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杨槿琪第一次被谢谦璟训斥,有点儿委屈,道:“我看他们一直拿着刀子威逼,当时救人心急,哪里想那么多。而且,他们一看就是地痞流氓,没什么本事。一看我们出现,就离开了。”
谢谦璟见媳妇儿没有意识到危险,说出来对策:“嗯,我知道你心软想要救人,也不是不让你救。不过,救人之前,先要保护好自己。若是对方实力太强,可以留几个人跟人纠缠,其他人去搬救兵。这样,既能起到威慑作用,还能拖延时间。”
听到这里,杨槿琪终于确定谢谦璟的意思了。
说真的,谢谦璟板着脸训人的时候还挺可怕的。
以至于,她失去了判断,被谢谦璟的情绪所左右。
她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见谢谦璟还在板着脸,杨槿琪抿了抿唇,思索了一下。
随后,捏了捏他的手,又凑近了他,亲了他的脸颊一下,说:“知道啦。妾身知道您是为了我好,是我太冲动了,下次我一定谋后而动,可好?”
“嗯。”谢谦璟应道。
媳妇儿又是亲他又是认错,他哪里还有什么脾气。
见谢谦璟脸色终于柔和了不少,杨槿琪也就放心了。
这个小插曲过去之后,很快,二人到了封家在清明寺附近的小院。
小院看起来跟五年前没什么两样,也跟记忆中的样子重合了。
封家虽然没人入仕了,不过,家中的人口比较少,远在乡下,花销也不多,所以,底子还在。
虽院子不大,但家中的仆人倒是不少,约摸有十几人左右的样子。
众人寒暄了几句之后,裴氏有意跟杨槿琪说些话,杨槿琪也想让谢谦璟和封老大人多交流交流,便跟裴氏出去了。
花厅里就只剩下谢谦璟和封老大人了。
二人说了几句话之后,谢谦璟便能确定眼前这位老者的身份了。
封姓并不常见,且,屋内的一些字画上落款也透露出来一些信息。
封道渠,封大人。
这位是大云国史上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连中三元之人。
在他之前没人如此,在他之后也没有。
这是一个极有才华之人,是大云国史上最年轻的尚书。
而立之年便坐上了吏部尚书的位置。
纵然有他跟德宁帝关系甚好的缘故,可他的才华,却远远不止于此。
世人皆以为,再过不了几年,这位封大人便能成为最年轻的宰辅。
可没想到,突然有一日,蒸蒸日上的封家突然从高处跌落下来。
封大人是个极有才华之后,只是,整个封家的灵气似乎全都聚集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封大人的父兄祖辈都很平庸,他的儿子们也都很普通。
因着封大人的光芒太盛,以至于大家对他的儿子们多有期待。
封大人的长子也是才华卓绝的人,乡试名列前十。
然而,这个优秀的成绩与他的父亲相比,却弱了不少。
世人当时对他的长子贬低居多,褒奖很少。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长子才会鬼迷心窍,在科举考试中作弊。
最终,陷入深渊之中。
次子体弱,才华也不如长子。
本想从文,无奈成绩太差,夫子们很是失望。
整日点灯熬油,也追不上父兄。
最终,受不了这么大的压力,偷偷从了军。
没过几年,战死沙场。
接连两个儿子或入狱或死去,封大人一夕之间被打垮了。
没过多久,便亲去接回了次子的尸身,回到了祖籍。
当年,纵然德宁帝多次挽留,也没能留住他。
后来德宁帝也曾派人去请他,可他依旧没有离开祖籍。
自那以后,再也没人见过他。
“恕在下眼拙,没能认出来您。”谢谦璟略显恭敬地说道。
大家都是聪明人,彼此在想什么都能感觉到一些。
谢谦璟听说过这位老大人的事情。
不过,在来之前,他没想过把这位老大人牵扯到朝堂之中。
毕竟,德宁帝当年请过多次,这位大人都没入仕。
而如今,封大人老了,入仕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他不觉得自己有能力说服这位老大人。
可这会儿,却不这么想了。
封老大人的一些举动无一不在透露出来他想要入仕的打算。
也因此,虽然贵为皇子,但他刚刚仍旧对封老大人非常恭敬。
