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楚轩闭了闭眼,修长手指狠狠攥起。
这乐平公主来意不善,就是故意要寻他妹妹麻烦,他虽知此时应该默不吭声以免激刺到这位娇纵任性惯了的公主,却终是没能沉住气。
“公主国色天色,臣的妹妹自是无法于公主攀比。”楚轩沉声道。
乐平公主收回纤白手指,秋水明眸微微闪烁了一下,扫向楚轩。
“你便是京城贵女梦寐以求的郎君楚轩?”乐平公主垂眸,似是在思索什么。
楚轩虽然知道自己让许多名门贵女恨嫁,却还是有人头一次当面这么介绍自己,闻言心中不禁泛起几丝羞耻感。
“是。”楚轩面不改色道。
楚轩身为安康侯最疼爱的嫡长孙,又是七皇子的伴读,当今圣上亦对他喜爱有加,加上他身姿气宇轩昂,容貌俊朗非凡,又是工部侍郎,早早取代了昔日的定国公公子,成为当今名满京城俊朗公子,不知是多少京城贵女们梦寐以求的郎君
乐平公主虽不常出宫也有所耳闻,早就听过楚轩的鼎鼎大名。
“的确气宇不凡,龙眉凤目,可惜没江指挥使生得好看。”乐平公主失望的叹了口气。
楚轩:“……”
楚依珞却因为这一句话隐约听明白了,这个乐平公主虽说是不忍见她被江祈蒙骗才要她和离,实际上却是看上了她的夫君。
乐平公主再次将视线挪回楚依珞身上,似笑非笑道:“你真不愿与江祈和离?”
楚依珞抬眸直视她:“不和离。”
她目光坚定不见半分动摇。
乐平见她如此坚定的眼神,心中倏然升起几分恼怒。
“放肆,你竟敢如此直视本宫!”乐平公主怒道,抬手便朝楚依珞脸上猛掴一巴掌。
楚依珞捏紧裙摆,不闪不躲,若是躲了公主便更有理由重罚她。
巴掌欲要落下之际,楚轩飞快地挡在楚依珞面前,蓦然拽住公主的纤纤玉手。
两人离得极近,乐平公主因为向前一步的关系,几乎整个人都要贴到了楚轩身上。
除了皇帝以外,乐平公主从未如此亲密接触过一般男子,她脸上霎时一片红,随即又羞又恼的甩开他,连退数步。
“你,你你,你居然敢……”乐平双颊绯红如血,烧烫得利害,又结结巴巴的说了句要回宫中告诉她父皇,说他轻薄公主赐他死罪,便匆匆甩袖离去。
而原本候在大厅的一众宫女太监也跟随在身后,如鱼贯而出。
“哥哥……”楚依珞担忧的看了楚轩一眼。
乐平公主如此娇纵,她怕公主回去一状告到皇上那后,哥哥也会如那日倚翠那样被赐五十大板,或则更加严重可怕的处罚。
楚轩淡淡一笑,安抚道:“无事,圣上是明君,别怕。”
之后楚轩又在江府待了一个时辰,确定乐平公主应该不会再绕回来才离去。
嫁入江府后,江祈便令人日日用温性药物补养她因之前罚跪祠堂弄坏的身子,她的气色比起在安康侯府时也的确好上许多。
但她的父亲楚易天被捕入狱,公主又登堂入室要她和离,楚依珞虽说她相信江祈,可乐平公主的那些话早已如利刃刺进她心底,绞痛发疼。
她又接连着好几晚都梦见前世在苏府的那些凄苦日子,而父亲的事依旧没有着落,甚至半个月后就连她同父异母的弟弟楚睿也被补入狱。
楚夫人再度气急败坏的上门找她理论,并且说话越发尖酸刻薄,冷嘲热讽。
京城同时谣言四起,都说江指挥使是为了打压苏范一脉才会迎娶楚侯爷的嫡长孙女,这是一起策略联姻。
楚依珞此时的脸色已经不如江祈离京时那般红润,倒显几分憔悴。
“指挥使他还未回京,夫人就算来再多次,我也帮不上忙。”楚依珞疲惫道。
如今虽已是烟花三月,春风得意纵马观花之时,早已不烧地龙,楚依珞却觉得没了地龙便浑身仿佛落入了冰窖,阵阵发冷。
她转头交待荷香:“好冷,你去令人将地龙点起。”
荷香闻言脸色骤变,现在分明是春暖花开之际,温度舒服适中,哪来的冷?
