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唇畔微张,有些干燥,起了几块皮。
沈凛程盯着,盯着,他的心里无端着了火,从来没有的火。
他慢慢的俯身,在月光下,慢慢的,虔诚的,想要捉到她的唇畔。
就在这时,林窈睁开眼。
两个人四目相对,林窈还是晕的:“你要干嘛呀?”
沈凛程攥紧了手掌,吝啬吐出来几个字:“睡觉。”
他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来掩盖自己的窘迫:“这是我的屋子我的床。只能你睡不能我睡?”
“哦。”林窈扯过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只蚕蛹,往墙根里挪了挪屁股:“呐,你睡外面。睡吧。”
她根本不能发现沈凛程眼里有多热烈的焰火。
沈凛程被气笑了。
她不知道和一个精力旺盛的成年男人同床共枕有多危险么?
难道换了他是别人,也能这样随便睡一起?
沈凛程生气极了。他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一样,不就一起睡么?谁怕谁?他在了林窈身边,气息不稳的盯着天花板。
不一会儿,传来林窈平稳安静的呼吸声。绵绵蜜蜜的传到沈凛程的耳朵里。
而沈凛程,只能瞪着眼,看着天花板,脑海里一幕一幕回放着她柔若无骨的身形与细腰,幻想着那唇瓣到底有多柔软。
沈凛程忍着冲动,额头前青筋毕露。
他去了卫生间,冲凉水澡。
心里怄气,怎么就把她给带回来了?!
半夜里失眠冲凉的后果,就是低烧和黑眼圈。
沈凛程在阳台上坐了一夜,抽了半包烟,一边心里骂自己。
终于,天空破晓,远处擦亮了一点,黎明之前,曙光把天变成粉色。
沈凛程扔掉手指夹着的烟头,用脚踩几下。他推开阳台门,进屋,林窈睡得正香。她睡相很好,缩在那张小小的单人床上,裹着他的棉被,基本没换过姿势,睫毛轻颤,脸上恬静。
看她睡得这样香甜,沈凛程更躁,踹了她屁股一脚:“喂,起来。”
林窈皱眉,嘟囔着:“别闹了。”
沈凛程掀开她的被子:“起来了!大小姐!日上三竿了!”
林窈终于被搅扰的睁开眼睛。
她刚刚睡醒,还是懵懵懂懂的,迷瞪着揉眼睛:“几点了?”
屋子是乱的,和她的房间天差地别。她打了个哈欠,看着沈凛程:“这是哪里呀?”
“穿好衣服。”沈凛程目不斜视,把被子叠好,“这是我家。”
林窈眼里有困出来的泪花。她哦了声,歪着脑袋看着他:“我为什么在你家?”
沈凛程:“我他妈不知道。赶紧起来,送你回家。”
他用烦躁伪装自己,被子叠了三遍,一脚踹翻了花瓶。
林窈看着他的动作,被逗笑,把衣服整理好,扎上马尾。
她的头发长长的,直直的,垂在肩膀后面,甚至还有一根落到了沈凛程的床上。
林窈好奇的打量周围:“你家东西好多。”
这间狭小的出租屋里,一张单人床,堆积着瓶瓶罐罐,甚至还有一台老式电视剧,蠢笨的缩在角落,蒙着一层灰。
“嫌弃烂?”沈凛程把脚边的花盆踹到一旁,不自然的看着她的眼睛:“肯定比不上你们富贵人家。”
林窈坐在床沿上,荡着腿:“不破呀。都一样嘛。”
光洁的小腿暴露在外,露出来纤细的脚踝,坠着一串红绳。
沈凛程:“你不怕我对你做什么事?”
林窈眨着湿漉漉的眼睛:“做什么事?”
沈凛程不说话了,浓眉紧皱,倨傲的下颚骨。他阴冷的看着她,忽然双手撑在她身侧一寸一寸的逼近,有些粗鲁的呼吸拂过她白皙可爱的耳垂,压低声音:“对你做点…男人和女人做的事情。嗯?”
林窈也不往后躲,就那么睁着眼,即使还差一厘米两个人就会接吻。她好像全方位,无条件的信任他,唇角也是微扬的:“男人和女人会做什么事?”
“……”
沈凛程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团上,十分无力。
“而且,”林窈补充:“你是我的朋友诶。能对我做什么事?”
