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惜棠有点不解:“我犯小人是毋庸置疑,但你犯小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唉!”楚婧签完单据,凑在阮惜棠的耳端说,“我怀疑那家伙在外面养小三!”
“不会吧?”阮惜棠诧异,“你不要胡思乱想,要是伤到彼此的感情就不好了。”
楚婧告诉她:“老太太一直催我们要孩子,期初两年嘉哥跟我是同一阵线的,可不久之前,他突然就成了叛军,三番四次给我做思想工作,还说想我生个鼠宝宝!我的天我当然不愿意啊,我还是个宝宝呢,为什么突然就要当妈妈!这件事没谈拢,他对我就冷淡了很多,上周没有一天回家吃饭,我醒来他已经回公司,我睡觉他又没回来,今早替他把篮子里的脏衣服拿去洗,我还隐隐嗅到香水味!”
阮惜棠自然站在好姐妹这边:“太过分了吧!”
“可不是!”楚婧气得咬牙切齿,随后语重心长地对她说,“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追你的时候把你当宝,把你娶回家以后就把你当草!棠棠,你结婚之前一定要考虑清楚,别像我这样,傻乎乎就被人骗了。要不是那么早就吊死在顾从嘉这棵破树上,我绝对有大把青春可以挥霍,哪会像现在这样被逼着生孩子!”
楚婧越说越是委屈,一时失控,竟捂着脸哭了起来。
阮惜棠不知道该怎么开解她,只能陪着她前往商场的贵宾室,让她尽情地释放情绪。
这些负面情绪想必累积了很久,楚婧平时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爆发起来还真是难以收拾。
桌面上的抽纸已经用光两盒,阮惜棠像她的树洞,静静地听她声讨这个男人。
敲门声传来的时候,楚婧正狼狈地拭擦着满脸的涕泪,不等她们应声,外面的人已经推门而进。
楚婧有点生气,但看见来人,她倒是意外:“堂叔?”
“听说你们两个丫头在这里,我就过来看看。”楚忠的话是对堂侄女说的,视线却有意无意地往阮惜棠身上瞟,“小婧怎么哭了?是不是跟从嘉吵架了?”
跟堂叔的关系并不密切,楚婧不想跟他交待什么,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副样子,于是就以洗脸为由躲进卫生间平复心情。
楚婧一走开,楚忠就走到她的位置,十分熟络地跟阮惜棠倾谈:“棠棠,平时很少看你过来这边,是打算买什么东西吗?”
阮惜棠对楚婧这位堂叔没什么印象,她不知道对方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还叫得这么亲热。虽然困惑满怀,但她还是保持礼貌,客套地与他聊天:“想给长辈买点礼物。”
“送给长辈的礼物?”楚忠立即说,“我刚得一套上好的十头茶具,应该很适合。我等下让人取来给你。”
“先谢过楚叔叔,可我不能收,怎么好意思让您破费。”他的热情让阮惜棠暗觉不妥,虽然她跟楚婧是好朋友,但他也不至于一出手就给自己送厚礼。
正如她所料,楚忠的一下句就说明了来意:“不破费,其实我有个小忙想请你帮一下的。”
阮惜棠根本摸不着头脑:“我哪有本事能帮您的忙?”
“你有的。”楚忠脸上带笑,语中却带着一丝藏不住的戾气,“我希望你帮忙求个情,让萧勤高抬贵手放过我这样的小喽啰就好。”
阮惜棠有点发懵,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对方继续说:“我承认我确实对阮氏意图不轨,但这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他还有必要这么顽固地秋后算账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大哥表示要收网,暂时顾不上风花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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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从卫生间出来, 楚婧就看到阮惜棠正呆滞地端坐在椅子上。张望过四周,她问:“我堂叔走了?”
“走了, 刚走。”阮惜棠仍未完全从刚才那场谈话中抽离,回想起楚忠临走前说的那番话,她又不自觉陷入那沉思。
楚婧觉得奇怪, 不明白堂叔怎么说是来看自己,结果不等她出来就走掉。
放在手边的咖啡已经凉了,楚婧哭得口干舌燥,一口气把它喝完又继续吐槽顾从嘉。
她一个人说得起劲, 自顾自地说了好几分钟, 才发现阮惜棠似乎有点不对劲:“棠棠,你怎么不说话?”
端详过她的神色,楚婧又说:“哦, 你也不高兴对不对?肯定是想到萧勤那混蛋了, 我就说吧, 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男人一样狗!”
楚婧那骂人金句逗笑了阮惜棠,笑完以后,她骤然添了几分感慨。她想到沈则钦,至今为止, 网络上依旧风平浪静, 没有传出半点与他有关的消息,想必是被杨家的长辈说服了。
顾从嘉是在楚婧情绪最激动的时候出现的,一看到他, 楚婧就像只小刺猬,站起来语气尖锐地问:“你来做什么?”
