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料袋里是沈畔之前补买的鱿鱼串(放在纸盒里),袋装的鱿鱼丝,一盒热气腾腾的芝士土豆沙拉,一罐老酸奶。
“我喜欢边吃边逛嘛。而且酸奶是助消化的,不算零食!”被“长胖”击中的馋嘴盼盼恼羞成怒,不禁把他往门口推,“你到外面等我,我还在看东西呢。”
“哦。”
拎完包的魔王默默站到店外,觉得自己是个千里迢迢赶着上的工具人。
“呃,真不好意思……”见某人离开,沈畔连忙对老板娘道,“这块怀表是维多利亚时期的古董吗?”
老板娘没有回答,神情恍惚的看着她。
“刚才那个人,和你什么关系?”
“啊?”沈畔莫名道,“那是我老公。”
原来红皇后没骗她。
“那只袖扣。”老板娘挽在耳边的头发垂落了几缕,店里本就略昏暗的灯光让她的神情模糊不清,“你还想要吗?那只袖扣?”
“啊,不是说非卖品……”
“不,我记错了,不是非卖品。”老板娘轻声说,“你拿走吧,只要十块。”
十块?是不是便宜的有点惊人?
性格规矩的好姑娘——又名不懂占便宜的傻妞——不禁道:“是不是太便宜了……我给您五十块吧?”
“不用了。”老板娘摇头,“这个当时买的时候,只值十块。它只不过是个款式比较好的塑料玩意。”
“哦,呃……给你十块,谢谢。”
等在门外的霍准透过橱窗,见沈畔准备离开,于是提前帮她拉开了门。
“这么快就逛好了?”
他问,“没什么其他想要的?”
沈畔摇摇头,顺手把那只装袖扣的礼品袋也挂在霍准手臂上。
“买到最想要的东西了,其他只是图个新鲜。”她说,“刚刚那个老板娘好奇怪,本来说是非卖品,后来又改口卖给我了。”
霍准不以为意:“好的古董店店长都有怪脾气。”他问,“买了什么?”
“……秘密。”沈畔咳嗽,“你不准偷看啊。”
哦,那就是迟早要送给我的礼物。
很了解盼盼的情商大佬精准的猜到所谓秘密是什么,于是心情很好的说:“这个,打开看看,刚才找你的时候买的。”
他举起另一只手臂,上面也挂着一个礼品袋。
沈畔拿下来,打开袋子,然后看到了刚才坐在橱窗里的布娃娃。
呜哇。
“这个太贵了。”盼盼举起布娃娃,然后把滚烫的脸埋进它盖着小裙子的肚子里,“要一万多块呢,又不实用。”
“一万多块不算贵。”霍准揉揉她的脑袋,“这家店是禁外国会最有名的布娃娃品牌的起源,算是老字号,禁外国会的很多人专程渡海来X市买。”
其实在黑暗世界里名下连矿都有的魔王眉眼弯弯:“正好这次出差发了很多奖金,只要你喜欢,一个布娃娃我还是买得起的。”
被蒙在鼓里所以感动得不行的盼盼:“你最好啦!”
笑眯眯的老公指指自己的脸。
盼盼扑上去亲了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
霍·势力占据A国半壁江山·名下有矿·准:恕我直言,一掷千金为美人的都是弟弟,就是要假装艰辛的慢慢给,然后每次都能得到美人的一个吻,四舍五入就是无穷个亲亲。
作者:真特么是个机灵鬼,坐等你掉马甲。
第37章 第三十二章
男朋友?男朋友有什么好的。
姑娘甲在心里想。
因为她刚才和男朋友逛夜市时, 撒娇让对方帮自己抓金鱼——结果浪费50块还弄破了5个网;然后撒娇让对方帮自己抓娃娃——结果又浪费50块;最后看着男友快被击碎的大男子主义之心(又名在女朋友面前想装逼之心),还是继续撒娇说最爱你啦帮人家买个糖人好不好——结果看见对方喜滋滋的朝自己挥舞买来的糖人,糖人“啪叽”摔在地上。
啊, 已经浪费110块了。
性格与情商都还不错的姑娘甲压抑自己的怒火, 走上前去,打算哄哄颓丧的男友。
就在这时,旁边走过一对情侣。一开始姑娘甲是被男方突出的颜值吸引,出于爱美的天性她多瞅了几眼, 然后她注意到两人无名指上的戒指。哦,是夫妻啊。
夫妻还手牵手逛夜市呢,第一口狗粮进肚。
接着姑娘甲看到男方手上的大大小小的购物袋, 他还提着几袋子她想要的小金鱼, 一包她想要的抓娃娃机里的娃娃。
第二口狗粮进肚。
女方还在抱怨:“我都说了只要那一个狗狗模样的娃娃,你怎么一次性夹上来三个——另外两个造型好丑。”
玛德不要给我!
