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连一身醋意,说什么都不走,白秋只得使些缓兵之计:“你先去休息,等臣妾将霖儿哄睡下了,就来陪你……”
秦连不信,白秋一咬牙,说:“臣妾若是欺骗皇上,皇上想怎么惩罚臣妾都可以……”
为什么这种话说出来如此羞耻啊……
秦连终于走了,白秋从奶娘那里抱回霖儿,哄了许久,霖儿终于累了,缓缓在她怀里睡着。
白秋轻轻将熟睡的霖儿放进小床里,替霖儿盖被子的时候,霖儿的小手间,突然滑落一样东西。
白秋伸手将那样东西拿起来,原来是一块玉锁,满月宴上,父亲送给霖儿的玉锁。
白秋没怎么在意,以为是霖儿平日玩闹,才将玉锁从脖子里取出来的。
正要给霖儿戴回去,拉开霖儿的领子,白秋突然愣住了。
霖儿脖子里,分明已经有一块玉锁了,那这一块又是哪来的?
不知怎么,白秋心里有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
她那么想了,也就那么做了。
她将手中那块玉锁拿在手中细看,格外注意了玉锁底部。
果然,玉锁底部果然有三道长短不一的划痕,这三道划痕她记得很清楚,中间一道短,上面一道长,下面一道稍微短,还带着一点点曲折的痕迹。
为什么她会记得如此清楚。
因为这块玉锁就是她的。
这块玉锁是爹爹给她的,她从小便戴着,小小时候贪玩,不小心划了三道划痕,她心疼了许久,曾经想了许多办法,都没有将这三道划痕抹去。
玉锁陪了她很多年,跟随爹爹来京城的路上,不小心被她弄丢了,从此她便再也没见过这块玉锁。
如今,这块玉锁,居然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霖儿手中。
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52章
当天晚上, 白秋叫来奶娘询问。
“霖儿今日去了哪里,见过哪些人, 你都一一跟本宫说清楚, 万不可遗漏半点。”白秋说。
奶娘一五一十地说道:“今天一大早,太后将小皇子抱去云寿宫了,小皇子跟着太后听了一回戏,晚些时候,安王和苏曼姑娘来过, 苏曼抱着小皇子玩了一会儿, 后来娘娘您和皇上就回来了。”
太后, 安王, 苏曼,这些人似乎都不能和那块玉锁扯上关系。
其实细想起来, 白秋真想不明白,她那块丢了许久的玉锁, 会和谁扯上关系。
这块玉锁到底怎么会出现在霖儿手中, 谁拿来的,他的目的是什么。
白秋没有一点头绪。
拿着玉锁在烛光下看了许久。
门外忽然有人传道:“皇上驾到。”
话音刚落,秦连便出现在门口,快步朝她走来。
白秋连忙收起玉锁,笑着迎上去:“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
秦连说:“你答应陪朕睡觉的,见你许久未来,朕便过来了, 霖儿可睡下了?”
白秋点点头,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秦连原本想拉着她再做些其他事,见她疲惫不堪的样子,只得忍了下来。
一夜好眠。
第二日,秦连上朝去了,白秋抱着霖儿在院子里晒太阳。
正巧遇到猗远带着一队侍卫匆匆路过,白秋不经意问了句:“猗远大人这是要去哪?”
猗远回道:“卑职奉皇上的命,在找一样东西。”
白秋想到什么,问了一句:“什么东西?”
猗远说:“一块玉锁,不知娘娘可曾见过?”
白秋愣了一下,玉锁?什么玉锁?
“本宫倒是见过一块玉锁,不知是不是皇上要找的那一块。”
猗远说道:“娘娘当真捡过一块玉锁?”
白秋淡淡笑了笑,将霖儿脖子里那块拿出来,递到猗远面前:“可是这块?”
猗远道:“娘娘开什么玩笑,这是小皇子的玉锁,和皇上要找的不一样。”
“那皇上要找的玉锁是什么样的?”
猗远愣了一下,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又说不上来,照实答道:“具体的样子,卑职不知,皇上只说,后宫之中除了小皇子那一块,若再看到其他的玉锁,定是皇上要找的。”
白秋皱眉,这种囫囵不清的话,真是让人难受啊。
什么叫除了霖儿身上那块,其他的便是秦连要找的,那昨晚白秋找到了那块,是不是秦连要找的?
猗远走后,白秋哄着霖儿学着走了会儿路,便将霖儿交给奶娘,独自叫了小桃栀到跟前。
白秋把那块玉锁拿出来,递给小桃栀,说:“猗远正在找一块玉锁,恰巧本宫近日捡到一块,你且拿去给猗远瞧瞧,他要找的是不是这块?”
小桃栀接了过去,细细看了一回,不解道:“这不是小皇子的玉锁吗?”
