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愧是能考上进士的家伙, 这脑子转的就是比其他人快点, 看看,贾代化那老眼都笑的眯起来了有没有。见着这样的侄子, 贾代善是妒忌的, 忍不住侧眼看了一下自家那两个。好在那两个也不是蠢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然也知道该怎么接。
“要这么说的话, 那前一阵子陛下重病的事儿只怕就是真的了,只是如今暂时给压制了下来,面上看着好看而已,更多只怕是强撑着,为的就是这平稳过度,毕竟这上头几位。。。势均力敌之下,不管是哪一个上去,只怕都免不了一场大乱,还不如这七皇子,好歹是嫡子,身份上天然就比旁人多几分依仗。”
这是贾赦,他即使没有贾敬脑子快,可这马后炮放的也不错,倒是贾政,这会儿又显出了几分迂腐之态来,摇着脑袋说到:
“太子自来宽和稳健,确实不错。”
什么宽和稳健啊,你也不想想,不得宠,年级小,没势力,这样的皇子他有嚣张的权利吗?不能嚣张,还被压着,不作出个宽和的样子来,那岂不是更没戏?从这上看,这老七,只怕也不是个简单的。对对,就不是个简单的,包括皇后也一样,能在这么不受重视的情况下保住自己,保住后位,保住儿子,这样的皇后能简单?要焦裕丰说,能在皇宫里活着长大的,那就没有一个是蠢的。
当然了,这样的话,他心里想想可以,说就不用了,这会儿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这几个已经都快说完了。他还是装壁画比较合适些。
可惜啊,他想装傻,别人不让啊,这不是,贾代善开口了。
“焦二郎不错,来,说说,如今你猜到了这些,那么你会怎么做?这也算是爬上来了,还是这一次升上来的,只怕这会儿已经有人注意到你了,心里可有了章程?”
他能有什么章程?焦裕丰一脸的萌呆,就他这么一个小人物,人家能注意点啥?就是看到了,只怕更多也是扯到贾家头上吧,怎么突然。。。等等,想想自己脱口而出之前想到的。。。
“我就是个愚笨的,也不懂这些个事儿,不过我想。。。一个武官,忠心,听命,就是本分,做好本分,总不会错的。”
这是什么都没说,又什么都说了。作为被天然视为贾家一员的他,本来就没有多少可以选择的余地。这是一定的,所以也没什么可说的,至于说的。。。贾家本就是忠君的一方对吧,那不是什么都表达的很清楚了嘛。
焦裕丰这有些讨巧的说辞,听得贾家两位国公都忍不住笑了,特别是贾代化,点了点焦裕丰,没好气的说到:
“你啊,比你大伯可滑头多了,不过说的也对,如今做什么都不合适,不错,其实就是最好的选择。”
说到这个,贾代化终于说到了这一次开会的关键:
“今儿喊你们来,一来是让你们知道知道这京城未来一段日子可能的变故,好歹做到心里有数,另外就是想告诉你们一声,从现在开始,都缩起尾巴来做人,外头不管是什么交情的朋友,能不多寒暄就不寒暄,能不出去和
人吃喝,就不吃喝,尽力的将自己沉下来。”
说到这个,贾代化重重的叹了口气,微微皱着眉头,一脸担忧的说到:
“咱们这样的人家,往日仗着家世在外多有煊赫之举,不知引来多少侧目,如今。。。越是乱的时候,这显眼的人家就越是容易遭殃。这会儿别看太子立了,可这要是皇帝身子不好这一点让人猜到。。。唉,咱们既然能猜到,其他人家只怕想到的也不少。若是那些个皇子们趁机做些个什么事儿。。。这两虎相争都容易波及旁人,更别说这么多方势力了,到时候只怕难过的很。便是没事儿,稍稍牵扯了,也容易被整出大事儿来,做了杀鸡骇猴的鸡,更不用说咱们这样人丁多,族人良莠不堪的。。。更容易被抓小辫子。”
