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苍白又无力。
念裴笑了笑,她越是在笑,阮心糖就越是替她难过。
她靠着沙发,拇指摩挲着手腕上的伤痕,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后来她看了眼时间,已经五点,问阮心糖:“你是不是该回去了?江柏屿都急死了吧。”
“他不知道,昨晚他不在家。”
“这样啊,那你能陪我再去一个地方吗?”
直到看见某某陵园的牌子,阮心糖才知道念裴是要去探望某个已故之人。
而跟着她走到那块墓碑前,才发现原来今天是念裴母亲的忌日。
念裴放下买的花,熟练的整理起碑前一些已经蔫了的花草,嘴里喃喃着说一些近来的琐碎杂事。
就像真的在对着母亲说话一样亲切自然。
在墓前待了会儿,念裴又叫阮心糖一起到不远处的长椅上坐会儿。
她又开始讲过去的事:“我哥15岁离家出走那天晚上,我又被我爸打了,因为太害怕,所以我哭着跑出了家。人害怕的时候总会想依靠自己最亲近的人,可你说,我那时候还能去依靠谁呢。后来,我居然一个人跑到了这里。见到我妈的那刻,好像双腿都要断了,可我哭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害怕和委屈。”
“阮心糖,我曾经说过我很羡慕你。那不是反话,是真的。”
她说完好像很累似的将头靠在阮心糖肩上。
过了会儿,阮心糖发现她竟睡着了。
九点,远远就有警车鸣笛的声音飘过来。
念裴也醒了,她睁开眼,迷茫眨了几下眼,才喃喃道:“我的梦醒了。”
念裴被陈警官带走去警局协助调查。
警车远去的同时,念琢的车子到了。
他问阮心糖为什么在这儿,阮心糖才把一切告诉给他。
念琢听完后表情复杂,阮心糖知道他心里肯定有愤怒,有自责,有心疼。
但如今的结果于念裴来说,也算一种解脱。
“我先送你回家。”他打开车门,“走吧。”
没有回父母家,阮心糖回了公寓,心里闷闷的,现在只想好好安静睡一觉。
江柏屿和季怀放跟着警察去追查安素的下落了。
也许等她睡醒,就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几天之后,唐凯封以非法拘禁罪以及涉黑嫌疑被抓,念国盛因为被查出受贿正在立案调查。
念裴曾经泄露公司机密的事,因为江氏集团不予以起诉而逃过一劫,但同时她也被开除。
念琢因为念国盛的事被牵连,医院被查封调查,趁这个时间带着念裴出外旅游散心去了。
安素还在住院,最重的伤在左眼,□□被打破随时面临着失明的危险。
季怀放天天守在医院,等安素情况稳定准备带安素去国外治眼睛。
阮心糖知道安素的情况后也总去医院探望,在家熬了各种补汤带去。
看起来,一切都平静下来了,都在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江柏屿这时却遭到了言嫣的针对。
江明峰早就立好的遗嘱里写明了遗产分配问题,令江柏屿惊讶的是,他将自己掌握的江氏集团60%的股份都转给了言嫣,由言嫣持有。
反观言嫣,没有一点惊讶的反应,好像早就料到。
除了遗嘱外,律师还交给言嫣一封信,江柏屿不知道那封信里写的是什么,但言嫣对信的反应明显大过股权转让书。
她看完信,久久没有反应,神情近乎呆滞。
直到律师和江柏屿都离开了,言嫣才崩溃地大哭出声。
信里,江明峰说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言嫣失眠是因为什么,知道言嫣对前夫做过什么,知道言嫣有多没安全感。
他说我知道你要什么,所以我走后把你要的都留给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言嫣紧紧捏着信,泪水落在信上晕开工整的字迹,而她脑海里却是一遍遍在回放江明峰那天病发倒地时的狰狞面孔。
如果那天她能及时打120,也许他还有救。
但她没有,她只是抱着他,冷静地抱着他。
耽误的时间回不来,江明峰的生命也随着时间一起流逝了。
江柏屿当晚回家还跟阮心糖说了这件事,两人都不知道言嫣拿到股份接下来会做什么。
但第二天一早,言嫣来了公司,自顾自坐进董事长办公室,并且召集所有股东十点开股东大会。
会议议题她让秘书提前传达给了每一位股东,她要将现任总裁江柏屿撤职。
会议开始,她先让人对于之前念裴泄露C市项目资料所造成的损失做了报告。
以便让后续的撤职讨论来得更加自然和有说服力。
对江柏屿是否撤职进行举手表决时,大多数股东面露为难。
从江柏屿回总部任职,这期间他对于公司所做的贡献大家都看在眼里,不管是几个大项目的落地,还是一些突发事件的有效处理,他为公司确实是献出不少心血。
