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更不能随意安置她了。
倒是常遇春直肠子的感慨了一声,“我个乖乖,这也叫相貌丑陋!小姑娘你简直是神仙下凡呐!”
宁云似害了羞,把帽子又带上,只不将下端系了,也敞口气。
她难道不知这样裹着难受?但她是也没办法。
不知道原著里头那个周芷若长得多美,反正吧,她自己日日对着水里的倒影,是惊心动魄的。
自来,绝世红颜都没好下场,而且长成这样,绝对影响事业发展,毕竟这是男权社会,一个女孩子想要有做什么,都得到男性群体当中。
长到这个程度,已经有碍于和异性正常交往了。
她曾有狠心学娘亲那般,在脸上化上几刀,甚至有一次冒了被感染的风险,拿刚剖了鱼的刀子,结果…等那伤口一日日好了,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只好用这种苯办法,日后要是攒点钱,倒是可以打个兰陵王那样的面具。
小船悠悠向前。
张三丰站在船头望着江水沉思。
常遇春对着宁云的态度却明显变化,倒不像生了男女之情,而是把她当了神仙似得,说话态度向对着张真人时靠拢。
张三丰带的那个也不知是不是男主的男孩子,不说话也不动,乌溜溜的眼睛,却不时的向宁云这边看上一眼。
宁云跪坐在角落里,回忆那个和周芷若有关的故事。
原著她在图书馆翻过,但这许多年了,她记得的也不多,虽然背景是明教抗击元朝,但重点是张无忌一边升级,一边和四个美女谈恋爱,最终武功巅峰后,把明教抗元大业一扔,和有民族仇恨的郡主跑路的故事。
故事中的明教的抗元事业,主要体现在对话之中。正面战场似乎和这些高手,没甚关系…哦,是和明教教主、张无忌没什么关系。
宁云下意识的隔着白幕瞧了那男孩子一眼——长得不过清秀嘛,那元朝郡主怎么喜欢上他的来着?
记不得了。
算了,不重要。
乾坤大挪移的地方,她还记得,还是别便宜这小子了。
反正,起义的大旗和他也没什么关系,不是吗?
过了二更天,船行至太平店镇。
张真人让船家把船停得远些,到镇上买了吃食回来,做了鸡、鱼、肉、蔬四大碗。
上辈子的时候,白米饭加咸菜,已经是她过得最穷的时候了,这辈子才晓得,真的有饭都吃不上的时候,江上漂泊,靠水吃水,没什么过客生意的时候,捞到什么就吃什么,入了冬更有饿肚子的时候。
宁云好久没见过肉,却还是忍了,扒了几筷子菜放在米饭上,反正白米饭现在她也能吃得香甜,一会儿就吃了一碗,放下碗筷。
常遇春已就着青菜吃了两碗米饭,却还未满足。
张三丰却从头开始,只端着碗喂那男孩子。
常遇春问起,张三丰便将张无忌寒毒入侵肺腑的事情讲给他们听了。
宁云上一世学的药理,对医理也有几分了解,只是不好探究,只好将心下好奇掩住。
她见张三丰自己一直未吃饭,便走过去,接了碗筷,对张三丰道:“张道长,你且吃饭吧,我来喂这位…小公子。”
张三丰看了看她,温和的问道,“小姑娘,你这就吃饱啦?不如再吃些鸡、肉,也好长些精神?”
“守孝三年自是不能,暂且守个一二日,聊以慰藉罢了。”宁云轻声道,用筷子将饭菜和米饭拌了拌,混了一块儿送到张无忌嘴边。
张无忌往宁云的幕帘一看,低头张口把饭吃了。
张三丰心中顿觉此女颇异于常人,却只开口问道,“我闻姑娘言语,颇为知书达理,不知念过些什么文章?”
宁云晓得他为何有此一问,这年代,识字率普遍较低,尤其是底层人民,她一边喂张无忌,一边平静的答道,“娘亲在世时,教过几句诗经而已。”
“诗经重教化,”张三丰点点头,“姑娘的母亲,见识不凡。”
“可惜三年前,她被元军杀死了。”
张三丰不由叹了一声,“蒙古人肆虐中原,弄得民不聊生,不知这等祸乱什么时候能够平息?”
