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傅清九族内的族人,对她女扮男装之事并不知晓,顾文景也不想拆穿傅清后让那么多不知情的人被株连。
所以他选择了私底下告知宁安公主。
宁安公主沉默良久,终于从不敢置信中冷静了下来,她声音沙哑的道:“太子哥哥,这件事,能让我自己来处理吗?”
顾文景迟疑道:“可以。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孤帮忙的,尽管开口。”
宁安公主默默的点了点头,她出了皇宫,回到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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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清是农家子出身,除了读书之外并不会赚钱,全靠傅母刺绣换钱供她读书。
她中了举后,多有前来依附之人,不过她没那么大的胆子接收下来。如今大庆正是严厉打击土地兼并的时候,她若是敢把依附之人的土地挂在自己名下免税,那就坐实了她兼并土地的罪名,她一个小小举人如何担待得起。
所以傅清在科举入仕之后,哪怕有人送礼,在这京城里,她那点钱财连个位置好点儿的屋子都买不起,还是穷得两袖清风,只能带着傅母一同住进宁安公主的公主府中。
宁安公主从东宫出来后一直在想今天顾文景跟她说的惊天秘密。
傅清是女人!
在被戳破那层窗户纸之后,宁安公主仿佛觉得以前傅清的一言一行处处都是破绽,早就有迹可循。
“公主,君子之思,发乎情,止乎礼……”去特么的止乎礼,感情这家伙是个假男人才不敢接近她!
“公主在我心中如天上明月皎洁生辉,傅清不敢心生冒犯……”去特么的不敢冒犯,想冒犯你冒犯得了吗?
宁安公主越想越气,气自己之前怎么就眼瞎成那样了。她还真以为傅清是对她尊重爱重,方才处处守礼。
现在看来,原来就是个骗婚的人渣!
宁安公主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已经可以稳定住情绪了。
她没有怒气冲冲的找傅清和傅母算账,而是派人去请傅清,就像以前她不知真相时那般,客客气气的请驸马来见她。
傅清刚与翰林院同僚们一起吃完饭回来,就听到公主要召见她。
她下意识的推脱道:“烦请回禀公主,傅清刚刚饮了酒,不敢一身酒气冲撞了公主,待我沐浴更衣之后再去拜见公主。”
反正能推迟多久就推迟多久。
傅清也不是第一次这样推脱了,以前每次宁安公主都会很体贴的耐心等她,所以这一次她也以为会这样,不等丫鬟带回宁安公主的回信,就直接去沐浴了。
不料她刚刚脱下衣服,有些难受的伸手准备解开自己的束胸带,然后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以及宁安公主的声音:“驸马可是准备沐浴?怎么不让人进去伺候?”
吓得傅清一头栽进浴桶里,淹了个够呛,喝了好几口水才挣扎着爬起来,顾不得吐出水就对外面的宁安公主喊道:“不,不用!公主不用派人进来,我习惯了,咳咳,习惯一个人沐浴!”
宁安公主听到屋子里的声响,脑补出傅清被她吓到的场景,忍不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语气却很遗憾的道:“好吧,既然驸马习惯自己沐浴,那本公主就不勉强你了。”
说着,她在傅清松了口气的时候,忽然推开门走进了屋子,吓得傅清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公,公主!你怎么进来了?”
宁安公主看着被屏风隔开的浴间,隐约还能看到傅清的身形和浴桶的形状。
她盯着傅清映在屏风上前后一样平的身材上,心中暗暗嘀咕:‘就傅清这平板身材,本公主看不出她是女人很正常,不能怪本公主眼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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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安公主笑着朝屏风走了几步,在听到傅清又慌慌张张的劝她离开时,她方才笑吟吟的道:“驸马害羞什么?本公主与驸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便是在浴间坦诚相对,又有什么?”
屏风另一边正哆哆嗦嗦拿着一件小里衣遮挡在胸前的傅清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以前那个腼腆害羞还有些天真好忽悠的宁安公主,忽然变成大胆女流氓了?
宁安公主又朝屏风走了几步,距离傅清越来越近,傅清只感觉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偏生宁安公主死活不肯听她的话离开屋子里,反而时不时走两步,忽远忽近的,让她的心跳也跟着忽快忽慢的。
终于,宁安公主觉得自己逗弄够了,她也没有马上拆穿傅清女儿身秘密的意思,大发慈悲的说道:“那驸马好好沐浴,本公主就先去花房等待驸马。”
“公主慢走!”傅清竖起耳朵听着屏风外的动静,当听到宁安公主离开的脚步声和房门关上的声音,她终于能松口气了,不用提心吊胆了。
这个时候傅清才感觉自己浑身凉嗖嗖的,冻得她打了个哆嗦。
之前被宁安公主吓得一头栽进浴桶里,再加上宁安公主忽然进来逗弄了她那么久,浴桶里的水早就变凉了,她上半身湿漉漉的,一头长长的湿发紧紧的贴在她的身上,让她觉得更冷了。
这澡是没法洗了,傅清哆哆嗦嗦的将自己身上的湿衣服换了下来,然后擦干头发,尽量让自己恢复之前风度翩翩潇洒少年郎的模样。
看着铜镜中自己披散着头发时妩媚的模样,傅清心中第一次有了后悔的感觉。
要是她没有一时想岔了答应尚主,如今也不会骑虎难下了。说不定哪天归隐后还能恢复女子身份。
傅清自负于自己的才华,看不上那些被困在后宅里只知道围着男人转的女人,她认为自己与世间普通女子不同,能与男人争锋,半点不比男人差,是巾帼不让须眉!
