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从内院带过来的人都走了之后,杨槿琪开口问道:“宴席不是未时就结束了吗?申时客人已经走了,爷怎么还醉成那个样子?”
“回夫人的话,申时主子送完了客人,回来之后,又跟几位要好的朋友在书房痛饮了一番。”
至于朋友是谁,杨槿琪其实想问,但又怕是他那些个幕僚,所以忍住了没问。
继续问起来刚刚想要问的事情。
“他们什么时候结束的?”
“您刚刚过来时,他们刚走没多久。”
杨槿琪道:“哦,怪不得,醉成那个样子。”
说完,见寒风一直木讷着一张脸,心头最想问的那个问题又咽了回去。
跟寒风交待:“爷睡着了,你记得看着点。”
“是,夫人。”
杨槿琪抬脚走了两步,看了一眼书房的窗户,还是没忍住,转头看向寒风,问了出来:“对了,这一个月以来,你家爷都睡在书房里面那张床上吗?”
“是,爷一直都睡在书房里。”
“嗯,可……可有……”杨槿琪开了口之后,又觉得自己这个问题似乎不该这么问,话题一转,问,“都是谁在伺候着?”
寒风道:“是奴才。”
“除了你呢?可还有别人?”
寒风道:“没有。”
“外院的那些丫鬟呢?”
“都在客房服侍。”
“没有客人她们去客房做什么?”
“爷不习惯旁人伺候。”
杨槿琪越听越开心,也越问越直接:“这书房没有丫鬟进去过吗?”
“没有。”
杨槿琪笑了,说:“嗯,辛苦了,以后好好伺候着。”
“都是奴才应该做的。”
往前走了几步之后,杨槿琪再次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书房,问:“你家爷之前喝多了话也这么多吗?”
刚刚寒风一直面无表情,一副公事公办地呆板模样,这会儿,听到这个问题之后,突然抬起头来。
似是没听明白杨槿琪的话一样,重复了一遍:“话多?”
杨槿琪点头:“是啊,话多。”
寒风连忙摇头:“没有,主子很少喝醉,大概只有那么一两次。每次喝醉了什么都不说,只会躺床上去睡觉。”
“什么都不说?”杨槿琪诧异。
刚刚那般话多却又是为何?
“对,主子从前什么都不说,不跟任何人讲话。”寒风再次强调。
杨槿琪在疑惑的同时又觉得很是放心。
谢谦璟可是要夺皇位做帝王的人,心中似乎还藏着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
这样的人若是喝醉了话就多了起来,跟人讲真心话,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把自己的秘密吐露出去了,也会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
“行,下次他若是喝醉了,你就跟在身边,不能让他跟旁人说话。”杨槿琪交待。
“是,属下明白。”寒风应下。
虽然这会儿应下了,但寒风心中却明白,他们家主子根本就不会让自己喝醉。
即便是喝醉了,也不会跟任何人说话。
刚刚在他外面也听到了里面的谈话,初时他也很诧异。
不过,很快就想明白了,他知道,主子是信任夫人,只有对夫人才会这般。
主子心中苦,也就只有夫人能让他放下心防。
交代完寒风之后,杨槿琪一行人就去一旁的客房找杨槿崇了。
到了的时候,杨槿崇正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杨槿琪赶紧过去阻拦了,训斥:“二哥,你这是做什么?还没喝够?”
酒杯被夺,杨槿崇又想提起来酒壶。
然而,再次被杨槿琪阻拦了。
杨槿崇呆呆地看了一眼被人拿走的酒,又低下头,大口啃起来手中的肉。
啃了几口之后,又放下了,期期艾艾地说了一句:“哎,二哥心里苦啊。”
这话,满是可怜的信息。
杨槿琪刚从谢谦璟那里过来,刚哄了一个“可怜”的男人,没想到这里又出现了一个。
今儿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样。
不过,一个是她相公,一个是她亲哥,两者不同。
面对谢谦璟时,她会紧张,会不知所措,心底还会升起来莫名的情绪。
谢谦璟的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能扰乱她的心神。
可杨槿崇不一样,杨槿崇这般,丝毫触动不了杨槿琪的内心。
只能触动她的好奇心。
谁让她对杨槿崇太过了解了呢?