男方低笑的嗓音特别苏:“其他两个和你要的娃娃的脚正好缠在一起了, 勾一个和勾三个都是一枚硬币。何况我觉得另外两只猫咪公仔也挺可爱的。”
第三口狗粮进肚。
“可是那个是黑色的。”
“是,保证下次不夹黑色娃娃。前面有卖糖人的,想吃吗?”
“唔, 不要, 哪有人做糖人能比你的好吃。”
这对夫妻走远了。姑娘甲缓缓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的男友。后者摇摇欲坠的大男子主义之心已经被击得粉碎。
大概是因为姑娘甲眼里明晃晃的写着八个大字:要你何用,不如分手。
有的人, 就是已婚三年都能虐人家热恋期的小情侣一脸。
沈畔停在射击的小摊前看别人玩时, 霍准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稍微查看一下,发现是钱争发来的短信。他的前台情商很高,如果没有必须汇报的事, 她绝不会在凌晨打扰自己。
霍准想向沈畔打个招呼,但看到她身体前倾, 观赏别人射击的样子非常专注。于是他稍微走远了一点,找到一个略隐蔽却也能把盼盼时刻放在视线范围里的位置,点开钱争发来的短信。
下属的信息一共有三条,分别是两个文件夹,和一条短讯。
第一个文件夹名是:The second;第二个文件夹名是:The first。
霍准挑眉,看来他写成字条的三条信息已经完成了两条。接着他将屏幕下滑,查看最下方的短讯。只见上面写着:【老板,以后请不要随意撩人。】
霍准:???
文件夹The first,延生自19xx年,7月25日,哥伦比亚大学,初夜权拍卖,地下诊所1077号。
【19xx年,7月25日,禁外国会】
夏末秋初,骆辰冲出了哥伦比亚大学的阶梯教室。
他狂奔在走廊上,跑过林荫道,穿过操场,翻过学校的围墙,急促的从墙上跳下时着陆在一堆废纸盒上。
胡乱堆在一起的纸盒里有着狗粪和老鼠屎的臭味,他爆了句粗口,用手试图撑起身体时,却发现小腿传来钻心的疼痛。大概是流浪汉扔在里面的东西划伤了他。
骆辰咬着自己的牙,伸手在纸盒里摸索自己的腿,然后找到了一只破碎的开瓶器。这只破开瓶器上还粘着口香糖与保险套,看得骆辰一阵作呕,想也不想的就把它甩到一边。
他又一次尝试站起来,但没走几步就重新跌回积满垃圾的纸盒堆上。骆辰很少锻炼,他的体力在刚才那段长跑中耗光了。他看不起体力活,将精力全部放在读书上——这是他出人头地的唯一渠道。
但是垃圾的孩子,果然也只能回到垃圾上。
他颓丧的想,索性瘫倒在这里,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把嘴唇咬出了血。那股铁锈的味道能让他感到活着。
今天有很多事一起发生。他的生活费被室友偷走了,前去讨还时却被对方“社会上的哥们儿”一拳击倒在地。他们说了些话来侮辱他,譬如他妈是婊|子,他爸是酒鬼,他是个等着男人操屁|眼的娘炮。
其实也没什么好侮辱的。骆辰怨恨的想,他妈的确是个婊|子,他爸的确是个酒鬼,而他自从看到酒吧里那个戴着高礼帽的流浪男歌手后就满脑子想和他上|床。
他们一家人,就像老鼠一样活着。
接着被揍的一瘸一拐的骆辰赶去上课——看在这是他唯一能逃离这里的方法的份上。然而课间时,教授把他留下来,说他这学期旷课次数太多,很难能拿到今年的奖学金。教授还说,正好这次有一个公费出国交流的项目,本来他拥有一个名额的——
骆辰知道自己旷课次数挺多的,可是没人能在吸海|洛|因和被自己的酒鬼父亲揍到耳鸣之后走进大学课堂吧?他决不允许那些上流人看到自己失态的模样。
于是他恳求教授,想让对方看在他优秀的分数份上,放宽要求。
教授慈祥的说:“当然,你是我最疼爱的孩子。”
然后教授把骆辰带进臭气熏天的男厕所,慈祥的解开了自己的皮带。
分数高又怎么样?态度诚恳又怎么样?没有身份,没有地位,没有钱,他就和自己的那个婊|子妈一样是个只能靠挨|操来换面包的破烂。
骆辰没有反抗,因为他发誓为了得到权力他要付出一切手段,即便是被五十岁的老男人强|暴。
教授离开之后他趴在肮脏的洗手台上呕吐,吐着吐着就开始挠自己的脸,然后用能打死人的力度锤镜子。其实他想锤的是自己的内脏。最好能锤碎,他|妈的。
打断他这种自虐行为的是一通电话。他妹妹的电话。
骆辰他妹妹叫骆珍花,今年六岁,奶声奶气在电话里撒娇说要来哥哥大学看他,中午一起吃食堂。她是个真正的小天使,骆辰发过誓绝不让她的将来也毁在这个老鼠窝里。
于是他收拾好自己,继续上课,每当想死的时候就点开手机看屏幕上妹妹刚出生时的照片。
第七次看照片时,他接到他那个婊|子妈发来的短信。
【珍珍遇上大好事了,我客户说今晚有个拍卖会,地址是地下诊所1077号。珍花说她来找你了,你早点下课,吃过饭后就把她带过来。】
骆辰僵在自己的座位上,嗓子堵成一团。
第二条短信【别做傻事,这次拍卖会来头大,做得好不用卖珍珍咱们也能挣个几百万。】
几百万。年仅六岁的妹妹。留学机会。
骆辰又想锤自己的内脏了,他抖着手输入【卖什么?】
【处|夜权而已。】
教室门口探进来一个小脑袋,六岁的骆珍花怯怯的笑:“哥哥,去吃饭吧?”
