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那些铺天盖地而来的指责与咒骂,阮惜棠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只懂得咬着唇掉眼泪。
萧勤由着她发泄出来,衬衫很快被洇湿,他将下巴抵在她头顶,好半晌才声音低哑地说:“等我们结了婚,就没有谁乱说话了。”
正哭得忘我的阮惜棠倏地停了下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给我添乱!”
萧勤用袖子擦掉她挂在腮边的泪痕,自顾自地说下去:“你爱我,我也爱你,结婚有哪里不对的吗?”
听到某三个字,阮惜棠满脸通红,不知道是气红的,还是羞红的:“我什么时候这样说了!”
“说是没说,但我知道。”萧勤碰了碰她粉嫩嫩的耳垂,“你看看你,耳根子都红了。”
她没来得及反驳,萧勤已经堵住她的唇,不同于以往的急躁与凶狠,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表面上胸有成竹,内心却带有几分忐忑与紧张。
被他摁在腿上亲吻的阮惜棠迷失在那温柔迷阵,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她已经捧着酸奶机械式地吸起来。
萧勤有急事出去了,办公室里只剩她一个。黄助理敲门进来,看见她坐在老板宽敞的办公椅上,茫然得像个迷路的小女孩,就忍不住过去问:“阮小姐,是早餐不合胃口吗?”
听到他的声音,阮惜棠才知道有人进来了。发现吸管已经被自己咬得变形,她连忙松了口:“谢谢,我喜欢的。”
黄助理问:“还要给你多拿一瓶吗?”
阮惜棠摇头,继而问:“他呢?”
其实萧勤说过他去做什么,甚至帮她把包子的油纸撕掉、将酸奶的吸管插好才风风火火地出去的。只不过她正天外神游,并没有留心他所说的话。
“老板在会客。”黄助理回答。
在某些事情上,阮惜棠还是很敏感的,察觉黄助理的目光稍有闪躲,她就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是我爸爸?”
黄助理犹豫了下还是选择点头:“还有聂先生。”
她垂下眼帘,黄助理那样懂得看脸色的人也琢磨不透这小姑娘在想什么。
过来之前,萧勤没有给出明确指令,不过依黄助理对自家老板的了解,想必是不希望阮惜棠插手的。若是她要求前往会议室,他就头疼了,毕竟在这非常时刻是容不得有半点差错的。
然而阮惜棠是出乎他意料的安静,不仅没有找他们的意思,甚至连问都没问。
跟阮惜棠接触的机会并不算多,但黄助理却觉得这个女孩子很知进退,也很识事务。为顾全大局,她没有冲动,更没有任性,心知有人会替自己做最好的选择,就尽量不添乱。
大概是他的视线太明显,阮惜棠有点局促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唐突,于是主动开口化解尴尬:“他们不知道要谈多久,要不我帮你买几本杂志解解闷?”
阮惜棠说:“我坐着发呆就好,你有事忙就去忙吧,不用陪我。”
黄助理笑笑:“我不忙。”
阮惜棠不信:“可你看起来很累,像整晚都没睡。”
“确实是整晚都没睡,老板也是。”黄助理不放过半点替萧勤说好话的机会,“他已经好些天没好好休息过了,昨天中午为了挤出时间陪你去江边吃蟹,他应是把前天的行程压缩,在外地谈完合同就马不停蹄地搭夜机回来。昨晚你被网友恶意中伤,他又通宵达旦地守在电脑前,还气得摔了鼠标。阮小姐,老板他丢了几十亿的生意都像没事一样,唯独碰上你的事,他总是淡定不下来。”
反正话已经说开,黄助理干脆一次说个够:“其实老板在背后替你做了很多事,也替你们家做了很多事。就拿这次的事件来说,闹得这么凶不全是沈则钦粉丝的功劳,还有某些居心叵测的人在推波助澜。你父亲为人过于刚直,处事也不得圆滑,旧时应该得罪过不少人,如今逮着机会,他们怎么可能不落井下石?那些人并不好对付,你们躲得过明枪,而那些防不胜防的暗箭,全都是老板替你们挡的。”
过后黄助理还说了很长的一番话,阮惜棠听着听着就陷入了沉思。
萧勤回来的时候脸色十分难看,越过他望见落后两步的父亲和聂敬川,阮惜棠就从办公椅站起来,急切地向他走去:“爸爸!”
到底是见惯风浪的人,阮树德神色自若,说话也是从容的:“没事了,爸爸带你回家。”
闻言,萧勤看着她,似乎欲言又止。
阮惜棠迎着他的目光,没等到他开口,就听见父亲说:“跟勤哥哥说再见吧。”
萧勤彻底地沉默下来。
多看了他一眼,阮惜棠依言与他道别:“勤哥哥再见。”
为躲过记者的追踪,阮惜棠搭乘聂敬川的车回去,而阮树德则跟司机则迟十分钟才从地下停车场出来。
阮惜棠一路都揣着千百个疑问,见聂敬川正专心驾车,她又不好意思发问。
最终是聂敬川先开了口,在等候交通信号灯时,他转头望向阮惜棠:“你好像有话想说。”
阮惜棠问:“你跟爸爸找萧勤做什么?”
