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蝉歪头,似乎被逗乐了,捂嘴轻笑起来。
女子的娇笑声轻柔而缓和,几乎能酥到人骨子里,公孙瓒洪亮的声音骤然一收,他不悦道:“东曹掾笑什么?”
朝廷来使,一介女流之辈,即使身边跟着个谋士,也是文臣之流,毫无武艺傍身,公孙瓒还真没将他们看在眼里。
貂蝉说道:“我笑你嘴上说的大义凌然,做的却是诸侯争霸天下之事,承认自己有自立的野心有那么难吗?”
公孙瓒眼中寒芒闪逝,他沉声道:“东曹掾莫不是以为我当真畏惧于你,不敢动你?”
貂蝉挑眉:“怎么,你还真打算将我们抓起来?”
公孙瓒怒意尤盛,高声厉喝道:“有何不敢,你莫不是真以为凭借五千兵卒足够我忌惮不敢杀你?即使是吕奉先要为你讨回公道,这幽州距离长安天高地远,他如何出兵来犯!”
公孙瓒本就有抓住朝廷来使之心,此前客气全都是假象,就连那刘虞,他都打算一并杀了!却听他突然爆起,呼喝外头的兵卒:“部将何在,还不将这些人一并拿下!”
貂蝉摇摇头:“年轻气盛,按耐不住,火候还差上一些。”
说完,她袖中玲珑花球已是抛出,直捶公孙瓒的胸口,将他几乎当场给敲闷,吐出一口血来!
公孙瓒呼喝之下,厅堂之内闯入诸多白马义从,贾诩默默放下茶杯,坐在原地没有动,实则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他不由嘴角发苦:就不该跟着一块儿来幽州!实在是貂蝉一路上盯得他太紧,还他一直都找不到机会使用小手段。
在貂蝉出言刺激公孙瓒时,贾诩就已经料到会有这种结果,他更是缩小了自己的存在感,安静如鸡。
公孙瓒没想到貂蝉竟还有这一手,被打得够呛,他呼来自己义从,可义从们竟前呼后拥地倒在女子的手下!公孙瓒不由大骇,转身就想去取自己的武器!
这时,外头的白马义从们聚集而来,为首的年轻小将高喝一声:“公孙将军,我来助你!”
那小将姿颜伟岸,身长七尺,剑眉星目,俊煞旁人,就是脸颊边肉嘟嘟的,竟有几分婴儿肥!!!
熟悉到刻骨铭心的俊脸年轻了不止十岁,貂蝉一个愣神,竟让公孙瓒逃了去。
公孙瓒大喜过望:“子龙,快来助我!”
小将已至面前,地上是倒在地上哀嚎的白马义从,他手执一杆银枪,笔直如松地挺立在前,以银枪阻挡貂蝉攻势,挡在公孙瓒面前。
乍一见自己对手是个戴着帷帽的女子,赵云失神了片刻,然而作为公孙瓒的属将,保护公孙瓒是天经地义的事,赵云绝不会因男女而有所顾忌,他既然已经为公孙瓒做事,自是心无旁骛。
少年小将白衣戎装,以银枪直指貂蝉,其面目冷峻,眼眸似寒冰,竟是将她当作了要严正以待的敌人!
貂蝉愣神后,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心里发出了土拨鼠一样的尖叫声,而赵云保护公孙瓒的姿态更是刺激到了貂蝉,令她在不可置信中,理智啪——地一声,崩断了。
自从退居二线,貂蝉已经很少有这种上头的失控感觉了,昔日纵横战局的女魔头、母暴龙退役后,在实验室里沉淀久了,身上自带佛性的文静知性气质。
理智崩了会发生什么?
自然是像狂野女猩猩一样暴走啊!
贾诩目瞪口呆、安静如鸡地缩在角落,眼睁睁看着前仆后拥靠近貂蝉的勇士们一个个被她按在地上摩擦,摩擦,再摩擦!
最惨,最首当其冲的要属公孙瓒和赵云两人。
貂蝉把公孙瓒给按在光滑的地上摩擦了……一遍两遍,一遍两遍,一遍两遍……
揍红了眼的貂蝉仇恨值牢牢锁定在公孙瓒身上,揪住他狂甩:“你服不服,你服不服?!”
公孙瓒:“我,不,服,子龙,救,我。”
赵云:“……”
貂蝉狂化了!
赵云被连累,与公孙瓒一起被按在光滑的地上,摩擦摩擦……摩擦摩擦……
时辰渐渐过去,气若游丝的公孙瓒终于求饶了,连带着进气多出气少的赵云也逃过了一劫。
许久以后。
揍完了,理智回归,面前是一地的“尸体”,还有子龙弟弟断掉的银枪。
貂蝉不可置信地甩甩头,嘴里念叨着:“一定不是他,一定不是他。”
然后她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地将趴在地上挺尸的赵云翻过来,仔细瞧瞧,那稚嫩的俊脸即使变得鼻青脸肿也熟悉万分,是她心心念的人,化成灰都认识的存在!