沈凛程冷笑。
他起身,低头睥睨她:“起来,送你回家。”
两个人消失一整夜的后果是,林家快闹翻天了。
所有人都知道那个无赖保镖把他们家的乖乖小姐拐走啦!
齐雅气的要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都是你!要不是你之前随便找了个人过来,会出这样的事情么?”
沈凛程收回目光,戴上头盔。
天阴了,要下雨了。
第13章 讨厌么
林伯庸焦灼的等着电话。
警方来电,二十四小时之后才能报警。
林伯庸安慰齐雅:“没事。”
窗外传来机车的轰鸣。
林窈还不知道这件事的恶劣性质。在她的印象里,这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只是她新交的朋友带着她出去玩而已。
她开开心心的跳下车,把头盔递给沈凛程:“谢谢你!我玩的很开心。”
沈凛程面无表情,接过头盔,临走前对林窈道:“以后别随便出去玩。”
他语气顿了顿,漫不经心:“尤其是和我这样的人。”
“为什么?可是和你在一起感觉很好啊。”
林窈站在台阶上,齐雅闻声出来,疯狂的跑到门口抱住林窈:“你去哪里了?”
林伯庸也跟出来,表情慌乱:“乖女!没事吧?你到底去哪里了?有没有受伤?快告诉爸爸。”
林窈摇头,开心的解释:“没事。昨天我放学之后……阿凛带我出去玩了。很开心。”
她学会撒谎,并且说的很自然。
齐雅转头,看见了路口的年轻男人。
她走上前去,嘲讽的,冷笑的看着沈凛程:“是你带她走的?”
沈凛程:“是。”
齐雅保养良好的脸蛋上出现了裂痕。她抬手给了沈凛程一个耳光:“你也配!?我家女儿出事了,你十条贱命也赔不起!”
林窈缩着肩膀。她惊呆了,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她跑到前面,拉住齐雅的手,“妈妈…”
齐雅瞪了林窈一眼:“你起开。回家我再教训你。”
林窈眼睛红红的,她小声哀求:“妈妈,我没事。他是我的朋友…”
“什么狗屁朋友?”齐雅冷声嘲讽:“朋友就是带你夜不归宿?你爸爸这次算是看走眼了!”
她不屑的看着沈凛程,从精致的皮包里掏出来一点人民币,用力洒在沈凛程脸上:“拿着钱,快滚。别再接近我女儿。”
红色的人民币撒落一地。
沈凛程像是个没事人,半张脸上有了红印。他看着齐雅,眼神狠厉且阴鸷,即使是挨了打。
这眼神让齐雅不由得后退一步。
林窈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滴眼泪无声的滑落下来,她轻轻啜泣着,朝沈凛程道歉:“对不起。我妈妈平时不是这样的。”
齐雅:“道什么歉?赶紧报警!”
林伯庸沉思片刻,开口:“好了。”
“这件事不符规矩。你以后别来了。”
齐雅:“必须报警,把这样的社会败类抓进监狱!”
“女儿这不是没事?”林伯庸拉着齐雅与林窈,对沈凛程说:“你走吧。”
林窈泪眼婆娑的看着沈凛程,一边往回走,一边偷偷朝沈凛程挥手。
沈凛程面无表情收回视线,疾驰而去。
.
诺大客厅,齐雅和林伯庸坐在沙发上,李妈端来茶水。
林窈垂着头,站的笔直。
“他带你到哪里了?做了什么事?”
“哪里都没有。没做什么事。”林窈眼眶红肿,整个人纤细瘦弱,她擦了擦眼角:“妈妈,沈凛程是我的朋友。”
“什么朋友?他这样的社会混混我见多了,就是想要你的钱!”齐雅语气激动:“你还帮着他说话?真是傻!”
林伯庸:“好了。女儿平安回来就好。”
他慈祥的笑着,让林窈坐下:“真的没事?”
“没事。”林窈依旧低着头,声若蚊蝇。
“李妈,带着小姐去楼上洗澡,换身衣服。”
李妈带着林窈上楼。
林窈心情低落,一直一言不发。她妈妈以这样粗鲁的方式对待沈凛程,难道就因为他无钱无势,就要这么对待他吗?就在前不久,她还大言不惭的说要他做朋友。
林窈把自己的脑袋沉在温水里,咕嘟咕嘟的吐出气泡。
楼下,林伯庸安慰:“别把事情想那么坏。我看那个沈凛程不是卑鄙之人,我们的女儿不是平安的回来了么?而且还很开心。”
齐雅攥着拳头:“这是万幸!要是女儿出了什么事,你能负责?”