斟酌过措辞,聂敬川才回答:“昨晚的报道让阮叔很生气,尤其是那些跟萧勤扯上关系的内容。今早又看到你们被拍,听到他跟记者说的那些话,阮叔更是火大,于是就找他算账。巧姨怕他们会起冲突,就让我跟来看着点,免得再生枝节。”
阮惜棠可以想象父亲当时有多震怒。为了不让自己受委屈,他连守了几十年的家业都可以不要,如今她被辱骂诋毁,还跟萧勤脱不了关系,无论如何他都会迁怒到对方身上。
想到这里,她没忍住叹了口气:“那他们谈得怎么样。”
聂敬川告诉她:“萧勤说想娶你,还要把阮氏和他家的股权作聘礼。他应该早有准备,协议合同一样不差,若是阮叔点头,律师可能马上会冲进来办手续。”
阮惜棠分不清此时的滋味是苦是甜,她揪着安全带,故作镇定地问:“爸爸怎么说?”
聂敬川如实相告:“阮叔当然拒绝了,他说他不卖女儿,还让他以后不要再找你。幸好那协议不在他手边,不然肯定往萧勤脸上砸。萧勤也够耐心的,足足跟阮叔周旋了两个小时也不肯放弃,奈何阮叔对他已经存有很深的偏见,不管他怎么说,也不为所动。”
作者有话要说: 勤哥:我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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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阮惜棠微微抿着唇, 并没有接话。
直至回到阮宅,车厢里仍是悄无声息的。聂敬川把车停好, 解开中控锁之前,他揉了揉阮惜棠的脑袋:“阮叔已经帮你出气了,怎么还闷闷不乐的?”
这话带有几分玩笑成分, 但阮惜棠却认真地回答:“也不全是他的责任,主要问题在于我。是我太大意,在外面也不知道注意点,被人拍了照都发现。”
“不要把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聂敬川开解她, “慧慧跟沈则钦的事, 早晚都会被爆出来,就看是用什么方式呈现在大众眼前罢了。从某种程度上说,你也是受害者, 就是因为萧勤的关系, 你才会被人借题发挥, 平白无故惹来那些莫须有的罪名。”
阮惜棠是个护短的人,即使是聂敬川,也不让他说萧勤的不好:“按你这个说法,他也算是受害者,骂他的人也不少啊。”
聂敬川一脸不赞同:“可他们说得没错, 难道萧勤不是骗财骗色的渣滓?说他渣滓, 还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刚经受过被污蔑的委屈与苦闷,阮惜棠知道那滋味实在折磨,下意识为萧勤平反:“不是网上谣传那样的, 是我主动求他帮我……”
尽管早猜到实情,但听她亲口说出,聂敬川的心情还是无比复杂。他努力装出如无其事的样子,然而眼底的心疼根本无处可藏。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阮惜棠虽然还是觉得难堪,但那感觉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或许是受过更尖锐、更恶劣的侮辱,相比之下,她跟萧勤的过往似乎也显得不值一提。
两人各怀心事,最终是聂敬川打破了沉默,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无奈一笑:“都怪我没本事。”
她见不得萧勤被冤枉,更见不得聂敬川自责与内疚:“不要这样说,不管是我还是爸妈他们,都没有怪你。你千万不要把这个包袱背在身上,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用不着耿耿于怀。”
可是聂敬川仍不释怀:“要是我当时有权有势,你就不用找萧勤。”
“说起来有点傻,其实我并不后悔当时的选择。萧勤这个人啊,虽然有很坏很混蛋的时候,但也不是一无是处的,起码让我知道什么是爱不能言的卑微、什么是求而不得的煎熬……”阮惜棠低着头,说着说着,眼眶竟红了一圈。
话已至此,聂敬川已经完全懂得她的意思。无力感从指间蔓延至心房,原本尚有千言万语,如今只能费尽力气说出一句:“我明白了。”
暴露了自己的小女孩心事,阮惜棠倒有点脸红,飞快地拭擦了一下眼角,她故作轻松地说:“人生啊,总要有点不一样的经历,真没什么的,你不用担心我!”
