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空中挣扎的时候她就已经消耗了很多体力了,刚才解上半身的绳子都解得很是吃力,再加上现在被倒吊着,脑子一阵充血,情绪一激动整个脑袋都是晕的。
不行了……头晕目眩的苏莞儿终于认命,不再挣扎了,而是选择——
“有人吗?救命啊!!!”
Emmmmmm……当自己的力量有限,难以自救时,要勇于向外界求救。
“我很有钱的,来个劫匪也行啊!只要把从树上放下来,一切都好商量!”
苏莞儿刚喊完,背上的行礼不堪重负,噼里啪啦,金银珠宝洒了一地。
苏莞儿:“……”
你看吧,我就说我很有钱的嘛!
荒山野岭,有钱也难买个帮手,苏莞儿都有些后悔自己一脚把皇甫桀踹开了。
毕竟——远方的剥皮还看不着,现在的头晕真的难受!
正后悔着,身后的丛林传来窸窣声,苏莞儿一惊,下意识的大喊:“谁?谁在那里?!”
她奋力扭动身体,让伞绳旋转带动自己转向了身后。
伞绳缓慢旋转,天地转动间苏莞儿惊鸿一瞥,一抹熟悉的身影闯进视线。
精美的佩剑拨开藤蔓,绿荫下映出一张如画的脸,男人一双剑眉斜飞入鬓,双眸深邃似星辰大海,可面部轮廓却不显半分柔美,刚毅凌厉好似刀削,一刀一刀,直来直去,刻出他的完美的棱角,这脸正如他主人的性子般,棱角分明,不得半点圆滑。
“齐大人?”苏莞儿惊呼,“你怎么会在这儿?”
齐恪也很是惊讶,明眸微微放大,木讷的回答:“我听到有人呼救……”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猛然跪下:“微臣失礼,还望娘娘恕罪。”
为人臣子,怎能在君主的宠妾面前自称“我”?而且回话前,他忘了行礼,亦忘了在话前加一句“回禀娘娘”。
苏莞儿本就对古代的繁文缛节很不感冒,更别说她现在还被倒吊着了!
“齐大人,这时候就别扯这些废话了,赶紧放我下来啊!”苏莞儿气急败坏的喊,“我都被吊了大半天了,再这么掉下去,迟早得脑溢血!”
半跪在地上的齐恪身体明显僵了僵,抬头神色古怪的瞥了苏莞儿一眼,但此刻苏莞儿已经被转动的伞绳带动着又转过了身去,所以并没有看到齐恪这古怪一瞥。
“喂,你开始救我了吗?”看不到齐恪的苏莞儿突然觉得很没安全感,鲤鱼打挺般扭动,想重新让自己转回去,“我感觉你连动都没动……你果然动也没动!”
齐恪:“……”
转了一圈儿,发现齐恪居然还在原地跪着,苏莞儿大动肝火,正要开口训斥,却见齐恪扬唇笑了。
这一笑,如春风拂过江面,如幽潭揽月入怀,连透过斑斓绿荫照下的阳光都变得明媚了起来。
“娘娘赎罪,微臣这就为您解开绳索。”
话音落地,齐恪脚下一登,纵身飞上伞绳缠着的那根树枝,低头认真的开始解和苏莞儿的脚铐死死缠在一起的伞绳。
苏莞儿嫌他解的慢:“这么解药解到猴年马月啊?你不是带剑了吗?砍啊!”
齐恪却道:“娘娘赎罪,绳索和皇上御赐的锁链缠到一起了,微臣不敢用剑,怕毁了皇上御赐的锁。”
苏莞儿:“……”
不愧是男主,人都不在,存在感却仍旧那么强!
像齐恪这样刚正不阿的男人,大都是吃软不吃硬的,苏莞儿便放软了调子,娇声细语的求:“齐大人,都什么时候了?皇上都不见了,您还管这锁做什么?万一再来了此刻,臣妾脚上带着锁,连逃命……可都没法儿逃!”
说到最后,还染上了哭腔。
这语调,这表情,当真是我见犹怜,铁石心肠也要动容。
偏偏齐恪是块儿木头:“娘娘放心,若有刺客来犯,卑职定拼死保护娘娘,决不让刺客伤娘娘分毫。”
苏莞儿:这天儿你要是这么聊,那可就没法儿聊了!
“那万一对方来了一群人呢?”苏莞儿不死心,软磨硬泡,“你自顾都不暇,如何护我?”
齐木头沉默了,半天没回一句话,剑却出了鞘,小心翼翼的去割缠在锁链上的绳索。
苏莞儿撇嘴,语气哀怨:“齐大人,你好狠的心!”
齐恪颦眉:“娘娘何出此言?”
“你宁愿妾身被刺客杀了,也不愿替妾身劈开这锁链!”苏莞儿语气越发的幽怨,想引齐恪惭愧,“你是怕劈了这锁链,皇上会降罪于你吧?”
“为了避免这小小的降罪,你宁愿看妾身丢了命……你说你狠不狠心?”
