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他几位同事不同的是,索菲这个女恶魔的病态体现在“忠诚”。她永远不会为了乐趣和消遣而肆意妄为, 或者违背老板的指令——对索菲来说,最无上的幸福,就是给自己画一条无形的戒律, 然后誓死追从。就某方面而言, 索菲像是从战国年代穿越而来的东瀛忍者。
这样的人是很可怕的,就连霍准也不愿意纠正她——索菲汇报工作时总要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按着胸口一手背在身后握拳——尽管很看不惯这种行为, 但他宁愿少点麻烦。
听见开门声, 索菲抬起头说:“老板来接我了?”
红皇后冷笑道:“被掳走的丧家之犬,也有脸面期待主人的迎接吗?”
索菲闻言,倒是没有被激怒。
“这么说, 老板真的来接我了。”她放下手机,从椅子上站起——索菲连在椅背上的手臂无法挣脱, 于是她站起身时索性一并举起了身|下的椅子——索菲径直路过红皇后。后者显然被索菲无视的态度弄得气息不稳,但对着一个杂兵发泄怒火不符合红皇后优雅的举止。红皇后转身,朝着门外看守这个房间的保镖厉声道:“不是叫你们看好她吗?手机是哪儿来的?”
保镖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这才仓皇的摸摸自己的口袋。他的手机早就不见了。
索菲的语气非常嚣张:“这位大叔,我在禁外国会的街道上窃走怀表和项链时,你这样娘生娘气的家伙还在背着父母穿高跟鞋呢。”
红皇后一愣。她花了一些时间,才意识到索菲是在对自己说话。这时索菲已经走到接近门口的位置。
“把她关起来!”
红皇后尖声叫道。她一向高雅持重的面孔像恶鬼那样扭曲起来——“把她关起来!”
此时此刻,红皇后的形象不再是那个华贵高傲的女人,她真正的贴合了自己的代号:那位童话里尖叫着下令,要砍掉别人脑袋的皇室疯子。
门外的保镖皆是被红皇后的转变吓得一愣。索菲意识到什么,连忙向外冲,却被站在右侧的保镖抓住了椅子腿——那仍然拷在她手臂上——保镖迅速将其再次丢进房间。
索菲踉跄着倒在地上,沉重的木椅砸在她的手臂和背部,又打出了一道深深的瘀痕。但她一声不吭。
红皇后缓缓走向企图逃脱的俘虏。
“我本来是来释放你的。”她低声说,“就在刚才,我和他做好了交易。你的价值也用尽了,你本来是可以完好无损的回到他那儿。”
索菲面朝地毯趴着,所以她回答的嗓音十分沉闷——那有点像是闷笑:“大叔,出尔反尔是小人才会干的事。”
红皇后深吸一口气,这下她真的确定索菲是在对自己说话——恐惧的情绪像深水般一点点漫上咽喉,她冲着门外的保镖大叫:“把门锁上!”
“可是,您还在里面……”
“难道我没有钥匙吗?把门锁上!”
“咣”的一声。紧闭俘虏的房间又回到不见光的状态。房间里只剩下囚|禁者和被囚|禁者。
“你在说什么鬼话?”红皇后的尾音在发颤,她似乎是发怒了,伸手纠起索菲的头发,“不准你这么称呼我!”
“我就要说。”即便半跪在地上,索菲的语气还是不屑极了,“大叔,同性恋,娘炮,女装癖——”
“闭嘴。”
红色的靴子踩在索菲的头上,靴子的主人似乎想一脚踢爆她:“我叫你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的?!”
本该拔高后尖利刺耳的嗓音,却诡异的越来越粗。当然,只有女人才能拔高音调,把自己的嗓音变得尖利刺耳。
“我就是知道啊。”被踩着脑袋的索菲一字一顿的重复,“红皇后,是个男人。”
下一秒,她的脑袋被重重踢了一脚。
索菲眼前一片白光,恶心感从后脑泛上咽喉,火辣辣的灼痛。等她再次恢复意识时,一个身穿红色礼服的人正一步步走近她——索菲刚才连人带椅子被踢到了墙角。
红皇后不再尖叫了,她的眼睛里恐惧的情绪也消失无踪。或者应该改为——被称为红皇后的男人神情诡异的平静下来,他俯身,轻轻的靠近索菲的脸,耳语道:“我知道,你只是在骗我。”
“我是真正的女人。”
“告诉我,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方法的,嗯?”
“他们的领袖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疯子。但这与我无关。”
第一次合作后,魔王这么总结道。
略沙哑的声音,永远扣到下巴的假衣领,魔王在第一次与红皇后正式见面时就意识到了。所以之后每次与红皇后接触他都会带上R——再没有人比R更熟悉真正的女人,而这个过于大胆的想法霍准需要专家来反复确认。如果一开始只是猜测,由骆珍花打来的那通电话已经完全让魔王掌控了所需的全部情报——有什么是红皇后的亲妹妹不了解的呢?