白秋说:“只是和霖儿那块很像罢了,却不是同一块。”
小桃栀领了命正要走,白秋又叫住她,说:“你找个嘴严的宫女,让宫女把玉锁交给猗远,万不可让猗远知道这块玉锁是从朱雀宫出去的。”
小桃栀不解道:“这是为什么?”
“本宫自有打算,你且照着去做便是,切记,万不可让猗远知道。”
白秋不说,小桃栀也不敢追问,只得领了命,下去照做。
过了一会儿,小桃栀回来复命:“娘娘,猗远大人已经拿了玉锁,他只知是织造司的宫女捡到的,却怎么也想不到朱雀宫的。”
白秋一面哄着霖儿喂饭,一面点头道:“做得很好。”
小桃栀忍不住问道:“娘娘,您到底为什么这么做?还有那块玉锁……”
话没说完,小桃栀忽然想到什么,眼睛放亮,道:“娘娘,那块玉锁,难道是……难道是您先前丢的那块?”
白秋把霖儿抱进怀里,淡淡笑道:“瞧瞧你这一惊一乍的样子,吓到我们小霖儿了。”
小桃栀激动地手舞足蹈,想当初,这块玉锁刚刚不见了的时候,她自责内疚了许久,又是掉在路上的,根本无从找起。
如今居然找到了,小桃栀自然是激动的。
“娘娘,您是在哪里找到的?”小桃栀忍不住问道。
白秋用帕子擦了擦霖儿的嘴,换了只手抱着霖儿,说:“是小霖儿帮本宫找到的。”
小桃栀眨巴着大眼睛,疑惑不解道:“小皇子?他如何找来的?”
白秋轻轻蹭了蹭霖儿的额头,霖儿被逗得咯咯笑个不停。
“这就要问小霖儿了呀,是不是啊,霖儿?你真是娘亲的小福星啊,丢了许多年的玉锁,你都能帮娘亲找回来,是不是想让娘亲的玉锁和你凑成一对呀?是不是?”
白秋一边逗他笑,一边说道。
白秋听的云里雾里,小皇子那么小,怎么可能是小皇子找回来的,这其中肯定有些曲折,但娘娘不说,她也不敢多问。
秦连忙着政事,一直到很晚才从议政厅出来。
一出来,便往朱雀宫来。
手里握着那块失而复得的玉锁。
这块玉锁,曾经是他的命。
至少上一世,在他孤独冷寂的无数岁月里,像黑夜里的一道光,给了他坚持下去的希望。
在上一世那些争夺太子之位的岁月里,在他刚刚登基那段煎熬痛苦的日子里,在得知秋儿将要嫁给安王的时候,在漫漫孤寂的时间长河里,陪在他身边的,能给他一点点温暖的,只有这块玉锁而已。
还好,找回来了。
来到朱雀宫时,夜已深。
白秋斜倚在榻上看一本闲书,秦连进来,她眼皮子也没抬,专心看书。
秦连走过去,坐在她身旁,低声问道:“看什么书呢?这么入迷?”
白秋合起书,双眸带着困意,淡淡道:“闲书罢了,今天又忙到这么晚?”
秦连说:“年初事杂,都是些琐碎事,偏生朕又走不开,让你久等了。”
白秋坐起来,拉紧身上披着的狐裘,道:“臣妾做了些清粥,皇上要不要吃一点?”
秦连点点头:“你亲自做的,朕当然要吃。”
白秋起身,将小火上温着的清粥端了过来,秦连吃了些,胃里很暖,连带着整个人都舒畅的许多。
见秦连吃的差不多,白秋漫不经心地问道:“臣妾今日在院里哄着霖儿玩,见到了猗远。”
秦连喝粥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笑道:“如何?”
“他说你让他找一块玉锁,不知可曾找到了?”白秋淡淡说:“若是没找到,明日臣妾派些人一起找吧。”
秦连放下碗,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找到了,一块不值钱的玉锁罢了。”
白秋挑眉,淡淡笑道:“不值钱吗?臣妾今日见猗远很是着急的样子,还以为是什么绝世珍宝。”
“皇宫里的绝世珍宝,一块楚凉玉,一串弦月铃,朕都送给你了,在朕眼里,只有你才是朕的绝世珍宝。”秦连说。
白秋心中微动,顿了顿,说道:“不知皇上那块玉锁是什么样的?可不可以给臣妾看一看。”
“臣妾小时候也有一块玉锁的,和霖儿戴的那块一样,只是后来不见了。”白秋漫不经心地说:“那快玉锁陪了臣妾许多年,连它身上有几道划痕,臣妾都记得清清楚楚,如今突然想起来,倒有些想念。”
秦连没说话,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即恢复温柔的淡笑,说:“你若喜欢,朕改日送你一块……”
白秋道:“皇上的心意,臣妾心领了,只是臣妾有些念旧,又爱钻牛角尖,臣妾心里只认那一块玉锁,别的玉锁再是珍贵稀奇,也不如臣妾从小戴着的那块亲切。”
顿了顿,白秋又说:“不知皇上那块玉锁是什么样的?皇上是不是也戴了许多年?不知可否给臣妾看看?”
