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嫔抖若筛糠——她是真的怕皇甫桀。
这个男人手上沾染了太多鲜血,稍有不慎,便是皮肉分割。
她怎能不怕。
“香料就免了吧。”帝王终于发话,生死就在他股掌之间,“朕用不惯香料。”
他伸手揽过苏莞儿盈盈一握的细腰,目光又扯回到苏莞儿身上,冰冷中终于染了几分柔情:“瑶妃出身乡野,朕爱她身上花草的清香,自然的灵性,她也不适合用香料。”
皇甫桀抬眸,再一次冷眼看向了明妃:“明妃出身书香世家,和这香料倒是相配。”
明妃脸色一白:“皇……皇上……”
皇甫桀却无视明妃的嚅嗫,笑着问兰嫔:“这香料可有名字?”
兰嫔低头,小心翼翼的回答:“玉华。”
“很好。”皇甫桀扬唇,笑容里却没有丝毫的温度,“传朕命令,从今往后,玉华乃明妃专属香料,除明妃以外,任何人不得享用,鸣鸾殿需日夜燃此香,不得间断!”
鸣鸾殿正是明妃和兰嫔居住的宫殿,明妃住主殿,兰嫔住偏殿。
苏莞儿:你叫瑶妃,跟我苏莞儿有什么关系?
皇甫桀:……
第7章
明妃想解释,可又无从解释,因为没有人提及玉华香料里有麝香这一茬儿。
皇上都没有问罪,明妃又如何喊冤?
明妃面色煞白,明眸含泪的望上皇甫桀,朱唇嚅动:“皇……皇上……”
她在求饶,皇甫桀眸底却没有丝毫动容。
孙公公拖长了调子:“明妃娘娘,还不快谢恩?”
明妃双眸已然泛红,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能落下,还要僵直着身子下跪谢恩:“谢皇上。”
皇甫桀这一招实在是高,审都不用审,查也不用查,直接让明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砸完后她还不能喊疼,还得体面的笑着,并跪下谢主隆恩。
太他妈的狠了!苏莞儿在心里感慨着:得亏他是皇帝,他若也是后宫的嫔妃,那谁斗的过他?
这更加坚定了苏莞儿逃走的决心:她现在也就是仗着熟知原著剧情这个金手指所以能咋呼几天,可原著里又没写女配进宫后遇到的事,所以再斗下去,她铁定皮肉分家!
晚宴还在举行,虽仍旧歌舞升平,可气氛却诡异至极,品阶较低的美人儿们全都低着头,脸色吓得惨白,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品阶高的娘娘们面上虽仍维持着镇定,可也都噤若寒蝉……这晚宴简直比鸿门宴的气氛还要压抑。
皇甫桀却对这一切视若无睹,拿着糕点喂小仓鼠一样逗他怀里的苏莞儿。
皇宫里的点心确实很美味,但再美味,这样的气氛苏莞儿也是吃不下的,于是她委婉的推辞:“皇上,臣妾吃饱了。”
皇甫桀剑眉上挑:“饱了?”
他一出声,下面几个胆子小的美人儿直接颤了颤。
苏莞儿点头,于是皇甫桀也没了兴趣,直接甩袖:“那就散了吧!”
众美人儿明显松了口气,纷纷散去,苏莞儿也正打算开溜,却被皇甫桀一把拽了回去。
苏莞儿措不及防,顺势坐到了皇甫桀的腿上。
男人的大手在她身上肆意游走,苏莞儿心脏“砰砰砰”的跳个不停:这架势,该不会是想让她侍寝吧?
苏莞儿瞬间绷紧了身子,正欲再拿大姨妈搪塞皇甫桀,还未来得及开口,却听皇甫桀阴冷着调子开了口:“朕喜欢聪明的女人,但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女人。”
他的手游走到了苏莞儿腰间:“你要么别耍阴谋诡计,要耍就耍的漂亮点,别被朕发现。”
那双大手骤然收缩,一把扼住了苏莞儿的侧腰。
他扼住的位置,正是子宫的位置。
苏莞儿倒吸了一口冷气,背后顷刻间布满了冷汗。
他知道苏莞儿是故意的,正如他知道香料里的麝香是明妃的意思,与兰嫔无关一样。
苏莞儿这招借刀杀人,到底是聪明,还是自作聪明?
皇甫桀松开了手,不轻不重的在她侧腰上拍了拍:“禁足一个月,《兵法》抄十遍。”
别人家妃子犯错,抄的都是《女德》,皇甫桀这儿倒好,居然抄《兵法》。
他这是在讽刺自己计谋耍的难看吗?苏莞儿满脸黑线:兵你妹的法!姑奶奶才不陪你玩儿呢!不用一个月,姑奶奶明天就跑路!
然而嘴上却还要恭恭敬敬的回答:“臣妾遵旨。”
遵你妹!听见了没?遵你妹!