楚依珞看着荷香,意识渐次模糊,楚夫人见她不理自己反而转头跟丫头说话,又是一阵怒火中烧。
她站起身走向楚依珞,正要开口,却见楚依珞身子倏地瘫软下来。
荷香手忙脚乱的接住楚依珞,面色慌张的喊起了人。
候在门外的丫头嬷嬷听见荷香的叫喊声后立即推门而入,丫头嬷嬷一见夫人晕倒了立刻忙了起来,楚夫人一人站在大厅中央无人理会。
楚夫人看着昏过去的楚依珞,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活该。”
她早就知道江祈不是什么好东西,难怪当初楚依珞扬言非他不嫁时他无动于衷,最后却又赶在镇北侯府纳采前求了圣旨。
原来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阴谋利益。
作者有话要说: ①改自宋玉《登徒子好色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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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心疼
十七、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加上楚依珞本就体虚,这一病倒江府的奴仆全慌了。
荷香赶紧差人请来楚依珞未出阁前,就在侯府专门看诊的林大夫。
林大夫看了后却眉头深锁,沉声道:“夫人身子在祠堂一跪时本就受损至深,直至出嫁都未养好,阴阳两虚,虽然在指挥使大人的调养下渐有起色,却因最近梦寐飞扬、精神离散之故,导致病邪内侵乃致心中郁结……”
林大夫说了一大串,荷香听得头晕脑胀,不禁没好气道:“林大夫,我不是公子小姐学问没他们好,我听不懂你说的这些,你就不能说得简单点吗?”
林大夫生性温和被打断了也不恼不怒,只叹息道:“夫人这是心病,心虚则生寒,寒则阴气盛,思虑及用神过度导致心力交瘁,耗伤了心脾及气血,心神不得气血所养。”
荷香连忙着急问道:“什么意思?是吃药也好不了吗?这可怎么办……”
林大夫道:“我会帮夫人开帖养心安神的药方,让夫人按时喝药,尽量让夫人放松休息,不见客,不劳心。”
荷香点头道:“知道了知道了,不见客是吧?”
果然是侯府的楚夫人天天上门来烦他们家夫人,才会害得夫人忧思过度,荷香忍不住在心中恨道。
而初一听完林大夫的话后则连忙派人快马加鞭,通知任磊。
江祈早在离京前交待过初一,万一楚依珞发生什么事必得即刻派人通知任磊,任磊自有方法寻到他。
楚轩得知妹妹病倒后曾赶过来探望一次,但楚依珞却始终与病魔缠斗没有清醒,他虽担心却也只能改日再访。
定国公夫人随后也得知楚依珞病倒的消息,几乎是立马赶来江府。
“你们是怎么伺候夫人的?大人离了府,你们就连夫人都顾不好了?”
定国公夫人虽然脾气好,但见楚依珞神智不清的缠绵病榻,漂亮的小脸面无血色,额间冷汗涔涔,也不由得一阵恼怒。
儿子才离京半个月,儿媳就病倒了,按照儿子先前那般宝贝模样,回来见到他媳妇儿缠绵病榻还不得心疼的半死。
房内的丫头嬷嬷们瞬间纷纷伏跪于地。
定国公夫人道:“哪个是夫人的陪嫁大丫头?起身。”
荷香垂着头站起身:“奴婢荷香,是夫人的陪嫁丫头。”
定国公夫人点头道:“你来说,夫人突然病得如此严重?”
荷香一五一十的将最近发生的事及林大夫所说的话全悉数告知。
定国公夫人越听眉头锁得越深。
“楚老爷及楚小少爷都被神武卫捉进了大理寺?”
“是。”
“乐平公主还上门要她和指挥使和离?”
“是。”
定国公夫人闻言揉了揉眉心:“这都是什么破事……”
她素来不关心朝政及坊间流言蜚语,平时就只在后院品茶、逗猫,偶尔和定国公下棋出游,直到听荷香的叙述才知道这短短一个月,竟发生了这么多糟心事。
她不禁有些气恼定国公为何不告诉她这些事,这些事定国公肯定早就知晓,她若是能早点知道便能将儿媳妇先接回定国公府,省得她那继母日日来寻她麻烦。
还有那乐平公主是怎么回事?她儿子跟儿媳妇成亲还不到一个月,她就上门要人和离,简直欺人太甚。
“晴芳。”定国公夫人道。
晴芳是专门伺侍她的老嬷嬷。
“你让人回去告诉定国公,说我要暂住江府。”定国公夫人交待完毕,便摆手让众人退下,只留下身边的丫头及荷香。
之后又细细询问了荷香那日乐平公主所说的话,定国公夫人听完后却是叹了口气。
公主娇纵任性她也略有所闻,但能如此登门踏户的大放厥词,想必那些话也非无中生有。