一连串问题,问得秦连心虚不已。
“皇上舍不得给臣妾看一看吗?”白秋又追问了一句。
这么迫切地想要看那块玉锁,平日里秋儿对什么事都淡淡的,似乎没有什么特别迫切想要的东西,今天却如此反常。
秦连又是心虚,又是疑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怎么会舍不得?只是今日朕没带在身边,明儿个朕亲自拿给你,你若是喜欢,朕便送给你。”
听了这话,白秋这才消停下来,不再盯着玉锁一事不放。
一夜无话,看着身旁的秋儿逐渐熟睡,秦连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今晚的白秋,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心中隐隐有些奇怪。
第二天一大早,从朱雀宫出来,上早朝的路上,秦连问猗远:“那块玉锁,到底是从何处找回来的?”
猗远如实回答:“卑职派人翻了整个后宫,最后是在织造司一个小宫女那儿找到的。”
秦连皱眉:“小宫女?将她带来,朕有话要问她。”
“是。”猗远领了命下去。
不多时,便将那个小宫女带了过来。
秦连直接问她:“这块玉锁,你在哪里捡来的?”
这块玉锁秦连平日都锁在麒麟宫中,只偶尔带在身上,前天元宵节,他突然心血来潮,便带在身上。
小宫女跪在地上,声音弱弱的,按照桃栀姐姐教给她的,说道:“奴婢昨晚去云寿宫送绣帕,折回来的时候,在华怡院门口捡到的。”
秦连听了,若有所思,华怡院离朱雀宫不远,是他每日去朱雀宫的必经之路。
秦连定定看着小宫女,小宫女没撒过谎,第一次撒谎还是对皇上撒的,心虚不已,哪怕只露出半点不自在的表情,秦连也察觉到了。
秦连抓住宫女眼中的躲闪,凤眼微眯,许久,说道:“你在撒谎。”
第53章
“奴婢不敢撒谎, 奴婢所说句句属实。”小宫女强装镇定道。
原本,便是借她一百个胆子, 她也不敢欺瞒皇上的。
只是桃栀姐姐跟她说, 此事若是做好了,皇后娘娘会给她重赏;若是被发现了,皇上也会看在皇后娘娘的份上,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所以她才大着胆子,对皇上撒谎。
秦连冷着脸说:“你若从实招来, 朕会看在皇后的份上, 对你从轻发落, 你若不说, 便是欺君之罪,你该是知道后果。”
小宫女心里一慌, 什么心思都暴露在脸上。
秦连耐着性子与她耗了片刻,小宫女便如实招了。
小宫女一五一十地说完, 秦连阴沉着脸, 问道:“你是说,这块玉锁是桃栀拿给你的?”
“是。”小宫女如实回答。
秦连若有所思,叮嘱小宫女不许让皇后知道,便将她打发走了。
下了朝,秦连便往朱雀宫赶来。
白秋正哄着霖儿吃饭。霖儿爱闹腾,跑来跑去蹦跶很久,才肯吃一口饭。
每次喂霖儿吃饭,白秋都十分头疼。
霖儿天不怕地不怕的, 唯一怕他爹爹秦连。
一岁多点的孩子,话都说不利索,就知道谁能惹,谁惹不起。
秦连一进来,霖儿便乖巧地钻进白秋怀里,安安分分地一口接一口吃饭,时不时拿发亮的黑眸看一看秦连,那种样子,说不上来的可爱。
霖儿吃饱饭,便拉着桃栀跑出去玩。
白秋看着霖儿蹬着两条小短腿,东歪西倒地跑出去,眼里盈满笑意。
秦连从进门,就一直盯着秋儿看,见霖儿走了,他才缓缓开口:
“昨儿你说,想要看看朕的玉锁,朕今日便带了过来。”
白秋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皇上有心了。”
秦连将玉锁摊在手心,递到她眼前,说:“就是这块,你要是喜欢,朕送你便是。”
白秋心尖莫名颤了一下,缓缓伸手,拿起那块玉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块玉锁,和霖儿戴着的那块是一样的。”秦连说。
白秋努力假装镇定:“是啊,确实像极了。”
秦连说:“你不问问朕,这块玉锁哪来的吗?”
白秋表面淡定地笑道:“皇上这块玉锁,是哪儿来的?”
秦连看了白秋许久,说道:“这块玉佩,是朕少年时,无意间在穗山捡到的。”
白秋皱眉:“穗山?”在她记忆里,从未听过什么穗山。
“对,穗山,你可还记得?”秦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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