——于是坐在漆黑扶手椅上的男人掀翻了那只棋盘,对R微笑着说:“情报收集完全,现在可以随意。疯帽子是否到场,已经没有妨碍。”
果然是不自知的吗。
索菲冷眼看着红皇后的神情从慌乱到平静,最后归为可怖的恍惚状态,心想:和老板说的一样,纵使一时的戳破能打乱他的情绪,但是长时间的自我欺骗,已经打心底的,让红皇后真的认为自己是个“女人”。
虽然索菲自己也是个疯子,但这种懦弱到不愿意承认自身疯狂,还在世俗权欲里来回挣扎的家伙……
索菲嗤笑。
她还真是看不起啊。
成为魔鬼的第一步,是承认自己的疯狂,并且引以为荣。
红皇后不能再做一个正常人,却也没有踏出去往地狱的那一步的勇气。
“把她关起来,千万不要放她出来。”
“可是魔王那里的交易……”
“我会再去周旋。”
索菲听着门外的动静,嘴角一个劲的翘起。她怎么知道的?当然是老板通知的啊。
至于老板怎么通知她的?
半晌后,门再次被打开。
那个刚刚仓皇的摸着自己口袋的保镖扯扯过紧的领带,眉宇间的骚气几乎满溢出来。
“喂,那个疯男人没把我手机踩碎吧?”
索菲吐出一口吐沫:“先过来帮老娘松绑,艹。”
作者有话要说:
刚刚肝完暑假作业看到木头小天使的评论,于是急忙更新……这可是现码的,热乎着呢QUQ不好意思让小天使们卑微等更啊
今天这章可能有点短,但是原谅作者赶作业赶到右手疼八……等我休息好了,明天魔王和室友都会一更,而且应该都在三千以上QUQ
你们还不夸我吗!!卑微作者,在线求收藏求评论!!重点求评论!!
PS:关于红皇后是男人的事,wyn小天使早就猜到了呢,嘿嘿嘿不知道其他小天使会不会意外
第36章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次填补裂痕
红皇后步入囚室的同时, 沈畔正在海边一个人逛夜市。
她的确邀请了骆珍花,但后者从到达X市的第一天开始就有些奇怪——骆珍花一直把自己关在酒店房间里,结束今天的交流活动后也是抱着文件夹匆匆离开——沈畔甚至没有喊住她的机会。其他同事结伴去了X市最大的购物中心, 沈畔本与他们不熟, 也不是爱好奢侈品收集的姑娘—以她的家庭背景,那些世界知名的顶级商品,小时候就只能充当沈畔的玩具而已。但比起千金难求的宝石手环,小时候的沈畔更想要妈妈亲手缝的布娃娃。
于是她听从霍准的建议, 一个人来到海边的夜市闲逛。
沈畔倒没有感到被冷落,在结识骆珍花之前,她太习惯一个人独自的逛街。即便结婚三年, 沈畔还是不好意思让霍准陪着自己买内衣之类的东西。毕竟是异性啊。
她给自己买了两串烤鱿鱼, 手里提着装零钱和手机的小袋子慢悠悠的向前晃。霍准说的没错,这里到处都是她喜欢的小东西——零食, 烧烤,手工艺品,还有小小的、前廊挂着黄铜灯的西洋古董铺子。
路过卖冰沙的铺子时, 沈畔盯着一盏巨大的芒果牛奶冰沙看了很久, 然后她沮丧的看向自己的小腹,默默离开。
别说这个月,那天的三瓶冰水已经把她下下个月的冰镇食物份额都用光了。那天霍准离开之后, 沈畔专门打开冰箱门检查——结果发现连冰起来的焦糖布丁他都一并收走了。
早知道那天在电影院里买水的时候就选热奶茶了。
沈畔怨愤的想, 又停在小摊前追加了一串烤鱿鱼。
唔,焦焦的,真好吃。
不知不觉, 一路吃吃逛逛,沈畔来到一个岔路口。右手边是热闹非凡的夜市中心, 沈畔注意到那里挂着很多红灯笼,人群沸腾的声音就像扑面而来的海浪。似乎是有很多游乐项目。左手边的道路就安静很多,这是一条小巷,从巷口到深处挂满了一盏盏暖金色的西式铁艺灯,透露着一种神秘优雅的感觉。沈畔依稀能见到很多年轻的情侣手牵着手在小巷里压马路。
是被虐狗,还是被人挤?