稍微向阮惜棠点了点头,他才对楚婧说:“堂叔说你哭了,让我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楚婧冷笑一声:“堂叔让你来你才来,没有人提醒你,你看也不用看我半眼!”
顾从嘉皱眉:“好端端的又发什么脾气?”
楚婧听着就火大,“我难过了这么久,在你眼里居然是好端端的?顾从嘉我告诉你,我不好,一点都不好!”
顾从嘉很平静,“怎么不好你得明说,不要老跟我猜这些哑谜,你已经不是小孩子,哭闹才有糖吃这招已经不管用。”
大步流星地走到他跟前,楚婧质问,“所以你就是觉得我无理取闹?”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从嘉耐着性子说,“我只是希望你可以体谅我,公司的事已经让我伤透脑筋,回到家里,我想简单一点,轻松一点,而不是一直琢磨自己在什么地方又惹你不高兴。”
楚婧怒极反笑:“给你那么大的压力、那么大的负担,真是抱歉!不过你放心,从今天起,你再也不用琢磨自己在什么地方又惹我不高兴了!”
说完,她拽起阮惜棠往外走,顾从嘉眼疾手快地揪住她的小臂:“你上哪去?”
“关你什么事!”楚婧狠狠地踹了他一脚,“你尽管去花天酒地、风流快活,以后再不会有人管你!”
顾从嘉终于动怒:“你在乱说些什么?先跟我回家!”
“不回!”楚婧用力甩开他的手,“以后都不回!”
他正要发作,阮惜棠却暗暗对他摇了摇头,无声地示意不要跟气在头上的楚婧硬碰硬。
阮惜棠没敢让楚婧开车,正准备发动车子就听见她说:“今晚我能不能跟你睡啊?”
楚婧只在顾从嘉面前故作强硬,一离了他,她又恢复那脆弱的模样,一不小心可能就会哭出来。
阮惜棠自然不会拒绝她,未免父母多问,于是就把她带回自己的小公寓。
楚婧的手机响了很多遍,阮惜棠猜到是顾从嘉打来的。趁着楚婧没留意,她偷偷给顾从嘉发了条微信,免得他担心。
结婚前楚婧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女,婚后她也愿为心爱的男人洗手作汤羹,尝过她的厨艺,阮惜棠不由惊叹:“天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贤妻良母了?”
“顾从嘉很挑剔的,做得不好吃他可不收货!”楚婧一脸小骄傲,想到那男人,她用筷子戳了两下碗里的米饭,“再也不给他做饭了!”
阮惜棠本想当一回和事老,结果却被楚婧看出意图,并出言警告:“别替他说好话,不然绝交!”
此话一出,阮惜棠只得乖乖闭嘴。
大哭过一场,楚婧累极了,吃过晚饭就打算洗澡睡觉。
阮惜棠去给她拿睡衣,没想到一打开衣橱,一条黑色的男士内裤就从边缘掉到地上。
原本正闲聊着的两人同时沉默。
阮惜棠尴尬极了,飞快将它捡起收好,而一旁的楚婧已经笑起来:“原来这里是你跟萧勤幽会的地方啊。”
被她这么一笑,阮惜棠干脆破罐子破摔:“不巧主卧那床就是我们颠鸾倒凤的地方,你还睡不睡?”
楚婧轻佻地给她一记媚眼:“当然要睡。”
接到顾从嘉来电,楚婧早已关机睡觉。阮惜棠走到露台接听,不等对方发问,她便说:“放心吧,她很好,现在已经睡觉了。”
“我就知道,她才不会那么笨委屈自己。”顾从嘉笑了笑,接着问,“你方便下来一趟吗?我就在你楼下。”
阮惜棠下去以后,顾从嘉在车里拿出一盒蛋糕交给她:“本来是给你们当夜宵的。”
那蛋糕还是热的,看出他诚心求和,阮惜棠就把楚婧下午的哭诉告诉他,末了还说:“你真的不可以抽点时间陪陪小婧吗?你整天在外面应酬,忙起来又对她不闻不问,这样子她很没有安全感的。听说你们还施加压力让她生孩子,你们是不是觉得怀胎十月很简单,怎么都不顾顾她的意愿和感受呢?虽然我没什么立场跟你说这些,但也希望你把我的话能听进去。”
顾从嘉态度恳切,倒不像是忽悠人:“我没有逼她生孩子,也不是故意忽略她,只是最近有点状况,我实在抽不出时间。”
沉默了片刻,他突然说:“这状况倒跟你有关系。”
阮惜棠微微吃惊:“怎么又跟我扯上关系?”