说到这个,贾代善也跟着皱眉点头,一脸回忆的说:
“早年你们祖父还在的时候,也经历过这样的事儿,那时候京城。。。整整三日,血洗了一般,这一次。。。但愿不会再来一次这样的惨事。”
许是这两个老头祈祷的挺有效,又许是这皇帝自己经历过这样的杀伐上位,这一次传位的事儿愣是搞得相当的顺当。
就在京城里的老狐狸们像是贾代化两兄弟说的那样,感觉到了这皇帝一连串动作下的深意之后,那几个皇子的势力还没做好反扑的准备呢,这里皇帝居然已经直接准备传位了。而且还是召集了贾代善这个现任京营统领镇守九门,亲信密探执掌宫廷的法子,将所有的皇子宗亲大臣都喊到了宫内,在病榻上,当着众人的面,亲自将皇位传了下去,愣是没给其他皇子半点的机会,无风无波的这事儿就这么了了。
当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后,旁人且不去说,焦裕丰那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自从贾家参与开会后一直没睡好,有些黑眼圈的眼睛,这会儿也闪亮的和大灯泡一般。满心欢喜的,就差没放烟花了。嗯,这个不合适,这会儿可是过丧。
是的,就是过丧,因为皇帝这边刚传位,还没好生的多叮嘱几句新皇帝,善待兄弟们呢,这边气就喘不上来了,拖着大臣们不过是在病榻前守了一天一夜就彻底的没了。如此一来,可不就是天下举哀了嘛。
皇城的丧钟一敲响,这新皇继位的大典也就不远了,整个京城几乎都开始围着皇宫转。大小官员们也基本长在了皇城里。这样的时候,老实说,京城其实真的很太平。
他有心趁着这股子安生,赶紧的回家好好的睡一觉,补补这些日子的亏虚,顺带到自家大伯那里发泄一下心理那种危机远离的感慨。不过这愿望显然这会儿是没法子达成了,因为作为京营的一员,这会儿他正在城门附近驻扎。
按照上头下达的命令,在皇帝没有下新指令之前,这京营的兵士们,除了守门的,巡逻的,只能在营地里待着,不准出入。
好吧这也是防范于未然对吧,毕竟这新皇帝继位速度太快,可是砸了不少人的算盘。谁知道那些个忙乎了半天让新皇帝摘了桃子的皇子们,会不会来个鱼死网破呢,为了这个,也要小心再小心对吧。按照他们上司说的,九十九步都走了,不差这一哆嗦。所以。。。熬着吧。
在整个京城都为先帝哭丧,新帝继位忙乎的时候,京营里的兵士们说一句枕戈待旦都不为过,小兵还好些,那些个官们,一个个的,基本都熬成了焦裕丰一个模式,全是熊猫眼。
熬过了七七四十九日的先帝大丧,熬过了百官送灵,又熬过了新帝继位大典。这期间,果然又一些隐隐的骚动,好在老皇帝确实能耐,安排下的每一处都十分的妥帖,基本还没闹起来,这边就直接压了下去,让整个过程都变得十分的顺畅。
等着新帝升位,开始封封后宫,封赏兄弟之后。。。这大局终于全部定了下
来,再有什么波折,那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儿了。不说这名分已定,皇子们已经叩拜过新帝,祭告过上天祖宗,再折腾容易被扣上谋逆的帽子,属下也未必附从。就是如今遵从先帝遗命,支持新帝的老臣们的势力也绝对能压的住整个天下。所以啊,这京营终于到了能好生休息的时候。
从营地出来,感觉浑身轻松地焦裕丰快步的开始往大伯家去,他这次可是被放了足足三天的假,不赶紧的去大伯家接了大伯回乡好生歇歇,那这是白费了这么一遭的苦头。
