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谢谦璟进来的时候,她还以为机会来了。
毕竟,从相公言语间不难看出来,他跟这位五皇子平日里关系极好。
五皇子很照顾他,也是个讲理的人, 绝对要比这位侯府嫡女好说话。
若她说上几句,好言相劝, 说不定五皇子就同意跟他们回去了。
可这位侯府嫡女不按常理出牌,不怼她们反而示弱,她根本就插不上话, 也找不到突破口。
这就有些难办了。
毕竟,他们刚刚把她赶出府的行为的确有些不对。
不仅她们二人,杨槿崇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妹妹跟他不亲了!
从小到大,妹妹明明跟他关系最好,有什么事情都跟他说。
谁要是敢欺负妹妹, 他第一个上去揍人。兄妹二人一向配合得很好。
可现在呢, 妹妹明明被将军府的人欺负了, 可在他面前却还在伪装, 没说一句将军府的不是,也没表现出来伤心难过亦或者是愤怒。
结果,妹夫一来,妹妹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立马就趴到他怀里诉苦哭泣。
这种对比可真是让人伤心难过。
不过,说到底,妹妹这么伤心,还是因为将军府的人!
这将军府的人着实可恶,可见上次还没明白自己的厉害。
这次定要好好收拾收拾他们!
听到媳妇儿的哭声,林绍璟,不谢谦璟感觉自己的心碎成一块一块的。
来的路上他就一直担心媳妇儿的安危。
周氏带着那么多人围了他们小院,婆媳几个一起欺负媳妇儿,赶媳妇儿出府不说,还不让媳妇儿带走东西。
出了门之后,几件衣裳还被奴仆扔了出来。
那些奴仆甚至还当着路人的面说一些羞辱的话。
想到这些场景,他心中甚是难过。
媳妇儿如今肚子快七个月了,也不知身子受不受得住。
此刻把媳妇儿抱入怀中,听着媳妇儿的哭声,谢谦璟不住地用手抚摸着媳妇儿的后背。
“我知道,我来了,以后都不会了,别怕,别怕。”
杨槿琪又嘤嘤哭了一会儿,这才从谢谦璟怀中离开,拿起来手中的帕子擦了擦眼泪,看了一眼房间中站的几个人,又转头看向了谢谦璟。
“母亲和嫂嫂弟妹说您不是将军府的少爷,要撵我走。我本不想走,可她们不愿。她们那么多人,我吓都快吓死了。我怕伤及了腹中的孩儿,连忙带着仆人出来了。可我都已经空着手离开了,她们却还过来。这也太欺负人了。要不是二哥在,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告状的同时,杨槿琪还不忘在谢谦璟面前夸一夸自己的兄长。
只是,说完之后,又趴在谢谦璟的怀中嘤嘤哭了起来。
杨槿琪这一番话让很多人都感觉到不舒服。
首先是谢谦璟。
媳妇儿很少在他面前哭,可今日却哭了好久。
可见是真的受到了委屈,真的伤心难过。
媳妇儿哭得越狠,他心中越是内疚自责。
其次,是黄氏和李氏。
黄氏脾气极一些,忍不住,第一个站出来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何曾是来逼你的,你莫要血口喷人!”
杨槿琪像是害怕一样,瑟缩了一下,往谢谦璟旁边躲了躲。
“大嫂,哦,不对,你不让我叫大嫂了。你来了之后就不说话,阴着脸站在那里,我又怎知你是来干什么呢。刚刚在府中,你还让我赶紧离开,连我拿一件衣裳都要在一旁看着。我可有说错一句话?”杨槿琪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黄氏心中那个憋屈啊。
杨槿琪要是跟刚刚一样和她吵还好,可她不吵,就在那哭。
哭得她心烦意乱,只想骂人。
可,一接收到谢谦璟跟从前完全不同的眼神,立马吓得颤抖了一下。
不,不,这不是之前那个能任由她打骂的老三了。
她错了,她刚刚不该在他的面前再如此对杨氏。
一瞬间,黄氏的脸色变得煞白,垂下头,什么都不敢说了。
