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说了些什么羞耻玩意儿!
程浪居然还给她陪聊!
而且,而且……
昨晚半醉半醒时没听懂的话,此刻成了一记敲在耳边的重锤,震得她头晕目眩。
快不快快不快快不快。
让你知道让你知道让你知道。
徐翘死死摁住扑腾得越来越快,仿佛要振翅高飞离开她身体的心脏。
理智告诉她,这句话已经构成言语上的性骚扰。
但这个心跳偏偏像当初在杏林湾收费站闻见三千万的尾气时一样刹不住车。
“该死的狗男人!走开走开!”徐翘拿起枕头砸向无辜的墙壁。
话音刚落,手机震响。
来电显示一个座机号码,徐翘隐约记得,这是程浪办公室的电话。
她捂着发烫的脸颊拼命摇头。
不行,不能接,接了多尴尬啊!
铃声响满,电话自动挂断。
徐翘松了口气,可紧接着却又听到第二通,第三通……
第四通的时候,她欲哭无泪地摁下接听,发出弱弱的一句:“喂?”
“醒了?”程浪的声音听起来一点不带虚。
或许是因为,昨晚他对她撩骚之前,是她先主动点的火。
罪在她。
“嗯——”徐翘心虚地拖长了声应他。
“那起床洗把脸,去把醒酒汤喝了,周姨温好了放在厨房。”
为什么这男人说话语气这么自然,真当她喝醉了不记事吗?
对,她就是不记事!
徐翘清清嗓子,恢复了中气十足的样子:“啊?你怎么知道我昨晚喝酒了啊?”
第34章
那头程浪安静数秒,然后问:“不记得了?”
“啊,我应该记得什么?”徐翘一脸苦恼地薅薅头发。
虽然程浪现在看不见她的神情动作,但她得把细节表演到位,才能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像那么回事。
“没什么,不记得就算了。”程浪笑了笑。
要不是昨晚最后行差踏错,这事谁跟他算了啊?徐翘对着空气不甘心地挠了一拳:“什么算了呀?你说清楚。”
“昨晚听说你买酒回家,担心你一个人胡喝,我来看过你。”
“我居然给你开门了?”徐翘佯装惊讶。
“没有,是我自己开的,高特助那里有份备用钥匙。”
徐翘轻轻眨了眨眼。
这男人虽然骚,但没趁她“失忆”胡编乱造,还算骚得光明正大。
她勉强接受了他的说辞:“那昨晚特殊情况就算了,今天起我要没收高特助的备份钥匙。”
“已经没收了。”可能是因为在笑,程浪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像他们初见时的温柔,“我仔细想了想,虽然我认为我值得信任,但站在你的立场看,这确实有失公允,像昨晚这样的乌龙也容易引发误会,所以我已经把备份钥匙转交给周姨。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我会让周姨先过来看看,你觉得这样好吗?”
居然知道用商榷的语气跟她讲话了,是什么让这个狗男人一夜懂事?难道是她惊人的美貌吗?
徐翘耷拉下嘴角,撩开浴袍衣襟往里瞅了眼——是挺美的,怪不得狗嘴都吐出象牙了。
可惜程浪把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她都找不到茬了。
她长这么大都没给男人看过,便宜了他,还想鸡蛋里挑点骨头,从他那里讨些利息回来呢。
“说话。”程浪笑着催促。
怎么他今天每句话每个字都带着笑?
徐翘找到茬了:“你干吗一直笑?笑得人毛毛的。”
程浪似乎愣了愣,愣过之后又笑起来:“哦,手头一个大项目昨天有了些进展,所以心情不错。”
“……”这大项目不会是“大型猎艳计划之今天睡到徐翘了吗”吧?
那“如雷贯耳”的骚话又在耳边循环播放了。
徐翘揉揉发烫的耳朵,打算开溜:“我还要起床上班,不跟你闲扯了,以后别芝麻大点事就打我电话!”
程浪认同道:“我也觉得有时候不必要打电话,但我的手机至今无法发送短信给你。”
“……”还有这种求放出黑名单的手段?
“你意思是怪我咯?”徐翘叉起腰来。
“我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
“那你要是能发得通短信,就不会动不动给我打电话了是吧?”
