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巧也跟着说:“靴靴,姨姨,蜀黍。”
白骄阳单位还有事,送完东西就回去了,白娇娇跟陶凌一起出门,想到那烫手的两百万,还是问:“什么时候回家?”
陶凌傲娇的扭头,“等他不在家再说。”
一年一度的春节,对陶连安那样的传统男人是不可能缺席的。“其实,你就当回去陪你妈,正好也让他见见你,这么多年,他头发也白了很多。”
陶凌不出声。
“那要不这样,除夕夜在家,初一来我家?”
其实陶凌这么多年也没三观合得来的真心朋友,除了家里,他也确实没地方可去。母亲也跟他好声好气商量过,遂勉为其难答应了。
商佳迅肚子越来越大,回不了家。商家嫂子刚生了孙子,她妈要照顾月子,也没办法过来陪伴,白元珍听说了,一早就让儿子把她接过来。
娇娇到家的时候,商佳迅正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电视里播的是一个有名的明星亲子节目,最近很火。
“这个李瑾我见过,没这么笨啊,怎么被她儿子哄得团团转?”
“还有那个毛玲,以前是唱歌的,我跟她合作过一次,性格很强势,手下人没一个不怕她的,怎么可能被她儿子气哭?还动不动就哭,每一期都有她的哭戏,烦死了。”
白娇娇:“……”知道您认识的人多。
“这些真人秀,剧本一个比一个狗血,可怜孩子还那么小就要跟着上节目演戏。”她摸着肚子,就像心疼自己的孩子。
“不过也不是明星想这样,人有剧本,每一个矛盾冲突点都事先计划好的。”
“那还有啥好看的?大家就想看明星怎么带孩子,要演戏多的是电视剧。”白元珍从厨房出来,递过来一碗浓浓的鸡汤。
商佳迅苦着脸,“阿姨人家真喝不下了呢,你看这肚子,从六个月开始看不到脚面了……”
白元珍疼爱的摸摸她头顶,“怕什么,现在医疗水平这么发达,大点他发育得好,少生病你也省心。”又说院里谁谁谁家儿媳妇怕长胖,不给胎儿补充营养,结果生下来就住保温箱,小孩儿动不动就国民咳嗽,整个药罐子。
确实是为小辈好,可那语气……嗯,就跟婆婆训儿媳妇似的。
商佳迅就会痴痴的笑,抱着她胳膊撒娇。
下午,黄海涛寻思半晌,还是打电话给裴瑜,让他来家里过年。给好兄弟戴绿帽的女人他可以不管,但好兄弟唯一的儿子,他不能让他孤零零的过。
裴瑜大喜过望,能上门过年了,是不是意味着……嘿嘿。
主要是他母亲也不待见他,母子同处一室却王不见王,他还不如上白家落个轻松。
这一个春节,白家济济一堂,热闹非凡。白娇娇和朵朵作为家里唯二的小宝贝,收了不菲的红包。
晚上,她手机上收到裴瑜报平安的微信。
“我到家了,今天很开心,想要跟你一起过一百个这样的年。”
这算是表白吗?白娇娇红着脸躲进被窝,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戳了又戳,最终只有一个“嗯”字。
某人却兴奋不已,翻来覆去睡不着。
“喂,谁啊?大半夜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赖辰迷迷糊糊,眼睛都没睁开。
“她答应了!她答应了!”
“谁答应了?卧槽你个禽兽,这么晚吵醒你大爷就是为了秀恩爱啊?!”
“她不嫌我穷,真是个好女孩。”
赖辰:“……”你他妈用一个月赚了三百万,白手起家的三百万,哪里穷了?
“我还去她家过春节了,她父母很喜欢我,对我也好。”
赖辰:“……”
“她哥哥喜欢我,她侄女也喜欢我……当然,最重要的是她真的喜欢我。”
赖辰:zzzzz……
***
过完年,正月初六,商妈妈来了一趟云城,给闺女带了一车的特产,屁股还没坐热乎呢,儿媳妇打电话来,说大孙子住院了。
老人家匆匆交代闺女几句,千叮咛万嘱咐恳请白家照顾一下闺女,估摸着预产期前几天她再过来。
谁知,商佳迅肚子里的孩子却等不了了。
二月初二那天,一家子刚带着哭红了眼的小姑娘走出理发店,商佳迅的电话就打过来,说是羊水破了。
白骄阳带着老妈风驰电掣赶过去,白元珍毕竟有经验,不停的安慰她,稳妥的送到医院,只能他们作为她的临时家属签字同意剖腹。
白娇娇那天在单位忙得昏天暗地,这几天市里组织文娱活动,中医科没住院病人,自然就被推上舞台。
下班到家的时候,听说商佳迅已经生下一个五斤多的儿子,母子平安,只是孩子不足月,需要住两天保温箱,白元珍每天熬了汤就上医院,尽心尽力当亲闺女照顾。
白娇娇心里有数,看来,老哥和迅姐离成不远了。
宝宝取名菠萝,因为那是商佳迅最爱的水果。白元珍每天送完汤汤水水回来,免不了念叨“今儿菠萝拉便便了,我看着颜色不大好,明天要加点蔬菜”,或者“要热两根香蕉”……因为喜欢商佳迅,把她孩子也当亲孙子疼爱。
可今天很奇怪,天黑半晌没听见老妈的唠叨,白娇娇还觉着挺不习惯。
她趿着拖鞋来到客厅,见老爸正拿着放大镜研究他的花瓶,奇怪道:“诶,我妈呢?”
