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这样,焦裕丰一边行礼往里走,一边心下忍不住寻思起这人和宁国府,和焦大的关系,那兵丁看着就是个看门的小官,看着这带好的样子,这熟悉的不是一点两点啊,能这么带好,只怕以往在兵营认识吧,若是这么说,难道是战友?这么说焦大其实在底层军官里还算有点威信人脉?
还真有可能,记得贾家贾代善贾代化兄弟活着的时候,好像一直执掌京营的。若是这么说的话,这老贾家算的上是皇帝心腹了。难怪弄到后来,后继无人还能撑这么久。
若是这么说起来,也难怪焦大一直在贾家不走了。愣是谁,有了这样的身份地位,只怕也不肯再回乡下当个草民了吧。更重要的是,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像是焦大这样的,以后子孙跟着沾光,将来成为小官什么的,也不是没可能。
唉,贾家其实真的是可惜了。焦裕丰难得的替贾家叹息了一回。
第7章 城南卖货
感慨什么的,在空闲的时间里想想没问题,忙起来可就没那么个闲工夫了。进了城,焦裕丰父子干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赶紧的,将车上的东西卖出去。虽然他们如今靠着复制银子也能过日子,可这毕竟是一门关系到将来长久营生的事儿,只要不是想无所事事,被人侧目,就不由他们不重视。所以喽,车架都没在城门口附近停留几分钟,焦裕丰就利索的将牛车架向了城南的某处。
作为京城,或者说只要是大城市,不管是哪一个朝代,都有自动自发进行划分的习惯,贫贱富贵,聚群而居。东富西贵,南贫北贱的规矩不着从何而起,却一直就这么流传着(这个规律现代社会不可套用,毕竟规划局也不是摆设对吧。)
焦裕丰固然是第一次来到京城,可作为这具身体的原身,却往来次数不少,自然知道,像是他们这样的情况该去哪里。所以一路往南,自然是相当的正确。看看,这才没多久,一个拐弯就到了吧。一条不怎么宽敞富贵的街道上商铺林立,从招牌到店面布局,一看就知道多是中等上下的铺子,针对的客户也是街面上走动的衣裳不算华丽,却整洁干净的人,偶有些绸子衣裳的进出,细看也能分辨那衣料等档次不高。
“这里是南街,寻常小户人家多在此处采买,再往南些,还有个灯笼街,那里比这边档次更低几分,是最下等的店面铺子,而且还多是些杂货铺等,稍稍值钱些的,都在这边,就是贫苦人家想买些好货,也会来这里。咱们那些匣子,簪子的,那边也能收,但是卖不出价钱不说,量估计也够呛,收不了多少。倒是这里,更合适咱们长期送货。”
所谓言传身教,当爹的养孩子,不可能和母亲的那样,从衣食住行的细节上着手,所以这一分疼爱之心就用在了这里,将自己知道的,生存用的上的一切知识,随时随地的教导给孩子,以期将来孩子能少走几步弯路,多几分顺畅。
这样的事儿上一辈子焦裕丰是这么做的,到了如今,孩子又重新成了五岁的模样,他自然而然的,又开始了这样的教导。而焦世博对这样的方式也接受的相当熟悉,不止是听,还举一反三的开始发问。
“那其他几面的?都是什么样的铺子?”