貂蝉捂住嘴巴,倒退两步,她悲痛地哭了。
“怎么会这个亚子?!”
子龙哥哥变成了子龙弟弟,她还把子龙弟弟给揍了!
貂蝉悲愤交加,蹲在地上,黑色地阴影笼罩了她,周身的低气压几乎要下起雨来。
自闭了。
贾诩小心翼翼挪了挪,又挪了挪,避开一地的“尸体”,他悄声无息地挪到貂蝉身边,心惊于她黑漆漆犹如乌云的低气压,硬着头皮小声说道:“东曹掾?东曹掾?我们不如趁着公孙瓒还昏睡着,赶紧走吧!”
貂蝉泪眼朦胧地抬起头,那梨花带雨的脆弱模样,看得贾诩呼吸一顿,吓得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
贾诩打了个哆嗦,压根就没丝毫别的心思,整个人都警惕起来,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快跑!
他条件反射比大脑反应更快,身体已经自发后退了三步,悲愤交加的貂蝉一把拎起公孙瓒的衣领,将他像甩抹布一样甩到墙头,汪一声痛哭出声,事态一度失控!
公孙瓒缓缓落地,迎面倒在了贾诩身上。
公孙瓒的大队人马全被貂蝉一人给解决了,而公孙瓒本人则如同破布娃娃,倒在墙上,又滑落下来。
飞来横祸的贾诩被公孙瓒雄壮的体魄压倒在地,直翻白眼,差点去了半条命。
眼看貂蝉炸了,绿江精灵瑟瑟发抖地冒了出来,口中高呼:“大佬,手下留情!”
貂蝉不言不语,以幽深地目光盯着它,盯得绿江精灵头皮发毛!
强烈地求生欲笼罩在它的头顶,它急中生智地哇哇叫道:“他就是子龙,只不过是十二年前的他!”
“十二年前的子龙哥哥,”貂蝉喃喃低语:“是,子龙弟弟,我,我还把他揍了。”
她捂住脸,一脸崩溃:“我都做了什么?”
“这这这不是还有救?”绿江精灵心惊肉跳劝道:“你又没下重手,他是被连累的,相比起来,还是公孙瓒更惨吧?”
貂蝉泪目:“我把男神揍了,他肯定会讨厌我了!”
绿江精灵眼看她又要炸起,忙哇哇安抚道:“让他忘记!我可以让他忘记五分钟的记忆,就你揍他那五分钟!”
貂蝉动作一停,幽幽问道:“真的?”
绿江精灵苦了脸:“真的,真的!大佬,我把他记忆模糊了,绝对不让他记得是你揍的他,行不行?您别炸,别炸。他十八岁,你十七岁,他还是你的子龙哥哥,不是子龙弟弟!”
绿江精灵见她慢慢冷静下来,忙将赵云脑子里关于貂蝉揍他的记忆给打上了马赛克。做完这些,绿江精灵蔫了,干瘪成了一团烂菠菜,它晕乎乎地对貂蝉说道:“我尽力啦,大佬!以后都没法来找您了,您悠着点,多攒功德多做好事情,有好处的!”
说完,绿江精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化消失了。而貂蝉眼前,则出现了一只手掌大小的箱子,她以为这是绿江精灵消失前的馈赠,对它感激极了,它可真是个好精灵,帮了她那么多!
殊不知,绿江精灵转头便溜回现代,抱着貂蝉在现代留下的“遗产”幸福地口水直流。
“去吧去吧,去追男神去,最好永远别回来!”
貂蝉感念绿江精灵的奉献,还以为它死了,为它落了两滴泪,心里将它消失前的嘱咐记得牢牢的。
她将小箱子塞入袖中,帷帽落在了一边,她也没去管,跌跌撞撞跑去扶起昏迷不醒的少年男神。
赵云两眼成了蚊香状,头顶两个大包倒在那。
貂蝉懊悔的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
赵云晕乎乎地捂着额头睁开眼睛,迎面而来便是梦中仙女美到令人窒息的容颜,仙女哭泣着,泪水滴落在他的脸颊上,热乎乎的。
“你还好吗?”她哽咽着问他。
赵云呆呆地,心跳如雷,梦中之人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泪眼婆沙、欲语还休,他正待说话,感到嘴角抽抽得疼。
他摸了摸自己脸颊,发现自己脸不知几时起竟鼓起来了,赵云疑惑,他这是怎么了?
莫非还在梦中没睡醒?
赵云掀了掀眼皮,觉得怪沉重的,恍然大悟:原来他还在睡觉呢!难怪脑子那么沉,那么乱。
于是他恍恍惚惚又睡了过去。
貂蝉眼看他闭上眼,急地团团转。
然而不管她怎么想法子,赵云都呼呼大睡,没有醒来的迹象。
贾诩在公孙瓒这座大山下伸出手,眼前发黑,神志于半昏半醒之间挣扎,他艰难地哼唧:“救……命……”
第23章 刘备吓得虎躯一震!