刀子,都比不过她的伶牙俐齿。
齐恪眉头皱得更紧,似是有些动容,可最后还是难以突破心中的枷锁:“皇命不可违,还请娘娘赎罪。”
不肯砍坏锁链,并非齐恪胆小怕责罚,而是因为自幼生长在官宦世家,皇权大于天的思想早已在他脑海中根深蒂固,他是善良的,可这份善良没有天大,天则不如君主的一条王命大!
苏莞儿因被倒吊的时间太长,脑袋充血,心烦气躁,连着设了两个圈套齐木头却都不肯跳,她生气了,已经做好了胡搅蛮缠的准备,偏偏这时最后一根绳索被割断了,齐恪单手拽住脚链,以防苏莞儿掉下去:“娘娘,得罪了。”
胡搅蛮缠还没开始被打断,齐恪一个翻身翻到树枝下,单手环住苏莞儿纤细的腰,再一个反转,然后抱着苏莞儿稳稳的落到了地上。
一直被倒吊的苏莞儿突然正过来,竟还有些不适,脑袋里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昏昏沉沉的摊齐恪怀里了。
齐恪腰挺得笔直,浑身僵硬连指头都不会弯了。
齐恪自幼习武,成年后又一直在军营生活,鲜少和女性接触,刚正不阿的他,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更不要说拥美人在怀了。
如今怀中一滩酥软,他这才惊觉,原来女人的身体竟是这样的柔软。
和三大五粗的男人不一样,怀中的可人儿似娇嫩的花瓣,仿佛风一吹都能伤到她。
他下意识的将她抱得更紧——这是本能反应,男人面对娇弱可怜的女人时,总是会很容易升起满腔的保护欲。
此时,昏昏沉沉的苏莞儿已经回过神来,并清清楚楚感觉到了齐恪收紧了怀抱。
她先是一愣,随即勾唇坏笑,妩媚的桃花眼似含着勾子,不怀好意又风情万种的凝向齐恪:“齐大人,皇命不可违,皇上的女人就可以随便抱了?”
第31章
大抵是因为在皇甫桀身边压抑久了,难得摆脱束缚,可以尽情的释放天性,苏莞儿一时间有些刹不住闸,见谁都想撩一撩,逗一逗,逗脸红了不亏,逗心动了稳赚。
不过她逗齐恪倒真没往脸红心跳这方面考虑,她主要打的如意算盘是——用这个当把柄,逼齐恪把她身上的枷锁砍碎咯!
谁料齐大木头不经逗,一句揶揄就臊得他面红耳赤,他一紧张,竟直接甩手把怀里的苏莞儿给扔了出去!
苏莞儿措不及防,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儿呢,就一屁股摔倒了地上,摔懵了。
齐恪也懵了,他刚才那甩手一扔,完全是下意识动作,脑子还在拌浆糊,手已经自作主张丢了怀里的活菩萨!
苏莞儿最先回过神来,无比幽怨的瞪向齐恪:“先是占人家便宜,占完了,又想杀人灭口了?”
上来就给齐恪扣杀人的大帽子,齐恪哪里敢接?连忙下跪请罪:“娘娘赎罪,卑职对娘娘绝无半点非分之想,亦不敢伤娘娘分毫,还望娘娘明鉴。”
苏莞儿却不饶他,瞪着妖娆的桃花眼步步紧逼:“没有非分之想你刚才干嘛抱人家?”
齐恪脸上的红晕好不容易才被逼退,一听这话,瞬间又烧成了猴屁股。
他死撑着不肯认:“卑……卑职没有。”
“没有?”苏莞儿挑眉,笑得蔫儿坏,“没有那本宫是怎么摔地上的?”
人证物证都在,犯罪现场都还完好无损呢,想赖账,门儿都没有!
齐恪耳后根都被逼红了,说话也结结巴巴,可不晓得为什么,即便这个样子,他也给人一种正人君子的感觉,不像皇甫桀,再占理气质也像大坏蛋:“卑……卑职刚才救娘娘心切,举止上有所逾越,还望娘娘见谅。”
他并不否认救苏莞儿下来时的那一抱,那一抱是为了救人,他君子坦荡荡。
可救下人后为何不立刻放开?为何要下意识的收紧怀抱?
正人君子解释不清,大脑开始抵触性的否认这段记忆。
苏莞儿才不在乎那一抱,她斤斤计较只是为了后面的逼良为娼:“救本宫心切?那怎么你救了半天,却让本宫摔这儿了呢?”
正人君子有口难辩,脸色青青白白变化的好不精彩。
见铺垫的差不多了,苏莞儿清清嗓子,打算开始逼良为娼了。
可她还没开始逼,齐大君子竟主动认了:“刚才是卑职逾越,寻到皇上后,卑职自会向皇上请罪,绝不连累娘娘。”
大脑再抵触,做了也是做了,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该认了,齐恪自幼家教严苛,断然做不出不认账这种事,所以冷静下来后,他坦荡荡的认罪。
对方认了罪,苏莞儿却急了:“你认什么罪啊?这事儿咱们完全可以私了啊!”
