  她的毛笔字练得勉强,完全谈不上根骨,魏先生那种老狐狸只瞥一眼便晓得有问题。至于顾琼,他再蠢蛋,起码自家妹妹的字是认识的,这儿便有些混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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