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
“还有还有,这里有好几个世界级的葡萄酒庄!哎哎,你能想象吗,真正的酒庄啊……”
“哦……”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这里帅哥的质量啦,听说在海滩上的艳遇,对象是中产阶级以上单身汉的概率在80%!更别说这里这么多富豪,说不定就像小说里一样——嘿嘿嘿……”
“嗯……”沈畔这时有点心不在焉,她答应一到目的地就给霍准发报备短信来着,但是人家兴致勃勃在说话,她不好意思掏手机。沈畔正思考着酒店的自助早餐与街头小吃哪个味道更好,就听到同事谈论到“艳遇”这个词。就像检索到什么重点词汇,沈畔瞬间清醒。
“咳,不。艳遇不好。单身汉跟我没关系。”
盼盼超级乖巧的表明自己的态度。习惯成自然。
同事的热情不是已婚乖巧妇女能浇灭的。她继续兴奋的科普——因为讨论的对象是男人所以声音压低了一些——“你知道吗?不仅是富豪与政治家,很多明星的度假别墅也选在这里……好比XX影帝,他的颜值我真是啧啧啧;还有OO实力派唱将,那个荷尔蒙低音炮,简直让人腿软;哦哦,还有这段时间那个特别红的小鲜肉——叫海特吧?据说他从小在X市长大——”
坐在沈畔身旁的骆珍花不易察觉的僵住身体。
“啊,但是沈畔你不追星可能不清楚——嗯,除了海特以外,前段时间媒体还拍到那位世界级的大美女也来X市度假,你知道的,A国的国宝级演员,那位影后……一开始接到她出演狂蟒O灾的消息网上炸了好久,黑子又开始蹦跶——你知道的,B级恐怖片嘛——结果后来人家还是硬凭实力打脸了。真是帅气啊,那个沈女神。要是在海滩上能遇见她,我一定要去跪求女神签名。”
这次是沈畔僵住身体。但她的僵硬太明显了,滔滔不绝的同事与骆珍花皆投来关注的视线。
“怎么了,沈畔?”
“没有。”沈畔掐掐自己的掌心,在心里强调不要慌乱——即便与那个人在同一个城市也不会影响任何事:“我只是,不太喜欢那个女演员。”
同事奇怪的看她一眼。
“你开玩笑吧,那可是演技享誉国际的沈望?”
“嗯。”沈畔斩钉截铁的回答,表情倒是很平静,“我不喜欢她。”
沈望,国际影后,其长相特点是烟薰般的猫瞳,高高的颧骨。
沈畔不喜欢她,但沈畔也不在意她。只不过是个女演员罢了。
“老板,你看到了吗?”R咬着吸管靠在露天吧台边,借着沙滩上大好的阳光对来往的比基尼美女抛媚眼,同时也分出心来和霍准闲聊——他不分心不行,因为大部分比基尼美女的关注点都在霍准身上,而他要装成和对方很熟的样子等待那些美女来套近乎。
霍准头都没抬。
“想泡妞自己去玩,我已婚。”
他正坐在沙滩酒吧外沿,一手撑着头,一手在一本厚厚的牛皮书上做标记。这是唯一一个被阴影笼罩的部分。在女人三点泳衣,男人一条泳裤的沙滩上,霍准仍然是兜帽衫牛仔裤的打扮,长发整齐的在耳后束成马尾,低垂着认真学习的眉眼与这里格格不入。就像他是自带冷气坐在这儿似的。霍准兜帽衫的胸口处甚至还别着那根猫头胸针。
——特立独行永远会吸引女人。
——特立独行的人如果还有张堪称典雅的俊脸,就更加吸引女人。
起码比基尼美女们从这里经过的次数越来越多,R眼瞅着一位嫩粉色吊带比基尼的辣妹在这里反复经过三次,第四次走过时很是袅娜的扭扭屁股,然后再绕个圈回来。
如果让她们知道这人是认真在看什么的话……
R瞥了眼纸页上密密麻麻的血迹与用指甲划出的人体解剖图,巧妙的保持沉默。
“X市的美女们也许觉得已婚男士更有魅力呢。”R耸肩,“她们似乎很想和你单独聊聊。”
霍准的专注力还在那本内容恐怖的书上:“聊什么?总部的铁|处女缺人填了吗?还是她们想给波雅当模特?”