不说别的,单是她今日恶语相向,把杨槿琪赶出府,又去她屋中翻倒了一通,就已是很严重的事情。
若谢谦璟追究起来,她不知会遭什么罪。
也不知,会不会被抓起来。
黄氏已经开始想自己未来的命运了。
李氏侧头看了一眼黄氏,微微蹙眉。
这长嫂平日里看着挺厉害的,怎么关键时刻这般不中用。
事到如今,既然事情都已经做了,当事人也已经知晓了,就只剩下一个法子了。
“夫人刚刚说得的确没错,我们刚刚确实把夫人请出了府。这也怪我们年轻气盛,听到外面的传言就不冷静。可您一出府,我们心中就开始忐忑不安,觉得自己做错了,不该如此对您。毕竟,不管三哥是不是府上的少爷,都在府上养了二十年。不是亲生,生死亲生,这些感情是割舍不掉的。后来祖母训斥了我们,我们就赶紧套车来找您了。此次前来,一则是为了道歉,二则是想请您回去。不过,不管您是否跟我们回去,都行。我们也不敢奢求您的原谅。因为,如今看见您身子无碍,我们就放心了。”
杨槿琪看了一眼李氏,心中暗自冷笑。
刚刚在将军府赶她出府的时候,李氏称呼她为杨姑娘。
得知了谢谦璟的身份,想要她回去的时候,就利用她不知道实情,称呼她为三嫂。
如今见事情已然周知,便改了称呼,尊称她为夫人。
从前她只觉得高氏是棵墙头草,会捧高踩低的巴结人。
可如今看来,跟李氏一比,高氏真的是不够看。
高氏是浮于表面,这李氏可是极会说话,不仅说起来奉承的违心话眼不眨心不跳,谎话也是信手拈来。
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照她这么一说,就把事情推到了她们小辈身上,还顺便洗白了林老夫人。
而且,见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地步,竟然开始认错,以退为进,打起来感情牌。
这李氏,可真是个人才,谎话一套一套的。
难道就她长了一张嘴,就她会说话吗?
她也会。
杨槿琪抬头看了谢谦璟一眼,又看向了李氏,一脸悲戚,说:“我倒是极想跟你们回去的,只是一想到四少夫人说的那番我既不是将军府的自己人,又不是将军府的客人,就觉得心中甚是难过,再没有脸面回去了。”
管她李氏舌灿如花,说得天花乱坠,她压根儿就不搭理她这一茬。
她会摆事实讲道理,把她们说过的想要忘记的话全都抖落到明面上。
李氏见杨槿琪油盐不进,又提起来这句话,脸色也不太好看。
见五皇子的脸色非但没有转好,还冷了几分,便知自己这一招不管用了。
林将军看着眼前的情形,也不知该如何办才是。
来的不是自己的夫人,是两个儿媳,他作为公爹,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五皇子,您和五皇子妃跟我回去吧,家里都收拾好了。还跟从前一样。”林将军说道。
杨槿琪听后,泪眼婆娑地看向了谢谦璟。
她是真的不想回去了。
周氏带着几个儿媳,那么苦苦相逼,要赶她走。
那场景,真是让人不舒服极了。
而且,那院子今日不知道被将军府的人翻成了什么样子,如今即便是复原了,一想到被人翻过,心中就极其不舒服。
她可是被赶出来的,就这么回去也太憋屈了。
谢谦璟一眼就看出来媳妇儿意思。
看着媳妇儿的表情,抬手摸了摸媳妇儿的头发。
将军府的确对他有恩,但对他有恩的人是林将军本人,并非所有人。
而媳妇儿又是他最亲近的人,在他落魄之时嫁给了他,还怀了他的孩子,全心全意地信任他。
林将军的恩情,他一定会报。
但,如今媳妇儿被如此欺负,他断然不会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再去委屈媳妇儿。
“不必了,如今我已经不是您府上的少爷,非自己人,也非客人,再拖家带口去府上住就不太合适了。”谢谦璟说道。
林将军听后,脸上露出来难过的神情,重重叹了一口气。
只是,想到自己夫人这般狠心在大雪天把一个孕妇赶出府,还不来道歉,他便没脸再说什么了。
回府之后,他定要好好劝说夫人,一定要过来道歉!