齐恪身体明显僵了僵,抬眸满目愕然的看向苏莞儿,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苏莞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着急竟把心里话说了出来,顿时大囧,好在话只开了个头,还能挽救,她清咳两声,重新端起皇妃的架子,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齐大人,皇上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生性多疑,你过去请罪,倒是能落个忠义之名,可本宫呢?你有想过本宫会落个什么下场吗?”
齐恪沉默,黑眸微动,明显动容了。
“本宫才入宫不到半年,便被皇上铐了锁链,你再去参这么一本,那本宫定是没命再去见父母了。”苏莞儿乘胜追击,还搬出了父母来卖可怜,说到动情之处,甚至掏出手绢装模作样的抹起了眼泪。
齐大木头哪里见过这仗势?顿时心软了,语调都在无意识间放柔了很多:“娘娘,卑职不是那个意思……卑职绝不会牵累娘娘的。”
苏莞儿还在那儿咬着手绢儿装模作样的哭:“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你这哪儿是请罪,你这分明是要本宫的命啊——”
见苏莞儿越哭越伤心,齐恪有些着急了,话没过脑子脱口而出:“那卑职不请罪了!”
话音刚一落地,刚才还嘤嘤哭着的苏莞儿眼睛猛然一亮:“所以你同意私了?”
齐木头这才发现,他家娘娘哭的感天动地,脸上却半滴泪痕都没有……
雷声大,雨点儿小,这哪里是在哭,分明是小孩子家家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在胡闹。
齐恪冷静下来,又恢复了惯有的冷漠与疏远:“娘娘莫要再拿卑职寻开心了。”
“没寻你开心,是真的再跟你商量。”苏莞儿继续磨,“齐大人,你就帮我砍了这锁链吧,你砍断锁链,我就当刚才你偷偷抱我的事没发生过,各取所需,不是很好吗?”
齐恪这才恍然,原来闹了这么大半天,她只是想让他帮她砍断身上的锁铐。
他心里一阵想笑,可笑意还未从心底蔓延至唇角,便已经荡然无存了。
因为他看见了苏莞儿手腕处的勒痕。
少女玉脂般白皙的手腕儿上,赤红色的勒痕触目惊心,这锁铐虽然精致,但毕竟是金属制的,重量可想而知,而她又娇嫩的像个花骨朵,哪里承受得了这份重量?
刚才遇刺何其凶险,她拖着这锁铐逃命,又何其艰辛?
齐恪握拳,那一瞬间,他真的很想挥剑给她自由。
可他又犹豫了:这一剑下去,给的到底是自由,还是死亡?
正如苏莞儿刚才所言,皇甫桀什么脾气齐恪再清楚不过了——皇甫桀自己铐的锁链,只有他自己能解,其他人若胆敢解了,下场一定不会好看。
于是齐恪明白了,真正锁着苏莞儿的并非她身上的脚链手链,而是皇甫桀本人。
这个,他解不开。
握紧的拳头又无奈的松开,齐恪无计可施,只能放柔了调子去劝:“娘娘,再忍耐片刻吧,我们先去寻皇上,兴许经历过这次遇刺事件后,皇上会改变主意,不再锁着娘娘了。”
齐恪不提皇甫桀,苏莞儿险些都要把这货给忘了,虽说在半空中的时候她一脚把皇甫桀踹开了,随后又努力控制自制的降落伞往远离皇甫桀的方向飞,但苏莞儿一介女流,脚劲儿有限,自制降落伞也粗糙,方向极难控制,所以苏莞儿估测,皇甫桀降落的位置应该离她不远。
想到这里,苏莞儿脊髓骨不由的发凉:如果皇甫桀就在附近,那她刚才不要命的呼救……岂不是在自投罗网?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必须得赶紧离开!马化腾
顷刻间,苏莞儿再也无心管手铐脚铐的事,满心想的都是赶紧逃。
对方毕竟是皇甫桀,不容小视。
拿定主意后,苏莞儿试探性的问齐恪:“你知道皇上现在在哪儿吗?”
齐恪苦笑着摇头:“微臣只看到皇上纵身跳下了悬崖,心中担忧,便下来寻找,谁料没寻到皇上,竟先寻到了娘娘。”
苏莞儿离开后,皇甫桀当场失控,敌我不分一通乱杀,齐恪为了保护几个侍卫,也被皇甫桀打伤了。
皇甫桀失控时,若不及时服药抑制,他会一路发狂下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所到之处方圆几百里内无一活物。
而且情绪的失控会导致碎心之毒再次入侵心肺,进一步让皇甫桀狂化,恶性循环,周而复始,直到皇甫桀忍受不了痛苦自尽而亡。
齐恪哪里敢放任皇甫桀继续发疯下去?他无暇顾及自己的伤势,从侍卫那里取了药,然后便一路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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