说着,她打开车门:“我们进屋吧,妈妈肯定等急了。”
聂敬川的唇角勉强上扬,尽管有点力不从心,但他还是努力露出微笑:“我就不进去了,公司还有事要处理。你帮我跟巧姨说一声,我改天再来看她。”
听见他说有公事要忙,阮惜棠没有多想,跟她挥手道别就径直往屋里走。
进门以后,阮惜棠才知道等着自己回家的还有萧家的两位长辈。
一看到她,容雅娴就把人拉到自己跟前,十分怜惜地握着她的手:“你这孩子,肯定是犯小人了,好像整天都碰上这些闹心的事,真没一刻安宁。”
阮惜棠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她说:“阿姨,我不会在意网上那些言论,你们也不要看了,反正没几句是真的。”
孙巧巧对女儿说:“看到网络上的流言,你的容阿姨和萧伯伯大清早就过来了,不等到你回来,他们还不肯走呢。”
就算不是萧勤的关系,萧家的长辈一直都对自己很好,阮惜棠很感动,深深搂过容雅娴的肩:“我真的真的没事,不要为我担心好吗?”
容雅娴心疼极了:“你这孩子……”
看到那些恶意伤人的流言蜚语,容雅娴是不相信的,然而三人成虎,她渐渐也开始有所怀疑。
若真是普通的感情原因,阮家的态度应该不会那么强硬,为了让孩子们彻底分开,竟不惜放弃家业。
容雅娴虽然相信儿子的为人,但事实摆在眼前,阮氏确实并他吞并了,她不得不怀疑他确实是心怀不轨地接近阮惜棠的。
当她把那个不太可能的猜想说出来,家里的男人全部陷入沉默,在她以为自己猜对了的时候,她那位从来不开玩笑的公公竟告知自己另一番真相。她先是震惊,再试震怒,最后则全数演变成满腔的心疼。
面对这个懂事的丫头,容雅娴是无比愧疚的:“那家伙太不像话了,等他回来,我肯定跟你萧伯伯一起教训他!”
纸到底是包不住火的,虽然她没有明说,但阮惜棠知道他们都清楚事情真相了。听了这话,她轻声劝说:“阿姨,你跟萧伯伯就不要再教训他了。我爸爸已经批评过他,我想他肯定知错了。”
其实萧勤承受的压力不比自己少,她虽然成为舆论中心,但背后却有极其坚实的后盾,即使身心疲惫地回到家,也得到温暖的安慰与支持。
反观萧勤,在外面要面对枪林弹雨,回到家还要受到长辈们的斥责,那处境似乎更加糟糕。他不是十恶不赦的罪人,期间也很努力补救,她并不忍心看他这么凄惨。
这时萧明却开口了,他斩钉截铁地是:“不行!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我还不好好管教他,日后我怎么面对你们!”
最终萧勤的下场是怎么样,阮惜棠不知道,反正一连两天,他也没有出现,甚至连手机都是静悄悄的。
网络上关于她的谣言已经被处理掉,她闲来无事,刷了大半个晚上的微博,结果没找到什么不良言语,反而让她看见那些媒体替萧勤示爱的小视频。
不得不说,那些小视频都做得挺有心思的,美工按着她和萧勤的样子做成Q版人设,通过短短三分钟,就为她绘画了一幅温馨有爱的婚姻蓝图。
那日萧勤把自己护在怀里的情景骤然浮现眼前,掌心似乎还存着他的余温,她支着下巴盯发着呆,心里那头小鹿正撞个不停。
拨出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阮惜棠有那么一点紧张。由于没有打过腹稿,当萧勤的声音传来,她也懵懂地学着他“嗯”了一声。
萧勤不知道是不是被骂傻了,随后又是同样的音节:“嗯?”
不知道是急是恼,她竟恶人先告状:“你再不说话,我就挂了!”
那头安静了半秒,随即传来一声低笑。
在她懊恼无比的时候,她听见萧勤说:“我过去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 阮爸爸:你敢来,我就掏出我的四十米长刀伺候你!
第44章
阮惜棠只是心血来潮想听听他的声音, 同样又好奇他现在的状况,所以才给他打电话的。当他说要过来找自己, 她不容置喙地说:“不准来!”
原本隔着手机都能传递内心喜悦的男人倏地沉默下来,尤是他这样经得住风浪的男人,也无法受得了她带来的大起大落。
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似乎有点强硬, 甚至还有意无意地往他伤口上撒了一把盐,阮惜棠连忙解释:“就是……我爸爸还在生你的气,要是看到你,他可能会发脾气的。”
听了这话, 萧勤才应声:“不怕。”
阮惜棠则表示:“可我怕, 要是你们吵起来,还不是我来收拾残局!”
萧勤说:“我哪敢跟阮叔吵架?”
阮惜棠竟然无法反驳,仔细回想, 她还真没见过萧勤跟自己家里人吵架, 甚至连顶嘴都不曾。
那头已经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 萧勤想必将要出发。这男人决定了的事向来很少变数,她一方面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另一方面又有那么一点点想见他,于是就说:“那……那你偷偷地来,不要被人发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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