只是,这一路走过这京城的现状却让他心里忍不住惊异了起来。差别太明显了,这不过是先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对比以前,他明显的能感觉到,这京城的气氛已经又有了变化。早先那种沉重,那种紧张,那种惶恐已经去了七八成。除了那些抱怨国丧期间不能宴请,不能唱戏,不能动土,被打了饭碗,日子不好过的,其他的百姓们一个个的脸上都露出了轻松地笑意。甚至还有些人专门干起了帮着那些一年内丢了饭碗的艺人匠户招呼其他营生的勾当。这一幕幕的画面,让焦裕丰都心下不住的感慨。
所谓京城居大不易,这说的何尝只是房价问题,政治危机问题也一样相当的严重啊。不然也不至于连着小老百姓都能这么敏感。好在这一切终于还是平稳的过度了,风住雨歇之后,想来这京城又将迎来几十年的安稳。
嗯,对,这个他心下还是有点数的,想想贾元春,算算贾政的年岁,皇家怎么也该有二十年安稳对吧。至于二十年后。。。那就再说了,反正那时候他还有儿子呢,让儿子紧张去。
第119章 祠堂祖宅
感觉安稳的焦裕丰觉得, 他最起码能享受是哪个一两个月的安生日子, 可不想这边刚趁着沐休回去,和自家媳妇儿子的亲热亲热,那边他家大伯又开始折腾上了,而且还是一桩他怎么都不能拒绝的大事儿。
“当年从老家过来的时候, 就在这村子里落脚, 去打仗的那些年,你爹他们也一样在这里住着, 如今。。。虽然说京城有了宅子,还很是像样,可真说起来, 除了老家,也就是这里能算的上是半个祖地了。如今连着你三叔也一并来了,那咱们有些事儿就该操办起来,最起码不能让祖宗没个落脚的地方。”
焦大家那主子常年不在家的宅子这会儿大门敞开, 焦家的爷们都在堂屋坐着, 静静的听着焦大说起这些, 没有一个人出声。当然了, 也是不适合出声,不管这家再怎么破败, 再怎么草芥一般, 有些骨子里的东西和规矩是不会变的,焦大,以前那是焦家长房长子长孙, 他也很好的承担起了这一份责任,将这个家撑住了,也撑起来了,如今他自己成了长房长辈,自然说话更有了威信。他想要在这里给祖宗们寻个落脚地,其他人有什么资格说不?
“大哥,这事儿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焦三第一个应和,自从他迁徙过来,平日里虽然什么都没说,可心里却不是不记挂那老家的祖坟的。都说没有亲人死去的土地没有根,这一点或许这里不符,这里有根,还埋着他的兄弟,可这样的根系里却少了长辈,这让他心下总觉得有些不安稳,总觉得有些对不住祖宗,每每到了祭祀的日子,看着其他人家能上坟,而他们只能在路口烧纸,这样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既然这样,给我来。。。我是这么想的,这宅子。。。我这虽然不怎么住,可这地却不小,白空着也是浪费了,所以就想着在这边上,朝东的位置,在推一些出去一溜,前头和这正院一般,建起个大屋来,好做个祠堂,供奉上祖宗牌位,将来咱们自己,也有个安身的地。厢房的位置且空着,以后再说,若是将来孩子们有出息,要置办个放置牌匾什么的屋子,也有扩充的余地。屋子后头呢,再建上一排的罩房,安置些其他的,比如供奉的东西,这样大致的也算是齐整了。”
说到这个,焦大人都占了起来,连着人走了出去,围着自家的这院子,一边指点一边说到,边上的人听了自然是点头的,祠堂这事儿,对于焦姓子弟来说,都是大事,容不得半点不在意。
不过这扩建。。。焦大一个人出银子也不妥当。所以焦裕丰忙跟着说到:
“大伯,这建房子的银子,我出五十两,你这边出地,剩下的三叔出些盖房子期间的伙食,你看怎么样?”