沈畔停在原地,吃光了手上的全部鱿鱼串,然后用纸巾抹抹嘴巴,掏出小包里的手机。
【讲座结束了吗?】
备注为【你全家都是小面包】的特殊好友几乎是秒回:【刚刚结束,定位发给我,来接你。】
【我在夜市,这边好像有很多游乐项目,就是人太多。】
【乖,等我过来带你玩。】
嘿嘿嘿。
沈畔带着嘴角的傻笑拐进左边的巷子。反正现在她不怕被虐狗了。
这似乎是一条手工艺品街。
沈畔一路逛过去,眼睛就没舍得离开过橱窗。布缝的娃娃,贝壳风铃,海水蓝的水晶球。有很多次她想掏荷包买下,却在看到价格标签时迟迟没有动作。一只布娃娃都能赶上她半个月的工资,这也太贵了。就算是纯手工的东西……唔……反正X市并不产布娃娃,在这里买肯定不划算。
出于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沈畔在心里嘀咕着,继续向前走。就在这时,她看到一家廊外悬挂着铁艺灯的西洋古董铺——橱窗里陈列的东西看上去又旧又古怪,所以应该是古董。
这家铺子不仅悬挂着暖金色的铁艺灯,而且还在店门口种了一排锈红蔷薇。这让沈畔想起自家阳台的景色,于是她推开了店门。
店里很安静,正中间摆着一架漆黑的钢琴。这架钢琴看上去年代很古老,它是木制的,款式有点奇怪,像一只袖珍的写字台。琴身的黑色是刷上的油漆。但老钢琴总体被保存的很好,琴身的黑漆还在隐隐发亮,能看出经常受到主人细心的维护。
钢琴的四周是零零散散的玻璃展柜,柜子里放着玫红色的正方形绒垫,垫子上摆放着商品。沈畔屏住呼吸,这家店的氛围让人情不自禁的放轻脚步。
红木制的烟斗,釉色迷人的首饰盒,雕刻精美的怀表……沈畔简直大饱眼福。她津津有味的观赏着这些古董,视线扫到一枚袖扣。
这枚袖扣与展柜里的其他物品不同,它看上去没那么古老,而且有点廉价——袖扣似乎是塑料制成的。但是这枚袖扣的款式让沈畔眼前一亮——这是一块仿制的菱形绿宝石,宝石的四角镶嵌着黑色藤蔓状的花纹,最下方坠着一根细细的银链。
这个一定很适合霍准。唔,算算日子,他的生日也要到了。
沈畔有心买下,于是抬头试探着说道:“老板?呃,有人在吗?”
“稍等。”
一段梯子被踏响的咚咚声,一个眉眼秀丽的女人从柜台后出现。这个女人穿着雅致的旗袍,长发卷成发髻用簪子固定在脑后,身姿动人,声音又轻又柔。
沈畔一愣,这个女人的气质让她无端联想到霍准。——但是两者有很大不同,只是特别相似而已。
“您好?”
“啊,呃,抱歉,我是说……”沈畔指指袖扣,“您好,这个怎么卖?”
女人明显怔住了。她顺着沈畔手指的方向看到柜台里的袖扣。
“这个是非卖品。”她慌忙走到台子前,“怎么放到展柜里了……十分抱歉。请您再看看别的吧。”
非卖品?
沈畔闻言有点失望,难得是她一眼看中,想送给霍准的礼物。
“真的不卖吗?”她尝试进一步争取机会,“我可以出贵一点的价钱。”
“抱歉。”柔柔弱弱的老板娘摇头,神情很坚定,“这是早就订给别人的东西。”
那就没办法了。
沈畔有点可惜,但没有再坚持。为了想要的东西,不讲理的让别人为难不是她的性格。
老板娘见状,轻咳一声,推销起店里其他的商品来:“您可以看看这款怀表,是维多利亚时期的古董,来自禁外国会,拥有……”
“盼盼。”
店门再次被人推开。
霍准的身上还披着白色医师袍,戴着眼镜,胸前挂着工作证——他看上去刚从医院赶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但不得不说,有的人穿松松垮垮的白大褂都会有种逼人的帅气感。霍准朝沈畔晃晃手机,“你可真会乱跑,我从你发的定位位置一路找过来的。”
嘿嘿嘿。
盼盼很努力的收住嘴边的傻笑:“你在那里等我不就行了嘛。”
“万一你跑丢怎么办?”霍准扫过店里的摆设,视线在那架黑钢琴处稍稍顿了一下,在老板娘身上没有丝毫停留,“我想着,过来帮你拎包。”
他走过来,自然的接过沈畔手上的手提包和购物袋,拎在自己手上。霍准打开看看,叹了口气:“凌晨吃零食,小心长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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