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焦大这么一提醒,焦裕丰忙不迭快步走了过去,只是这一看,倒是让他吓了一跳,这人他还真是认识,只不过不是村子里的人,也不是周围村子的,反而是京城的。
你猜这人是谁?嘿,想不到吧,居然是那天焦裕丰在城门队正木头家附近看到过的那个算卦的密探啊。
“大伯,这人我看到过,和城门口队正木头,对,就是那个曾让我给您带好的那个认识,那天我听说木头叔家孩子生病过去看的时候,曾经见过他和木头叔说话来着,说是他家附近算卦的。”
“算卦的?算卦的怎么到这儿来了?还一个人上山?”
即使焦裕丰说认识,也掩饰不住这人上山上的奇怪,可既然是木头认识的,焦大倒是不好说什么权当没看到这样的话了,他想了想,到:
“既然见到过,那咱们就不能当陌生人处理,这样,先带回去,能治就治,另外让人去城门口和木头说一声,好歹寻了家人来,将人接回去,这样咱们也少
些事儿。”
不是少些事儿,是少些麻烦,看焦大的表情,那微微皱起的眉头,焦裕丰瞬间就领悟了自家大伯的暗语。想来生活经验丰富的他对于这个算卦的身份已经有了一定的怀疑,只是不好说而已。至于怀疑到什么,这个焦裕丰就不知道了,看焦大的意思,也不会告诉他这个晚辈。
“好嘞,我这就喊大哥去。”
本来是来打猎的,如今什么都不用干,就有这么好的猎物收获,算下来,这救一个人什么的,好像也挺划算,最起码焦大柱是这么觉得的,他没他老爹想的那么复杂,从知道有一头野猪,一只鹿开始,这嘴就没合上过,连抬着人下山,都走的十分轻快。
不止如此,连焦大让他跑一趟,去城门口找人,都不能阻止他的快乐,因为这一趟他还要顺带将猎物一并卖出去,这可是一笔大钱,怎么也能有二十两,即使需要和堂弟平分,也是十两的大出息,他要做多少活计才能攒下这么一笔钱?想想就觉得兴奋。
因为兴奋,所以他没有看到,当他告诉木头,他家附近的那个算卦的先生在老家山里受伤被救时,木头那有些变白的脸色,也没有看到他驾着车往城里的酒楼,准备卖猎物时,木头匆匆和人说了一声,就快步跑开的急切,更没有看到在他带着银子回去时,城门口那紧张的气氛。
一直到他回到家,发现那个算卦的居然已经被移动到焦裕丰家里,自家更是收拾的,像是从来没有被抬进过一个伤患一般,这才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对。
“爹,那人。。。不是在咱们家。。。怎么突然就又抬到隔壁二郎家去了?我不在,你搭手的?可是有什么不对?”
即使心再粗,焦大柱也有些忍不住,人才进屋,还没坐下呢,这嘴上就忍不住问了出来,只是换来的只是他爹皱着眉头的敷衍。
“哦,没事儿,这不是个大男人嘛,好歹咱们家还有你媳妇在,治伤脱衣服什么的,有些不方便,这才放到你弟弟家去,行了,不说这个,来,让我看看,卖了多少钱。”
焦大柱有些心粗,虽然感觉不对,可既然自家爹给出了合适的理由,他也就没说什么了,十分有眼色的,将怀里的小布包拿出来,放到了桌子上,还往前推了一推,让这包银子更靠近焦大些,咧着嘴笑说道:
“也是巧了,王大伯做工的鸿运楼掌柜的今儿正好在,看到这新鲜的鹿肉赞了又赞,直接就给了20两,那野猪也给了10两,说是野猪的肚子正有人要呢。对了,他还问了这鹿血,可惜鹿血没了,不然咱们还能多些,爹,你看。”
“整整30两,这价钱确实不错,比寻常卖肉高了好些,不过这太高了些吧?往日可没这个价。高了有五成啊。”
“可不是,咱们这是赶上了,正好他家有个上门做菜的活计,用的上,还省了他们到处寻摸,听说那府里给的更高,这才连着咱们也受了益。”
“哦,若是这样,倒是也正常了,急着用高价收也是常理。行了,给你弟弟送钱的事儿我来吧,你去收拾收拾,这一身脏的。”
说话间,焦大就将银子往怀里一塞,转头出了门,往隔壁去了,这速度的,看的焦大柱也有些懵,明明是挣大钱,还是惊喜一般的好事儿,他爹这脸色怎么就没几分欢喜呢?明明抬着下山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嘛?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焦大柱感觉自己和焦大代沟有点大,正好他媳妇端着热水进门,焦大柱忍不住就问,
“咱爹这是怎么了?那脸色。。。感觉有事儿啊。难不成我不在家的时候,出事儿了?那人伤的太重?治不过来了?”
“不是,应该有别的事儿吧,反正打那人醒来,不知道说了什么,爹那脸就肃着,还急匆匆的将人送到了隔
壁,我说,大宝爹,爹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又不会害了咱们,不说你就别多问,知道不?”