“其他三面啊,东富西贵这个你知道的,西面就不说了,宗亲贵胄都在那里,他们的宅子有多大,想想也明白,什么五进六进都是寻常,七进也不少,如此一来正紧开铺子的街道反而少了些。有也多是这些大宅门后头附庸人家居住地里的寻常店铺,除了住在那边的,一般人都不怎么去。”
哦,这个焦世博明白,像是书里说的什么廊下,什么后街,说的就是这个,这样的地方确实,一圈都是豪门世仆的地界,寻常人过去只有吃亏的份,还是那种吃了亏都没处说理的,自然避着走了。
“东面皇商聚集,还有不少文武官员聚居,所以这铺面也大。北面又分东西两处,西面靠近宗亲地界的,多是中等武将人家,铺子也算不小。东面嘛,有秦楼楚馆,也有曲艺伶人,和这些相关的铺子不少,当然各类生活物资的铺子也有,铺子也不便宜,不过那里相对的乱了些,不是咱们能去的。”
“明白了,那就是说,像是咱们这样的,南面才是正紧适合的。”
“对,这南面啊,虽说也未必都是好的,泼皮什么的也有,可到底比商户云集,藏污纳垢的地方好些,最起码爱惹事儿的不多。这里还差些,多是贫民百姓,若是往西去些,那里还有底层官吏的坊区,那里档次更高一些,儿子啊,若是将来咱们攒足了钱,要进城住,那这西南角就是不错的选择。”
焦裕丰的原身对于这城市的格局本来并没有这么利索的概括,不过这些记忆换到了焦裕丰这里,整理了几回之后,即使对什么统计学在不怎么感冒的,也因为想要快速的掌控这些信息而被重新整理成了这么一个模样。你别说啊,这么一通整理,还真是相当的精确,足够让很多人感觉豁然开朗了,比如焦世博,比如边上茶馆靠窗那位置,正好听到他教育儿子的某个人。
那中年汉子微微挑起眉头,从窗口张望了一眼,正好看到焦裕丰将牛车停稳,束在门口的杆子上,带着儿子,捧着好些木头器物,往首饰铺子里走。眼神在那木头器物上多看了几眼,随即对坐在边上的某个人说到:
“听着还以为是什么有见识的先生,不想倒是个木匠。也不知是我糊涂了,还是这世道糊涂了,如此本事的人,居然只是操持如此活计的苦人,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的,见识未必都在书里,再说了,这世上的人有见识的多了,谁说一定只能是书生的?你啊,庸俗。”
边上那人一身青衣,瞧着不怎么光鲜,可微微抬起的头脸上却看得出,很有几分斯文气,怎么看都像是个读书人,说出口的话,更是颇有些禅理。说的那汉子摸着脑袋都不知道怎么搭话了,无声的笑了好一会儿才一边点着脑袋,一边敷衍的说:
“是,是是,我庸俗,我若不庸俗,也不至于在捕头的位置上混这么多年了,早成了良臣名将了对吧。你不庸俗,所以你这文书的差事一混就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上进,对吧。”
这自嘲相当诚恳,反击也相当有力,果断的将对方也给噎着了,转头看了看焦裕丰父子进去的铺子,没好气的说到:
“你既然觉得人家有见识,可惜了,正好人家进的也是你家的铺子,何不过去看看?说不得还能帮一把。说起来,你这一个武人,粗货,居然开什么首饰铺子,真是。。。旁人只怕还以为是你家夫人的手笔呢,平白替你担了喜商的名声。”
“喜商怎么了?那些老爷们嘴上清高,哪家没几个铺子的?有些比我这都出格,你当那东北面的青楼后头是什么人?”
“行了,若非你这嘴,如今便是县尉也早当上了。”
说话间,那文书再不想和这捕头多嘴,抢先站了起来,一个瞪眼,示意那捕头跟着,就往外走。至于差钱?呵呵,这是那文书家的铺子,他还真不用给钱。
而此时,那首饰铺子里,掌柜正在检查焦裕丰带来的簪子,匣子,一边看,一边点头,对着焦裕丰说到:
“你这手艺说不上顶好,不过做的倒是十分的仔细,各处拼接都恰到好处,十分的难得。簪子打磨的也十分的细滑,花纹也不错,不是常见的款式,还挺大气新鲜,不错,真心不错,虽说木料不算上佳,却也能算是中上,这样,簪子我给35文,匣子100文如何?”
