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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修回到家的时候，孟湘正窝在沙发上看书，客厅里的电视也开着，时不时瞄上几眼。
听到门的响动声，她抬起头往门口看去，等到卫修换上拖鞋，脱下外套，她这才慢声问道：“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啊，卫总？”
听出她语气里的嘲讽，卫修默默一笑，走到沙发旁坐下，伸手将她搂到怀里抱住，下巴搁在她头顶上，闻到她身上的淡淡清香，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湘湘……”他低声道，“那些照片你看了吗？我和……”
似乎感受到他的难过，孟湘抬手捂住他的口，摇头道：“那些照片我没看，我也不想看。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吧，我只在意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只有我。”
卫修收紧手臂，感觉心里暖暖的，低头吻她一下：“我心里只有你，再也容不下别人了，我爱你。”
第一次听他说这三个字，孟湘不禁脸红心跳，心田上开出一朵朵五彩的小花。她仰起头，刚想亲他一下，外面忽然响起敲门声。
卫修不管那敲门声，还想再接着吻她，孟湘却害羞起来，催着他先去开门。
卫修没有办法，只好意犹未尽地站起身，深深看她一眼，然后往门口走去。看看到底是哪个不识趣的这会儿来敲门。
咔哒一声把门打开，只见外面站着七八个陌生人，最前面的中年男子问道：“你是卫修？”
“我是。”卫修蹙眉打量着他们，“你们有什么事？”
站在最前面的中年男子亮出警察证，沉声道：“卫先生，我是京市公安局刑侦一队支队长梁正，现在有一桩杀人案需要你配合调查一下。”
说完他下巴一点，很快上来两个人，拿出手铐将卫修铐了起来。
第039章
听到门口的说话声, 孟湘惊得头皮都炸了。她连忙爬起身, 连拖鞋都顾不上穿就冲到门口。
只见卫修一左一右被人制住, 两手被反剪到身后，手腕上戴着一副明晃晃的手铐，在夜色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警察同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卫修做梦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心中略微有些慌乱，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询问道，“什么杀人案？你们需要我配合什么？”
“去了你就知道了。”梁警官冷声道，“带走！”
“等等！”孟湘连忙跑过去，挡到卫修身前，一张小脸因惊慌而煞白, 打量对面那些人，看到他们都没穿警服, 不禁怀疑地问道，“你们真的是警察吗？警察证给我看一下！”
“湘湘, 你回屋里去！”卫修搡她一下，不想让她跟着掺和。
“不行！”孟湘瞪着对面的人，伸出右手，坚决道, “警察证先给我看一下！”
中年男子眼神漆黑地审视着她，半晌才微嗤般抬了抬下巴，从兜里掏出警察证递给她。
孟湘接过去打开一看, 只见有效期在期限内，里面的警徽图案和字样，以及内卡和背面的压印的确都是公安机关内部规制。再看那人的照片，孟湘抬头打量他的相貌，的确与警察证上名叫“梁正”的警官照片是同一个人。
似乎看出她的失望，梁正将她手中的警察证抽走，嘴角微扯：“怎么样，没问题了吧。”
孟湘抬眼看着他，义正言辞道：“《刑事诉讼法》第60条规定，要逮捕嫌疑人，必须要有证据证明他有犯罪事实，有可能判刑，且采取取保候审、监视居住等方法不足以防止社会危险性。请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有犯罪事实，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他具有社会危险性？”
“哟，还来了个懂法的？”梁正似乎觉得有些意思，端起胳膊审视着她，好整以暇道，“小姑娘，不用激动，我们只是请卫先生过去配合调查一下情况，又不是现在就要逮捕他。”
孟湘眼角微红，咬牙质问：“既然不是逮捕，那你为什么要给他戴上手铐？！”
梁正被她问住了，盯着她看了半晌，然后朝旁边人道：“给他松开。”
卫修手上的手铐解开了，但是那两个便衣警察依旧一左一右防着他，好像生怕他跑了似的。
孟湘连忙抓住他的手，转头看着梁正：“我也要一起去！”
梁正打量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似乎在考量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他抬起眼皮，脸色严肃道：“你不是懂法吗，那就不要妨碍公务。”