焦林氏平日虽然不显,可关键时刻脑子却十分的机灵,看看这话说的,这是一早就发现有什么不对,却愣是装不知道啊,还教导起丈夫来了,让焦大柱感觉智商被攻击,立马十分没好气的说到:
“去,我还能没这点眼色?没看我没说什么嘛,赶紧的,给我寻件衣裳,这一身的腥臊味,那野猪味也太大了。。。”
这边两夫妻集体装傻,而另一头焦裕丰却正在忙乎,不断地清洗着那伤患的伤口,并听躺着的人的言语,用人自带的伤药,开始给人治伤。连着焦大进来,都没顾得上。倒是那伤者,频频的往焦大那里看,可惜啊,焦大权当没看到。这眼色是白使唤了。
一直到伤药都上好了,衣裳也换了一件焦裕丰的,焦大这才出声说到:
“我让我儿子通知木头了,估计一会儿就来,咱们就是巧合遇上了,旁的什么都不知道。”
话虽然冷淡,可一听到木头的名字,那人显然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意,微微点了点头,直言说到:
“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牵扯不到你和贾家头上,我是这焦大郎救的,回去我也会这么说。”
听到这话,焦大眉头却没松开,看向焦裕丰的眼神依然带着几分担忧。
“放心,我们又不是不讲道理的,若是如此,将来还能指望被人救治?我心里有数,也想到了解决的法子,必定不会让焦大郎好心没好报的。”
听到他这么说,焦大才重重的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说到:
“你记得你说的就好。”
两人说这些,焦裕丰明明都听在耳朵里,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那么做着自己手里的事儿,这一份稳重,显然也很得那伤患的心,看向他的眼神也带着几分赞赏。
第40章 处理、买地
木头来的很快, 就在焦裕丰刚给那算卦的处理好伤口的时候, 木头人已经到了他家的院子里, 和开门的焦世博说上话了。从他和焦世博说话的语气来看,他还算稳得住,虽然脸色不怎么样,可等到他看到焦大的时候,则表情就有些复杂,他不傻,傻子也没法子当上密探。光看焦大那复杂又失望的表情, 他就知道, 自己这当密探的事儿估计是兜不住了。
更要命的是,这事儿还扯上了焦大一家子, 让他这个也算是军中老战友的, 很是不好意思。可这会儿却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为什么一听说算卦的受伤就这么急?因为这里头牵扯到任务啊。所以他只能匆匆的给了焦大一个放心的眼色, 然后立马在焦裕丰的引到下,进入了那家伙暂时养病的屋子。
在屋子里头,这两人说了什么,焦大不知道, 嗯,就是焦裕丰父子其实也不知道,虽然他们耳朵很灵,真想听未必不能听到,可有必要嘛?人啊, 有时候少些好奇心更安全,这一点他们懂。所以一个个的,都和焦大一样,站的远远的,力求人一出来,就知道他们没参与的心思。
人是出来了,可即使他们没有参与的心思,有些话该说还是要说的,看看,这不是,木头只是一个摆头,就将焦大和焦裕丰给引到了堂屋,哦,还有个凑热闹,躲在里屋,靠着耳朵便利,偷听的。
“焦大哥,我这。。。以前的事儿就不说了,我这怎么进去的。。。也没什么可细说的。唉!只说这一次的事儿吧。我知道你的心思,放心,我有数,你救了我兄弟,我们不可能不知道好歹,不知道感恩,没事儿给你们惹点麻烦出来对吧。所以就按照你说的,这就是你侄子进山打猎,正好遇上滚下山的神棍,看着昏迷没死,就救了回来。和你半点干系没有。你放心,肯定牵扯不到贾家,这武将掺和咱们这个。。。呵呵,我知道有多麻烦。至于这之后,也别说看到过,认识这个人,只说是去请大夫的时候我见着是熟人就问了,这才意外搭上,这样也好说些。你看怎么样?”
木头这建议没说的,相当的不错,很讲究,基本将焦大心里最怕的一点给摸了。说到底,即使贾家再得信任,只要和这密探什么的搭上,那都要惹上头的怀疑。而作为亲卫的焦大,若是成了这个怀疑的关键点,不说密探一方怎么折腾,就是贾家,估计贾代化为了消除自身的嫌疑,对着焦大也会有一番的处理。那到时候这倒霉的是谁?还不是他们这样的小人物?这就是为啥焦大从一开始发觉之后,这脸色就不好看的主要缘故之一。
木头能这么往上头报,即使事后查证焦大和焦裕丰的关系,查到焦大这会儿也在村子,这嫌疑也小了大半,毕竟这时间巧合这个事儿还是有的对吧,谁让他们去的是焦大老家的村子附近呢。只是。。。
“你上头能信?”