“估计看菠萝看入迷了吧,天太晚她会打电话让你哥去接的,你困就睡吧。”
白娇娇一想也是,反正哥哥今天加班。
只是,老人没回来,心里始终惦记着,睡不踏实,大概九点半的样子,听见开门声,跑出来一看却只有哥哥一人。“妈呢?”
白骄阳一愣,“还没回来?”
白娇娇赶紧给她打电话,可手机铃声却从他们卧室里传出来。她又赶紧打给商佳迅。
“菠萝今晚拉肚子,阿姨帮忙多照顾了一会儿,我说让她别回去了,可她说明天还得给我送汤,是我送她打车的。车牌号我记下来了,你们看看。”
白骄阳让局里查了一下,是出租车,装有定位系统,倒是很快就查出来,在北门大桥下。
“咱们家不在那方向,妈去那边干嘛?”
白娇娇赶紧拿出老妈照片,原本正常的生卒年突然变成了红色,还就在两个小时后……
她腿一软,跌坐在沙发上。
拥有系统一年了,她在上面看到很多人的生死,可看见母亲的……她只觉手脚冰凉,嗓子眼像被人捏住,喘不过气来。
“怎么了娇娇?你倒是说话啊。”白骄阳急得不行,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妹妹的神情告诉他,肯定是大事。
白娇娇大张着嘴,只会掉眼泪,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脑子里清醒得很,知道应该迅速告诉哥哥,争取时间救妈妈,可就是说不出话来。
她甚至清楚的知道自己说不出话的原因。人在极度悲伤和恐惧下,肺里氧气和血液含氧量减少,导致大脑和口腔血流量和氧气不足,无法发声。
还是黄海涛有经验,一把将她抱怀里,轻轻拍了两下背,白娇娇顺着这股劲打了个嗝,嘴巴和舌头才听使唤。
“哥快,快让人去北门大桥,沿河边找!”因为死因是溺水窒息。
白骄阳来不及穿外套,让局里顺着出租车定位找过去,让老爸在家看好朵朵,他带着妹妹出门。
素来淡定的黄海涛也吓得手脚发抖,“好,我……我不去添乱,你们快去。一定要把你们妈好好接回来。”
兄妹俩坚定的点头。
路上,白娇娇又拿出照片细细的看,这次的是一段视频,还有声音。老妈坐在出租车副驾上,她身旁是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
“都怪你这神婆!要不是你骗了我们,我儿子怎么会荒废学业?他现在不学无术都是你害的!”男人咬牙切齿。
白元珍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你凭什么以为?害了我全家,死神婆老子今天就跟你同归于尽!”男人露出来的手背,青筋暴突。
估计是以前老妈在医院门口算命惹的祸。
白娇娇忍住发软的手脚,慢慢在脑海中把画面放大,车子是普通的出租车,没有什么标志。不过……等等!前挡风玻璃正中央挂着个金黄色的宝葫芦,一般车子都是挂平安福招财猫之类,他的倒是与众不同。
可惜现在光线昏暗,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异性,提供不了线索。
鸭舌帽遮挡了他的容貌,只露出鼻子以下的部分。白娇娇不断让画面清晰,不断放大,忽然发现在他说话的时候,牙齿上有什么一闪而过的亮光。
那是一颗金牙。
上排本该长虎牙的位置,镶着一颗大大的金牙。
有什么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这个位置镶金牙的不太常见,首先这个位置缺牙的情况不多,其次“金牙”这么有地位象征性的东西一般都会镶在门面上,让人一目了然。
而这样的男人,她好像见过一个。
“怎么样?有什么线索?”
白娇娇摇头,实在想不起来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见过这个男人。
“对了,局里查到司机身份没?”