骆辰冲出了教室,惊恐的发现自己经过她时竟然想停下,伸手拉住妹妹幼嫩的胳膊。
是啊,小老鼠崽子的初|夜权,能值几百万真是笔好买卖。
骆辰恨他的同学。
骆辰恨他的教授。
骆辰恨他的爸妈。
骆辰恨他的家境。
骆辰恨自己是个同性恋。
骆辰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天真的没被污染的小妹妹。
骆辰恨内心深处冷笑着说把珍珍也拉下泥潭的他自己。
骆辰恨一切东西。
而解决一切最好的方法,往往是自杀。
他蜷缩在纸盒里大哭,就像世间每一个对现状无能为力的孬种一样。
“喂,你好吵。”
这是一个男孩的声音。他听上去高傲又冷淡,就像是学校里那些上流社会的小混蛋。
骆辰立刻从纸盒里挣扎着起来,战战兢兢的,一把抓起之前被扔到地上的破开瓶器:“滚!滚开!靠近我就杀了你!”
就算要死,他也决不允许任何人看到自己失态。
“谁要靠近你?”男孩语气很冷淡,“你哭的太吵了,吓到我的猫。”
骆辰迅速找到了声音传来的地方。那是这只小巷深处,位于阳光阴影中的一段矮墙,之前处于骆辰视线的死角。有个男孩坐在墙上,他怀里抱着一只黑猫,手上拿着鱼干和牛奶。那只黑猫拱起背对着骆辰嘶叫,然后男孩低头,温柔的摸摸它的毛发:“乖,不怕,继续吃东西,今天我还给你买了几袋零食。”
黑猫又叫了几声,放松了身体。它完美的被男孩安抚了。
濒临崩溃的骆辰什么也不想管:“滚开,别在这儿烦我!”
“闭嘴。”
男孩头都没抬,但这两个字不知为何镇住了癫狂的骆辰。比起刚才,他的语气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叫人不禁浑身发冷。
那只黑猫喵喵叫了几声,男孩低头哄了它几句,然后把鱼干和牛奶放在矮墙上。黑猫立刻低头专注于食物,狼吞虎咽的样子这才让骆辰意识到,这其实是只流浪猫。
流浪猫很少对人放松警惕,这挺奇怪。
骆辰愤怒的说——他潜意识降低了不少音量:“这根本就不是你的猫!滚远点!”
“好吧,现在来看看你。”
男孩灵活的从墙上跳下来,那种轻松的姿态让骆辰知道他绝对打不过这个陌生男孩。他瑟缩了一下,有心自暴自弃的躺回那个垃圾堆。
男孩几步就走出那角阴影。
他看上去年岁不大,顶多十五六岁。他穿着黑色的牛仔裤,兜帽衫外面罩着一件透明的防雨夹克,打扮平平无奇,打破了骆辰认为他是上流贵族的推断。但是这个男孩拥有一张极美的脸,眉眼弯弯,唇角似乎天生带笑。骆辰后来再也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但他当时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是把这张脸卖到他那个婊|子妈工作的夜店能挣多少钱。男人和女人都会愿意出高价买这张脸的,他们会为这张脸疯狂。
骆辰紧张的舔舔嘴唇,脑子里阴毒的念头还未成形,就看清了男孩的眼睛。
那是一双不含任何笑意,阴冷森森的碧绿眼睛。
他狠狠的打了个冷战,拥有这双眼睛的人绝对不是现在的自己惹得起的。那就像是与毒蛇对视一般。
“你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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