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桀都忍不住想要给她鼓掌了:借口编得烂,演技倒是有提升。
可怎么就改不了自作聪明的毛病?他明明已经警告过她了。
“臣妾想,皇上在宫内什么没见过?臣妾就算想破脑袋,也没办法让皇上不失望。”她仍哭哭啼啼,但语言已经有了逻辑,“所……所以臣妾就像,偷偷把皇上拐出宫……”
满嘴的谎话,或许他该剥了她的皮,死物总归是比活物要乖巧的。
皇甫桀眸底一冷,不着痕迹的握紧了手里的匕首。
然而一偏头,却对上一双澄澈又妩媚的眸子。
“皇上,马上就要到元宵节了。”那桃花瓣儿一样漂亮的眼睛,眨了又眨,眸底还噙着泪,衬得那湿漉漉的大眼睛更加水灵,“您不想跟臣妾一起溜出宫去过元宵吗?”
她在说谎,皇甫桀很清楚她在说谎,可在对上那双似含了一汪春水的桃花眼的那一瞬间,他还是不受控制的回忆起了他们初见时的场景。
元宵佳节,华灯初上,她撞坏了他的孔明灯,然后赔了他一个糖人。
那糖人是他现在所能记得的,唯一的甜。
皇甫桀阴鸷着眸子盯着苏莞儿,久久不曾言语,苏莞儿的心也揪着,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她现在唯一的底牌就是皇甫桀对元宵节初见女主时的那份儿执念,若这执念够强,她兴许能保下小命,若不够强……那就听天由命吧!
大殿内安静的吓人,连刚被割了舌的仲安都屏住了呼吸,等着帝王的裁决。
寂静让气氛变得更加压抑,就在苏莞儿心乱如麻的思索着要不要再说两句关于糖人儿的情话来刺激下皇甫桀时,一直沉默着的皇甫桀突然笑了。
苏莞儿不明所以,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仍僵直着身子呆在原地,眉目含情的看向皇甫桀。
皇甫桀笑够了,再次轻拍苏莞儿的脸,不过这次不再使用匕首拍的了:“瑶妃,你真是朕见过的最会说谎的女人。”
苏莞儿的心宛如掉进水中的巨石,急速下沉着:完了,他不吃这套……这下死定了。
“不过朕不喜欢被骗,尤其是被女人骗。”皇甫桀扼住苏莞儿的下巴,强行让她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元宵节前,想办法让着谎言成真,否则……你知道后果。”
言罢,皇甫桀松开了苏莞儿,甩袖走了。
皇甫桀离开后又过了好一会儿,苏莞儿才回过神来,顿时像被人抽干了力气般,瘫倒了蒲团上。
所以自己这是……躲过了一劫?
苏莞儿刚才撒的谎其实很劣质,别说城府极深,工于心计的皇甫桀了,稍微有点儿智商的人都不会相信她,可她也没指望着让皇甫桀相信她——她这次打的是感情牌。
原著里作者曾多次描写过皇甫桀回忆元宵佳节与女主初见时的场景,由此可见幼年时的那场初见在皇甫桀心中占据了多么重要的地位,所以苏莞儿决定赌一把。
她不需要皇甫桀相信她的话,她只需要皇甫桀相信她就是当年他遇到的那个给他糖人的小女孩儿,然后再不着痕迹的提及元宵节,引他去回忆幼年初见时的场景。
人在陷入回忆中的时候,往往是最容易心软的时候,苏莞儿赌赢了。
唯一的缺点就是——她走了原身的老路,霸占了女主的身份。
……这也意味着她离先被剥皮,后被五马分尸不远了。
然而生死一线,苏莞儿当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以后被分尸,总比现在被剥皮强啊!
苏莞儿正失着神,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两个侍卫走了进来,把吊在房梁上的仲安拖了下去。
仲安奋力挣扎着,一边儿从冒血的喉咙里发出辨不出声调的午夜,一边儿向苏莞儿投来了求救的目光。
苏莞儿忍不住拦下了侍卫,忧心忡忡的问:“皇上可有说怎么处置仲公公?”
皇甫桀没有贬苏莞儿,那苏莞儿还是高高在上的瑶妃,侍卫毕恭毕敬的回答:“回娘娘,仲安私下盗取宫中财物,造成的影响极其恶劣,皇上下令斩首示众。”
他没有提仲安帮助苏莞儿逃出宫的事儿,到底是给了苏莞儿几分薄面。
仲安听到“斩首示众”这四个字,瞬间慌了,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咽,似是在向苏莞儿喊救命。
仲安到底是因为苏莞儿才被抓的,苏莞儿于心不忍,焦灼的开口:“你们不能斩他!他……他留着还有用!”
皇甫桀临走前留下一句话:让苏莞儿在元宵节前把谎话变成真话。
这就意味着,苏莞儿得在元宵节那一天带着皇甫桀溜出皇宫,陪皇甫桀度过一个难忘的元宵节。
但这话她不能说给侍卫听,毕竟偷拐天子出宫,这可不是小事儿!