说撤职就撤职,好像处理得太过严重了。
况且,这本身就是他家的企业,也不能因为江明峰逝世就抹杀江柏屿过去所做的一切工作。
怎么看还有点落井下石。
几个股东面面相觑,又不敢和新来的董事长发生明面上的冲突。
言嫣又是一副深藏不露的样子,看起来温温柔柔没什么攻击力,但在不知道她深浅和手段的情况下,大家还是选择先明哲保身。
江柏屿没让大家为难太久,他主动起身接受了撤职的惩罚。
没有再多说什么,当场就离开了。
果然言嫣还是把他当做眼中钉,果然她的目标还是江氏集团的掌控权。
江柏屿其实在律师宣布江明峰遗嘱的那刻便接受了一切,昨晚他也想了一晚上应对言嫣的方法,但最后,他还是选择尊重他父亲的选择。
他也累了,趁这机会休息下正好。
离开前,江柏屿的车停在江氏集团门口,最后看了一眼他父亲毕生的心血,离开了江氏大厦。
开门时阮心糖很惊讶,“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江柏屿捧住她的脸,说:“你老公从今天起,失业了。”
“哈?”阮心糖有些懵。
江柏屿一边换鞋进屋,边把发生的事跟她简单解释了。
“言嫣还真是迫不及待。”阮心糖心里有气,语气也不好,“看来爸走了,她也不用在我们跟前装慈祥了。”
“早就知道她是这样的人。”江柏屿安慰般揉揉她的头,“别动气,对孩子不好。”
阮心糖坐进沙发,还是有些气不过,“她凭什么呀,你没日没夜的为公司付出这么多,她呢,她做什么了?凭什么她一上位说把你换了就把你换了?”
江柏屿自己倒没这么大委屈,也跟着坐进沙发帮阮心糖揉肩捏腿,“我本来也想这段时间多陪陪你,孩子就要出生了,我也没心情工作,趁这机会正好。等孩子出来了,再做打算吧。”
阮心糖点点头,靠进江柏屿怀里,拍拍他结实的胸膛,安慰道:“你也别太伤心啊,就当给自己放长假了。”
江柏屿捏了她手,笑:“我才不伤心,能天天和你在一起,我不知道多开心,神仙日子吧。”
“等孩子出生,你就知道是不是神仙日子了。”
两个人在沙发里打打闹闹,笑成一团。
同一时刻,江氏集团大厦顶层董事长办公室里,言嫣站在落地窗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身后敲门声响,来人是王风华,现任集团总裁。
不过他很清楚自己在这位置上坐不了多久,因为一切都在朝着言嫣的计划顺利进行。
“夫人。”王风华垂手站在言嫣身后。
言嫣问:“漠承那边怎么样了?”
“医生说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就是……”
言嫣转过身来,示意他继续说。
“就是言总还是一直不肯配合,上回又揍了好几个医生。”
言嫣沉思片刻,说:“安排下,下个月我过去看看他。”
也该是时候接他回来了,不管他配不配合,她总归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把这一切都送到了他面前。
望着窗外一览无余的高楼大厦,其中如蚂蚁般来回奔忙的人群,这一切让言嫣突然有种茫然感,接下来的目标该是谁呢?
……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四月,阮心糖预产期到,前一周便住进医院VIP病房,只等待孩子有动静了,就赶紧“卸货”。
江柏屿和阮爸爸阮妈妈天天都在医院陪护。
江柏屿更辛苦些,不仅白天陪,晚上也要守夜,每天睡不了几个小时,对阮心糖更是悉心照顾,体贴入微。
阮心糖知道他也累,有时晚上醒来想上厕所,又不忍把他叫醒,便自己忍到天明。
江柏屿这段时间也学着开始做饭,从一开始五指不沾阳春水的烹饪小白到后来各种特色菜都做得有模有样,阮心糖最爱吃的几样更是练得炉火纯青,真是让人欣慰。
就连阮妈妈也天天在病房夸他聪明,不管做什么都一点就透,当初上学是,现在更是。
阮心糖每每听见便瞧着江柏屿笑,看他总被夸得不好意思,就笑得更开心。
孩子出生那天,尽管医生已经嘱咐过一切也早就说明了手术过程中会产生的任何风险,江柏屿在手术室前还是坐立不安,心里百感交集。
还是薛奉遥在一旁安慰了几句才让他心稍稍定下来。
“为什么还没出来?”他问。
薛奉遥看他一眼,说:“这是正常手术时间,没出来很正常,要真现在出来,就有问题了。”
江柏屿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又望着手术室大门,紧紧皱着眉。
薛奉遥在一旁打量他,心里笑果然新手爸爸都这样紧张,不管之前了解过多少相关的信息,到了这一刻还是紧张得不得了。
如果,坐在这里的是言漠承,他这一刻会是什么样呢?
