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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师悚然一惊，忍不住后退两步，那符纸却像长了眼睛一般，循着他飞过来。
趁他一转身的功夫，贴在了屁股上，倏地燃烧起来。
众人瞪着眼睛，嘴张成了一个O型。
“啊！——”道士惨叫一声，疯狂拍打火焰，狼狈至极地在地上翻滚，才得以艰难扑灭。
“大师，这不是检测妖气的手段吗？”君雅慢悠悠地说，“怎么在你自己身上燃起来了？”
第90章 玄门之争
周井昊是见识过她手段的, 本就不信这道士的鬼话, 碍于场合不能发作, 眼看他作茧自缚，毫不犹豫跟着落井下石：“什么奇门高人，江湖骗子还差不多！”
“难道真的是……骗子？”传闻毕竟是传闻，大多数人都没机会跟这位大师有“业务”接触, 眼前却是真实发生的一幕，众人不由产生了怀疑。
周老也愣在了原地，他是见过吴大师的，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
宋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旁边的苏以沫也不敢开口。
“你们这些愚民，说谁是骗子？”吴大师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 捂住屁股部位被烧出的一个洞，恼怒地指着君雅, “她背负滔天血债，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众人听这话, 反而觉得是疯言疯语，看他的眼神更加古怪。
只有君雅心头一跳，倏地抬眸盯着他。
“胡闹！”一道冷冷呵斥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如同洪钟般响在耳边, 又带着浑厚悠远的回音。
众人转头看去，这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原因无他, 眼前穿着黑色道袍，手持拂尘而来的中年男人，不正是吴大师？！
众人揉揉眼睛，又转头回看，屁股上被烧了个洞的吴大师也在，没错啊？！
这……众人来回看看两个一模一样的“吴大师”，彻底懵逼了。
这位后来的吴大师，脚下没怎么走动，眨眼来到前者近前，明明是平视，却自带一股居高临下的气势，眼神冰冷地盯着他。
原本气势高昂的吴大师一号，在看见来人后，忍不住低着头缩了缩脖子：“不敢了。”
众人：……诶？？
后来的这位吴大师，转身看向人群，目光落在宋朝身上，微微颔首：“抱歉，宋先生，犬子给你添麻烦了。”
众人：“？？？”这他妈什么情况？？
宋朝也被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来回打量这仿佛复制粘贴出来的两个人，完全找不出任何区别：“这位是？”
“这是贫道的独子，吴合。”吴大师冷漠地说道，“他学艺不精，生性顽劣，又因容貌酷肖于我，时常会有人辨识不清。”
众人：“……”
到底是先吐槽道士为什么有孩子，还是讨论到底是吴大师长得年轻，还是吴合长得着急？
吴合在他来后便开启安静如鸡模式，只是仍有不甘地说：“我真的看见了，她身上血债之深，寻常厉鬼都不及，绝对不是普通人！”
吴大师闻言，眉毛一动，锐利冰冷的目光扫过去。
吴合虽然修为粗浅，时常跟旁门左道打交道，学一些招摇撞骗的把戏，却生来就有一双阴阳眼，能见前世今生的因果。
君雅也听见了吴合的话，微微眯眼，眸中金光一闪而逝，看清了这位吴大师的修为，心头忍不住巨震。
这道士……竟达到了炼神还虚境界！
观他周身气机，像是刚突破不久，第一个小圆满都还未修成，但这已经足够她惊讶。
上一世能达到这个境界的，除了君雅，就是另一个古老世家的老宗主，早已闭关数百年。可以说，当初存世的只有她一人能有这等修为。
君雅忽然意识到，之前旁人说的那句“当代玄门的半壁江山”，恐怕不是虚言。
那么……另外“半壁江山”又是谁？
吴大师心里的震惊也不比她少，因为他竟然一眼看不穿这女子的修为，她除了容貌气质出众，周身气机寻常，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人。
要么对方背后有高人相助，隐藏气机，而这人修为高过他；要么就是这女子本身的修为比他高出一个境界，他看不透实属正常。
这两个可能性都太荒谬，吴大师甚至宁愿相信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一抬袖，扬出一道无形的气劲，向她当面扑去。