几日后,楚依珞终于悠悠转醒,她一见到定国公夫人不禁一愣,连忙起身。
“娘。”
定国公夫人见人醒了,赶紧凑过去扶住她,叹气道:“大夫说你忧思过度,积成心疾。”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老实?那楚夫人上门时让下人晾着她就行了,你何必天天与她虚与蛇委累坏自己。”
楚依珞淡淡笑了下,没说什么。
她当时日日梦魇缠身,整个人浑浑噩噩,还真忘了应该直接不理会楚夫人才是。
定国公夫人却继续心疼道:“娘听说了你爹和继弟及乐平公主的事,别担心,这些事娘会帮你问清楚的,还有乐平公主的话你别放心上,大婚隔日祈儿带你回府时我就看出他非常疼惜你,他断然不可能将你当成什么棋子的。”
说完又接过嬷嬷递来的汤药,眉目温柔的喂着她。
定国公夫人见她喝药时眉头紧蹙,安慰道:“这药虽然苦了点,可良药苦口,若真苦得喝不下就告诉娘,先吃口蜜饯再继续,别勉强。”
楚依珞母亲早丧,后娘又是两面三刀,她从未感受过来自母辈的温暖关怀。
上辈子苏夫人虽然手把手的教她如何管治后院、整顿下人,但她始终是宠溺苏容司的。
只是苏夫人心里到底还是倾向正妻,觉得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侧室小妾再如何受宠终归是妾室,她不愿见苏宅后院将来落入这些妾室手中,才会如此细心教导她。
然而定国公夫人却是真心实意的关心她、心疼她。
楚依珞重活一世,一个人待她是真是假,她尚且能分辨也感受得出来。
她也曾幻想过倘若自己娘亲健在,那会是怎样的情景,可惜她始终想象不出来,如今定国公夫人却终于让她知道,什么叫有娘疼惜的感觉。
她一颗心宛若徜徉在碧波万顷的温暖湖水中,温暖而熨帖,从未感受过如此母爱的楚依珞瞬间就红了眼。
“哎,怎么了?娘说了什么惹你伤心了?别别别,你可别哭,祈儿要是知道我弄哭了你,他可是会怪我的。”定国公夫人见楚依珞泫然欲泣的模样,霎时手忙脚乱的安慰起她。
“娘。”楚依珞摇了下头,“谢谢你。”
定国公夫人一怔,瞬间明白她为何突然红了眼,笑道:“你若真要谢我,就赶紧把身子养好,别再想那些糟心事。”
楚夫人并不知定国公夫人在江府住下,那日她虽然见楚依珞昏倒,却依旧日日到江府报道。
直到有一天她进了前厅见了定国公夫人,被她明里暗里修理一番,便再也不曾上门。
定国公夫人虽然有些小孩子心性,到底也当了十几年的当家主母,身份又比楚夫人贵重许多,听得不开心了她也不客气的直接开口怼回去,可她敢怼楚夫人却不敢应。
楚夫人讨不到甜头还被打得满头包,自然就不敢再上门找楚依珞麻烦。
定国公夫人在江府住了大半个月,与楚依珞相处容洽,感情渐好。
定国公却是过着孤家寡人的日子,苦不堪言,三番两次登门来访请定国公夫人回去。
可定国公夫人气他当初没告诉自己那些破事,定国公屡次无功而返。
数日后江祈终于回府,定国公一听大儿子回来了,立马赶到江府,半哄半骗的说人家小夫妻久别重逢,她再待着就不好了,才终于将定国公夫人给哄了回去。
楚依珞这身子让定国公夫人细心照料温养了半个月,虽然是养好了些却还是终日离不开汤药。
江祈一进房便是见她蹙着眉喝药的模样,心口狠狠一疼。
他这次下了南方,可谓路途遥远,第一时间收到任磊的飞鸽传书,他便火速了结手边的事尽快赶回京,却还是花费不少时间。
“夫人。”江祈走到楚依珞身旁,俯身拥住她。
然而楚依珞却神色淡然的闪开了这个怀抱。
扑了空的江祈霎时一愣,抬头看向已经起身站在一旁的楚依珞。
“大人。”楚依珞恭敬的朝他欠身行礼。
听见楚依珞如此生疏的口气及疏离冷淡的眉眼,江祈心中蓦然大痛。
离京前她还亲密且略为羞涩的喊他夫君,如今他却成了她口中生疏无比的大人。
江祈见她药才喝到一半,垂眸捧起药碗,温声道:“夫人药还未喝完。”
楚依珞伸手要将药碗接过去时,却猛的被江祈拽进怀中。
怀抱温暖,陌生却又熟悉,原本被她死死压在心底的委屈骤然一涌而上,双眸中氤氲水雾迅速蔓延。
她挣扎着想要离开他的禁锢,他双臂却强而有力,紧紧揽住,不容她脱逃。
“放开我。”楚依珞眼睫乱颤,语调里带着不明显的怒意,嗓音因为哽咽而软糯揪心。
江祈听见她哽咽的声音,心里更是狠狠的疼了下,将她拥得更紧。
“我喂夫人喝药。”他淡淡道。
语毕便将手碗中的汤药全数含在口中,药碗随意一扔,捏住她的下颚,俯首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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