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在殿下的眼里看到了“想去”两个字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提醒了之后对方反而不去了。
待到晚上, 叶清隽要歇下时,丫鬟正进来替他换了夜里的茶水。
叶清隽忽然将丫鬟叫到床榻前来。
他这时穿着中衣,褪去了华丽的服饰, 经那暖黄的灯光醺染,顿时也少了几分冷厉,面容似莹玉一般,俊美温润的气质便叫丫鬟看直了眼。
“你今年多大了?”叶清隽温声问她。
丫鬟红着脸,似喝醉了酒般,低声答了他。
叶清隽摸着手里的小兔子,心想和云黛竟也是差不多的岁数。
他想了片刻,又问:“你觉得我如何?”
丫鬟激动地小手微抖,羞涩道:“您生得伟岸,英俊,更有霞明玉映之貌,总之……奴婢再也没见过比您更好的男子了。”
很好,虽然没有意识到他的优秀的内在,可他的外在仍是没有退步。
叶清隽心里微微自信,俊美的脸上又露出了温柔的表情,问她:“喜欢我吗?”
丫鬟鼻管微热,双眼泛光的表情已经做出了回答。
叶清隽赞她道:“你是个有眼光的丫鬟,明日你便去皇子妃身边伺候。”
待她与云黛多说一些他的好话之后,他总归还是能下得来台了。
丫鬟掩着心口只顾着点头。
等到叶清隽歇了,丫鬟回到下人房里却傻愣住了。
她将这事情与自己小姐妹说了一通,小姐妹戳她脑袋道:“你傻啊,咱们殿下分明就是看上了你,只不过碍于新婚,又兼皇子妃的母亲是那样凶狠的人,他自然不敢得罪。”
“所以……”丫鬟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所以叫你自己去皇子妃跟前求个恩惠,待皇子妃将你赐给殿下做个姨娘,殿下不就不必为难了。”小姐妹说道。
接着她二人畅想了一番美好的未来,才激动地睡下。
第二天丫鬟便按着叶清隽的吩咐去了云黛的上房。
长粟打量了丫鬟一眼,见丫鬟确实有几分姿色,却也能理解。
小夫妻俩吵架就是这样,一言不合,男人就要纳个妾来给妻子一个下马威。
很好,她所臆想的宅斗生活终于要开始了。
长粟秉着要借此给云黛上一课的心思,将丫鬟领进去了。
待云黛听了丫鬟的来意,倒是有几分怔愣。
“嬷嬷……”云黛一脸求助地看向长粟。
长粟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却听云黛问道:“我竟忘记了纳妾这事情该怎么处置,是我亲自去给她布置,还是叫您去给她布置?”
她仔细回忆了一番,却丝毫没有这些印象。
她亲自给妾侍布置会不会有失皇子妃的身份?叫长粟去负责的话……可长粟不也代表着她的脸面?
长粟沉默了片刻,脸色微僵道:“交给叶管事去安置也是一样的。”
云黛微微颔首,极是痛快地让人将丫鬟送去。
丫鬟走了,云黛的院子里便又清静了下来。
长粟怔怔地望着远处。
想她从前与长谷跟着牧虞在启国的时候,都是宫斗与宅斗的一把好手。
当初牧虞放狗咬死想要叛国的妹妹牧嫣时,那些狗还是她找来的。
后来牧虞嫁给了个小白脸,她一根手指头就把对方治得死死的,长粟和长谷也就失去了在后宅中应当发挥的作用,提早进入了养老生涯。
她陪云黛出嫁前,长谷还曾羡慕于她,觉得她又能重回当年腥风血雨的生活中了。
岂料如今,她家皇子妃连个妾侍都懒得搭理,差点还积极的亲自安顿去。
她疑心自己这把岁数跟着云黛混,照这个情形来看,恐怕也没有继续发光发热的机会了。
等丫鬟屁颠屁颠找到了叶荣昌时,叶荣昌的面部亦是微微抽搐了一下。
“你是说,皇子妃要将你提拔成妾侍,伺候殿下?”
丫鬟小脸红扑扑地点了点头。
叶荣昌问她叫什么名字,提笔想要记下她的名字,可是落笔落了几次,都没胆子写。
最后他还是决定先去问问叶清隽再说。
后来他也觉得他亏得是去问过了的。
只说他过去与叶清隽说了这件事情,就瞧见叶皇子的脸色立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来。
叶荣昌见状更忍不住擦了擦冷汗,却还是问道:“那……殿下要还是不要?”