“发生了什么事?今日可是你外甥的满月酒,二哥却在宴席上喝成那个样子,还说出来这样一番话。我自是了解二哥的为人,不会多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你外甥不满,对你妹夫不满呢。”杨槿琪道。
她说的可是实话,席间的确有一些风言风语。
不过,她的确不在意。
“所以,到底发生了何事?”
杨槿崇低头又啃了一口肉,啃完之后,觉得索然无味,眼神再次看向紫砚手中的酒壶。
紫砚连忙看了一眼自家姑娘,往后躲了躲。
“你就别想了,今日不可能再给你酒喝。”杨槿琪直截了当地拒绝。
杨槿崇叹了叹气,觑了一眼杨槿琪,抱怨:“你到底是不是我妹妹?”
“不然呢?”
“我看你才是先出生的那一个,你是我姐姐还差不多!”
“哈哈,二哥若是叫我姐姐也行,反正我是不在意的,估计五皇子也很开心。”
看着自家妹妹这个样子,杨槿崇更烦了。
杨槿琪伸手给他倒了一杯茶,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我这见惯了大场面经历了生死的哥哥这般头痛。”
也是因为对杨槿崇了解,所以杨槿琪知道,杨槿崇这个样子绝对不是什么生死大事,什么要事儿,所以她才会一直跟他开玩笑,以便让他放松放松。
杨槿崇把一杯茶全都喝进了口中。
擦了擦嘴巴,说了一句:“我看上了一个姑娘。”
杨槿琪顿时眼前一亮,这不仅不是坏事儿,还是喜事儿,是天大的喜事儿啊!
紧接着,就听杨槿崇又说了一句:“可是她要跟别人定亲了。”
杨槿琪脸上的笑容还没升起来,又落下去了。
“哎,你说我命怎么这么苦,活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个姑娘,竟然已经许配人家了。”说着说着,杨槿崇又想喝酒了。
“天下好姑娘多得是,你既然能对这个动心,说明你开窍了。说不定改日还能对别的姑娘动心。”杨槿琪在一旁劝慰。
“不可能了,这姑娘我今日是第二次见。第一次见的时候是半年前,只看了一眼,我就记了这么久,还时时想着她。好不容易再次见到了,竟然听说她要嫁人了。我这心里苦啊,太苦了。”杨槿崇越说越觉得难受。
杨槿琪心里也觉得要坏事儿了。
见了一面,能记半年。
这不就是一见钟情么。
只可惜,名花有主了。
她仔细想了想,前世,她二哥似乎并未对谁动心。
差不多今年就会听从爹娘的命令娶个姑娘,娶了之后,也没见上心。
二人还常常吵架,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母亲也常常跟她说,后悔让她二哥随便娶了个姑娘回来。
两人不合,又没有感情,日子很是难捱。
若今生还是这般,还不如不娶。
她原先一直以为二哥就是这世间最普通的男子,还是个不懂女人的男子,这般看来,是没遇到喜欢的人啊。
既然前世夫妻俩是怨偶,这一世可不能再结为夫妻了。
这对双方都是一种伤害。
想到刚刚二哥说那位姑娘快要定亲了,杨槿琪计上心来。
既然没定亲,就说明还有转圜的余地。
“你看中的是哪家的姑娘?”
杨槿崇看了妹妹一眼,没吱声。
“说嘛,你刚刚不是说快要定亲了,说明还没定啊,你还有机会。快跟妹妹说说,妹妹给你想办法。”
杨槿崇听后,眼前一亮。
“你说真的?”
杨槿琪点头:“自然是真的。”
“那太好了,你果然是我亲妹妹!我看上的是工部尚书府的三姑娘。”
第124章 想通
杨槿琪一听这话, 眼前一亮。
她二哥的眼光果然很好啊, 这姑娘她见过几次, 是个好的。
给人感觉是一身正气, 温温柔柔又极有主意的样子。
当初听谢谦璟说, 这姑娘差点要嫁给七皇子谢谦煦,她还为她可惜了一阵子。
幸好后来冒出来一个卫絮茹,这姑娘才终于躲了过去。
“二哥眼光真好,这姑娘的确是个好的,妹妹也喜欢她。”
杨槿崇嘿嘿笑了几声,说:“是吧,我也喜欢。”
杨槿琪这还是第一次在自己二哥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
为了这个笑容, 为了平安侯府,她定要给二哥制造一个机会。
若是那姑娘喜欢那男子就算了, 若是不喜欢,怎么也要问问那姑娘的意思,中不中意她二哥。
“那你可知将要与她定亲的人是谁?”杨槿琪问道。
杨槿崇点头:“打听清楚了, 是熙国公府的二公子。”
杨槿琪脸上的笑容消散了一些。
竟然是他!
