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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确实挺惨的。
“我做中药材生意，这两年行情不好，市场变化太大，以前谁能想到阿胶疯涨？我听朋友的进了一批阿胶，哪知他妈的谁在网上散播谣言，说阿胶不补血还有副作用，价格暴跌，出手了吧可惜，不出都快压死了。”
娇娇深有体会。
在整个医药市场，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前几年玛卡被炒得挺热，几百一斤供不应求，谁知爆出来传说中有“补.肾.壮.阳”功效的神物其实却是掺了西地那非……那可是万艾可的主要成分。
一时间，玛卡跌下神堂，白菜价都卖不出去。
“最倒霉的是，前天走路上，一坨鸟屎掉老子鼻子上，差一丢丢可就进嘴了。”
“家里人都说路上遇鸟屎是大凶之兆，我还不信。谁知昨晚走小区里，谁他妈花盆掉下来，只差几公分就落我头顶……”
估计都吓傻了吧。
娇娇知道他为何如此迫切了，这些经历确实挺倒霉的。
遂掩饰性的让他报上生辰八字，又要了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圆脸中年男人，名叫王宪冬，发际线特高，显得脑门特大，双眼浮肿，酒糟鼻厚嘴唇……一副饮酒过度的模样，真正的“病人”。
最关键的，生卒年是红色的，死亡时间是明天晚上八点四十。
不用费劲盯照片，一秒钟后头顶自动播放一段视频。
一名着正装的播音员正在播报新闻：“近日，一段‘火锅店燃气罐爆.炸致人死亡’的视频引发网友关注。视频显示，9月28日晚八点八点三十分，云城市南大街某火锅店内，因燃气爆.炸，热油四溅，突发大火，一名正在吃火锅的顾客严重烧伤，后因抢救无效死亡。另两名顾客颜面烫伤，正在治疗中。据悉，死亡男子为王某，今年38岁，云城市人……”照片虽然被打码，但那明显就是王宪冬。
吃火锅被炸死，这死法可真够憋屈的。
“怎么样神算？我最近是不是犯什么了？怎么这么倒霉。”
娇娇心道：你这可不只是倒霉，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啊！
“记住明天别去吃火锅，尤其别去南大街火锅店，否则性命不保。”
王宪冬一愣，“真的？”
娇娇故意不说话，男人越想越害怕，“神算怎么知道我明天要去南大街吃火锅？朋友刚十分钟前才约我……神算不会是在网线上装了窃听器吧？”
娇娇：“……”
男人自说自话，“开玩笑开玩笑，神算莫怪，我听您的，明天哪儿也不去，尤其不去吃火锅，若真有效，明晚就给您付款。”
做生意的一般都比较信玄学这一套，见他是真听进去了，娇娇松口气，打开手机地图，找到南大街上所有火锅店，一共七家。
查到联系方式，她给每一家都打了警示电话，让他们仔细检查一下气罐，搞不好会有爆.炸……然而，有四家没等她说完话，就挂了电话。
这恶作剧的方式也太低级了。
有两家直接破口大骂，“老子好好做生意需要你诅咒？说吧，是哪家不要脸的竞争对手？”
有一家直接威胁要报警。
白娇娇：“……”
好吧，正常人确实是会生气，没把她当反恐线索举报拿奖金就算不错的。
但救了王宪冬，肯定会有其他客人去坐那一桌，如果真是燃气罐问题，那不管谁坐那儿都会出事。她如果不阻止，跟间接杀人也没区别。
娇娇又拿出王宪冬照片，视频虽然短暂，但仔细看的话能看见慌乱的画面中，几个服务员紧急疏散客人，她们身上的围裙是黑色的，正中央有只棕色的熊……放大后隐约可见“小飞熊火锅”。
很好。
第二天，老哥一进门就唉声叹气。
“爸爸怎么了？佳佳阿姨说，笑一笑，十年少。”
大家被文邹邹的朵朵逗笑，白元珍试探道：“朵朵喜不喜欢佳佳阿姨？”
“喜欢。”
“那让佳佳阿姨跟爸爸一起生活怎么样？”
朵朵低着头，睫毛动了动，所有人屏住呼吸，都在等着她的态度。
“爸爸要跟佳佳阿姨结婚了吗？那爸爸还会爱我吗？”
白元珍松口气，“爱，当然爱，咱们朵朵是最可爱最聪明的小朋友。”
白骄阳哭笑不得，他现在正头疼着，没心思想再婚的事。
“妈，以后别跟孩子说这些。”转头对娇娇道：“你跟我来一下。”