宁云手上不停,口中道,“听说各地起义军四起,以张真人的武林威望,连我等平民已听说,若能挺身而出,定能响应者无数。”
张三丰摆摆手,“老道,方外之人,老朽而已,况且,”他顿了一顿,觉得这姑娘许有些悟性,便细细与她解释“自然知道,所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分分合合如那草木荣枯,乃是自然之理,姑娘既能看淡生死,自然也能明白天道有常,终有轮回。”
宁云将吃了干净的碗筷往桌上一放,轻声道,“多谢道长指点,云不胜感激。”
第90章 倚天屠龙(3)
张三丰如何没看出小姑娘的敷衍之意,只是他性格温和,并不与她计较,转而又劝说常遇春,让他改了门庭,并邀他到武当山去,还说可以让他的大弟子宋远桥收他为徒。
常遇春信心坚定,坚决不从,张三丰不由摇头叹息,转而道,“周姑娘资质不凡,却年纪尚小,不知…”
常遇春拍着胸口道,“这小姑娘的父亲因我而死,我自当设法照料妥当。”
“好,只是且不可让她入了贵教。”张三丰嘱咐他。
常遇春垂眉丧气,正要应了他,却听见宁云突然道,“且等一等,不知常先生能否给我讲一讲明教的事?”
常遇春听她这一言,顿时精神一震,“姑娘可是想入我教中?”
宁云轻声道“其实先前常先生,携那周公子同至渡口之时,我们知道你们身后有追兵,我本劝爹爹勿要招惹是非,爹爹却觉得大家同为汉人,乃是手足同心,故而一意要帮助你们,当时未必想到会因此而亡,但既已做此决定,爹爹心中自然有此觉悟了…
“周老爷大义。”常遇春赞了一句道。
“我小时生在一个小渔村中,朝廷苛捐杂税、劳役甚重,村中便是最勤快、男丁最多的人家,也不能时时都吃饱饭,只是大家虽觉得苦不堪言,到底还能活下去,便也一日日的忍下来,便又一日,一队元军游荡至村中,不分青红皂白,烧杀抢虐一番,扬长而去,只留下一片废墟焦土,我娘亲便是在那时去世的。”
张三丰听了叹息一声,“民生多艰。”
“道长觉得可怜吗?”宁云勾着嘴角平静的说,“这不过是元军作恶的一桩小事,这中原大陆因此而消失的小村庄不计其数,或许那日来的元军,如今自己都不记得了,当日里村中也不是未留青壮,却连一个站起来反抗的人都没有,如此被人家杀了干净,又有和话说。”
“至那以后,爹爹便靠着那一艘小船谋生,江上人家也不只我们,都是一艘小船,却需四处打点了许多,剩无余钱,况且江上时有风浪,汉水又是兵家所争,一时倾覆,或为流矢所中,又或是一时得了什么疾病,无钱治疗,这些年,我也看了许多,生死不过早晚的事,故而爹爹今日亡于此,不过是意料之中,便是不亡于今日,也许要亡于明日,朝不保夕,蝼蚁偷生而已。”
“这世道如此,自是因为元朝暴虐,我这些年见了这许多,知道一个道理,若是俯首系颈,不加反抗,那么便绝无生路,若是奋然而起,或能绝处求生。我于今再也不愿将性命交于别人,也绝不相信什么人各有命:如我父母,以及与之相似的千千万万善良淳朴的人,就该这般连屈辱都不算,如沧海一粟,如蝼蚁般轻易的死去吗?
“既然上天不与我这般的小民生路,我便要自己走出一条路来,主宰自己的天命。”
“姑娘说的好!”常遇春把那桌案一拍道,低声吟诵道,“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他反复吟诵两遍,才又对宁云道,“姑娘如今虽无父母,不过只要入我明教之中,四海之内,皆为兄弟姐妹,相互扶持,勠力同心,把鞑子杀个干净!”
“姑娘有此大志,老道佩服,不过要加入魔教之事,姑娘还是再仔细斟酌为好。”张三丰道,“六大门派中,峨眉派掌门灭绝师太,疾恶如仇,你若是愿意,老道却是可以引荐一番。”
“多谢道长好意,”宁云垂头致意,她知道张三丰的话是好意,只是两人生存环境所受教育均不同,张道长自然不能明白她的意思。
她复又拒绝道,“听闻名门正派规矩大得很,小女性子野惯了,实在受不了那约束,浪费道长一番好意了。”
那些门派的师父对弟子都有生杀之权,她已决定不将自己的性命交于别人手中,自然不愿去峨眉。
明教在外名声不好,乃是因为帮众太多,山头林立,自然良莠不齐,况又失了教主,无人有权约束,才造成现下的乱像,其实和明教相比,人数众多的丐帮也未必好多少,只是尚有个帮主在,方才没出大乱而已。
况且,六大门派也常说什么抗元大业,只是,除了少林寺,其余门派却未见什么动静——她又不能去做和尚。
反倒是数年之后,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反而精锐尽出,内斗得不亦乐乎,最后还被赵敏捡了便宜。
张三丰摇摇头,便不再多劝她。
“好,既然周姑娘要入我明教,你我二人又有如今这番缘分,”常遇春高兴的道,“日后,我们便以兄妹相称如何?”
宁云稍稍迟疑,还是应了下来,“如此,我该叫一声常大哥罢?”
“哎!”常遇春兴高采烈的答了,“妹子!日后,我定护得妹子周全!”