杨槿琪却是放心了,太好了,不用回将军府了。
片刻后,谢谦璟看了一眼已经坨在一起的馄饨,说:“若无事,大家便请回吧。我家夫人需要休息了。”
媳妇儿一大早就被赶了出来,想必连早饭都没吃。
这一群人把媳妇儿赶出来不说,这会儿又过来找茬。
让媳妇儿连个吃饭的空隙都没有。
媳妇儿饭量比从前大了不少,而如今巳时已过,还不知媳妇儿有多饿呢。
“哎,好。若是有什么需要,您跟我说便是。”林将军道。
“多谢林将军。”谢谦璟客气地道。
林将军叹了叹气,率先出去了。
李氏和黄氏见公爹出去了,再次看了一眼杨槿琪,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客栈。
外人一走,谢谦璟立马扬声道:“寒风,去给夫人重新买一份馄饨。”
“是,主子。”
杨槿崇此刻回过神来了,立马道:“不用,我去,我去就行。”
谢谦璟哪里敢麻烦杨槿崇,脸上露出来迟疑的神色:“不必了,二哥留下来休息便好。”
“我路熟,跑得快,刚刚就是我买的,不麻烦。想必你们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
杨槿琪扯了扯谢谦璟的衣裳,冲着他点了点头。
谢谦璟转头,道:“麻烦二哥了。”
杨槿崇挥了挥手,跑了出去。
心想,也不知那姑娘还在不在。
第97章 喂饭
杨槿崇一走, 杨槿琪就又趴到了谢谦璟的怀里。
“您终于回来了, 真好。”
见状, 闲杂人等都默默退出去了, 谢谦璟这一刻也感觉到了无比安心。
摸了摸媳妇儿的头发, 说:“嗯,我回来了。”
两个人拥抱了许久,谢谦璟领着媳妇儿到了床边,让她好生坐着。
“今日已经腊月二十七,年前许是不能换个大的地方住了。不仅如此,还可能要在外面过年。”
杨槿琪头歪在林绍璟的肩膀上,笑了笑, 说:“没关系,在哪住都行。只要您陪着我就好。”说完, 抱了抱谢谦璟的胳膊。
谢谦璟见媳妇儿丝毫不问他身世的问题,心中有说不出来的感觉。
刚刚林将军已经称呼过他五皇子了,他不信媳妇儿没听到。
可媳妇儿就是没什么特殊的反应。
即便是之前他被质疑不是林将军的孩子, 她也是这般。
仿佛,不管他是平头百姓也好,是王孙贵胄也罢,媳妇儿都不在乎。
想到那日夜晚,媳妇儿大着肚子护在他身上, 他觉得, 媳妇儿最在乎的, 应该是他。
一想到这一点, 心中就觉得暖暖的。
这冰冷的世界似乎也没那么冷了。
“不好奇吗?”谢谦璟问。
“好奇什么呢?”杨槿琪抬起头来问,“不管您是谁,您都是我的相公,不是吗?”
这句话不管听到多少遍,谢谦璟都觉得心中甚暖。
看着谢谦璟这个样子,杨槿琪眼珠子转了转,反问了一个问题:“若是有一日我平安侯府倾覆,那你会因为我不再是侯府嫡女抛弃我吗?”
谢谦璟并未思考,便道:“怎么可能?”
杨槿琪笑了:“是啊,您不会因为我身份改变而抛弃我,我又怎会嫌弃您呢?咱们既然夫妻一场,自然是要荣辱与共。”
谢谦璟揉了揉媳妇儿的头发,又忍不住亲了亲媳妇儿的额头。
此刻,恰好外面传来了一丝动静,听声音似是杨槿崇回来了。
“妹妹妹夫还在里面?”
“回二公子话,在。”
“就他俩?”
“对。”
“那算了,我不进去了,你把馄饨给他们。我刚刚跑出来急,忘了给上峰请假了。我先走了。”
“呃,二公子慢走。”
杨槿崇去买馄饨时在店铺里看了好几圈都没看到刚刚那个穿藕色衣裳的姑娘。出了门,又被他爹的同僚看到了。
风一吹,脑子才清醒过来。
完蛋了,他爹要是知道他偷偷跑了,岂不是又要训斥他。
仔细一想,今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似乎也有理由跟他爹解释。
所以,把馄饨给了寒风之后,就赶紧回府,先下手为强,莫要让上峰再去他爹面前告他一状。
他先表表功再说。
当然了,还有一个原因有些难以启齿。
那便是,他打了几次的妹夫竟然是个皇子。
这事儿,他得再琢磨琢磨。
杨槿琪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看了一眼谢谦璟的脸色,笑着解释:“我二哥他就这样的性子。我俩自小关系就好,他最是照顾我。他定是听人说我被欺负了,风风火火赶了过来,也没来得及请假。刚刚也多亏了他,我才没被人欺负,孩子才没事。如今见事情已经解决了,就连忙去办差事了。”
谢谦璟从寒风手中接过来馄饨,打开盖子,拿起来勺子,舀了一勺馄饨,吹了吹,递到了杨槿琪的嘴边。
杨槿琪没想到谢谦璟亲自喂她,笑了笑,张口吃了起来。
她这会儿是真的饿了,心里有些发慌,她怕自己拿勺子时手会抖。
“今日多亏二哥,改日定要好好谢他。”谢谦璟道。
见谢谦璟并未怪她二哥没进来打一声招呼就走了,杨槿琪又开始说起来不见外的话:“那就不必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何须这么见外。我是他妹妹,他帮我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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