“掌柜的,这价格公道,自然是好的,您给算算一共多少,下次我还送您这里。我信得过您。”
能说一句公道,说信得过下次再送来,可见是对他的认可,这让掌柜的心下很满意,虽说这不过是个新来的供货商,还是这样最底层的木质品供货商,能给铺子挣的钱很有限,可认可这这个东西,却比钱更让人欢喜,所以喽,听到焦裕丰如此说,掌柜的一高兴,忍不住就有多了几分指点的心思。
“好说,好说,不过你既然能信得过本店,信得过老朽,那老朽也不免多说几句。你这手艺是没得说,做的也用心,吃亏就吃亏在木料上,这桃木好是好,却不怎么值钱。若是好些的木料,比如绿檀,或是楠木,再加上些精致的雕工,就这手艺,怎么也能有数百文,甚至一两上下了。若是再有花梨木或是乌木,那这价钱更是不可想象,十来两都是能得的。”
说话间,那掌柜的还十分好为人师的指点了几处可以雕刻花纹的地方,说了些小技巧,听得焦裕丰频频点头。虽然心下对掌柜的热情成这样有些疑惑,却怎么也不肯错过这样的指点。这可是了解此时大众审美的契机,怎么能放过。
说来焦裕丰也是个有心人,虽说这些东西都是儿子那什么游戏页面合成出来的,可他一路上也细细的端详过,以他的手艺,做出来不难。故而焦裕丰早就有心自己学一学,免得总是平白的拿出来卖,还不见他动手,惹人怀疑。
如今有人能如此指点,让他能做的更好,卖起来更值钱,顺带免去他某些漏洞,怎么可能不用心。甚至心下还琢磨,以后自家若是能用这个作为起家的借口,那这掌柜的该怎么拉拢。
如此一来,心思多了,这亲近起来越发的上道了,就差没凑上去和人讨论一番。看的焦世博都想翻白眼,心下不住的吐槽:爹啊,怎么是来卖东西的,不是来探讨技术问题的。
就在焦世博吐槽却又无法阻止的时候,店铺里又走进了两个人,对,就是那两哥茶馆过来的,一进来就看到自家掌柜的在和人火热的探讨这木器首饰怎么做才能更挣钱,这场面实在是让他们有些惊愕。
这是自家掌柜好不,怎么搞得和叛变了一样?难道不是该借着不够精致多压点价钱吗?怎么反过来说怎么抬价了?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份好奇,倒是让他们忍不住多看了那柜台上的东西几眼,这一看,也忍不住点了点头。
怪不得自家掌柜的这么好说话呢,这东西做的确实够细致,虽然简单了些,可款式不错,瞧着还有几款是往日不曾见过的大气款式式样,新意十足。这么一看就明白,这是掌柜的看好这人的手艺和图样了,觉得有发展前途,这才想着指点,拉拢一下人心什么的。毕竟这式样。。。
“不过你这式样也不错,若是反过来做象牙的,玉质的,估计也能卖个不错的价格,毕竟总有些喜好清雅的,就喜欢这样简洁大方的款式,你看着图样卖了我如何?放心,我绝对不会亏了你。”
呵呵,看,狐狸一把露出来了吧,人家示好确实是看好你,可这看好你若是没有利益关系,能说这么多?虽然是现实了些,不过好在焦裕丰也不是那不知道世情的,心里门清的很。听掌柜的这么一说,不但是不生气,还乐呵呵的,不再觉得这掌柜的好心的太过,反而觉得人有所图才让他更安心,一边点着头,一边反击的说到:
“行啊,掌柜的你说吧,给多少钱都成,我还要多谢您的指点呢。”
对,就是这个指点,让掌柜的这什么交情拉拢的都到了明处,就差说,谈交情伤钱,咱们公事公办了。这态度,让那掌柜的忍不住又看了焦裕丰一眼,就是那两个后头进来的也诧异的抬了抬眉。没看出来啊,这看着老实的家伙,还挺机灵,说话办事儿挺有点道道。
既然是明白人,聪明人,那没说的,虽然占便宜是没了,可这办事儿也痛快了,所以掌柜的看都没看后头自家的东家一眼,直接拍了拍柜台,利索的说到:
“好,既然这样,这里一共四款簪子的式样是我没见过的,每一款二两,怎么样?到底简略了些,所以价钱不高,你可能接受?”
