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荣郡主恍然大悟:“你说得对啊,我当时怎么没想到呢?”
杨槿琪见清荣郡主心情平缓下来了,也听得进去话了,这才说了一句:“这事儿也不怪你,你自小便顺风顺水,为人正直,光明磊落,受不得别人的冤枉。”
“你今日可算是说了一句中听的话了,再不说,我都要以为你是我婆母派来的奸细了!”
“我若是刚刚就陪着你一起埋怨你婆母,夸你的好,你还不得把这房子给掀翻了。”
“哈哈,我就知道,你最了解我了。”
“行了,再说第二件事情吧。”杨槿琪道,“第二次是你婆母见世子病了,便给了你两个丫鬟。我且问你,你婆母给你两个丫鬟后,你是如何跟世子说的?”
清荣郡主想了想,说:“也没说什么,就说是母亲给的。”
“你可有跟世子说不喜这两个婢女,亦或者说想把她们赶出去?”
“那倒没有。”
杨槿琪道:“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了。你站在世子的角度想一想,侯夫人是他的母亲,是他最亲近的人之一,他定不会怀疑母亲是要害他。母亲给了媳妇儿两个丫鬟,打着来你们小院照顾你夫妇二人的名头,或许,世子并不知这两个丫鬟是来干什么的。”
清荣郡主思索了一会儿,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点头:“对!你说得太对了,岭川后来有跟我说过,他以为母亲真的是见我们院子里人手不够,那两个丫鬟是我服侍我的。”
“所以,问题出来了,世子其实还是那个世子,你也还是你。只是,你在气头上就跑回公主府了,根本就没给世子解释的机会,也并未跟世子说明你为何会生气,你不高兴的点在哪里。”
清荣郡主咬了咬下嘴唇,微垂着头,纤细的手指放在茶杯上,反反复复的摩挲。
“那日,他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说希望我以后有什么事情都能好好跟他说,别憋在心里。他有时候,不懂我在想什么。”
听到这话,杨槿琪放心了许多,说:“那你以后就好好跟世子沟通。”
清荣郡主突然说了一句:“可是,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就是忍不了。我总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可母亲却说我错了,很多人都说我错了,说我不该那么对婆母。我真的……真的……哎。”
听到清荣郡主的感慨,杨槿琪叹了叹气。
其实,清荣郡主跟她真的很像,要不然也不会成为这么多年的好友。
她们两个人都很高傲,脾气很直,但却又非常善良。
只是,高傲的性子和直爽的脾气往往会被世人误会,也会吃不少暗亏。
“我也不觉得你做错了。”杨槿琪的语气有些哀伤。
“若你真的不敬长辈,为何在婆母欺负你的时候不反抗?你之所以会跑回公主府,并不是因为被婆母欺负,你只是觉得你明明白日里对她那般好,忍受了那么多,可她却仍旧去找世子告你的状,你受不了委屈才会离开。”
“若你真的忤逆不孝,为何在婆母给你丫鬟的时候不反抗。虽然心中不满,可你还是因为她是你的婆母是长辈,接受了。你生气的点在于那两个丫鬟背着你勾引了世子,你觉得自己对婆母的孝顺和信任都像是一个笑话。”
清荣郡主听到好友的这一番话,眼泪突然从眼眶里流了出来:“我就知道,就知道,你是懂我的,是懂我的。”
说着,哭得更加大声。
杨槿琪知道她需要发泄,一句话不说,站起身来,走到清荣郡主身边,抚摸着她的背,安抚她。
在清荣郡主看不到的地方,杨槿琪也流下了眼泪。
足足哭了两刻钟左右,清荣郡主的心情才终于平复下来。
清荣郡主的丫鬟墨香拿过来一条温热的帕子递给了杨槿琪,杨槿琪给清荣郡主擦了擦脸,问:“现在舒服多了吧?”
“嗯。”清荣郡主点头。
“既然舒服了,那咱们便说说今日的事情吧。”
清荣郡主心中的委屈刚刚发泄出来,此刻一听好友说刚刚的事情,心里立马又不舒服了。
可一想到婆母平日里的作为,此刻说不定相公和公爹已经被她叫回府中了。突然感觉接下来又是麻烦。
看着好友认真的眼神,有些心虚,弱弱地问:“我……我是不是又冲动了?”
杨槿琪点头:“可不是么,婆母病了让你服侍,你却一怒之下摔了茶杯从府里跑了出来,这事儿啊,就算是说到皇上面前也是你的不对。”
清荣郡主原本觉得自己做得没错,可经过刚刚好友的劝说,已经明白了自己做得不对的地方,此刻心中有些后悔。
然而,也很委屈,说:“可……可……可她没病啊,我干嘛还服侍她,她就是故意折磨我。”
“你婆母卧床几日了?”