但扮久了男人,时刻为自己的身份提心吊胆的,有时候傅清在心神疲惫时,也不禁会想,若是自己没有一出生就被祖母冒充男孩儿,她的人生是不是就不会这么辛苦?
今日被宁安公主这么吓唬一次,傅清这个想法又涌现了出来。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却在她心头悄悄扎了根。
傅清整理好仪容,就推门出去,去花房见宁安公主。
对宁安公主,傅清心有愧意,所以她一点儿都不想见到宁安公主。
一是因为她在宁安公主面前总要提心吊胆,担心自己暴露身份;二是因为她见到宁安公主便想到自己欺骗了她,并且还要一直欺骗下去,就心中愧疚不已。
所以她不想见到宁安公主,只要不见她,自己就不用害怕掉马,也不用心头时刻被愧疚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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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清来到花房,宁安公主穿着绣着牡丹花的华服站在花房中,那盛开的鲜花都仿佛成了她的陪衬,她耀眼夺目的美丽,让傅清不禁为之一怔。
宁安公主看到傅清,微微一笑:“驸马,你来了。”
以前她喊傅清‘驸马’时,总要将这两个字在舌尖与心头滚一滚,仿佛吐出这个称呼时含有数不尽的缠绵缱绻。然而现在她再喊傅清‘驸马’,却总觉得这个称呼是对她的讥讽,在讥讽她眼瞎无脑。
傅清对宁安公主随意拱手道:“公主殿下!”
宁安公主微微歪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傅清,你见到本公主,为何行礼如此敷衍,可是对本公主不满,对皇室不满?”
傅清顿时愣住了,她以前见到宁安公主时是坚持每次行礼的,但每次宁安公主都说“哎呀我们一家人驸马何必如此见外,以后就不必行礼了!”
于是她虽然没有真的不行礼,但不知不觉间就渐渐变得随意敷衍起来——因为她知道宁安公主肯定会免她的礼。
而这次宁安公主却一反常态的追究起她行礼不规范来,还给她盖了一个对皇室不满的大帽子,傅清简直是一脸懵逼。
宁安公主微微扬起下巴,眼神睥睨着她:“傅清,本公主给你脸面,不代表你真的就可以爬到本公主头上去了!你要清楚你是什么身份,本公主是什么身份,你哪儿来的自信敢对本公主这么敷衍……”
宁安公主小嘴叭叭叭的说个不停。
她,宁安公主!虽然平时从不嚣张跋扈,但不代表她不知道怎么嚣张跋扈,不知道怎么仗势欺人!
今天,她就要扮演一次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刁蛮公主,好好收拾一顿这个骗婚渣男!呸,是渣女!
傅清被训斥得心头火起,却又不敢有半点异议。
她虽然是驸马,但宁安公主是君,驸马是臣,君臣有别!她不仅不能反驳,还要憋屈的认罪:“公主息怒,公主恕罪!是傅清处事不周,怠慢了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恕罪?哼,本公主不想恕你的罪!”宁安公主冷哼一声,“既然知罪了,那么驸马就在这里跪两个时辰吧!”
说完,宁安公主盯着傅清跪在花房中,留下一个监督她罚跪的侍女,便扬长而去了。
住在公主府中的傅母,听说傅清触怒了公主,被公主罚跪两个时辰,连忙哭着去找宁安公主求情。
“公主!求公主饶了清儿吧!清儿年轻不懂事,冒犯了公主,公主要罚就罚我这个老婆子,饶了清儿!”
傅母想到自己本该轻松快乐长大的女儿,不得不女扮男装保住家产,冒着杀头的风险去参加科举考试。后来更是被皇帝逼着娶了公主,她一个好好的女儿家,不仅不能嫁人,还要娶一个任性刁蛮的公主,傅母就不禁悲从中来,哭得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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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安公主看着自己面前哭得快喘不上气的傅母,吓得后退一步,有些不知所措。
她对付傅清这个骗子能狠下心,是因为她曾经多喜爱傅清,现在就多痛恨她的欺骗。
可是傅母这个柔弱老人,名义上还是她的婆婆,是长辈,宁安公主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宁安公主咬着唇,紧张的吩咐道:“愣着干什么?你们还不快把傅老夫人带回房里去歇着!”