白骄阳腾出一只手递过手机,“你看看有没有线索。”
那是一张图片,电脑页面截图。姓名杨福平,性别男,年龄36岁,籍贯云岭省某山区,原先在马来西亚某华人工厂打工,两年前菜回国,现在云城市内最大的出租车公司当司机。妻子李秀华,跟他一个小地方来的,但从照片上看不出是他的同龄人,说是他老母亲都有人信,因为太老了。
人的老态分两种,一是生理上的,头发花白两眼浑浊满脸皱纹,一种是精神上的,两眼无神心如死灰浑身透出无力、疲乏之感。很不幸,李秀华两者都占了。
明明是两口子,怎么看起来会像两代人?
白娇娇没时间纠结,因为她想起来了。
三年前老妈在医院门口摆摊算命,确实遇到过一个在马来西亚打工的男人。那天正好在暑假中,过了饭点没回家吃饭,老爸就让她给送饭去。
白娇娇去到那儿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男人在跟老妈聊天。据他自己所说,他从小家庭条件不好,幼年丧父,母亲病弱,他早早的在二十岁那年就结了婚,没多久妻子生下儿子。儿子要上学,母亲要看病,开销一天比一天大,日子愈发艰难,靠他在工地上打零工的收入根本无法维持。
正好他妻子有一远房表哥在外打工,听说能挣不少钱,两口子提上老母鸡和腊肉舔着脸求上门,那位表哥答应年后带他出去打工。
但他们都没想到,这工打得不是一般远,居然都出国了。
各种资料护照啥的都是表哥帮忙准备的,等搞清楚要出国的时候已经上了飞机。
但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他们在马来做的虽然是修架高压电网,但待遇确实比在老家好多了,他们轻易不会外出,一年下来能攒两三万,干了七.八年也攒下十几万,准备最后干一年凑个整数,回老家镇上开个小商铺。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就在他准备回家的前两个月,妻子打电话来说儿子病了。李秀华不识字,也说不清楚是什么病,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催他快回家。
他急急忙忙赶回来,连工钱都没结清,脑子里已经把“白血病”和各种癌轮了一遍,谁知到家才发现,儿子压根没长什么瘤子也没流鼻血,就是叫“头疼”。
头疼多大点毛病啊?农村人都知道吃两包头痛粉就好了。
可儿子吃了快一个月,不止一点儿没好转,还伴发了恶心、呕吐、食欲不振的现象,连老师都说他注意力没以前集中了,每天上课打瞌睡,精神不对劲。
他们带着儿子,老家医院、隔壁市医院,甚至连省城大医院都看遍了,也检查不出任何问题。最终医院下了个“神经性头痛”的诊断,其实也拿不准,只能给他开点止痛药。
可问题就在于,吃了止痛药依然没效果,甚至恶心呕吐的症状愈发明显。
不吃药还只是头痛,吃药反倒吃出一堆毛病来。
家里老太太不识字,按照村里老人的说法,说怕是中邪了,给他在十里八村的神婆那儿看过,又是杀鸡又是打香油折腾一个月,孩子还是叫“头痛”。
终于,儿子在市医院住了半个月后,苦闷的他没办法了,经过白元珍的算命摊子时把烦心事说了,又把儿子生辰八字告诉她,让帮忙算一卦看看。
白娇娇记得,当时的他急得满嘴冒泡,胡子拉碴。
母亲为了安慰他,掰着手指头“算了一卦”,说杨杰是天生富贵命,健康长寿不说,以后还会是鼎鼎有名得大富翁,劝他别心急,也别催着孩子上学,先让他在家好好玩几天,等病情好得差不多了再去学校。
她的本意是好的,哪里知道他们就把儿子养得玩物丧志,一事无成?
白娇娇不敢说母亲在这事上一点差错也没有,但主要责任确实也不在她。
“叮铃铃——”哥哥的电话响了。
见是局里的人打来的,白骄阳开了扩音。“白队,我们到了定位的地方,可只有车子,没见着人啊!”
白娇娇忍不住插嘴:“沿河找一找,肯定走不远。”
那头一顿,猜到怕是队长的家人,反映道:“好嘞,你们别急,咱们兄弟几个这就去,绝对不会让阿姨出事儿!”
兄妹俩不敢胡思乱想,默默无言。
中途裴瑜打过几个电话,白娇娇都没时间接。
好在白骄阳开得也快,没多大会儿就到护城河边,打着电筒,一路走一路呼喊。寂静的夜,只有空荡荡的回声,惊起几只水鸟,或者几只青蛙,发出源源不断的“噗通”落水声。
白娇娇心惊肉跳。
没一会儿,白骄阳的电话又响了。“白队,找到了!”
兄妹俩精神一振,“在哪儿?人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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