“五六日了。”
“你可有给她请大夫?”
“请大夫?她根本就没生病,请什么大夫?”
“你又不是大夫,你怎么知道她没病?你看看你,也太不懂事了。你婆母既然说自己病了,说自己身子不舒服,你怎么能不给她请个大夫呢?”
“你是不知道,这几日,她白日里让我伺候她一整天,吃的是清粥小菜。结果我听说,晚上我一离开,她就吃起大鱼大肉。”说起这事儿来,清荣郡主心里那个气啊。
杨槿琪却像是没听懂似的,竟然点了点头:“嗯,如此反常,说不定真的病了。”
“甜甜,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说的话?”
“那你有没有听懂我的话?”
“嗯,你这是何意?”
“你摔了茶杯一怒之下跑了出来,若是就这么回去了,世子会怎么想,侯爷会怎么想?你不如带个大夫回去,也就有了回去的说辞,就说茶杯是因为心急婆母的病情,匆忙出来请太医打翻的,出门也是因为去给婆母请大夫了。”
清荣郡主眼前一亮,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话,她回去就有了说辞了。
“你这主意好啊,我这就去给她请个大夫。”
“别急,这请大夫啊,也有讲究。”
“嗯?”
“你这都出来快一个时辰了,若是随便请个大夫,显得多假,什么大夫你这么久才请来?”
“那你说怎么办?”
“我看不如你进宫一趟吧,去找馨贵妃求个旨,再去太医院找个太医。”
“为何这般麻烦?我直接去太医院不就好了,我堂堂一位郡主,还能请不动他们不成?”
“若是直接去请个太医,给你婆母治好了病,也就只有那位太医和你府上的人知道。你若是大张旗鼓地求了馨贵妃,知道的人可不就多了么。我可听说外面有人说你在府中作威作福,不敬婆母了。你这般下来,流言不就不攻自破了么?”
清荣郡主佩服地看向了自家好友。
清荣郡主摇着杨槿琪的胳膊,说:“甜甜,你真的是太厉害了!我这就去宫里。”
“嗯,对了,我觉得你婆母这病,请别的太医估计不管用,不如就请曹老太医吧。”
“啊?请他?还是算了吧。小时候我吃冰的东西吃坏了肚子,被他骂了许久。逢人便抖落我的糗事,一点都不给我留面子。你又不是没被骂过。就他那性子,我可不愿跟他打交道。”
“这一次生病的人又不是你,要骂也不骂你,你怕什么?”杨槿琪道,“况且,曹老太医年过古稀,在太医院资历最老,医术高明,为人正直。嗯,我觉得他最合适。”
清荣郡主瞪大眼睛看向了好友,半晌,终于反应过来了。
“甜甜,你真的是太太太厉害了,我太佩服你了。”说着,清荣郡主抱着杨槿琪亲了一口,“就请他!”
杨槿琪又交代了清荣郡主几句,清荣郡主这才往宫里去了。
第66章 难堪
清荣郡主去宫中求了馨贵妃之后, 馨贵妃立马就应了下来。
随后, 清荣郡主去了太医院, 把正在喝茶的曹老太医叫上了。
曹老太医的脾性整个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除非是其他太医都不在, 没办法的情况下,才会请这位。
曹太医已经两个月没出过诊了,如今清荣郡主主动请他,他自是愉悦,兴奋地跟着清荣郡主上了马车,准备大施拳脚,好让世人知晓, 他才是太医院医术最厉害的。
“你这丫头眼光不错。”曹老太医称赞。
清荣郡主笑着说:“多谢曹太医夸赞,愧不敢当。只是, 婆母病了几日了,不得已之下才敢过来劳烦您。”
清荣郡主带着曹老太医到府上的时候,福远侯世子谭岭川正急匆匆带着侍从往外面走。
看到清荣郡主出现, 顿时松了一口气,说:“你终于回来了。”
清荣郡主见事情跟自己所料不差,也猜到相公此次出门定是要去找她,便按照好友的交待,着急地说:“我刚刚见母亲脸色不好看, 急忙去宫里请太医了。”
谭岭川没料到自家夫人会如此, 异常欣喜, 握着夫人的手, 说:“多谢。”
曹老太医看着面前的两个小年轻卿卿我我的样子,顿时不悦:“我说你们这俩孩子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家里有人病了吗,还不赶紧带我去瞧一瞧。”
谭岭川连忙松开了清荣郡主的手,恭敬地说:“抱歉。里面请。”