孟湘急了，还想再争辩几句，卫修拍拍她的肩，低声安抚道：“没事，我很快就回来，你先在家等着。给你璐璐姐打电话，让她来陪你。”
孟湘也知道，她恐怕不能跟着去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卫修被他们带走，押上警车，渐渐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保姆阿姨刚在二楼熨衣服，听到声音跑下来，诧异道：“湘湘，你怎么出去也不穿鞋？”
她连忙把孟湘的鞋提过去，又要给她拿外套：“先生回来还早，你不用出去等，夜里太凉了！”
孟湘红着眼圈应了一声，也没法跟她多说，连忙穿上鞋又跑回屋里，找手机给白璐打电话。
白璐一听卫修被警察带走了，还是因为什么杀人案，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叮嘱孟湘在家里等着，她和时庆涛马上就到。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白璐、时庆涛、谢欢三个人都来了。
阿姨没想到他们会来，连忙去泡茶洗水果，一边笑呵呵地询问他们要不要吃点现烤的小点心。
孟湘连连摆手，让阿姨先去休息，然后神色仓惶地看着白璐他们，不知该怎么办好。
谢欢和时庆涛也坐不住，当即四个人又坐上车，连夜赶往市公安局。
一路上，白璐开车，谢欢和时庆涛都在不停地打电话，想尽办法找公安口的人打听消息，然而依旧什么消息都打听不到。
孟湘不禁一阵阵后怕，想起周心苒约她的事。看卫修晚上的反应，他回家之前大概是去见过周心苒。难道是周心苒出了什么意外？如果这事当真与卫修有关，那就是她把卫修给害了。
两手止不住有些颤抖，她紧紧握住双手，懊悔自己不该那么鲁莽行事。她不相信卫修会做出任何伤害别人的事，但若是为了她，那恐怕就不一定了。不知道是不是卫修一时冲动，做了什么？
心里越想越害怕，她不敢哭，只能紧忍住眼泪，默默祈祷一切都不过是一场误会，肯定是她自己想多了，卫修他一定会没事的。说不定警察问完情况，发现他与案件无关，很快就让他回来了。
对，肯定是这样的！
一路胡思乱想着，很快到了公安局。值班人员原本不让他们进去，时庆涛过去说了几句话，到底还是通融一下，让他们进去了。
大概是在这边有认识的人，时庆涛给一位叫徐警官的打电话。很快那位徐警官出来了，将他们领到一间休息室里等着。
“徐警官，到底是什么案子？”谢欢着急地问道，“能不能给我们透露一下？跟卫修有什么关系？”
徐警官连忙给他打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你们可千万别大声嚷嚷！能让你们进来已经是破例了，你可千万别给我找事！现在什么情况，谁都不知道，专案组那边正审着，你们就在这里耐心等吧。”
说完他便和时庆涛出去了，留下孟湘谢欢他们三个人，焦急万分却又无可奈何。
休息室里只有两排不锈钢排椅，坐上去冰凉凉的，十分难耐。
孟湘根本也坐不住，绕着墙根转来转去，感觉从未有过的煎熬。
时间一分一秒划过，漫长得犹如穿越到了异时空，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被拉长十倍百倍一般难熬。
大约等了两个多小时，已经过了半夜十二点，忽然休息室的门锁咔哒一声，只见时庆涛推门走进来，紧锁着眉头，脸色很不好看。
“怎么样了？到底怎么回事？”孟湘一看他的脸色就很害怕，却又焦急得想知道一个结果。
白璐也急了，连声催促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快说啊！”
时庆涛闷头走到对面的排椅上坐下，两手交叉在一起，过了好半天才呼出一口气，沙哑着嗓子，沉声道：“我们去西藏那趟，在米堆冰川附近的村子留宿那天晚上，村外的荒树林旁边发现大滩血迹。有人在当地派出所报案，说有人蓄意谋杀，将他们车上两个人都打残了，其中一人伤势太重，没几天就死了……他们提供的证据是一段行车记录仪拍到的视频，里面打人的那个人，经警方排查，脸型、五官、身材都与卫哥十分相似……”
“刚才已经比对过指纹，卫哥的指纹……和那辆车上提取到的嫌疑人指纹完全吻合。刚才警方已经找到卫哥那辆路虎，在他车上那支棒球棍上检测到血迹反应，提取到的DNA与死者完全一致。”时庆涛说完了，整个休息室里一片安静。他从兜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叼到嘴里，拿着打火机擦了几下，手抖得就是打不出火来。他放下手，干脆不打了，就那么叼着一根烟，坐在那里发愣。
过了一会儿，谢欢方才如梦初醒一般问道：“怎么可能呢？那天晚上，卫修不是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吗？他怎么可能去杀人？他干吗要杀人？”
“是啊！怎么可能？”白璐摇着头，同样是满脸的震惊和迷茫，“一定是哪里搞错了，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指纹说不定也有长得像的……没准说不定就是弄错了呢？”