真该死,她居然又在想言漠承。
第85章 一颗梨花糖
手术室的灯熄灭,门打开,一位医生抱着孩子,后面有人推着阮心糖的病床,一前一后出来。
江柏屿几乎是立即就站起来冲了过去,却是绕过医生手里的孩子,直接走向后面的阮心糖。
孩子是顺产,阮心糖累到没有力气,半睁着眼抓住他的手,给了他一个安心的微笑。
回到病房,大家开始轮流抱小孩儿,最后抱到江柏屿手里,他竟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阮妈妈笑他:“之前在家里不是拿枕头练习过好多次了嘛,怎么还这么小心翼翼的。”
江柏屿被岳母嫌弃了也开心,垂着眼眸微笑,视线像是黏在孩子身上一样。
小孩儿也静静躺在他臂弯里熟睡,阮妈妈又问名字想好了没。
“叫江启星吧,小名就叫星星,多可爱啊是吧?”阮心糖说。
阮妈妈没说什么,又看江柏屿,等他的意见。
江柏屿摇头:“我没意见,糖糖之前跟我说过。”
“启星……”阮妈妈小声念着,感觉挺顺口,寓意也还不错,“行吧,那就叫这名儿。”
阮心糖在医院又住了一段时间,各方面看起来都没什么问题了才出院回家。
他们两个人加上阮爸爸和阮妈妈,四个人轮流照看孩子倒也还算轻松。
头一两个月小孩儿基本吃完奶就睡,也不怎么闹腾,就是睡觉时间没有准,随时醒了随时就哭着要吃。
不过日子倒是一直很安稳平静,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三个月。
阮心糖因为怀孕长起来的体重,也在私教的训练下渐渐减下去。
她本身因为以前减肥的缘故就习惯控制饮食,这回也是很快就恢复回以前的体重,整个人轻盈许多。
七月的天气夏风习习,吹在脸上黏糊糊的。
“好热,走快点吧。”江柏屿一手提着去超市买的东西,一手牵着阮心糖。
阮心糖最近很喜欢跟江柏屿一起逛超市,一起商量晚上做什么吃,一起哄星星玩儿。
这样的时光她好想抓在手里或者关在盒子里,因为太幸福,所以总是害怕哪天就没有了。
太阳晒得柏油马路热腾腾的,好像踩一脚就会化出一个印子。
阮心糖抹了把额头的汗,说:“等入了秋我打算去找工作,先说好,我可不愿意待在家里带孩子。”
“好,都听你的。”江柏屿揉揉她的头,“那孩子我来带吧。”
“真的?我主外,你主内?”阮心糖惊喜地问道,又觉得对江柏屿来说有点可惜,这么有才华的人还是该去做事业。“你待在家里是不是有点可惜了,要不你也出去找工作吧?白天妈妈会帮我们照看的,还有保姆。”
江柏屿笑了,“逗你的,我会去上班,但我不用找工作,刚毕业那会儿我跟怀放共同创立了一家公司,那时候只是想着练练手,但一直发展得还不错。”
“什么公司?”
“七星集团。”
阮心糖眼睛逐渐瞪大,这个七星集团她可是听说过,主业房地产,虽说品牌不像江氏集团那么老牌,但作为新兴企业来说,发展速度已经很快了,知名度和口碑还很高,并且旗下公司近年来逐渐涉及到各行各业,广告也是铺天盖地打了不少。
这集团竟然是江柏屿和季怀放创立的?
如果不是江柏屿的话,阮心糖此时肯定会说一句“别逗了”,但正因为对方是江柏屿,所以她信了。
江柏屿又和她解释,其实后来他的精力逐渐全部转移到江氏这边,七星一直是季怀放在管理,但他偶尔也会过问下工作。
而为什么当初要从房地产做起,江柏屿解释说是因为季怀放那时候得到了一大笔遗产,并且凭着家族承认的私生子身份一下拥有了许多这方面的资源。
而阮心糖的重点是:“季怀放是私生子?”
江柏屿又跟她分享了一些季怀放过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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