貂蝉抱起赵云, 抬头望去,四周倒了一地的白衣人,地上宛如堆起了雪花。
她深知自己闯了大祸,应当尽力弥补,当即便先将贾诩救了出来, 再去探探公孙瓒鼻息,发现他还有气儿, 于是外出, 找到老远之外的将军府仆从前来收拾残局。
公孙瓒醒来后, 又惊又怒,他顶着一双乌青熊猫眼怒视貂蝉, 视线落在被她“绑架”的赵云身上。
“子龙!”公孙瓒尚且对被貂蝉按在地上摩擦一事心有余悸,又见赵云情况一样凄惨, 悲愤交加, 他颤巍巍站起来,指使仆从道:“快, 将我那些驻军在外的白马义从都召回来!”
赵云既然跟了他做事, 他自然不会放着自己属下得用的小将被绑票。
“难怪啊!难怪吕奉先竟派你来幽州!”公孙瓒坚信一切都是那狼子野心的吕布阴谋,派遣女魔头来大闹幽州, 为的不是来帮刘虞或是自己,而是要瓦解幽州,趁机拿下幽州啊!
贾诩被救回来, 颤颤巍巍站直, 他凑到貂蝉身边催促道:“东曹掾,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走吧!”
公孙瓒不怕他们逃跑,这些朝廷来使,一共才带了五千兵卒,他看向被挟持的赵云,大怒道:“放开我的属下!”
子龙乃前来投靠他的义士,在义从之中人缘特好,公孙瓒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落入魔掌。
貂蝉犹豫了下,她感觉赵云动了动,心头一颤,慌了,忙将赵云给放了回去,公孙瓒眼睛一亮,立即叫人将赵云给扛回来,又去呼喊大夫,又是聚集了大批人马在将军府之外。
大军来到,公孙瓒的底气更足了,他不敢靠近貂蝉与贾诩两人,作为主将他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与貂蝉对峙。
贾诩推推貂蝉,见她神色恍惚,犹豫呼道:“东曹掾,你怎么了?”
貂蝉的反应令他心慌慌,在见识过貂蝉能耐后,贾诩深信她能以一人之力于万军中全身而退了,可她这完全不在状态的模样让贾诩直觉大事不妙。
“东曹掾?!东曹掾?!”
......
“哐——”
牢门在眼前严严实实地关上,贾诩生无可恋地盯着外头严正以待的狱卒,还有被上了好几道锁的坚固牢门。
“这牢房,竟还不是木牢,他们是有多怕你,”贾诩叨叨地说着。
他回过头,见貂蝉还在恍恍惚惚地蹲在那,叹息一声,只觉得自己的深谋远虑到了貂蝉的面前都不够用了。
贾诩靠近她,无奈地问道:“你究竟怎么了?竟似受了重大打击?”
他现在的语气,就像是操心老妈子对不省心的孩子,又是无奈又是放不下,只能认命地想法子去收拾残局。
究竟是什么,让一代谋士沦落到这种地步?!
贾诩再问:“东曹掾?貂蝉?!”
“啊,”貂蝉可算是给他反应了,她应了一声,对贾诩说道:“你回去吧!”
“回去?回去哪里?事已至此,我怎么回去!”
贾诩连连追问,提高了声音:“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告诫自己心平气和才能活得舒坦长寿,于是缓和了声音:“我虽有自己的打算,但自认此刻与东曹掾是同一根弦上的蚱蜢,你想要做什么,又在烦恼些什么,不如与我说说?或许我能帮到你也说不定。昔日董卓都会采纳我的建议,李傕更是奉我为军师,你一个人想不出的主意,不如听听我的意见?”
贾诩一刻都不想在这牢里多待,这四面都是铁器的牢房,一群狱卒虎视眈眈盯着他的阵仗令他感到窒息!
貂蝉抬起头,眼眶还有些红彤彤,像是之前哭过,然而此刻她已经彻底沉寂下来,那清澈明亮又坚定的眼眸,再不似此前迷惘模样。
她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现在前所未有的冷静!
意识到这一点,贾诩终于松了口气,他是生怕貂蝉一蹶不振。她若不行了,他也得一块完蛋!
貂蝉问道:“你能帮我?”
贾诩点头:“东曹掾有何难处,自可说与我听。”
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鬼地方!
貂蝉上下打量贾诩,发现这家伙面如冠玉,长得人模狗样,还自带儒雅气质,突然之间问道:“你多大了?”
贾诩疑惑,不解她为何会问起这个。
而貂蝉一脸严肃,不似在开玩笑的模样。
贾诩见状,回答道:“贾某年近而立之年。”
貂蝉嫌弃道:“快三十岁了还没娶媳妇?”
贾诩:……
“东曹掾的难处,与贾某家室又有何干系?”
貂蝉摇头叹息:“咱两半斤八两,你自己都是光棍,如何能帮我,没用没用!”
她摆了摆手,转过身去独自苦思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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