“五皇子客气了。”封老大人笑着道。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修文,更新时间晚了。
下一章还在修,过一会儿发出来。
第209章 镯子
封道渠的确想要入仕。
这些年, 他虽然远在乡下,但却依旧没停止对京城局势的了解。
而他入仕的原因很简单,为了自己的孙子。
不过,虽然他心里告诉自己是为了孙子, 但, 也是为了朝堂。
大云国,越来越不堪了。
去年,五皇子的做的事情让他很是欣慰, 那时, 他以为大云国有救了。
然而,接下来的发展却让他很是失望。
他对五皇子有多欣慰,就对德宁帝和七皇子有多么失望。
本来他对送孙子来京城的事情有些迟疑,打算过上两年再来。
可如今, 却提前了计划,早早来到了京城之中。
几十年没来京城了, 也跟京城中的老友们断了联系。
即便当年跟德宁帝关系好,这么多年过去了, 皇上也未必会记得他。
他如今若是想要重新入仕, 总要找个突破口才行, 总不能上赶着去跟人说他想要做官。
这般的话,只会让人看轻。
今日见到五皇子夫妇完全是个巧合。
他本来打算通过曹太医的口去跟皇上提一句他回京的事情,试探一下皇上的态度。
如今见到五皇子了,却不必如此了。
因为,五皇子就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自从发生了临边郡的事情之后, 封道渠就仔细打听过谢谦璟的事迹。
对于这位皇子,封道渠还挺欣赏的。
也打算来京之后,好好考察一下这位皇子。
他年纪大了,既然想要为孙子谋个出路,势必会参与到下面的皇子势力之中。
因为,不仅他年纪大了,皇上的年纪也大了。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等皇上死了,他的孙子可能还没到入仕的时候。
所以,这个出路绝不能只是一时的,他要给孙子找个长久的靠山,铺一条锦绣路。
最坏的结果就是站错位置。
他老了,什么都经历过了,死了就死了。
届时,见苗头不对,只需提前把夫人和孙子送到邻国去,就会万事大吉。
来之前,他已经把退路都安排好了,所以,不怕。
下面的皇子中,他最看好的就是五皇子。
只是,打听来的事情也有可能会出差错。
五皇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还要再接触一下。
不仅封道渠如此想,谢谦璟也是如此想。
这位封老大人年轻时的确非常有才华,而且,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
只是,几十年过去了,这位是否依旧跟从前一样,还不能确定。
谢谦璟虽然需要人手,可却不会贸然推荐一位不知脾性的官员。
万一这位跟如今朝堂上大多数贪腐之人相似,那么,倒不如不推荐,免得祸害百姓。
届时,他还要想办法铲除。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端起来桌子上的茶水喝了起来。
随后,二人又顺其自然地聊起来朝堂上的一些事情。
不一会儿饭菜就做好了,杨槿琪进来花厅时看了一眼谢谦璟的脸色,只可惜,没能从他脸上看出来丝毫端倪。
接着,她又看向了封老大人的脸色,遗憾的是,还是什么都没能看出来。
虽然心里非常着急,可杨槿琪却什么都做不了。
好在,饭后,封老大人主动邀请谢谦璟去下棋。
这倒是让杨槿琪松了一口气。
看来,封老大人对谢谦璟挺满意的。
他们二人走后,杨槿琪便跟裴氏聊了起来。
聊了小半个时辰后,见裴氏神色有些疲倦,杨槿琪便劝她去休息。
这时,裴氏笑着说:“你也去休息一会儿吧,估摸着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下不完。”
听了这话,杨槿琪看了裴氏一眼,更加安心了。
总归她也有些困了,又解决了一桩心事,便没再拒绝,去客房休息了。
等杨槿琪睡醒一觉后,谢谦璟依旧没有回来。
一直到太阳下山,谢谦璟终于从封家书房里出来了。
回府的路上,杨槿琪想了想,笑着问了一句:“您刚刚都跟封老大人聊了什么呀,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谢谦璟没回答媳妇儿这个问题,而是摸了摸媳妇儿的头发,问:“你可知这位封老大人的身份?”