“你们先别斩他!”苏莞儿急声道,“皇上其实给了仲公公将功赎罪的机会……”
苏莞儿话还未说完,引她过来的那个干瘦的小太监突然开口打断了她:“娘娘!”
苏莞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喊惊到,猛然愣住,僵直着脖子扭过头去看向那小太监。
“奴才一直夸娘娘聪明,娘娘这会儿怎么反倒泛起糊涂来了?”小太监弓着身子,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说出口的话却不像下人该说的:“娘娘今儿个这条命,已经是捡回来的了,好生珍惜着吧!”
苏莞儿瞬间僵住,只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脚底泛起,顷刻席卷了她全身上下。
是啊,她的命都是捡回来的,哪里还有余力去管旁人?
古代王权大于天,生死全在帝王一念之间。
直到这一刻,苏莞儿才终于切身体会到了王权的威慑与残忍,以及个人力量的渺小如尘。
“带走!”小太监甩了拂尘,拖长了强调命令侍卫。
苏莞儿目睹侍卫押着仲安离开,然后孤身站在阴风阵阵的碎心阁门口,站了很久很久……
仲安最终还是被砍了头,但比起原著里仲安的死法,砍头其实算温柔的了——原著里仲安可是被凌迟的。
据作者描写,仲安被凌迟的时候,皇甫桀带着女主在一旁观看,还十分变态的逼迫女主去数执行者砍下的刀数,不数的话就要凌迟另一个帮助女主私逃的宫女。
女主被逼无奈,只得含泪数了,苏莞儿记得最后貌似数了将近七八百刀仲安才咽气。
出逃失败加仲安的死给苏莞儿带来了严重的打击,她阴郁了两三天这才终于打起精神来,开始筹备元宵节给皇甫桀的“惊喜”。
毕竟元宵节马上就要到了,如果元宵那天苏莞儿没能“把谎言变成现实”,估计下一个死的就是她了。
苏莞儿强打起精神,开始盘算怎么偷偷把皇甫桀带出宫。
仲安貌似是收买了驻守皇宫后门的侍卫,才换得随意出宫的……那自己也去收买侍卫?这么做的话皇甫桀会不会一不高兴,把受贿侍卫给斩了?
这他妈简直是钓鱼执法啊!她可不想再害死无辜的侍卫了!
苏莞儿头疼不已。
寝宫内闷得很,更加重了苏莞儿的头疼,苏莞儿觉得自己需要点儿新鲜空气,便决定出去溜达溜达,说不定溜达着溜达着,灵感就出来了。
大概是因为心里一直想着逃出宫的事儿,苏莞儿无意识的便走到了宫门口,高耸巍峨的城门连着厚重的城墙,门口有重兵把守,不是铜墙铁壁,却胜似铜墙铁壁。
自己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鸟一样,就这样被困在了这铜墙铁壁之中。
想到这里,苏莞儿只觉得心口一阵发堵,似垂死挣扎般,她摘掉了腰间佩戴的玉饰,然后奋力向城墙外扔去。
就好像,这玉饰若是能飞出去,那她也一定能飞出去般。
碧绿色的玉石打着卷儿划过天际,反转中折射了几缕阳光,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眼看这边要砸到厚重的城墙上,摔个粉身碎骨,然而就在这时,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现,飞檐走壁,接住了那块儿即将粉身碎骨的玉石,然后一个漂亮的翻身,落到了地上。
“御林军左统领齐恪参见娘娘。”那人跪到地上,同样是跪,别人跪都是一副奴才相,他跪得却极有气势,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威风凛凛了。
颇有几分将相呢。
第13章
齐恪?听到这两个字后苏莞儿瞬间睁大了眼睛:卧槽,这不是书里的男二号吗?
一本成功的言情小说,必然会有一个深情的炮灰男二,对女主无微不至,爱得深沉,即便得不到也会默默守护,绝不变心,赚足读者们的好感和眼泪。
齐恪就是这么一个存在,他是皇甫桀舅舅齐国公的儿子,当年宫廷剧变,皇甫桀的母亲湘贵妃惨死宫中,齐国公一家也受到牵连,被流放到了荒芜的北境。
然而被流放后,齐国公并没有自暴自弃,而是暗中招兵买马,韬光养晦,等待报仇的最佳时机。
后来齐国公帮助皇甫桀逼宫成功,被封为亲王,封号齐南王,齐恪也进宫当了御林军。
原著里齐恪武功高强,且有一颗赤子之心,梦想就是能奔赴战场,为祖国也为家族争得荣耀……只可惜,沾上了女主这个祸害。
所以他理所当然的悲剧了——不过悲剧前,作者确实让齐恪上了战场,且大杀四方,好不威风!