兄妹俩来到书房，“你要做好思想准备，王峰不认故意杀人，他一直说自己有精神分裂症，犯案时正处于发作期。”王峰就是杀死黄主任的凶手。
华国法律让人蛋.疼的地方就是，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或不能控制自己时做出违法乱纪之事，如果经鉴定案发时确实处于发病状态，不需要负刑事责任。
只要肯花钱，人命债，就这么逃过去了。
以后还能占着“精神病”的名头混吃混喝混补贴，做啥都有“精神病”护体……呵，有钱真是能为所欲为啊。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娇娇捏紧拳头，黄主任绝不会白死。
白骄阳也气得不轻，但法律就在那儿摆着，“他已经拿出鉴定结果，估计明天就能回家。”
“嗯。”
白娇娇在书桌上摩挲着，这是老爸花大价钱买的红木书桌，老妈常取笑他攒了大半年的退休工资就为几块木头，是蓄谋已久。
同样的，杀人也是蓄谋已久。杀人可是重罪，三岁小孩儿都懂的道理，他居然敢这么干，一定有个动机，是报复？图财？还是气愤？
刀刀致命，不留余地，满满的主观恶性，她更趋向于报复和图财。
“这样，哥你帮我查查王峰及其家人的账户，最好一切跟他有关联的人都别放过。”如果是图财，为了封他的口，钱肯定已经到账了。
谁知白骄阳却摇头，“这个我昨天就查过了，近三个月都没大额款项汇入，也没有任何大项花销，消费水平没有明显变化。”
莫非真不是图财？
那就是报复？
那么，他跟黄主任有什么恩怨呢？她叫着哥哥，去医院里把黄主任最近三个月诊室的监控调出来，熬了一夜找到几次他出现的画面，都是很正常的就诊过程，还有一次给主任送了东西。
也不贵重，就中秋节前送一箱普通月饼。
其实，医患之间也不是绝对的不能有任何私人感情，像这般老友一样的关系，逢年过节送点几十块的小礼品，民不举官不究，医院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从医院系统里调出王峰病历，有高血压、糖尿病、骨质增生，并非疑难杂症，应该不存在医患纠纷。但保险起见，她还是决定上黄家问问。
路上收到王宪冬发来的旺旺，“神算太牛了！！”
“我昨天乖乖在家呆了一天，还真逃过一劫。”
“今儿看新闻，说昨晚八点多，小飞熊火锅店发生爆炸案，就在咱们常坐那桌，我朋友昨天刚好也预定了那个包间……好在不知怎么回事，小飞熊被人举报食材有问题，工商局的人赶在下班前把店封了。要是没接到匿名电话，说不定就有人倒霉了。”
越说越后怕，王宪冬对“他”的感激犹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
没有其他人受伤，娇娇心里踏实下来。
来到黄家的时候，一大家子正坐客厅里掉眼泪。
“杨阿姨，请节哀。”兄妹俩送上慰问品，安慰的话在此时显得苍白无力。
“这就是妈说的白家兄弟和妹妹吧，快坐快坐。”一个年轻男人上前，熟练的招呼他们，又掏出好烟传给白骄阳。
白骄阳看见烟屁股上金光闪闪的logo，眸光微动，“多谢，戒了。”
“杨阿姨，您还记得王峰不？”
老太太眼泪“刷”的就下来了，“记得，怎么会不记得，正月里还来拜年呢，谁能想到……”她擤了把鼻涕，继续道：“这三年他来过五六次，每次老黄都提前交代，他闻不得鱼腥味，让我别买鱼虾，谁成想……”
娇娇奇怪，“怎么会闻不了鱼腥？”
“听说是鼻子有问题。”
娇娇嗅到不一样的味道，继续追问：“有什么问题？”
老太太咬牙切齿，“说是总觉着鼻子里有鱼腥味，连睡觉都有，见到真正的鱼虾还会吐……世上哪有这么奇怪的病。也就老黄被他忽悠，处处帮着他。”
第61章
曾经盛情款待的座上宾，居然成了杀害老伴的凶手。老太太越想越后悔，骂什么都悔之晚矣，索性也不再提，静静地坐着垂泪。
同时，白骄阳打量黄家。只见顶级大理石装修的电视墙，红木茶几和电视柜，舒适的高档真皮沙发……按说黄主任能跟老爸成朋友，应该不是铺张高调的人。
连茶具都是紫砂的。
“白兄弟喜欢紫砂壶？改天送你一套玩玩。”
白骄阳赶紧摆手拒绝，“还不知道兄弟怎么称呼？”
“我叫黄中华，我爸以前常提起你呢，知道兄弟在刑警队，早已久仰大名。”