杨槿琪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假装不知道。
“不知道,只听说是之前在朝堂上做过官,究竟做的什么官,官职多大就不清楚了。”
谢谦璟细细说起来封道渠的辉煌往事。
杨槿琪时不时配合着说一些称赞的话:“哇,没想到封老大人这么厉害啊,从前妾身都没发现。不过,还是爷厉害,这都被您发现了。”
说到封家的遭遇时,杨槿琪拿着帕子抹了抹泪,说:“是吗?封家好惨啊,封老大人和老夫人该有多么难过。越哥儿真可怜,失去了父母不说,幼时身子就不好。咱们以后得多去照看他们才是。”
“嗯。”谢谦璟应下了。
之后,谢谦璟和杨槿琪又去了封家几次。
杨槿琪能感觉到,谢谦璟跟封老大人二人越聊越开心了。
一个月后,在皇家家宴上,众人都在跟德宁帝说着一些恭维的话。
只有谢谦璟不怎么讲话,坐在一旁,跟杨槿琪夫妇二人默默吃东西。
虽然儿子做了触犯他底线的事情,但毕竟是亲生儿子,他也不会让儿子太过难堪。
所以,见谢谦璟不讲话,德宁帝便问了几句,诸如他在做什么之类的话。
谢谦璟连忙道:“儿子最近一直在家反思己过,偶尔跟槿琪一起去清明寺中。”
德宁帝满意地点点头,道:“嗯,你能如此做甚好。”
接着,谢谦璟便提出来封道渠的事情。
“儿子年后陪槿琪一起去清明寺上香,当时台阶上结了冰,有一孩童不慎跌落,儿子去救下了他,当时只知他姓封。近几日去上香时,方知那孩童的祖父竟然是二十年前辞官回了祖籍的封道渠封大人。”
这话一出,在场的很多人都变了脸色。
七皇子脸上顿时没了笑意,一脸探究地看向了谢谦璟。
谢谦璟仿佛就是随便提出来这事儿一样,面对七皇子探究的神色,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德宁帝却不淡定了,问:“此话当真?”
谢谦璟道:“儿臣只是一种猜测,并未找封大人确认。”
“可知他如今住在哪里?”
“那日封老夫人盛情难却,儿子便跟槿琪去过一次,在清明寺山下的一处院落之中。”
德宁帝年轻时跟封道渠关系很好,幼时便相识,在他还没登上皇位之时,封道渠便一直支持他。
平安侯也做过同样的事情,只不过,德宁帝跟平安侯并非幼时就玩在一处。
自然,德宁帝跟封道渠的关系更好一些。
在家宴结束之后,德宁帝把谢谦璟留下了,仔细问了问关于封道渠的事情。
得知了具体的消息之后,德宁帝重新审视着自己的儿子。
见时机差不懂了,谢谦璟连忙跪下去认错。
德宁帝想到已经晾了儿子几个月了,便又重新给了他一些差事。
七皇子知道后,很是生气,连忙让人去打听封道渠的事情。
得到确切消息后,七皇子本想着第二日就备下一些厚礼去见封道渠,然而,还没等他行动,第二日下了朝之后,德宁帝就让人去找封道渠了。
当日下午,封道渠就入了宫。
在宫里一待就是一夜。
据悉,封大人跟德宁帝促膝长谈,一整夜都没怎么睡。
第二日早朝时,德宁帝脸上虽尽显疲态,但心情却不错。
此后,七皇子又多次去求见封道渠。
然而,封道渠一次都没见他。
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杨槿琪更加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封道渠不是为了七皇子入仕,他并不喜欢七皇子。
听说七皇子吃瘪,杨槿琪很是开心。
一个月后,封道渠强势回归到了朝堂之上。
之前在左相和七皇子控制下的临边郡选官一事,被德宁帝教到了封道渠的手中。
这一切,都跟前世差不多。
唯一不同的是,前世,封道渠是从三皇子和左相手中抢过来这件差事,今生却是从七皇子和左相手中抢过来的。
左相和七皇子自然对此事不满,试图从中阻拦。
然而,在谢谦璟的帮助下,之前选的那些官员的底细都被查清楚了,封道渠甚至查出来有些人给左相和七皇子行贿。
德宁帝发了很大的火,把左相和七皇子训斥了一番。
七皇子努力了几个月,在临边郡一事上打了水漂,心情很糟糕。
回到府中之后,管事过来跟他说了一事,让他心情更糟糕了。
“夫人克扣了西苑的份例,杨姑娘手头没钱,变卖了自己的一些首饰。”
七皇子怒斥管事:“混账东西,这种事情为何不早一些说清楚!”
同时,心中又再次骂起卫絮茹。
管事哆嗦了一些,颤抖着手从怀里拿出来一些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书桌上,说:“奴才也是最近几日才知晓此事。已经让人把东西都赎回来了。”
七皇子板着脸瞪了管事一眼,垂头看向了桌子上被帕子包起来的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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