叶清隽捏着手里的空瓷杯,一言不发。
片刻,他的目光缓缓挪到了叶荣昌的身上。
叶荣昌连同身上的肥肉一起颤了颤。
叶清隽轻轻一笑,问他:“你觉得呢?”
叶荣昌战战兢兢道:“您与皇子妃刚成亲,好像是有些不太合适。”
叶清隽温声道:“原来叶管事也是个长了脑子的人,我差点以为京城的水土差点让叶管事迷失了自我,反而越活越回去了……”
他阴恻恻道:“我叫你来做管事的,可不是叫你没事拉皮条的。”
叶荣昌无辜躺枪,一边连声答着是是是,一边心里却暗骂他不讲理。
分明听见是皇子妃的吩咐后变脸的,却还假装没听见叫自己背锅。
待他走了之后,叶清隽蓦地将手里的杯子掷在了地上,心里暴出一句脏话。
妈的,她根本一点都不爱他——
第74章
连日来府里的气氛颇是压抑。
云黛是毫无察觉, 可府里下人却都在皇子殿下身边伺候得如履薄冰。
大抵是见云黛是个好说话的, 好些人跑来长粟这里递话, 劝皇子妃早日原谅了殿下才是, 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长粟抽了抽眼角, 心道这又是哪一出戏。
她家皇子妃莫不是又做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待抱怨的人多了, 长粟耳朵都要听出了老茧, 这日便与云黛委婉地说了几句。
“您瞧瞧,是不是应该去劝慰劝慰殿下,他许是压力大了些。”长粟说道。
云黛捧着一本《风流书生俏小姐》的书, 正若有所思。
翌日阴了天, 倒是与叶皇子的脸色如出一辙。
临到夜里时, 外面便刮起了大风,轰隆的雷声,吓得胆小的人早早都躲在被窝里不敢冒头出来。
叶清隽才歇下, 便听见有人靠近床榻的脚步。
来人脚步轻盈,分明是个女子。
大半夜的不点灯不吭声地往这里来, 目标很明显便是他了。
他眉头微蹙,眼底积压着几分阴翳,不耐地捉了床头一块玉佩就砸了过去。
“哎哟……”
这叫唤声竟还是个耳熟的。
叶清隽脸色僵了僵, 片刻将灯点亮。
云黛穿着单薄, 两只手揪在一处眼巴巴地望着他, 直往他床边一杵。
“外边电闪雷鸣的,我怕得紧……”
叶清隽冷笑了一声,道:“怕了不会找下人陪你。”
云黛雾眸微闪, 又压低了声音道:“下人如何能比得了您,况且方才打了个闪我心里一直便慌着,只是一想到了您,我就不怕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往他床上爬去,见他没有制止,便爬进了床里面,还自觉地钻进了他那温暖的被子底下。
她身上微凉,一触碰到他,便叫他又蹙起了眉。
他恶狠狠地瞪着她,云黛却是一副无辜的表情。
她主动送上门来了,叶清隽心里翻了翻旧账,发觉全都是他欺负她的旧账,她到底也没有做过什么可恶的事情叫他捉住把柄。
他一面将被子往她身上拢去,一面沉声问她:“你如今倒是不怕我了?”
不仅不怕,反而在害怕的时候还会主动来找他。
云黛抬眸望了他一眼,心想当初怕的也不过是因为那场噩梦。
后来他都不再是叶家主了,她也不再是他的宠妾了,他们如今的生活和梦里的情景几乎都没有半点干系了。
她又不是个杞人忧天的人,怎能因为怕就错失了自己喜欢的人。
“我从前与您说的那个噩梦,您也不信,我怕您怕得很,那时也是觉得您随时都会要了我的命,我如何能不怕?”她极是诚恳道。
叶清隽见她又提起那个梦,却也没有反驳她。
小姑娘害怕的时候喜欢做乱七八糟的梦是正常的,可她却梦见他弄死了她还当了真,可见他从前在她心里的形象是极其恶劣的。
“您不如与我说说,倘若您是我梦里的人,为何会那样残忍对待别人?”云黛问他。
叶清隽温柔地手指抚了抚她冷冰冰的脸侧,道:“我自然不会像梦里那样做了……”
云黛微微吐了口气,正觉得这梦境也没甚靠谱的,却又听他说道:“我必然是要那个人不得好死。”
光是折了手,丢出了府去又怎能泄心头之恨。
便是云黛方才假设的那话,他稍稍一想都觉得不能接受。
莫要说云黛被人害得流产,就算是她没有身孕,他也不见得能容人害她。
“可是……可是……”
云黛结巴了,立马又相信了那梦,还想着为身为宠妾的自己拉回几分,“可是梦里您手下留情了,可见您也是喜欢那个妾侍的,对吗?”