如果不是女主搅合,齐恪大获全胜绝对没问题,可女主偏偏要去战场上找齐恪,美其名曰要告诉齐恪自己的心意,读者喜出望外以为作者终于要换男主了,纷纷挺女主,结果下一章女主就被敌军抓了……
刀子来得又快又狠,而且措不及防,大家还没从懵逼中缓过神儿呢,齐恪为了救女主,牺牲了。
死的还特别惨——被敌军的首领砍了脑袋,然后用长-枪-插着脑袋骑马□□!
整本书里,苏莞儿最喜欢的角色就是齐恪,为了齐恪她才忍着心理和生理的双重不适继续追文的,结果作者写死他也就罢了,还他妈鞭尸?
苏莞儿忍无可忍,刷了一大堆负分去骂作者,然后愤然关了手机,不想再往下看了。
现在,自己最喜欢的角色活生生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苏莞儿忍不住……荡漾了。
崽,答应妈,珍爱生命,远离女主!
迎着苏莞儿火辣辣的视线,齐恪如芒在背,忍不住轻咳了一声,然后将手中的玉饰递了过去:“娘娘,您的玉。”
苏莞儿瞥了眼那玉饰,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意味深长的叹了句:“齐大人好身手啊。”
“不敢当。”齐恪恭敬道。
苏莞儿转了转眼珠,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齐大人,以您对武学的研究,普通人想练轻功容易吗?”苏莞儿似笑非笑的问。
齐恪愣了愣,似是没料到苏莞儿会问这种问题,但还是恭敬的答道:“这要看年龄和骨骼构造了,一般来讲,年纪越小,骨骼越轻盈,练轻功越容易。”
闻言,苏莞儿眼睛一亮,指着自己满怀期待的问:“那我这样的呢?短期内能学会轻功吗?”
齐恪剑眉微颦,表情略复杂:“娘娘……想学轻功?”
后宫嫔妃想学武,这可真是前所未闻!
苏莞儿却兴冲冲的点着头:“对啊,齐大人你教我轻功好不好?”
试想一下,如果自己会轻功的话,一个飞檐走壁,不就逃出去了吗?还找什么仲安,收买什么侍卫!靠别人都是虚的,自己NB才能无敌。
而且,趁着学轻功的空档,还能给齐恪做做思想工作,教他如何识别绿茶婊和白莲花,免得日后被又绿茶又白莲花的女主骗去当炮灰……
苏莞儿越想越激动,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伸手欲拽下齐恪的袖子软磨硬泡求他同意,齐恪却相当惊觉,在苏莞儿抓到他衣袖之前侧身躲开了。
“娘娘。”他语气冷了下来,“这于礼不合。”
苏莞儿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古代,和除自己夫君以外的男人有肢体接触是不恰当的。
而普通的肢体接触都不恰当,更不要说跟陌生男子学武了。
后宫嫔妃和御林军身份又相当特殊,本该避嫌,又怎能私下接触,传授武艺?齐恪那句“于礼不合”不仅是在说苏莞儿刚才的动作,更是指苏莞儿这出格的要求。
苏莞儿也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过于天真了:找齐恪学轻功……皇甫桀知道了不宰了她才怪!
她不着痕迹的收回了芊芊玉手,莞尔笑道:“是本宫逾越了,本宫只是想给皇上一个惊喜,一时心急这才失了分寸,齐大人莫要见怪。”
齐恪语调放柔了:“无碍。”
苏莞儿站直了身体,摆出后宫妃子该有的架势:“那敢问齐大人,本宫若是想学轻功,应该找谁学?”
“属下不敢妄言。”齐恪沉声道,“娘娘还是先请示皇上吧。”
皇上准了,谁教都行,皇上不准,谁教也不行。
苏莞儿明白了,向齐恪行礼道:“谢大人。”
答过谢后,苏莞儿转身离去。
齐恪凝视着窈窕的背影微愣,突然间像想起了什么般,冲那倩影喊道:“娘娘,您的玉佩!”
苏莞儿停住步子,回眸一笑,百媚生:“送大人了……本宫飞不起来,希望这玉佩能不受宫墙束缚,自由翱翔于天地之间。”
言罢,苏莞儿回过头去,款款离去,熟不知她和齐恪的对话被一个小太监全听去了。
傍晚的时候,嘉嫔到苏莞儿宫内来做,给苏莞儿送了些茶叶和点心。
嘉嫔是玥贵妃宫里的,她外表看着和善,其实心思歹毒,是玥贵妃身边的第一谋士。
两人坐到一起吃了点茶后,嘉嫔摆出一副犹豫的模样,吞吞吐吐道:“瑶妃姐姐,有件事……妹妹不知当讲不当讲。”
苏莞儿端茶的手一顿,面上却波澜不惊:“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你直接讲,我正喝着你送来的茶,还能骂你不成?”
吃人嘴短,苏莞儿这话说的幽默,嘉嫔抿唇笑了,随即又颦起柳眉,忧心忡忡的开口:“姐姐中午的时候,可有见过御林军左统领齐恪齐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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