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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看娘都安排好了，宁建民应下来。
“这几天是不是要起地瓜？”安排好儿子，刘桂兰问宁望祖。
“对。”宁望祖说，“昨天去看了，个头都差不多了，起的话也就这两天的事，八成是过了八月十五就开工。”
“那得想想找个什么活才好。”刘桂兰发愁，“地瓜地里那一片都是太阳地，甜甜又不愿意在家里，去地头上也忒受罪了。”那边可不像苞米地这边有阴凉地，地瓜田附近都是大片大片的地，找不到一点凉快的地方，拿水壶带过去的凉水喝到嘴里都烫人，让孙女在那个地方她是不同意。
“那还不好办。”宁望祖开口，“你让小池娘去跟别人换换，苹果地那还缺人，过去正好。”
第31章 乱了
“苹果园那有什么好的。”刘桂兰不愿意，说是苹果园，其实也就几十棵树，前几天村里安排人把树上的苹果都摘了，就剩零零散散的几个，看果园的老头不是宁家村的，早就回家了，果园就闲下来了。她不愿意让儿媳去那边是因为苹果园在村南头，离别的地方远，也就成了一些小混混的去处，儿媳妇虽然嫁过来好几年生了两个孩子，还是脸嫩，跟她们这些人没法比，她可不放心让她带着孙女去受委屈。
“那边也没人过去了。”宁望祖咳了两声说，“杨支书不喜欢那群人整天在那晃荡，都给熊了一顿撵去拉苞米杆去了，一天干下来好几天都缓不过来，谁还有空去闲逛。”他又不是不知道村里的事，都给考虑周全了。
“真没人了？”刘桂兰不信。
“你不信我的话去东边那块苞米地看看去，一群人都在那干活呢，杨支书说了，农忙的时候不干活，分粮食的时候一粒都不给，现在都老实了。”宁望祖跟她说。
队长和会计都是村里的人，什么事都抹不开脸，就算公正也要顾着村里人的面子，像这种整天在外面晃悠的，没有公分也有按人口分的粮食。杨支书过来以后不看人情只看公分，不干活一分没有，可不就断了想混日子觉得怎么都饿不死的那群人的后路，这可不是家里老娘去哭两声就能解决的。
“那我晌午去看看。”刘桂兰说，不亲眼看看还是不信。
“随你。”宁望祖撂下一句。
“德行。”刘桂兰瞥了他一眼，都说完了也没什么了，几个人把屋里收拾好，落锁去上工。
晌午刘桂兰趁计分的不注意，跑去东头看了看，果然看见一群拉苞米杆的人中，有几个经常东家西家乱窜的，平时吊了郎当戳戳这逗逗那的人，一个个累得半死，偏偏还有个人旁边看着，停下来歇一会就被催。
看到这刘桂兰放心了，苹果园那除了有小混混时不时过去偷几个苹果吃顺便嘴贱说几句，其他的地方都不错，特别是因为苹果都摘完了没人过去看，想干啥都没人管，说着是看果园实际上就是看着树，别让小孩进去爬树摘果子把树枝给弄断了，要知道明年这都是钱。
活清闲，相应的公分也不多，刘桂兰觉得这都不是事，家里粮食本来都能够吃，分家以后还真饿不着。要不是怕有人再说闲话她来不及怼回去，都想婆媳俩一起去果园算了。
只是家里刚分家，大嫂还传了闲话，这几天她得注意点动静，就让儿媳妇先去躲闲吧。
打算好了以后刘桂兰回到干活的地方，有一下没一下的锄着地里的草，就等着下工的哨声。
好在没多大会就有人喊了，几步跑到地头，等计完分去找儿媳妇回家：“我偷偷跑去看了，几个人都在东边地里干活呢，还有人看着，都跑不了，小池娘你看行不，行的话我去跟队长说声，这是别人都不知道，晚了就有人去了。”
“我都行，娘你帮忙去说声吧。”王月珍自然没有不同意的，公分少点没事，她多领点麻绳拿过去，甜甜又乖，到时候可能比在地里干活挣得还多呢。
“那行，我去找队长，你带着甜甜两个先回家。”刘桂兰交代一声就往另一边跑。
走到地方看见儿子也在队长旁边呢，问了句：“老四还没下工吗？”
“下工了，建民过来跟我请假的，说明天送他媳妇回娘家，怎么回个娘家还送过去？”宁望福有点不乐意侄子耽误活，要知道这几天忙着看各处的地瓜长的怎么样，他两个儿子不靠谱，带着侄子正合心意，侄子不来他还得再找人。
“我的主意。”刘桂兰揽过来话头，“这不是甜甜还没回过姥姥家吗，我想趁八月十五让小池娘带她去一趟，下回过年天都冷了肯定不舍得去，一年就这一回。小池娘自己带着两个孩子我不放心，让老四跟着去一趟，不是他们两口子去，一看就是老四没说清。”