傅母再怎么哭,也没法阻止下人们的动作,毕竟这是公主府,这府上的主人是宁安公主。她直接哭着被下人拖回屋子里。
虽然宁安公主没有下令禁足她,但下人们还是识趣的盯紧了傅母,不许她再出现在公主面前,以免惊扰了公主。
要是之前,下人们肯定不敢这么对待傅母,毕竟傅母有个好儿子,傅驸马是宁安公主心尖宠,他们这些下人自然也要跟着讨好驸马和驸马母亲。
但今天傅驸马都被公主罚跪两个时辰了,更何况只是傅驸马的母亲!
傅母被拦着不能去找宁安公主求情,她只好拿着两块护膝急匆匆的去花房。
花房里除了一个盯着傅清罚跪的侍女之外再无他人,傅母来到花房,看到跪在泥地里的傅清,哭着扑了过去,抱住傅清的头哭道:“我的儿呀!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本来对傅母来探望驸马的行动无动于衷的侍女,听到傅母这话,顿时就横眉竖眼的斥责道:“胡说什么呢!公主罚他是他前世修来的福气,还敢叫命苦?你们心中竟敢对公主有怨!”
傅清也连忙阻止傅母嚎哭,“娘,您快别哭了!”她给傅母使眼色,以免傅母一时冲动说漏了嘴。
傅母缓缓收了声,擦了擦眼泪,对那侍女低眉顺眼的道:“这位姑娘,我只是说我儿早早失了生父,命苦,并不是对公主有怨言。”
那侍女看了一眼长相俊美出色的傅清,心里觉得这傅驸马长得这般好看,在公主那儿失宠估计也是一时的,没必要太过得罪。
于是她轻哼一声,就不再说什么了。
傅清继续跪在那里,傅母抱住她,用身体挡住那个监督她罚跪的侍女的视线,悄悄将护膝塞到她的长袍下。
“清儿,垫上这个!”傅母在她耳边轻声道,“垫上护膝就跪得没那么疼了。”
傅清此时才跪了一刻钟,便觉得双腿酸痛有些坚持不住了,听到傅母的话,她眼睛一亮,悄悄将那两块不大的护膝塞在膝盖下面垫着,借助长长的袍子将其挡住。
傅母离开后,那个监督她的侍女也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有护膝垫着,确实比跪在地面上舒服一点。但舒服程度也有限,没多久,傅清又觉得累得很,忍不住将身体重心放在脚后跟上,跪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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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安公主已经把正在罚跪的傅清给忘了,她进宫去找顾文景。
东宫里,宁安公主见到了顾文景,挥退了宫人们,第一句话就是:“太子哥哥,我该怎么办?”
顾文景还不知道宁安公主回去后折腾傅清的丰功伟绩,有些奇怪:“怎么了?”
宁安公主将自己对傅清的折腾全盘托出,“太子哥哥,我实在咽不下那口气,要是不折腾折腾她,就这么放过她,我心里堵得慌。”
顾文景道:“你可以让你的傅驸马‘病逝’,然后将傅清弄走,到时候你想怎么处置她就怎么处置她,还不必背上欺负驸马的剽悍名声。”
“我不怕名声剽悍!”宁安公主表情很不服气,“就是因为傅清以为我好骗,所以才敢骗我!我宁可名声差点,也不能让人觉得我好欺负!”
顾文景看着宁安公主那倔强的小表情,从她身上仿佛看到了彤彤的影子,他忍不住表情变得柔和了许多。
自从上个世界回归系统空间之后,顾文景就发现系统消除感情功能似乎没减弱了。
或者说不是系统的功能减弱了,而是他的灵魂变强了,实力变强了,系统消除感情的功能对他作用就变小了。
所以他还能记得上个世界与彤彤相处几百年时光的美好回忆,只是如今灵魂增强的他也能轻易压下自己的感情,不让自己受到感情的影响从而失去理智判断。
现在从宁安公主身上看到了与彤彤某个相似的地方,顾文景就陷入了回忆之中。
他很快就从回忆中抽离了出来,面前的宁安公主没有半点察觉。
她还在气愤的说道:“傅清她母亲居然想抱着我哭,她以为她哭得那么可怜,我就会原谅傅清的欺骗吗?不可能的!”
顾文景含笑道:“欺骗你的可不止是傅清,傅清她母亲应该也是知情者。”
宁安公主愣了一下,“对哦!哪个母亲会不知道自己孩子是男是女啊!”
她回过味来后,又变得气鼓鼓的:“亏我之前还心软了,没想到她跟傅清是合起伙儿来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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