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周身穴窍未开，这风刃就只是一道普通的风。
但她若是修炼之人，任由这风刃顺着穴位侵入，她的筋脉便会被搅得破碎。
君雅自然不会让他如愿，抬手就要震散风刃。
这时，一道柔和宽厚的气劲从旁边刮来，将她面前的风刃化去。
“吴前辈，对凡人出手，您太失礼了。”
醇厚柔和的声音传来，众人转头望去，就见一名穿着月白唐装的青年缓步而来，露出的苍白手腕上佛珠缠绕。
“你师父对我说这话还差不多，你算什么。”吴大师不悦地沉下脸。
“前辈说得是。”宗垣温和一笑，回身从人群中推着一个坐轮椅的白胖老人出来。
老人面色红润，耳朵里塞着蓝牙耳机，坐在轮椅上抖腿，虽然满头白发，精神气却极好，手里还抓着一把瓜子，声音洪亮地开口：“我徒弟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这老不死的摆什么架子。”共*zhong*號：anansuixintui
吴大师脸色难看，在老人坐着的轮椅上扫了一眼，神情才稍微好看几分：“宗正徽，坐轮椅的滋味如何？”
“瞧你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你爷爷我就是走累了休息会儿。”宗正徽跟随耳机里的音乐摇头晃脑，朝他的方向吐了一口瓜子壳，“等你踏进棺材，爷爷还能活蹦乱跳在你坟头蹦迪。”
这位满头白发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人，张嘴就是口吐芬芳，在场众人都有种恍惚的感觉。
宗垣忍不住轻咳一声，提醒自家师父不要太挑战旁人的世界观。
“好好好，知道了。”宗正徽拍了拍身上的瓜子壳，双手揣进袖子里，白胖的脸上带着笑容，嘴角上翘，仿佛一个笑眯眯的猫老头，对脸色发青的吴大师，做了一个“滚”的口型。
宗垣：“……”头疼。
吴大师气得都顾不上君雅，眼神冰冷地盯着他们师徒：“你尽管耍嘴皮子，我看在玄门大会上，你还能不能笑出来。”
宗垣推着轮椅的动作一顿，黯然垂眸。
宗正徽笑容一滞，脾气暴躁的老猫瞬间变脸：“关你屁事！阴阳怪气的老不死，赶紧滚回你的棺材里。”
吴大师这次却不生气，反而露出了愉悦而阴沉的笑容：“总比你们一门早夭的短命鬼强。”
第91章 气运
眼看宗正徽一副要站起来干架的架势, 吴大师冷笑一声, 抓着吴合飘然离去。
宋朝眯眼扫视他们一圈, 也跟着转身离开。苏以沫惶然地看了周围一眼，最后还是小碎步追上去。
“妈了个巴子，这老东西滑溜得跟泥鳅一样。”
宗正徽坐回轮椅，一拍扶手低声骂了两句, 白白胖胖的脸上写满不高兴，转头看见徒弟神情黯淡，顿了顿，不由心里叹气。
他们这一派，曾经也是独领风骚的玄学大派，自从师祖宗正身死道消后，莫名开始走下坡路。先是继任掌门在天灾中陨落, 接着代掌门又在突破时误入心魔，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屠杀门人, 清醒后愧对师门选择了自尽。
其余的弟子死的死，伤的伤, 天才英杰死了个干净，一代宗门就这么衰落下去。最后不得不从旁系提拔了一个孩子出来培养，这个对象就是宗正徽。
他在那个强者辈出的年代，并不算什么天才人物, 只是宗门衰落，矮子里面拔高个，稀里糊涂坐上了掌门之位。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后来的晚辈中陆续出过一些昙花一现的天才，维持着门派在玄门的地位。至于为什么说昙花一现，是因为这些人没有一个活过三十岁。
后来也有在三十岁达到炼神还虚境界的绝世天才，在经历雷劫时，身体毫无征兆地衰弱下去，不明不白死在了雷劫之下。
宗正徽曾经试图拼着窥探天机的风险，去推演弟子们的命理，却发现没有任何原因，他们的命数就是莫名其妙生生断掉，从三十岁往后，一片空白晦暗。
宗垣是他从孤儿院捡回来，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心性善良温厚，就是责任感太强，在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后，第一反应是自责不能为师门分忧。在知道大限是三十岁后，开始私自瞒着他替一些贵人篡改命数，不惜背上因果，只为了在大限来之前，为师门寻求更多的保护伞。
这孩子今年才二十四，已经大限将至，而他对师门的境况并不放心，担心自己死后师门后继无人。所以一收到齐家的邀请，就毫不犹豫应承下来。
注意到老人的视线，宗垣温和地笑了笑：“师父，我没事。”
“谁管你，整天多愁善感，跟个小姑娘似的。”宗正徽撇了撇嘴，根本不承认。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秘书模样的男人，迎上来说：“您二位怎么跑这来了，宗老先生，齐董还等着您过去开宴。”