宁云见他高兴,也有些开心,她上辈子那个“哥哥”不算好东西,常遇春却是历史上都有名的将领,虽然故事之中或与历史略有区别,然而弱冠之年已加入起义军,乃是是忠义之人。
如此,既然已无追兵,两厢也无甚在一处的道理,常遇春便开口向张三丰道别。
张三丰性格实在和善,大家虽然道不同,他想常遇春年纪不大,却又要带着个孩子,故而开口相问,“不知,你二人如今有何打算?”
常遇春言起,欲往“蝴蝶谷”见师伯胡青牛,医治内伤,又可以带上病重的张无忌。
张三丰虽然不愿与魔教的人打交道,但张无忌的病情,他已实在束手无策,最终还是应了他。
三人与张三丰就此道别,重新换了船乘至汉口,又在汉口换了船沿江东下,顺东南方向至九江,又折往东北入了皖境。
宁云尚未经历过这般旅行,沿江两岸风光正好,草木秋黄,碧水蓝天,比之现代的交通方式,别有一番味道。
至瓜埠便又换了陆路,走了数日。
张三丰在张无忌身上所封的穴道早已解开,他时常寒毒发作,却咬牙强撑,不发一声。
宁云这才对这所谓的故事主角另眼相看,别的不提,性格确实坚韧,令人佩服。
常遇春毕竟粗糙,根本没注意,故而,宁云未免多少照顾着他一些。
“此处离蝴蝶谷大约还有二十里。”常遇春将张无忌往背上一背,对宁云道,“胡师伯不喜旁人打扰,我们就此走过去吧,想来天黑之前便能到了,倒时候我为你引荐,若是能成,也是一桩好事。”
常遇春有此一言,乃是因为宁云先前问起,可否拜得这位神医门下,她自知年小,不可能真的就这般上了前线,白送人头,而这武功却需得机遇,否则苦练上许多年不过枉费工夫,莫如得此机会,学一学医,她本来有些基础,反而比学武功更有用处。
宁云应了一声,两人便急急的赶起路来。
只是,常遇春先前在江上受了内伤,却未走过数里便行路艰难起来,宁云劝他将张无忌放下了,自己扶了,这番又走了几里,天色已黑,离目的地尚有一半的距离。
如此,便只好在林中稍事休息。
常遇春拿火折子点了一簇火堆,宁云与他商议一人守半夜,以防危险,常遇春负着张无忌走了许久,已是筋疲力乏,便先休息。
不一会儿,常遇春与张无忌两人的鼾声便此起彼伏。
宁云抱着膝盖,将下颌放在膝盖上,守着火堆。
她自小在船上生活,一直不曾走过这许多路,尤其是山路崎岖,脚早就磨破了,她脱下草鞋,放松放松,这番疼痛倒能醒醒精神。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到一阵奇怪的眩晕,难以遏制的睡意,她猛的将身侧的石块向常遇春掷去,便身体一软,往旁边倒去。
修长遒劲的手臂一把揽住她的肩膀,避免她倒下,另一只手挥了挥衣袖,将正要醒来的常遇春又迷晕了去。
润玉半跪下来,把孩童的身躯靠在自己身上,小声道了一句冒犯,轻轻拉开了一些她的衣领,锁骨之下,果然有一道白色的如月牙般的胎记,他以灵力轻轻一试,便能感到与之相应之感。
这方天地并非在六界之中,也难怪当时缘机仙子寻不得她的踪迹,他先前偶尔能以元神的方式,入得她的梦中,眼见她双亲具亡,万般艰苦,忍饥挨饿,却觉不将痛苦显露于人前,他一边心疼,一边找寻着办法,终在一本古书中寻得穿破世界的方法。
润玉抬手抚开她的幕帘,露出她尚还年幼却已露清绝的面容,凝视了片刻,这才放开,拉过她的双脚。
宁云的脚趾和脚底都磨破了,有许多血痕,润玉皱眉稍稍治她脚上的伤,他不敢做得过分,以免引起怀疑,却对着那双草鞋施法一番,好让她明日能稍微轻松些。
润玉将她摆回先前的姿势,点了点她的眉心,又挥袖解开常遇春与张无忌身上的禁制,两人顿时又呼声大作起来。
如此,宁云便只会以为自己不小心打了个盹而已。
做完这些,他退了几步,隐去了身形。
作者有话要说:
润玉是很守规矩的,一般情况应该不会影响历劫的,两人见面,应该会比较晚了。
第91章 倚天屠龙(4)
宁云一时惊愣了坐直身体,便听着耳边两道呼声此起彼伏,掀开幕帘来看,见张无忌和常遇春两个睡着,常遇春四仰八叉,张无忌缩成一团,不知怎么想起了鲁迅那篇《阿长与<山海经>》,不由捂嘴笑起来,就这时,却听见远远的人声刀戟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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