敌人段位太高,苏莞儿觉得还是早些跑路比较好,于是当晚便把小太监刘全叫进了卧室,询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娘娘,仲公公收了娘娘的东西,让娘娘敬候佳音。”刘全跪在地上,如实回话道,“过几日他们会往宫外运一批货物,可顺势帮娘娘捎些财物去宫外。”
苏莞儿点头,沉声吩咐道:“好,你随时盯着那边的动向,切不可有半分闪失。”
刘全:“娘娘放心,奴才一直盯着呢。”
苏莞儿便挥了挥手,让刘全退下了。
被禁足一个月,恰好用来准备逃跑!明妃的怒火烧不到这里,外面的屁事儿也烦不了自己,苏莞儿美滋滋的收拾着金银细软,禁足不像是惩罚,倒像是天大的恩宠。
然而她没美多久,皇甫桀就又双叒召唤她了!
苏莞儿气的只想骂人:这孙子简直是阴魂不散!
皇甫桀本来也想晾苏莞儿几天,可每次用膳时,脑子里总是闪现起苏莞儿捧着糕点小仓鼠般啃来啃去的模样,其他美人儿陪他用膳,都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他抬一下筷子,美人儿就吓得脸色惨白不敢动弹,唯独他的瑶妃吃嘛嘛香,看得他都颇有食欲。
要知道,作为一个味觉尽失的人,食欲对皇甫桀来说可是相当珍贵的,在苏莞儿进宫以前,皇甫桀的厌食症极其厉害,甚至可以说他一看到食物就忍不住发火。
而现在,他一看到食物,就想到苏莞儿,于是忍不住又招苏莞儿过来陪他用餐。
皇帝的午膳自然要比后宫嫔妃们的午膳丰盛也美味的多,可苏莞儿吃得却很不开心!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召唤兽,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皇甫桀一召唤她,她就必须麻溜的滚过来陪皇甫桀!
皇甫桀还不付她钱!
苏莞儿越想越生气,腮帮子鼓成了河豚,咬东西的时候颇有几分泄愤的味道在里面,气鼓鼓的啃食物的模样,逗得皇甫桀一阵想笑。
他饶有兴趣的盯着苏莞儿,突然恶作剧般的伸手,戳了下苏莞儿河豚般鼓起的腮帮子。
苏莞儿:“噗!”
……嘴巴漏气了。
皇甫桀拍桌大笑,苏莞儿羞愤难当:“皇上!”
皇甫桀笑够了,骨节分明的指不轻不重的敲打了几下案几:“叫你来服侍朕用膳,你光顾着自己吃……成何体统?”
苏莞儿在心里冷笑:你丫几岁了,不会用筷子还是不会嚼?吃饭还让人伺候!
真想拿手里的糕点乎他一脸!
乎是不可能乎的,乎完后自己估计直接就凉了,还是忍着吧。
苏莞儿嫣然一笑:“臣妾就是在服侍皇上用膳啊。”
她把手里的糕点送到了嘴边,粉嫩的唇轻启,咬的是糕点,眼睛却一直盯着皇甫桀看:“皇上不是说,比较喜欢这种吃法吗……”
糕点含在朱唇里,还有半块儿留在外面。
月下赏昙花时,皇甫桀曾说过,换种吃法或许他就喜欢了。
皇甫桀扬唇轻笑:“伶牙俐齿。”
然后上前吻上了那伶牙俐齿的唇……
第8章
吻变得缠绵,苏莞儿一惊,心中暗叫不好:糟糕,玩儿过火了!
她刚才的小把戏只是在为自己开脱,可不是想引皇甫桀来睡她!
“唔……”苏莞儿尝试性的伸手推了推皇甫桀:“皇上,别……”
这毫无作用的一推,与其说是抗拒,倒不如说是欲拒还迎,非但没能推开皇甫桀,反倒刺激了对方,皇甫桀拦腰将苏莞儿横抱了起来,大步向龙床走去。
宫人们失去的退下,并带上了门。
大局已定!
苏莞儿心乱如麻,快速在心里想着对策:继续用大姨妈搪塞?不行,这已经是第五天了,皇甫桀心思那么缜密,肯定不会信她的鬼话,到时候弄巧成拙,又是皮肉分家!
那还有什么办法能拒绝侍寝?
心神不宁中,龙床到了,皇甫桀将苏莞儿放到巨大的龙床上,欺身上前。
苏莞儿轻咬下唇,桃花瓣一般妩媚的眸子里像是噙了一汪春水,委屈巴巴的唤着:“皇上……”
这模样,跟皇甫桀欺负了她似的!
皇甫桀冷峻的眉下压,字里行间都暗蕴危险:“怎么,爱妃不愿服侍朕?”