周围的人认出了这是齐家家主的贴身秘书，竟然能派他来接人，这一老一少的身份恐怕不简单。
离开前，宗垣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君雅，微微有些困惑。
他的确是为了阻止吴大师向凡人出手，这个对象不论换成谁，他刚才都会出言阻止。
可是为什么，这个女明星的气机隐约有些熟悉？
君雅望着吴大师离开的方向，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周井昊在旁边用胳膊肘碰了碰她：“走吧，马上开宴了。”
周围的人群也在走动，从大厅里的楼梯上了二楼。
君雅收回视线，点了点头，正好远远看见冲她招手的陶青苇，便提着裙摆径自往那边走去。
周井昊看了看自己抬起的胳膊，并没有他期望的一只手挽上来。只能状若无事地放下，大步跟上去。
……
宋朝打发走苏以沫，拦下了吴大师：“您看出什么来了？”
吴大师微一点头：“不出所料，宋先生，你的气运正是受了她的影响。”
宋朝闻言，脸色阴晴不定。
两个月前，他曾经向这位请过一卦，卦象显示他气运衰颓，需要谨慎女子。唯一的例外就是苏以沫，跟她结合，自己的气运会得到加强，这也是他一开始挖空心思追求苏以沫的原因。
“那我应该怎么做？”宋朝低下声音，冷漠中带着一丝狠绝杀意，“直接斩草除根？”
“不到万不得已，切莫沾染血债。目前尚且不知她对你的影响能到什么程度，可以暂且观察一阵。”吴大师摇头，眼中暗光一闪，“此女的深浅连我都看不透，若是宗正徽替她隐藏气机，一切便能说得通了。”
宋朝当然也听说过，君雅身上的一些奇异之处，背后有高人保驾护航云云，难道这人就是宗正徽？
如果真是这样，想要无声无息除掉她，恐怕还得从长计议。
宋朝离开后，吴大师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跟在他身后的吴合一句话都不说，安静得仿佛一个傀儡。
从包裹里取出一张空白的画卷，展开，挂在墙上。
原本空白的画卷中心，凭空涌出一抹墨色，渐渐晕染开来，变成一个男人的模样。
男人从画中走出，一袭黑色道袍，如墨的长发披在身后，长相漂亮得有几分邪气，眼神沧桑含笑。
吴大师立刻双手拜服地跪下去：“见过前辈。”
“我都听见了，做得不错。”男人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没喝，只把小巧的茶杯拿在手里把玩。
吴大师埋着头不敢抬起，神情一喜。
下一秒，一只脚踩上他的后脑勺。
看似轻描淡写，却将他一个炼神还虚境界的人，碾在脚下动弹不得。
吴大师脸朝下被踩着，丝毫不敢反抗，惊惶出声：“前、前辈？”
“我有没有说过，不能打草惊蛇。”男人怡然自得地踩着一颗脑袋，仿佛脚下不是一个活人，手中茶杯倾倒，滚烫的茶水浇在他头上，“你命中无子，以活死人制成傀儡，我冒着蒙蔽天机的风险替你炼化，结果你险些坏了我的计划？嗯？”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严厉冷酷，甚至带着几分悠然笑意。吴大师却听得瑟瑟发抖，寒毛直竖，连出言辩解都不敢。
男人抬起脚，踢了踢他的脑门：“再有下次，我就将你也炼成傀儡，还听话些。”
“是、是……”吴大师连忙叩谢。
等他抬起头，男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化为画卷中的黑点，渐渐消失，只剩一片空白。
……
另一边，晚宴开席。
君雅被陶青苇拉着入座，位置在第二排。
周井昊晚了一会儿才过来，跟他一起的还有郑南和金炫宇，显然是在半道上遇见，就顺路一起过来了。
几人打了一圈招呼，很有默契地坐在一起。
苏以沫挽着宋朝走过来，正好坐在他们正前方的第一排。
她坐下后，好像才发现身后的几人，微微惊讶地睁着无辜的小鹿眼，捂住嘴说：“啊，你们也受到了邀请吗？”
想想上次跟这些人在一起，她还是综艺上寂寂无名的新人，现在她却能踩在他们头上，坐在第一排。
苏以沫等着他们的反应，连下一步说什么都想好了。
然而……并没有人理她。
郑南和陶青苇在讲悄悄话。
周井昊一脸不耐地支着头打瞌睡。
就连脾气最好的金炫宇，也装作没听见地低下头。
君雅……压根没注意到她，完全不知道这话是对他们在说，开着天眼，越过她望向前方的拍卖台。
苏以沫僵在原地，四周投来的视线，她感觉仿佛都是在嘲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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