“娘，我这不还没开始说吗。”宁建民解释，这才说了一句话娘就来了，到最后还成了他的不是了。
“这样那就去吧。”兄弟媳妇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宁望福能怎么说，侄孙女一年回一趟姥姥家他总不能说不让吧，接着又问了一句，“建国娘过来是有事？”
“看我，差点忘了，这不是苞米地快忙完了吗，我寻思着村头苹果园也没人看着，别让几个崽子偷偷跑进去折了树枝，想跟大哥说声让小池娘过去看着。”
“苹果园？”宁望福犹豫了一会，索性道，“行，让建民媳妇后天开始过去看着就是。”其实那个位置是他留给自己家的，只是让哪个儿媳妇过去还没想好，现在刘桂兰过来说，干脆放出去得了，给谁回去都得打架，还不如都不给。
“行，那大哥我们就先家去吃饭了？”刘桂兰听到没问题就高兴了。
“回吧，我这也要回去了。”宁望福说了句。
娘俩一起回家，刘桂兰看身边没人低声问儿子：“你问那家了吗？要不要公鸡？”
“问了。”提起这个宁建民就笑了，“苏大爷说他本来想用奶粉再换条鱼的，这下有公鸡正好。”
“还换？”刘桂兰听到这话惊讶的不得了，她原来还以为那一罐奶粉换鱼是狠下心的，没想到还有，“他们家哪来的这么多奶粉？”
“说是儿子邮过来给他们爷俩补身子的，他不愿意喝，孙子还小喝不完这么多，有点别的换换胃口也不错。”
“那不得经常换？你晚上送过去的时候小心点，别让人看见了。”刘桂兰又担心了，万一有人知道偷偷在附近蹲着就不好了，以物换物也少见这么贵的东西。
“没事娘，他们以前没换过，这次是头一回，要不然也不会听见吃鱼就心急了。”宁建民看娘担心，连忙跟她解释，“他们藏的严实，别人都不知道。”
“那还行。”刘桂兰放心了，没人知道就行，又交代一句，“头一回也得注意，别让人抓了把柄。”
“我知道了娘。”
娘俩说着话到了家，进门发现家里有点安静，走到堂屋门前才看到王月珍抱着甜甜在堂屋站着，下面小鸡围着王月珍转，地上的凳子什么的被撞的乱七八糟地。
“怎么了这是？”刘桂兰走进屋。
第32章 抓鱼
王月珍看到婆婆和丈夫回来了，心想总算能松口气，用脚将地上的小鸡推到一边去。
“娘你抱着甜甜，我收拾收拾屋里。”将甜甜递给婆婆，王月珍擦着头上的汗解释，“一回来听见你们那屋有动静，打开门它就跑出来了，刚刚甜甜坐椅子上，它非要往甜甜身上扑棱。”她怕啄到闺女，赶紧把人抱起来了。
“这屋里怎么回事？”刘桂兰抱着孙女问。
“谁知道这鸡哪来这么大的劲。”王月珍把地上被鸡撞倒的凳子扶起来，刚刚只顾护着闺女了，屋里这些东西没来得及管，幸亏都是桌椅，要是碰碎了碗还不得心疼死。
两句话的功夫，刚刚在追王月珍的鸡看到甜甜换人抱了，立马换目标，往刘桂兰身上扑。
“哎呦，这腿。”刘桂兰刚刚还不信，被它撞了一下才知道多疼，“老四你赶紧把鸡抓起来。”
宁建民本来要去帮王月珍收拾地上的东西，听见话答应一声走过来抓住鸡翅膀提起来，提起来没忍住颠了颠：“个不大还挺沉。”
“不沉撞人能这么疼？”刘桂兰说，“赶紧提走，装篮子里，怎么让这玩意跑出来了。”
“不能搁篮子里。”把几个凳子堆一边，王月珍说，“就是它自己跳出来的，别看不大个，跳起来都快到我小腿了，要不和大鸡关一起去？”最后试探地说了句。
“不行吧。”宁建民把手里的鸡提起来，“这么点，放一起能活？”不是一窝的，放一块大鸡肯定欺负它。
鸡本来在刘桂兰脚边扑棱想找自己小主人，突然被人提起来有点生气，看到一张大脸接近，上去就要啄。
宁建民连忙闪开：“还怪凶的，要不放进去看看？”这下他觉得媳妇的主意不错。
“放进去。”刘桂兰道，“过会去看看，要是受了欺负再给放出来，磨磨野性子，一只下蛋的鸡，还当自己是鹅了。鹅都没它厉害，才几天就能乱扑棱了。”养了大半辈子的鸡还真没见过。
“行。”宁建民摸摸鼻子，提着鸡出去，到了后院打开鸡圈又有点犹豫，这么小，被啄死了闺女会心疼吧？
“要不放回去？”宁建民嘀咕一句，就在这时，没注意让鸡给啄了一下，手一疼把它放出去了。
重新获得自由的鸡撒腿就往屋里跑，小主人，我又逃出来了！