叶清隽见她一副认真的模样,轻笑了一声,便也随着她的担忧思索了一阵,道:“我着实想不出手下留情的理由,或许是你梦里出了差错,那个被伤害了的女子并未流产。”
又或是他根本就不重视那个所谓心头好的女子,所以她被人害得流产了,他也能轻易放过。
“那您就不能手下留情嘛……”云黛难过地哀求着他。
她很显然认定了那个惨死在梦里的妾侍就是自己了。
叶清隽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答她:“不能。”
云黛气鼓了脸瞪着他,又要爬起来了。
“您说的对,我是该回去找嬷嬷陪我的。”
她一点都不想哄他了。
叶清隽额角青筋微微一跳,又将她按住。
“你这两日给我纳妾的事情我尚且还没有与你计较。”
云黛哼道:“那您与我计较好了。”
叶清隽顿时没了声音。
云黛与他僵持着,扫了他一眼,道:“不是您想叫我给您纳妾的嘛?”
叶清隽疑心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却仍是板着脸问她:“我想你就给我纳了?”
二人互瞪了一会儿,云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那就当是我的错……”
叶清隽想起她上回认错,认得他去都不能去她那里的事情,额角的青筋顿时微微一跳:“住口。”
他的语气重了一下,云黛吓了一跳,果真住了口。
她见他脸色阴晴不定,仿佛酝酿着什么,心也渐渐提了起来。
这人真真是难哄,莫不是哄不好了……她正是疑心,却见他僵着脸与她道:“是我的错。”
“嗯?”
云黛望着他,兔耳朵也跟着抖了抖,唯恐是听错了声音。
叶清隽道:“你我是夫妻,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该包容你才对,况且我也老大不小了,如今总与你像个孩子一般斗气,传出去必然也要被人笑话。”
“那我与其他男子有说有笑的事情,您不计较了?”云黛问他。
叶清隽忍着醋意绷着脸道:“我何曾计较过。”
喔……云黛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那我给您纳妾的事情,也不计较了?”她又问他。
她不提这个也就罢了,提到这个他就更气。
他皮笑肉不笑地捏住她脸皮说:“你身为我的妻室,这次也就罢了,若是下次还不懂得拈酸吃醋,我便要用家法处置了你。”
云黛吃痛,忙把脸蛋贴到他怀里去不给他报复的机会。
“咱们家还有家法吗?”云黛疑心得很。
叶清隽想了想,道:“我既是家里的一家之主,什么样的家法自然是我说的算了。”
云黛顿时颦起了秀眉。
旁的都是虚的,可家法是真真的。
她最是怕疼,一想到藤条棒子,就吓得杏眸微润。
“还是别了,我禁不住打,一不小心就会被打死的。”她脑袋里想了一下那个画面,着实又真情实感地害怕了起来。
她如今知道他不会要她的命了,可若要打她,他怕是还下得去手的。
毕竟他打过她也不止一回了,每次都叫她疼得好几天都不能好过。
叶清隽暗道她都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他能打死了她,他自己过不过得下去不说,她母亲怕是能跟他同归于尽了。
她越是忧心,便越是下意识地往他怀里钻去。
叶清隽垂眸便瞧见了她纤细白皙的脖颈露在外边,后领子微敞,一眼瞧下去,皮肉粉嫩,似块暖白玉脂一般,惹得人手指发痒,极想要上手盘弄一番。
“你既不喜……那换个惩罚就是了。”
云黛听见这话,抬眸看他,却见他眸子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嗯,换一个吧,换成什么我都愿意的。”她捉住他的手,有一股撒娇讨好的意味。
叶清隽这时又颇是满意。
她这回不聪明的时候,总算是发挥的恰到好处了。
乃至第二回 的时候,云黛终于知道他第一回是真的手下留情了。
她越是不肯出声,他便愈是要作弄得她死去活来。
云黛呜咽道:“算了算了,您打我板子吧,时候不早了……”
到了这个点,她觉得打板子不一定能死人,可总这样地熬夜却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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