R:“……”
如果我没记错,波雅那个双马尾长相可爱的姑娘,爱好是拿着电锯用人体画画。
兴致一来就把刚刚和自己浪荡的对象弄死的R嘻嘻笑道:“老板,你这样不好,要怜香惜玉。”
霍准:“呵呵。”
“咳,我是想说,海滩上出现了一个特别正的大美人——”接受到霍准扫过来的视线,R立即加快语速,“她似乎是那个影后沈望据情报可能是仙境会所的会员她走过来了她摘下了墨镜她要搭讪你。”
霍准慢条斯理的合上书,把钢笔当作书签夹好,然后站起身。
“你好。”
“你好。”
沈望个子很高,身上的比基尼性感又妩媚。她站定,用那双让无数影迷沉迷尖叫的猫瞳轻轻扫过霍准,勾起一个慵懒的笑容。
“单独聊聊?”
出乎R意料的是,霍准一顿,竟然拿出了彬彬有礼的温和感:“当然。那边的咖啡厅怎么样?”
他从问好到现在,始终没有露出任何应付陌生女人的不耐烦。这是连红皇后都没有的待遇。
沈望点头表示同意。霍准直接跟在她身后离开。
留在原地的R:……?说好的已婚不泡妞?一下就勾走了世界级女明星?
第33章 第二十八章
两人在海边的情景咖啡厅坐定——因为沈望是知名演员, 他们所选择的位置十分隐蔽。软包的沙发藏在盆栽长长的叶片下,明媚的阳光穿过故作高雅的深紫色窗帘后只剩下一些暗淡的色块,这使沈望眼睛里透露的意味显得更加朦胧不清。
霍准厌恶这双眼睛。
这双与盼盼的眼睛, 形状相似至极的眼睛。
但明面上他的笑容更加温和谦恭:“知道您在这里, 早就想见一见了。”
沈望笑笑没说话。作为世界级女明星,她太熟悉尊敬又仰慕的语气——虽然对面这个男人并不是她以前的那些粉丝。
“那个孩子,结婚也不知道和我说一声。”今年刚满42岁的影后妩媚一笑:“按道理,你该叫我丈母娘?”
沈望是沈畔的母亲, 也是她唯一的亲人。
然而盼盼从未提过这点,婚礼上新娘方的亲属席空无一人。
——但这不代表霍准不知道。他只是体贴的选择无视。如果沈望被盼盼视为重要的亲人,盼盼绝不会对他隐瞒她的存在。身为世界知名影后的唯一女儿, 盼盼从高中到工作全都是一个人。无论是她转学到那个三线小城准备高考, 还是她走入社会在职场里挣扎——沈畔像一个普通人那样勤勤恳恳的生活。不,也许比普通人还要艰难一些, 盼盼一直是一个人。霍准能想象她新年时在书桌前工作彻夜的样子。
他依然能记得对方在空荡荡的礼堂里穿着婚纱的样子,尽管无人祝福,盼盼的笑容没有一丝阴影。她没有回头往宾客席看上一眼, 她毫不留念, 毫不在意。
然而霍准无视沈望三年的行为,却在今天被他自己主动打破。他是特意在沙滩上等待这位影后的——昨天刚下飞机,霍准就向对方发出了见面聊聊的邀请短信。
至于原因?
霍准垂下眼睛, 端起桌上的茶杯。他只点了一杯浓茶。
沈望再次打量一遍对面的男人。他说他叫霍准, 是个心理医生,有一所小小的诊所,现在正在X市与某家精神医院进行学术交流。脸倒是很好看, 当医生有些浪费,想必就是这点吸引了沈畔吧——现在的小姑娘, 总是被外表迷惑。
作为国际影后,沈望无疑不会将对方那点稀薄的月收入放在眼里——心理医生顶多是个中产阶级,收入再如何也买不起豪宅游艇——但是,她也不会挑剔对方。尽管这是自己女儿的丈夫,沈望对霍准没有任何要求。沈畔就算和乞丐结婚,沈望也毫无兴趣。所以昨天沈望接到霍准的短信时,无疑是惊讶的。
她还以为沈畔这辈子都不会提起与她的关联。怀着这种好奇,她从忙碌的宴会与派对里抽出了一份时间。
——呵,结果是这男人自作主张吗?想要钱?还是想要人脉?
沈望的猜测在心里转了转,不禁有些轻蔑,但并未流露分毫——她可是一流的演员:“那么,你找我有事吗?”
霍准但笑不语。他拿起茶匙搅拌两圈,并向茶杯里加了一颗方糖。
“如果你没事的话,我接下来还要去参加海特的欢迎宴。”沈望抱着手臂说。超人气新星结束演唱会,回到X市的庆功宴上自己如果没出席,媒体又不知道会写什么幺蛾子。
“我只是想听听您的意见。”霍准终于开口了,“我希望您能祝福我们。”
很好,把杀气藏起来,对面可是个影后级的戏骨。霍准告诉自己:完美扮演一个忐忑不安的希望得到女方家属许可的好好先生。语气再掺点懦弱,嗯,不如这样——
“我知道您可能不太满意……但是我会努力做到最好的,我保证。”
啊,效果完美。
霍准瞥见沈望抱紧的双臂放松了一些,她眼底露出的轻蔑更加浓郁。霍准知道这种类型的女人会欣赏什么样的男人,也知道如何表现——但他的目的本就不是得到沈望的欣赏。
“你想听听我的意见?”