“哼,这才像话。”说着,曹老太医带着药童往前走去。
一行人到了正院之后,福远侯夫人邱氏见着清荣郡主,立马说:“哎,我怎么这么命苦啊,给儿子娶了你这么忤逆不孝的媳妇儿。我这还生着病呢,让你端茶倒水你都不肯,还冲着我摔茶杯。”说着,就要抹泪。
清荣郡主见邱氏这副模样,气得就要跟她吵。
一想到好友的交待,又瞬间冷静下来,缓了缓,语气温和地说:“母亲,儿媳刚刚见您脸色不好看,急着去给您请太医。没想到走得太急了,撞翻了桌上的茶杯。此事都是儿媳的不对,您要是想怪,就怪我吧。”
“你胡扯!分明是你故意摔碎的,这会儿见着我儿子了又开始装了。”
清荣郡主看了一眼站在身侧的谭岭川,委屈地说:“我……我……哎。母亲病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不是。”
谭岭川握了握媳妇儿的手,看着邱氏,说:“母亲,郡主也是心急您的病,她知道您病了,专门给您请了太医。”
“我不用她假好心!”邱氏吼道。
这时,福远侯从外面回来了。
他刚刚在外面听了几句,此刻见太医在场,蹙了蹙眉,说:“行了,你少说几句。郡主今日专门去宫里给你请了太医,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邱氏想到儿媳早上冲着她摔茶杯的样子,又看着此刻儿媳脸上委屈的表情,心中那个气啊。
清荣郡主侧头觑着婆母脸上的神色,心里却觉得舒坦到不行。
她头一次发现,让对方生气比自己生气爽多了。
曹老太医在京城多年,见惯了里面的污糟事儿,此刻见众人还在吵吵嚷嚷,他也不理会,直接来到了邱氏床边,让药童给他搬了一把椅子,坐下了。
“行了,都别吵了,来说说病情吧。”
邱氏一听这话,脸上露出来心虚的表情。
一旁的老嬷嬷看了一眼邱氏,连忙跟曹太医回话:“我家夫人也没什么大碍,就不必劳烦太医了。”
“没什么大碍?我怎么听说躺了五六日了?看你们俩这神情就不对!赶紧的,说,什么情况。”曹老太医道,“把胳膊伸过来。”
然而,不论是邱氏还是她身边的老嬷嬷,都不太配合。
福远侯看着这情况,不悦地说:“生病了就得看病,曹太医都过来了,赶紧把情况说清楚了。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在等着你呢,整日躺着像什么话。”
福远侯一发话,邱氏和老嬷嬷都乖乖听话了。
老嬷嬷道:“夫人……夫人也没什么大碍,就是……就是最近有些头晕,身上没力气……许是,躺几日就好了。”
曹太医没做声,一直在把脉。
一边把脉,一边蹙着眉头,又问了几个问题。
把了许久之后,突然冲着邱氏说:“你这丫头怎么还跟从前一样,没病你装什么病啊!你还当跟小时候一样,能装模作样躺个几日?你如今年纪大了,整日躺着又吃些大鱼大肉的对身子不好,赶紧起来多走走。真不知道谁惯的你这个毛病!”
曹太医突然说这种话,打得众人措手不及。
邱氏脸上那叫一个难看啊!
她如今四十岁了,是一家主母,跟小时候不一样了。
然而,曹太医七十多岁了,一直在太医院,算是她的长辈,她哪里敢反驳。
曹老太医嘟嘟囔囔说了几句之后,又给邱氏开了副消食的方子,一脸不悦地带着药童离开了。
福远侯指着媳妇儿许久,气得一个字说不出来。
想着要给夫人留面子,便对着儿子和儿媳说道:“你们母亲病了需要静养,你二人这几日不用过来了。府中的事情就先交到你手中。好了,都回去吧。”
“是,父亲。”
见儿子和儿媳离开了,福远侯指着夫人说:“你可真行,这下好了,你就等着丢人吧,我看这几日你也别出去了。”
说完,甩甩袖子离开了。
邱氏眼前有些黑,她已经可以想到曹老太医出去会怎么说她了,可她堵不住他的嘴。
清荣郡主却激动到不行,嫁过来两个月了,这是她第一次在跟婆母的对战中胜利。而且,还是大获全胜!
她已经忍不住要把这个好消息跟母亲和好友分享了。不过,世子还在,所以她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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