当然不愿意了!苏莞儿在心里咆哮,嘴上说的确实:“当然不是了。”
她垂下又长又密的睫毛,红着脸声音细若蚊蝇的开口:“只是……这是臣妾与皇上的第一次,臣妾不想这么仓促的开始,日后皇上回忆起来,都无法想到臣妾与其他妃嫔有何不同。”
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抬起头来直视皇甫桀岑黑不见底的眼眸:“臣妾……臣妾想给皇上一次难忘的体验!让皇上将这一夜永远记在心里!”
苏莞儿仰着她那张倾国倾城的小脸儿,颦眉凝向皇甫桀,水汪汪的桃花眼里盛满了哀求与真挚,寒冰都要被她看化了。
对女人来说,第一次总是意义非凡,想要多花些心思去准备,也无可厚非,皇甫桀轻笑出声,伸手轻轻的拍了拍苏莞儿嫩到似乎能捏出水的脸:“好,朕再给你三天时间。”
他顿了顿,眸色暗沉,别有深意的舔了下唇角:“别让朕失望。”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口中的“失望”是指什么!
夭寿啊!得赶紧跑路啊!苏莞儿在心里叫苦不已:再不跑,不仅会被变态睡,还得想方设法的让变态睡得高兴,睡得难忘……
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儿啊!
回到寝宫后,苏莞儿连忙又把刘全召了过来,抹着眼泪表示自己收到了家书,家书里说父亲的病又加重了,家里愁云惨淡,自己心急如焚。
“小全子,仲公公到底何时才出宫啊?”苏莞儿泪眼汪汪的问道:“他拖得起,本宫的父亲可拖不起啊!”
刘全慌忙答道:“娘娘莫慌,奴才这就去催。”
“那你快去。”苏莞儿咬了咬牙,又取出一块儿玉石塞给了刘全,“你告诉仲公公,若能在明晚前把东西送出去,本宫还有重谢!”
刘全收下玉佩,答了声“是”,然后快速退下。
大概一个多时辰后,刘全匆匆赶了回来,并给苏莞儿带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娘娘,事儿成了!”刘全兴奋不已的回禀道:“马上元宵节就到了,仲公公明天刚好要带人出宫采购,可以帮娘娘捎东西出去。”
苏莞儿选在嗓子眼儿里的心终于落了回去。
“很好。”她身体后倾,慈禧太后般斜倚在太师椅上,“小全子,你立了大功了,本宫要好好赏你!”
刘全慌忙跪下:“不敢当,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
苏莞儿赏了刘全些银两,又提拔他当了自己宫内的总管,刘全跪下谢恩,又向苏莞儿表了一番忠心。
“对了娘娘。”谢过恩后,刘全提醒苏莞儿,“您在宫外可安排好了接应的人?”
往宫外送财物,接应地点和接应者必须得提前通气儿——人仲公公总不能把钱财给苏莞儿直接送到淮城去吧?
更何况,苏莞儿也不想让仲公公把钱送到淮城。
“我的兄长会在龙凤茶馆等仲公公的。”苏莞儿浅笑道:“兄长与我乃双生子,长得一模一样,特别好认。”
刘全讪笑:“娘娘,仲公公并未见过您。”
“仲公公没见过,玉枝见过呀。”苏莞儿仍笑着,笑得高深莫测。
刘全额角渗出丝丝冷汗来:“恕奴才愚钝,不知道娘娘的意思是……”
苏莞儿收敛了笑意,冷声道:“本宫往外送的财物很多,信不过外人,明天傍晚仲公公出宫的时候,本宫会命玉枝扮成小太监,带着财物随仲公公出宫,与本宫兄长接应!”
刘全瞬间吓出了满头的冷汗:“这……这……这不合规矩啊娘娘!”
往宫外运财物和往宫外运人难度和风险可不能同日而语。
“仲公公他不会答应的!”
苏莞儿勾唇,笑得倾国倾城:“那就让他答应。”
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向跪在地上的刘全,笑靥如花:“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为本宫排忧解难是你的荣幸,现在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告诉仲安,要么按本宫的吩咐去做,要么,就等着皮肉分家吧!”苏莞儿站直了身体,睥睨着眸子瞥向刘全,眸底早已没了丝毫的温度,“私自盗取宫内的财物去宫外贩卖可是重罪,仲公公应该不让皇上彻查此事吧?”
刘全抬头,满目不可置信的看向苏莞儿,似乎知道这一刻才终于认清了他家主子一般。
平日里苏莞儿娇贵的像个花骨朵,柔柔弱弱,遇到屁大点儿事儿都会拿着手绢儿抹眼泪,谁曾料想,花骨朵只是伪装,盛开之后,那其实是朵食人花!
刘全在宫内混了快三年了,自认已经练就了一等一的眼力见儿,不会看错人,谁料竟还是栽了!
他还能怎样?只能尽力去促成此事,毕竟仲公公往外运送宫内财物的事儿是他捅给苏莞儿的,这事儿若是办不成,苏莞儿恨他,同行们也会恨死他……以后他别想再在皇宫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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