“咳，它怎么又回来了？”正想把甜甜放椅子上出去做饭的刘桂兰一慌，赶紧把孙女重新抱起来，“老四，老四？”
“来了来了。”宁建民跑了进来，刚刚他顾着鸡圈门开着，关上门鸡就跑不见了。
“怎么放回来了？”刘桂兰看了儿子一眼，“赶紧放进去，多大人了还心疼鸡。”
“娘我没心疼。”宁建民喊怨，小时候心疼家里的鸡，好不容易过年了不舍得让娘杀鸡，哭着喊不吃肉，被嘲笑了好多年。直到现在，家里要是杀鸡都得先打趣他一顿，也不想想他都当爹的人了，也要面子好不好。“刚刚开门呢，脱手让它出去了，没追上，我这就抓。”
宁建民说着俯下身，只是被他抓过一次的鸡听到他的声音就开始左右乱走，看到他过来炸着没几根毛的翅膀就往一边跑。
宁建民没想到它还会跑，愣了一下才站起来追，谁知道鸡“嗖”一下躲到凳子堆里去了，躲进去以后还特别嚣张的对着外面“叽叽”叫。
一番操作让屋里几个人包括甜甜都看得有点发愣，王月珍先反应过来，拎起旁边的筐子，在鸡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拿起凳子用筐子扣上去。
“快点送过去。”看把鸡卡住了，王月珍松了口气，刚刚丈夫没回家的时候鸡可比现在闹腾多了，她想起来就头疼。
宁建民走过去，把筐子微微抬起来，伸进去一只手摸，在被鸡啄了两三下之后，不顾疼把它拎了出来，这次记得小心了，一边避着不让它再啄自己一边对媳妇说：“月珍你去开鸡圈门。”他非得教训它一顿不可。
王月珍跟着丈夫出去，走到后院把鸡圈门上拴着的铁丝拧开一点，把门露出点缝让开身子让丈夫过来。
“过会再来看。”看丈夫把鸡放进去，王月珍关上门，“你去劈几块柴。”
把鸡扔进去看它进了鸡窝，宁建民拍拍手，听见媳妇的话点点头，去墙角拿起砍柴刀劈木头，说是砍柴刀，家里切猪草也是这把，不是很锋利，劈起来有点慢，一次劈几块就累的不轻，所以时不时劈一回。
这边王月珍走进前院，迎面看到公公回来了：“爹回来了？我这就去做饭。”
“不慌。”宁望祖点点头，“你慢慢做就是，你娘呢？”
“在屋里。”王月珍回。
宁望祖点点头往屋里走，走进去看到孙女在小椅子上坐着，走过去把孙女抱起来：“甜甜在这呀，爷爷下午给甜甜抓鱼吃好不好？”
“我刚把她放下来。”刘桂兰念叨一声，“天热，别动不动就抱孩子，一身汗不说还难受。”
“我就一抱。”宁望祖说了句，然后把甜甜放下来，“这不是一天没抱了吗。”
“先别说这个。”刘桂兰问，“下午要去网鱼了？”
“对。”宁望祖回道，“大哥刚刚说了，过了晌午就去鱼塘看，下午我和老四不上工，都去鱼塘那边，你交代两个孩子别过去。”
“行，我跟妞妞和小池说声。”刘桂兰答应，至于老二家两个孩子，她不想管，也管不了，以前没分家说两句陆小红就能顶回来，现在分家她可不干那吃力不讨好的事。
“我晌午做点顶饿的。”刘桂兰又想起来说了句。
“嗯。”听见这个宁望祖有点沉默。
刘桂兰也想起了不好的事，下鱼塘做顶饿的饭是从老三不在以后家里才开始的。
当初老三替老二去修大坝，那天队里该补两个白面馒头的，就是让人吃了有力气干活。偏偏家里因为陆小红吵闹，老三忍不住主动去的时候也没想起来这回事，晌午别人吃馒头，老三自己忍着，家里也没想起来去送饭。她提了一嘴，老头子说队里发饭，再加上家里吃的确实不多，也就没去问。
老三救人被冲走，一部分原因就在没吃饭，等人过去拉的时候没抓住。事后她去队里问，队里说老三的饭被人领走了，打饭的人是新来了，是谁领的也不知道。到现在她还不知道是谁吃了老三的饭，还是一起干活的人说她才知道这回事，那人说他让过饭，老三不吃。那年收成不好，谁家都是勒着腰带过日子，老三那个性子肯定不会吃别人家的东西。
从那开始，不管家里怎么缺吃的，老头子下鱼塘的时候，家里总会弄顿好的，就怕撒网拉网的时候没力气。从出事到现在，每回想起老三，老两口都难受一顿。
“行了。”刘桂兰吸了口气，“我去煮饭。”说完撑着桌子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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