林伯庸安慰着妻子,开玩笑一般:“能负责。你就别生气了。既然辞退,那年轻人也不会来了,事情不就过去了吗?”
“下一批保镖我要亲自选。”齐雅忧心忡忡,转移话题,看向丈夫:“市东边那片矿山怎么样了?最近雨季,得定时检查。”
“这些我来办,你就不用操心了。”林伯庸拥抱妻子:“等窈窈嫁了人。我们就能享清福咯。”
.
天空铺着大片大片的阴云。风声寒凛,搅动着树枝,枯枝败叶纷纷落下。闪了一道惊雷,瓢泼大雨迅速落下,万物湿透。
沈凛程骑着摩托车,骑的慢吞吞。
这下没人傻呵呵的说他是朋友了。
也没人天天笑那么开心,傻里傻气,看着就心烦。
可他应该高兴,不是么?
心口有些空洞,像是缺了一块。
这不是他想要的。
沈凛程漫无目的的在街角游荡。
风起,枯叶环飞。
沈凛程心里复杂。
雨水顺着脸颊滑落。沈凛程睁不开眼。
他妈的,搞得这么悲情,拍偶像剧呢?
他踹下油门,像是发泄,淋着暴雨。
他无处可去,只能回出租屋。
沈凛程推开门,脱下湿透了的外套。露出结实的胸肌,胳膊上的刺青淋了雨水,有些湿腻。
单人床上,被子还是原来的样子。
眼不见心不烦,沈凛程把被子扔在地上。
闭上眼睛,心里却不能平静。枕头角落似乎还有她身上淡淡的桉树香气。
沈凛程睁开眼,看着结着蜘蛛网的墙角。
心里的叫嚣像只野兽,即将把他淹没。
第14章 朋友
他皱眉。
脑海里却浮现出那张脸,干净的,纯粹的脸。
眼睛透着月华。
一阵没由来的烦躁
出租屋里又陷入了寂静。
一切都乱了,疯狂的本末倒置。
沈凛程强迫自己入睡。
梦里却有一个女孩,穿着及膝校服,甜甜的喊他的名字。
沈凛程睡的十分不安。女孩儿织成了天罗地网,铺天盖地淹没神智。
再醒过来的时候,裤头一片湿濡。
天漆黑。沈凛程半夜里跑到冲凉间冲澡。
他梦见的算他妈什么东西?
洗裤子洗的烦,沈凛程出门。想抽根烟,发现打火机找不到了。
门口传来敲门声。
沈凛程打开门:“不他妈告诉你了吗赶紧滚,听不懂人话么?”
屋外站着周政。
他一脸愁容,“凛程,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事?”
沈凛程看见是他,话锋一转,像是看见了苍蝇老鼠。
他没有把这个名义上的父亲放进屋里的意思:“什么事,赶紧说。”
“你母亲最近还好吗?”周政叹气:“进去吧。”
“不。”沈凛程拒绝,语气冷硬:“她很好,不用关心。”
“你们搬家了是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周政矛盾的。他是个无良商人,唯利是图,心里却又有一个爱的女人。因为命运,他无法与他爱的女人在一起,所以愁白了头发,他又无能为力。他不喜欢现任妻子,甚至不喜欢他与妻子的孩子周睿,可他的亲生儿子不认他。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矛盾使周政加速衰老,心脏衰竭。
周政乞求:“让我进去看看。你过的怎么样?还在上学么?还是…”
“早就辍学了。”沈凛程点烟,斜懒的倚着门框:“没钱上学。”
“不是给你信用卡了么?”
“那是你的。不是我的。周先生。”沈凛程漫不经心,吐出来一股烟:“大驾光临,让您见笑了,真是不好意思。”
“阿凛,你何必这样说。”周政捂着心脏:“我的时间不多了。我的所有家产都是你的。只要你愿意,都可以给你!”
“抱歉,我不稀罕。”沈凛程挑眉:“你是可怜我?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把你当过父亲。我父亲,在我七岁那年,就死了。”
“你!”周政喘着粗气:“你……”
沈凛程含笑看着他:“可以走了?”
“你别动林家小姐。她是无辜的。”周政看着沈凛程:“如果你想报复我,大概率不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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