他说话太过客套，白骄阳这种有事说事的钢铁直男，还不大适应，笑吧，不合适，板着脸吧，又显得太没人情味。
两分钟后，黄中华提出一个牛皮纸袋，“这是一点土特产，你们带回去尝尝。”
本地上门探病、治丧后主家都有回礼的风俗，白骄阳也没多想。直到出门上车，娇娇好奇，发现居然是一盒精品虫草，至少有一斤，怎么说也值三四万。
兄妹俩大惊，立即提着东西上楼，必须还回去。
刚出电梯，忽然听到老太太的哭声。“那些缺德事咱不做了好不好？这世上真的有报应，你爸好端端的人……”
“妈的意思是我干的坏事报应在爸身上了？这锅我不背！那王峰以前我就觉着不是好人，偏你们信。还什么医生做手术弄坏他鼻子，纯粹瞎扯淡！”
正说着，见门口兄妹俩，黄中华迅速收起厌恶之色，“骄阳东西忘了吗？打个电话就行，我给你送下去，哪用得着……”
白骄阳把东西递过去，“家里人都不会吃，你留着给阿姨补身体吧。”
“别跟哥客气，这东西我多的是。”
“就是，你们不用客气，中华就是做药材生意的。”
但白骄阳坚决不收，他们也没办法。
＊＊＊
“哥，去王峰家一趟吧。”
白骄阳也不多问，看了她一眼，妹妹此行应该是有收获的。
给他们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四十来岁，自称王峰前妻。
一听找王峰就想关门：“你们找错了，我跟他已经三年不来往了。”
“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王峰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精神病发作的时候是否有暴力倾向？”
女人冷笑，“他说有精神病你们还真信啊？装疯卖傻呢。”看过白骄阳的警官证，她才放他们进屋。“他的精神病不是打人那种精神病，是疑神疑鬼，自从四年前做了手术后老说自己鼻子里有鱼腥味，有时候大半夜不睡，抠鼻子……挺吓人。”
再一次提到“手术”，白娇娇心道：医院病历系统里可没提他做过什么手术啊。
近十年来全国医疗资源共享，病历互通，他四年前的手术却没记录，除非……他的手术不是在公立医院做的。
“他这人疑神疑鬼，总觉着大夫把他鼻子割坏了，大半夜不睡觉，在屋里走来走去说要杀医……我他妈快吓死，反正感情也不好，就离了。”
杀医？
四年前就有的念头，怎么到现在才实施？
白娇娇有一肚子疑问，但首要的——“知不知道给他做手术的医生是谁？”
“只知道是个周末，他九点多才到家，我问他怎么了，说是在太平洋医院做了个小手术，什么鼻甲肥大……我也搞不懂，以前从没听他说过鼻子不舒服，可从那天晚上开始，就不对劲。”
太平洋医院……白娇娇愣了愣，难道是今年刚崛起的莆田系医院？四年前应该还籍籍无名，今年年后公交车上地方电视台上铺天盖地都是它的广告。
女人仔细想了想，“我记得他好像说过，医生在手术途中要求加个什么项目，但那几天孩子住院，手里没钱，他就没加……他一直怀疑就是这样，大夫才故意把他鼻子做坏。”
娇娇理解的点头，正常人都会有这种猜疑。
“那他后来去找那位医生了吗？”
“找过，说是没找到，辞职了。”
白骄阳皱眉，这典型的换个地方打一枪啊，挣够就溜，很多时候卫生监督单位也管不了这类“游击队”，医院也拿他们没办法，跟前不久的小天使妇产医院一个套路。
回到家，黄海涛一个人坐沙发上叹气，自从听说王峰有精神病护体，他就又气又恨，整个人仿佛泄了气的皮球。
白娇娇却没时间安慰他，喝口水就往医院跑。现在有两条线，一是当年的鼻子“医疗事故”，二是当年的产房“真闺女”，无论哪条路走通了，证明王峰有动机和目的，就能让他计划泡汤。
档案室有个同事是当年同批考进来的，听说她要查二十年前的产科病历，很痛快的帮她找了。
华国法律规定，门诊病历至少保存15年，住院病历至少30年，那个被人换掉孩子的女人叫姚凤英，她的病历还在有效期内。
“小白你看，1999年9月30号，产科12床，是不是你要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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