怎么样?这是将大头都给出了啊,这长辈的还在呢,用的上你这么一个孩子出头?焦大正想反驳,焦三正皱着眉头要说话,焦裕丰一看这情形,忙加了一句:
“我这到底是二房,怎么也该出一份才是。另外,我如今的差事大伯你也知道,只怕忙起来的时候是难得能过来的,所以到时候看着地方,管着这一应琐事儿的麻烦事儿,只怕还要三叔来,就是大伯,这地基什么的,也要您去办契书,让你们两个长辈跑了腿,若是再不让我多出些银子,这将来我可怎么和我爹交代。”
这话说的也很是啊,虽然焦裕丰是晚辈,可这到底是另外一房,也是一房家主了,区别对待是不妥当。再加上。。。焦大往自家三弟那边看了一眼,心下微微一叹,也知道了焦裕丰的心思,这是不想让老三多出银子啊。也是,即使给了个不错的差事,三郎也是个本分要强,会挣钱的,日子看着不错。可到底底子薄了些,又刚有了个孩子,只怕一时的也拿不出多少来,没得让老三没脸,所以从自己这些先妥协,倒是更体面
些。
这么一想,焦大也跟着点了点头,另外满含深意的用手指点了点焦裕丰说到:
“也罢,且让你偷个懒。说来我也曾想过,如今这城里虽然住着方便,可到底繁琐了些,等着将来。。。养老总是要回来的,到时候我这宅子也能算是咱们焦家的祖宅,我守着这里,也好让焦家的后嗣们,有个惦记的地方。如今这祠堂若是建起来,那就更好了,等我回来,还能看顾祠堂,日常清扫祭祀,对着祖宗也有了交代。离乡背井,抛去祖坟,终究对不住祖宗们啊,也不知道在下头受了多少的罪。要这么说,嘿,小子,果然这银子还是要你出大头,不然这活儿岂不是全成了我们老人的?”
说银子就说银子,你这封建迷信搞的,要在这么说下去,你说这让焦裕丰他们回去可怎么睡得着?合着一直没给建个祠堂,祖宗就要梦里来寻不是,打板子不成?
焦裕丰心里囧的一笔,焦世博垂着脑袋,只当听不懂,心里却想的更直接犀利些。一边对这些神仙鬼怪的话题冒着黑线,一边暗暗的吐槽:他们这来了这么就,不是也没见祖宗来寻人嘛,这可是连着灵魂都换了个了,若是真是祖宗有灵,那这会儿早该跳脚了,可见这些个真是自己糊弄自己的。
反倒是三郎,听着焦大这么说,有些感性的忍不住红了眼,偷偷的转过身去,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爹,这。。。若是建起来了,那咱们那祖坟。。。不迁坟也算是有了祭祀,这是好事儿,您这再不放心,大不了以后咱们隔上几年回去一次,将那坟茔修缮修缮就是了。”
焦三郎日常不怎么说话,可所谓知子莫若父,翻过来知父的自然也是子,他很清楚自家这迁徙来后自家爹这心里到底纠结着什么。一方面是兄弟团聚,日子顺畅,一方面是祖坟无人看护,祭祀不易。如今这也算是两全了。
可他到底见识少了些,只听到了这建祠堂的事儿,却没听出焦大和焦裕丰后头那些话的深意来,还是焦三,这人老成精,明白了这两人的好意。心下虽有些叹息自己身有残疾,家业不兴,在这样的事儿上没法子多尽心,可同时也为自家大哥和侄子的体贴感动。
他年轻的时候若说还有些个争强好胜,放不下脸面的事儿,可到了如今,生死都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早没了这样的心气。索性也装起了糊涂,将这大面上都遮住了,心下还寻思着:既然他们都顾着自己的面子,那自己又可比非要不识趣的掀开呢,本就是他们日子比自家好些,硬要这样的强,没得生分了去。
所以他这听了儿子的话,只是安慰的拍了拍他扶着自己的手,然后点着头说到:
“你们如今都要官职,本就该先顾着公家的事儿,这些琐事儿就给我吧,那仇大全本就是泥瓦匠出身,让他领个工头的事儿,我再看着吃喝,另外。。。嗯,你让大柱来,和三郎一起做些个琐碎,这事儿就不用你们上心了,我自能看顾妥当。倒是这牌位。。。大哥,这个还要你来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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