焦大虽然不干这个行当,可作为军中出身,对斥候相当熟悉的他也懂,这样的人怀疑一切是本能,所以他对于木头能说服上头有点怀疑。不过好在这事儿确实有缓转的余地。
“呵呵,我们也不傻,进山不可能不做点遮掩,这家伙是带着背篓去的,装的是采药的,打猎的遇上采药的,搭把手救人,这到哪儿都寻常的很,怎么能不信?要这都不信,这活儿还怎么干?放心,没你们想的那么厉害,再说了,我们。。。都是底层的小人物,还常年在街面上走动,遇上的人多了,上头真没那么较真。”
要这么说,倒是也确实可行。焦大点头了,虽然脸色依然不怎么样,可他认同木头一句话,那就是:底层街面上的小人物重视度有限。他也是小人物,知道等级和差距代表了什么。
焦裕丰旁听到这会儿,基本啥都没说,可心里却不怎么紧张,他在木头来的这一段时间,已经分析了不少
利弊,这会儿正好顺带他们的意思,往这话头里添加了几分筹码。
“要说采药,这还真是个不错的遮掩,你们不知道,前阵子我们村子靠着卖药材可是挣了不少,连着孤老都靠着在山沟附近转悠,挣了近一两银子。为了这个,隔壁几个村子都说咱们村子那是转运了。往年都嫌弃我们住的太里头,靠着山太近,太偏,如今才知道这山啊,越是往里,药材就越是好越是多,越是能挣钱。这不是从上个月开始,已经陆续有附近村子的人开始往这山周围走了,都想着采药挣钱呢。所以,这来个外来采药的不稀奇。城里的人虽然看不上乡下泥腿子,可钱谁不想挣?听到消息,又想要面子,过来偷偷的上山,到哪儿都能说得过去。”
焦裕丰不过是想把这个救助采药人的故事按住,整理完整,不想这才说完,就见木头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人都站了起来,
“咦,要这么说。。。那。。。对了,这个不好和你们说。嗯,赶紧的,我这带来了一副治内伤的药,焦大郎,你帮着熬一熬,一会儿给他灌下去,早点恢复几分,我早点好接走。”
话说了一半,木头就止住了话头,人也重新坐下,直接吩咐焦裕丰熬药了,看样子这后头的话他不打算对着他们说了,可焦大也好,焦裕丰也罢,这会儿脑子转的正是快的时候,揪着这一丝痕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估计是觉得这样一个现状,十分有利于他们往山里跑吧。至于这山里到底有什么这么吸引他们,。这个。。。就不问了啊,不过焦裕丰心下觉得,近期去山里要慎重了,最起码这遇上那算卦的人的附近,那是不能再去,即使想去,也要隔上几个月才成。
套好了话,木头匆匆的又往那人的屋子去了一趟,想来是相互串话去了,等着他再次出来,等着焦裕丰熬好了药,喂了下去,木头许是有谋划出了什么新计划,连着刚开始说的什么养两天都顾不得了,急匆匆的问焦裕丰借了牛车,将人给接走了。
当然,走之前,他也没往讲一次义气,偷偷的和焦裕丰说到:
“别去北面。”
说完,立马就走人,这速度快的,像是有什么在后头追一样。同时这话也让焦裕丰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这山里估计真有什么,而且地点就在北面。
“他说什么了?”
“让我别去北面。”
“嗯,这老小子,还算知道好歹。成了,这事儿到了这儿就没咱们的事儿了,以后就忘了吧。对了,银子,这是你的,15两,这一次咱们运气还算不错,就这么点功夫,就挣下了这么一笔,你小子,就是在娶个媳妇都够了。”
咦,刚才还一脸严肃,这怎么一个转身,就扯到这上头了?大伯啊,你这变脸是和四川人学的?
吐槽归吐槽,焦裕丰其实也明白,这是焦大表示彻底将这一桩事儿翻过去的意思,所以他也相当的配合,对着焦大开始叨叨起来,从这媒婆多的他头疼,到他对多个岳家的担忧,还有自家儿子的尴尬处境,以及自家对于续铉的标准等等,说的焦大脑袋都快炸了。
“我说,二郎啊,你一个大男人,这。。。这是又当爹又当娘的,当初毛病了吧,娶个媳妇而已,有这么麻烦?谁家媳妇进门,不是三从四德的?不成不还能休妻嘛,哪有这么麻烦的?”
“哦,要不麻烦,大伯,你怎么没续铉呢?”
这话戳心窝子了啊,焦大这都什么年纪了,还说续铉?没见老头的脸立马就红了嘛。眼神还乱晃,明显羞涩了好不。
“混小子,胡乱说什么呢,嗯?这是你该问的?混球。。。”
明显的恼羞成怒啊,这都骂上了,不过你都这样了,干啥不走呢?都眼神飘忽了,怎么还
有心凑过来呢?连着凳子都一并拖了过来,这是要做知心大哥哥?
“我说,二郎啊,要不大伯帮你问问?府里你说的那种应该有不少,人伢子卖进来的,有好些都不是京城的,天南地北什么地方都有,还打小就离了家的,那和无父无母也差不离。从这些人里头在寻性子好些的,本分些的,总能寻出几个来,咱们在这里头再挑怎么样?大伯这点面子总是有的,即使一等的丫头,只要你看的上,大伯就和国公爷去求也不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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