孟湘默默站在那里，感觉自己如坠冰窟一般寒冷，又好像被一股汹涌残暴的暗流淹没到顶，喉头窒息得说不出话来。
她又想起那个模糊又可怕的夜晚，想起那冰冷刺骨的寒气，想起捂在她脸上的那只臭哄哄的手，想起那令人绝望的狞笑声，还有那一声一声，棒球棍敲击在肉.体上发出的沉闷声响……
一直以来，她都很抗拒去回忆那一夜。
她不想再忆起和那夜有关的任何过程和细节，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那些事。她一直都在催眠自己，卫修已经把她救回来了，她已经安全了，再没有任何人可以那样伤害她。太阳照常升起，那夜已经过去，她已经没事了，尽管把所有不愉快全部忘掉就好。
然而就在她真的快要把那一夜全部忘掉的时候，现实却又如此残酷无情地撕开她的伤口，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是她太自私，只顾着安慰自己的感受，却忘了去关心卫修是如何处理的后续。
假如在他打人的时候，她能上前拦着一点；假如卫修带她离开的时候，她能提醒他先打一个急救电话……后来那个人是不是就不会死？
那个坏人是该死，可是能不能不要把她的卫叔叔也拖下水？
两腿无力地跌坐到地上，孟湘失神地看着前方，眼睛里面空洞洞的，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她是学法律的，自然知道这个案件的性质有多恶劣。
即便是那两个坏人意图强.奸在先，但也毕竟是未遂。卫修打人是为了救她，但是下手过重也是事实。假如当真是因为他造成那个坏人重伤不治而殒命，只怕卫修这牢狱之灾是免不掉了。
第040章
休息室里一片沉闷, 气氛压抑得厉害。
孟湘在地上坐了一会儿, 然后爬起来, 说要去外面透透气。
白璐他们还在一片震惊和消沉之中，也没过去拦她。
孟湘拉开门走出去，只见深夜的走廊里一片寂静。尽头一个房间开着门亮着灯，里面隐约传出说话声。
她慢慢走过去, 听到里面有个人说话声音有些耳熟，似乎就是那个叫“梁正”的警察。
“老大，这案子就算调查清楚了？”另一个人问道。
“动机不对。”梁正顿了一会儿，又沉声道，“……你会因为别人在你车根边撒尿，尿水浇到你的车轱辘上，就跑过去把对方打个半死？”
“当然不会！”先前的人肯定道。
梁正：“卫修在京市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没理由那么不顾身份，因为一泡尿就豁出大好前程不要, 跑去和人打架拼命……不对，他肯定没说实话, 一定还有隐情。”
“嗯……我觉得也是。”
孟湘没再听下去，抬手敲敲门。
突兀的敲门声似乎将里面的人惊了一下，梁正回头看到是她，略微有些惊讶。
眉峰沉沉, 他面色不善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梁警官。”孟湘抬头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知道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因为那天晚上, 从头到尾，我都跟他在一起。”
瞳孔骤然一缩，梁正原本斜倚在桌边坐着，闻言顿时站直身子，和另一个警察对视一眼，然后沉声道：“带她去审讯室。”
很快，孟湘便被带到一间审讯室，坐在冰凉凉的铁椅子上，身体整个被圈在里面，头顶灯光雪亮，刺人眼目。
不一会儿，梁正和另一个警察过来了，用纸杯倒上一杯白开水，放到她面前。然后坐到孟湘对面，沉声道：“开始吧。”
“姓名？”
“孟湘。”
“年龄？”
“18。”
“与犯罪嫌疑人关系？”
“他是我叔叔。”孟湘木着脸，又补了一句，“没有血缘关系。”
梁正大概知道她是谁了。毕竟孟卫两家在京市里边很有名，前段时间那场隆重又奢华的成人礼宴会更是被整个京市津津乐道了好一阵子，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见到正主了。
坐在冰凉凉的铁椅子上，孟湘微垂着眼帘，心里已经想清楚了。
现在这种状况，再怎么担心害怕都无用，最好的办法就是配合警方调查。搞清楚整个案件的前因后果，才能争取减轻对卫修的刑罚。
梁正打进门以后就一直在观察她，听到另一个警察还在问她籍贯、学校之类的问题，抬手一挥道：“你就直说吧，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孟湘看他一眼，开口道：“那天晚上，在村子里的民宿住下以后，我在房间里看电影。过了一会儿，手机没电了，我的充电器落在车上，然后就去找我叔叔要车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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