杨槿崇见妹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有些紧张地问:“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是不是他们两个人其实两情相悦,哥哥我没机会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杨槿崇脸上又露出来伤心的神色。
杨槿琪琢磨了一下,说:“那倒不是, 他们两个人是否两情相悦, 我也不知。只是, 二哥, 你去前线打仗了,可能不清楚……”
“嗯?”
“之前,这位熙国公府的二公子差点跟我定亲了。”
“啊?还有这样的事情。”杨槿崇惊讶。
“不过,后来,在发生了将军府的事情之后,就传出来他要跟秦南王府的二姑娘定亲。”
杨槿崇心生不悦,蹙了蹙眉,说:“没想到竟然是这等混账东西!”
杨槿琪拍了拍她二哥的衣袖,说:“不能这样说。当时他们府上只是想求娶我,父亲并未应允。这事儿并不能全怪他们。”
虽如此,一想到那位二公子因为流言蜚语就转头去娶别人,杨槿崇心中依旧不太高兴。
杨槿琪道:“只是,也不知怎么回事,等到我要嫁给五皇子了,他们府上跟秦南王府上的亲事似乎就没再提起来了。”
杨槿崇冷哼一声:“许是看不上秦南王的门第吧,想找个更好的。”
杨槿琪琢磨了一下,说:“我也不清楚。”
杨槿崇道:“秦南王府说好听点是宗室之首,管着皇家的事情。说难听点儿,也就是个普通人家的族长罢了。能管得住皇家之事,却不能管外面的一些事情,或者说对朝事影响有限。论实权,自是比不得工部尚书。”
杨槿琪却总觉得应该不是这样,道:“说起来,工部尚书虽然贵为尚书,但也没多少实权。要不然,七皇子怎会弃了工部尚书之女,要去左相之女呢。”
“这权力也得分大人。工部尚书怎么能跟左相比呢?”
“也是。”杨槿琪道。她也说不清楚,总觉得事情似乎哪里不太对劲儿,但她又实在是想不起来。
杨槿崇又开始低声叹息:“哎。”
虽然刚刚看似兄妹俩已经说明白了熙国公府的作为,但杨槿琪仍旧觉得,熙国公府的行为有些奇怪。
所以,宽慰了一声:“二哥放心,我再找人打听打听,说不定两家只是口头商议,并未真的定下来。”
“万一那位二公子是真的喜欢华三姑娘,华三姑娘也喜欢他呢?”杨槿崇丧气地说。
杨槿琪琢磨了一下,说:“要不,我改日请华三姑娘入府问一问?”
杨槿崇抬眼看向了杨槿琪。
“不,我明日就找人问问。你看如何?”杨槿琪想,她再好好想想,明日再找人打听打听,估计就能想起来了。
“甚好!”
“那你别喝酒了,好好吃饭,吃完睡一觉。”杨槿琪交待。
“好好好,我知道了,真当是我姐姐了?”杨槿崇嘟囔,“你快去看看小外甥吧。”
“行,你记住我的吩咐就行。不过,你记不住也没关系,反正我把酒都藏起来,不让下人给你拿。”
“好狠的心肠!”
杨槿琪没再说什么,笑着离开了。
她已经出来快一个时辰了,也不知道孩子现在如何。
回到内院之后,杨槿琪连忙去看了看孩子。
见孩子已经吃了睡下,放心了许多。
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小床上的儿子,静静地待了许久。
直到有些饿了,这才交给了奶娘,去用膳了。
吃完饭之后,又去看孩子了。
此刻儿子已经醒了,她去逗弄了一会儿。
看着儿子笑得开心的样子,杨槿琪也觉得异常开心。
她刚刚近距离的看过谢谦璟,再看儿子时,却是越看越觉得父子俩很像。
不光是长得像,性子也像。
谢谦璟是个不爱说话的,平日里也非常安静,儿子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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