“理论上讲是这样。”
“实践上也必须是!我要开始认真工作了,哪有功夫天天骂你啊?”
“好,我不在上班时间打扰你。”
“行吧,”徐翘用一种“那你把简历放这儿,回去等面试通知吧”的大佬语气说,“那你把电话挂了,回去等着出黑名单吧!”
兰臣集团总部六十二楼办公室,高瑞看到程浪在短短几分钟里露出了七次虐狗笑容,甚至挂断电话后,还在撒只有特助能享用的专属狗粮——
“她怎么这么横?”程浪问他。
高瑞在脑内把这句话自动翻译了一下,答道:“可能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吧。”
程浪挑眉:“我说她可爱了吗?”
就您这明贬实褒的语气,还需要我给您分析您说人家横的时候,嘴角上扬多少度,眼里含了几汪春吗?
“哦,那我理解错了。”高瑞一脸“随便您高兴啦”的表情,说起正事,“宋医生到了,在门口候着呢,要给您请进来吗?”
程浪恢复正色,点点头,起身坐到沙发上。
宋冕进来给他做了个血压心率的常规检查,摘下听诊器说:“您说您这两天发病频率很高?”
程浪点头。
“但体征上没有异常。”
“你的意思是?”
“频繁发病,却没有造成体征异常,说明您的身体在慢慢适应发病的过程,这是好现象。”宋冕沉吟片刻,“冒昧请问,您最近两次发病的契机有没有共通点?”
程浪回忆了在公寓楼下替徐翘打掩护,以及在浴室给徐翘揉额头的经过,简单概括:“都是偶发紧急状况,我在没有思考的情况下作了一些应急举动。”
“也就是说,是您主动的?”
“是。”
“那发病过程中有什么特殊细节吗?”
“前一次,我在确认发病后克制着没有作出应激反应。后一次,我没有在第一时间感受到异常症状,而是意识到自己正与对方肢体接触后才产生不适感。”
宋冕点点头:“这是非常大的进步,您能够在某些瞬间忘记自己是个病人,说明在这几个瞬间里,对您来说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做。”
“重要?”程浪眯起眼。
“对,重要。心病要靠心药医,当这些瞬间在您心里变得越来越重要,您的病症就会越来越可控。您脱敏的过程,其实就是恋爱的过程。说得直白点,根据您的描述,我认为您已经喜欢上了对方。”
程浪掀了掀眼皮,皱起眉头:“医生可以在病人并没有主动询问的情况下,随意给病人宣告‘死期’吗?”
宋冕笑起来:“您言重了,那您忘记我刚才说的话吧。”
程浪双手交握,缓缓眨了眨眼,沉默半晌后,带着不甘愿却又无可奈何的笑说:“这恐怕有点难。”
茶几上传来的手机震动,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程浪瞥了眼屏幕,原本轻飘飘的目光加重了几分力道。
那是徐翘这么久以来,发给他的第一条短信:「我额头上为什么会有一个包???」
——
徐翘是在洗漱的时候发现自己额头长角了。
昨晚情形有点混乱,程浪虽然第一时间给她揉过,但两人后来都被其他事转移了注意力,还是没揉透。
当然徐翘觉得这应该只是普通淤青,原本没必要跟程浪交涉,只是做戏得做全套,她要是不问这一句,就露馅了。
所以她刻意打了三个问号加强疑问语气,以证明自己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程浪很快回复:「你昨晚不小心撞到墙壁了。什么样的包,拍照过来,我让医生看看。」
徐翘:「不要,好麻烦。」
程浪:「听话。」
“……”徐翘拿着手机的手一抖。
让拍照就让拍照,话说得这么暧昧是干吗啦!
她对着浴室镜子戴起一个小可爱发圈,让额角露出来,拿手机拍摄时,发现发圈很容易入镜,又不太满意地把它摘下来,换了成熟点的一字夹,调整到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忧伤角度,咔擦一张。
结果仔细一看照片,额角边的头发怎么有点油了?
哦,昨晚泡完澡本来要洗头的,被某个不速之客打乱了计划。
唉,虽然程浪对她的印象也没那么重要,可发这么邋遢的照片出去,是不是有点对不起自己的颜值?