“能,怎么不能,若是掌柜的你不说,便是自己以后做了卖,我又如何能知道?您能这样敞开来说,是您敞亮,公道,没说的,以后若是我有其他款式,也一并都给您送来。”
这利索的,说的别说是掌柜的了,就是那捕头都露出了笑脸。老实说,在京城这地方,持强凌弱是常有的,可同样的,关系户也是最多的,砸块砖头下来,都有可能砸到什么豪门宗室的三千里亲戚关系上,如此一来,他这一个捕快想要开铺子养家,在这些豪门的缝隙里存身,靠的就是这公道二字。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得罪了什么人。如今这样的小心思,别人如此的信任,说他敞亮,那真是,让他自觉背脊都挺直了几分。忍不住给了掌柜的一个眼色,想要将这个前后两次都感觉不凡的家伙给拉拢住了。
掌柜的跟着自家东家不知道多少年了,这看眼色都快成了本能,知道这是看好这人,忙一边拿钱,一边对着焦裕丰说到:
“虽然咱们是头次打交道,不过咱们能说到一块儿也是缘分,不知道你高姓大名?再哪处安居?若是有活计,可能定做?。。。”
不动声色的套信息?这个焦裕丰见识多了,现代社会走南闯北的,什么人没见过,立马开始和掌柜的周旋起来,不但是给出了自己的信息,点了一下自己的靠山后台,还顺带的将人家的后台什么的一并给套了出来。
他们两个这里说的热闹,焦世博点银子点的高兴,那里那捕快却有些哭笑不得,合着这难得看上的家伙还是个狐狸?居然连套话都会,还不比自家掌柜的差,这本事,都快能到他们衙门当捕快了。
等着焦裕丰带着儿子心满意足的出门,哦,对了,顺带还对以为是客人的捕头两个,来个点头示意之后,捕头一屁股坐在大堂的椅子上,都快无语了。转头对着身边的文士说到:
“果然,我就是个庸俗的,这人还真是。。。”
真是什么啊,好歹你这也是多了个不错的供应商好不,你以为合成就能出这么些小东西?等着吧,惊喜还在后头呢。
第8章 初见焦大
连匣子带簪子,再加上那些式样图纸,总计卖了9两又130文钱,这点银钱和焦世博那金手指复制出来的比起来,真心不多,可不知怎么,明明同样不是亲手做的,只因为自己可以办到,还是如此光明正大卖铺子得来的,就让这父子二人突然觉得分外的安稳。揣在怀里沉甸甸的,好像心都落到了实处。
“儿子啊,以后复制银钱什么的,不用太过上心,想着了就弄一下,别将所有的指望都放在这上头。说一句不中听的,万一哪一日这东西没了呢?难不成咱们不过日子了?终究人啊,还是要靠自己才踏实。回去后我就将这手艺捡起来,一点点的磨,想来一定也能做出不差的,到时候咱们才算是有了立身之本。就是真有那一天,也不用怕了。”
焦裕丰拍着怀里的钱袋子,不知怎么的,即使周围都是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群,陌生的时代,也不在心里畏惧了,只觉得这日子那是相当的有盼头。
能没盼头嘛,这年头寻常百姓人家,一个月能有一两银子,这日子都能过的相当的舒坦了,他们可是出来一次就接近十两,这都快赶上小富户了,盼头比在现代社会都足啊。
对于焦裕丰如此感慨,如此不求上进的话,若是往日,焦世博只怕一早就急得跳脚了,有这么一条捷径不走,你傻啊。可今儿随着老爹走了这么一遭,他是全没了这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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