“是的。”
沈望挑眉。
“那么就离婚吧。”她用轻飘飘的语气说,“否则会被那孩子杀死的。”
那么就闭嘴吧,魔王在心里说,否则我会杀死你。
沈畔本以为五星级酒店会很豪华呢。
——其实还没有蜜月时住的小酒馆舒服嘛。
她拖着行李箱,在看到自己的房间号码后拿出房卡贴在磁感应器上。推开房门花了她不少功夫,海边的潮气让实木的房门变得厚重极了。
公司这次出差很是财大气粗,基本每人都能分到一间单独的单人商务间。
看到盼盼在大巴上一连打了四个哈欠,骆珍花表示由她来帮忙登记沈畔的信息,并记录领导心血来潮的行程安排通知(俗称开会)。沈畔看上去下一秒就能站着睡着,而且骆珍花从来不指望生活残废的好友能记清供应餐厅在哪一层楼、租电源转化器的柜台在哪里之类的信息。
盼盼就这么被半强迫的推回房间,然后在看到床的第一秒倒上去。
筋疲力尽。
果然在生理期第二天坐大巴车长途旅行还是太勉强了。小腹钝钝的疼,浑身提不起劲,头还在晕车的后遗症里缓冲。
沈畔脱掉自己的高跟鞋,拉上窗帘,深深埋进枕头里,闭上双眼。
她完全入睡只花了三十秒。
“……这是哪儿?”
沈畔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肉肉的,软软的,但大小只比小馒头大一点点。她捏捏自己的脸,没有任何痛觉。
对了,我在做梦。
沈畔是属于那种会在梦境里明确认知自己存在的人。当她做梦时,会第一时间认识到“哦,在梦里”,但是无法做出什么举动,也没有很清晰的控制身体的意识。盼盼只是模模糊糊的跟着梦里出现的事件往前走而已。——我相信不少人都有这样的经历。
总之,盼盼昏沉的跟着无法被看见的路线向前走。不知什么时候她来到一座豪华的大房子里,房子里竖着一面细长的椭圆形落地镜,镜框装饰着花花绿绿的宝石。盼盼停下来,看向镜子。
镜面里是一个脸颊婴儿肥的小姑娘。这让盼盼清醒的意识咯噔一下,因为这是她小时候的样子。
童年吗。那么就是噩梦了……
成年的沈畔已经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梦里的小姑娘还在懵懂的向前走。
盼盼穿过穹顶高耸的前厅,整洁空旷的厨房,拉上封条的佣人房,装饰华丽的舞厅,然后来到会客室的门口。
小盼盼纠紧自己的裙角,抱紧手上的玩具兔子(沈畔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手上有只兔子)轻轻推开门。
“妈妈。”
沙发上的女人闻言回过头来。
“说过让你快点换好衣服。”美丽至极的女人不耐烦的开口,“老师还在等呢,沈畔,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盼盼慢吞吞的走近。她低着头,一直在注视自己的脚尖。
坐在沈望对面的男人脸笼在雾气里,这说明沈畔的记忆里已经把这个“老师”模糊化了。反正所有老师都是一样的。
男人开口,声音带着快溢出来的得意:“没关系没关系,沈畔也是受到了惊吓嘛,再说这种事……”
“是啊是啊,那两个男生毕竟都是孩子。”沈望对外人说话时永远是风情万种的。
“这可不能这么说。”男人连忙辩解,“要不是我出现,沈畔可能就要顶着那个水桶在操场上站一节课了——现在可是冬天,这孩子也是傻,衣领都结冰了也不知道躲……”
“恶作剧而已,那些小孩不懂事啦。”沈望笑道,“多亏了老师你。”
男人的语气突然变得紧张起来:“那个,您看,我今年的职称……?”
“哈哈,老师说什么话呢,这种事当然没问题。”沈望眼底的轻蔑掩藏极好,“你可是我们家沈畔的老师啊。”
男人大笑:“哈哈哈,说的也是……”
盼盼安静的坐在离他们最远的沙发上,紧紧捏着自己的兔子。衣领里的有种冷冷的结晶体慢慢融化,淌成一道冰凉的水,浸湿了她的胸口。盼盼打了一个哆嗦,小心翼翼的检查衣服。还好,这件裙子很厚,沈望是不会发现它弄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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