顾从嘉倚靠着车身,转瞬就从一个情深款款的追妻痴汉变成唯利是图的冷漠商人:“萧勤正准备把有份陷害打压你们家的人一网打尽,他请我帮忙,开出的条件很诱人,所以我答应了。”
阮惜棠动了动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你肯定不知道吧?”顾从嘉对她说,“我看过前几天那段小视频,你拒绝萧勤拒绝得可坚决了,当时我就在想,你要是知道事情真相,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得想撞墙。”
她望向顾从嘉:“我为什么要后悔?”
“因为萧勤一直在做那种歼敌一万、自损三千的蠢事来替你们家讨回公道。”顾从嘉摸出一盒烟,本想点燃,想到有女士在旁又收了起来继续说,“这件事他肯定苦心积虑很久了,除去小部分隐藏得极深的势力,他通通都挖好了陷阱等人家跳。不得不说,他的手段很高明,也很懂得借力打力,但凭他一己之力去对抗几大家族还是有难度的。现在绝对不是收网的绝佳时机,但你被人指着鼻子骂,他就算拼个你死我活都要给点颜色那帮人看看。你可能不懂,他这回不仅是替你出气,还在赌身家,如果不幸被反扑,倾家荡产都是轻的了。”
发觉她的脸色不好看,顾从嘉就说:“你也不用太担心,萧勤做事很稳,他敢放手一搏,就证明他有十足的把握。如果我的推断没有错,他背后肯定还有盟友支撑,否则很难保证资金链不断裂。至于盟友是谁,你应该心中有数。”
楚忠来求助的时候,阮惜棠就猜到了些许,听过顾从嘉的话,她对此就更加清晰明了。慢慢地消化完这巨大的信息量,她才问:“他什么时候找你的?”
“还记得我们一起出海那次吗?我们就在游艇上谈拢的。”顾从嘉为人坦荡,从不掩饰自己谋利的心思,“我们顾家三代都是生意人,做什么都是利字当头,当年阮叔身陷赌场是因为我在背后推波助澜。萧勤查到我是同谋,并没有对付我,而是让我把其他势力供出来再逐个击破。我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答应他的,说实在的,我不认为他能够弄出什么花样,然而事实证明我猜错了。你若想知道当年还有谁在暗地里害过你们家,就好好留意一下最近的股价,看看那支股票跌得最惨。”
阮惜棠的心情相当复杂,一方面是因为顾从嘉,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萧勤。
一直以来,萧勤都没有过多地彰显自己对阮氏的用心,正因如此,她总觉得他只是随便砸点钱维持一下账面,能给她一个交代就算了。
她从来没想过,又或者说,是想也不敢想,萧勤居然这么早就在背后布下一张大网,不是求名,也不是求利,只为替他们斩草除根,断绝所有后患。
明明付出了这么多,萧勤却只字不提。
就像顾从嘉所言,这男人做事太稳,还不到最后的胜利,他绝不会透露半句。
作者有话要说: 勤哥这男人,太闷骚了……
第47章
阮惜棠突然发觉自己并不了解萧勤, 他所想所做的事,对于她而言, 都是一个谜。
毫不意外地,这晚她又失眠了。
最近受到的冲击和经受的意外实在太大,且接二连三地袭来, 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最终支撑不住病倒了。
阮惜棠好几年没有发过高烧,她头痛欲裂,嗓子冒烟, 整个人像被架在炉火上炙烤。她难受得很, 当护士过来打点滴,明明不怎么疼,那眼泪竟毫无预兆地飙了出来。
这场病来得凶猛, 短短几天, 阮惜棠就显瘦了一圈。她在家里养病, 知晓自己不受欢迎的萧勤不好登门,于是就让黄助理帮忙送药膳过去。
孙巧巧对此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阮树德得知后就阴阳怪气地说:“那小子是什么意思?”
未免女儿尴尬,孙巧巧暗暗扯了扯他的衣服,他浑然未经, 还继续说:“是觉得我们不懂得照顾自家孩子吗?”
客厅的气氛有点凝滞, 孙巧巧只得出来打圆场:“可能是老爷子他们让人准备的,你别这么敏感好不好?”
伴随着父母的讨论声,阮惜棠已经打开保温瓶盖, 静静地开吃。
去萧宅吃饭那天,阮惜棠仍未完全康复。在母亲的叮嘱下,她穿得十分暖实,甚至连衣服都是高领的。病去如抽丝,她的脸色微微发青,原本仅有的一点婴儿肥消失不见,衬得她那双眼睛更大更圆了。
这回不止是容雅娴,就连萧明也说她:“棠棠,你怎么这样憔悴呀?”
阮惜棠刚想回答就喉咙发痒,还没吐出一个字,就已剧烈地咳嗽起来。
孙巧巧一边替她顺着气,一边对他们说:“这丫头病了好几天,吃不饱,睡不好,整个人都脱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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