亮丽不够,PS来凑。徐翘打开一个美颜软件,开始了一番风生水起,出神入化的专业操作,直到每一丝头发看起来都柔顺蓬松了,才发彩信给程浪。
三秒后,程浪回复:「……」
「看不到。」
徐翘一愣,重新点开照片大图。
“……”怎么不小心把包给P掉了!
她使着恼羞成怒的力气,噼里啪啦敲字:「家里光线不好!手机前置镜头像素又低!本来就这样啊!」
程浪:「我没说是你的问题。」
程浪:「那我让医生过来一趟。」
——
徐翘真的很讨厌看医生,可因为不肯承认自己P图过度,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了这次面诊。
上班计划耽误,她在家里吃了周姨准备的午饭后,干等着医生上门。
程浪说他下午有个会,暂时走不开,一会儿是医生单独过来,让她认准人再开门,还给她发了张医生的职业一寸照。
徐翘一看照片,记起来了,家里还没出事的时候,之前在酒店替她检查头皮的也是这位,好像姓宋,因为长得挺清秀,性格也是比较有亲和力的温和型,所以她留了些印象。
这边地方偏,不是新式高级公寓,没接可视系统,门铃响时,徐翘听程浪的,先通过门镜确认了来人,才打开门:“宋医生?”
宋冕在门打开的瞬间目光一凝,随即才定了定神说:“是我,是小程总吩咐我过来的。”
徐翘奇怪地眨了眨眼。
说起来,这位宋医生上次看见她时,好像也是这种异样的,仿佛认识她似的反应。
她摸摸鼻子,莫名觉得心里有点没底,把人请进来后,指了指门:“我可以把门开着吧?”
宋冕微微一滞,又很快笑道:“当然可以。”
徐翘没把宋冕带到沙发那边,而是在餐桌旁停了下来。
宋冕似乎也挺会看眼色,把医药箱就近放下,让她坐好,然后像上次那样戴上橡胶手套,拨开她额前碎发察看,一边问:“什么时候撞到的?”
“昨晚。”
“刚撞到那会儿揉过吗?”
徐翘一句“揉过”刚到嘴边,猛然间悬崖勒马。
这是程浪的人。她在失忆,不能穿帮。
她含糊道:“我不记得了欸。”
“不记得?”宋冕神情严肃起来。
“啊,”徐翘猜到他误会了,“应该不是伤到脑子,是我昨晚酒喝多了……”
宋冕略略松了口气。
“那个……揉没揉过,你可以问下程浪啦。”徐翘有点尴尬地说。
“他在场?”
徐翘点点头。
宋冕似乎想到什么,出起神来。
“宋医生?”
他回过神:“我想他应该给你揉过了。”
徐翘一愣:“你们医生这么神通广大,这也能靠‘想’知道?”
原本当然想不到,但结合程浪中午提到的“应急举动”就不难猜了。
宋冕一笑带过,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松开手道:“有没有其他不良反应?比如眩晕,反胃?”
“没有。”
“那就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局部血肿,不需要用药,七十二小时内冷敷,七十二小时后热敷就行。”看徐翘似乎不是很懂这些常识,他又补充,“冷敷用冰袋,热敷用热毛巾,这些操作没有次数限制,只是得注意每次时间不要过长,别冻伤或烫伤自己。”
“听起来好复杂,不敷行不行啊?”她皱起眉头。
“要是嫌麻烦,它自然而然也会好,只是时间会久一些。你可以让人帮你敷,”宋冕说到这里,朝四面看了眼,“现在没有阿姨在照顾你吗?”
“算是有……”
徐翘答到一半愣了愣。
什么叫“‘现在’没有阿姨在照顾你吗”,说得好像他知道她原本是众星环绕的千金小姐一样。
徐翘面露疑色:“你怎么知道我以前有阿姨照顾,你认识我?”
宋冕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猜的,之前在奥德莱登见过你一次,那酒店一般人应该住不起。”
“如果是这样,那你应该确定我身边雇了阿姨,为什么多问刚才那句?”
他那句下意识出口的“现在”,完全是了解她家变故和近况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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