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问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未伤害过任何人。
她只是想护好母妃的遗物。
这竟然也成了奢求。
那一日便成了梦魇。
笼罩着她的所有,躲在这深宫的角落里,世界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声音,静的很。眼前都是黑白,她看不到希望,也看不到救赎。
偶然一日,是楚韫凑巧来倾云宫瞧她,若是他在来的晚一点,她便也要同柳贵妃一般,消失在这人世间了。
毫无牵挂的。
那时赵灵星已是说不出一句话了,日日脸色都是苍白的,甚至于说不出一个字来,只会怔怔的看着人。
无论楚韫如何耐心的诱/导,她也不予任何的回应。
他放心不下,偷寻着办法来陪她,又经过了几个宫人的打听才知晓了事情的始末。
那日赵灵星记得,楚韫拿出那个小锦盒的时候,少年的眉目里带着疲惫,却是掩饰不住的欢喜,将那玉佩缀在她的腰间,“阿星要开心些,哥哥把玉佩寻到了。”
之后,她身上带着那一块玉佩,是楚韫给她寻来的。
不是相同的那一块,但相似度十之八九,远远看去是无人能识的出来的。
赵灵星攥着手上的那块玉佩,牢牢的握在手心里,迷茫的眼神才逐渐聚焦,“给我的?”
“嗯。”楚韫颔首。
“为什么?”赵灵星说话的声音有些哑,“嬷嬷说了,深宫里所有的人,都是带着目的的,有所图。可我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你图的了,母妃给的玉佩被摔碎了,我没有贵重的物件了,你不必如此。”
“图你欢喜。”楚韫揉了揉她的发顶,“我们阿星,要快乐些的好。”
她从来都不是想要去争抢什么的人,可是却在那一声碎玉之后明白了。
只有强大,唯有强大,才是在这深宫里存活下的方法。
她想要活的好的,想要没有人敢再像今日那般,如此对待她。
她所有的张扬肆意,都要——
在这这一日盛开。
赵灵星养了之日的身子,从楚韫那知晓了赵帝的活动时辰,大概的路线。
尚在年幼,她拿着玉佩,在赵帝的必经之路哭诉,孩童心性,任谁也想不到那些都是她计划好的事情。
要什么,都是她自己一步步争取来的。
如此,宫里的安乐公主的名声,才逐渐起了。
一起,不衰。
——
晚间。
楚韫哄了她半天,又让小厨房的人准备了好几道她喜欢的点心,千方百计的,才让她的心情好了些。
赵灵星眼睛都是肿着,连着小巧的鼻头都泛着粉色,可怜又可爱。
她咬着一块绿豆糕,小动物似的进食,语气里还是有些担忧,“那该如何是好。”
“你无须担心这事,交给我便好。”楚韫把糕点推的离她近些,“下回若是出了事,唤人去寻我,别自己闹脾气。”
赵灵星吃了两块也不想再用了,她用绣帕擦了擦手,亮莹莹的目光看着楚韫。
“怎么了?”
赵灵星在椅上转了个方向,红唇一角微弯,尾音温柔,缱绻而绵长,“哥哥。”
楚韫被她突如其来的模样,勾的喉咙间一紧,“嗯?”
“抱我呀?”赵灵星张开了双臂,衣袖拂开,带起了一阵玫瑰香,桃花眸里潋滟着情意。
楚韫失笑,便知她又要闹了,语气里满是对她的纵容,“你呀。”
他伸手拦住赵灵星的纤腰,动作间不敢用力,轻柔无比,毫不费力的将她抱了起来。
赵灵星顺势勾住他的脖颈,倚靠在他的胸膛边,还很惬意的寻好了位置,甜而糯的嗓音带着少女独有的娇俏,“哥哥真好。”
“好什么?”楚韫失笑,她总是如此,都是些小心思,“当你的行步仪吗?”
“都有,总之就是好的。”赵灵星轻笑。
总之,也是她的。
楚韫将人放在床榻上,小姑娘的温香软玉在怀,他眼底的温柔就未散去过分秒,“早些休息。”
赵灵星拉着他的衣袖,“哥哥不休息吗?”
楚韫眼神略有深意,这几日虽说两人的关系进展了不少,可真要到同床共枕的时候,大多都是他赖着,她才半推半就的允了。
今日难得会让他作陪。
“要一同休息?”
赵灵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拉着他的手不肯松开,“哥哥,同我一起休息呀。”
第64章 晋江文学城正版
楚韫今日本事有事要忙的, 不知是小姑娘的声音过于甜了些, 蛊惑人心, 还是他也是个为美人弃江山之人。
便如此上了床榻。?棠?芯?小?说?独?家?整?理?
夜黑风高月,都是有点心思的。
偏的这小姑娘还不知是哪里不对,一个劲的往他怀里钻,乌黑亮丽的发丝蹭在他的肩颈上, 带着阵阵的痒意,似挠在了心口上。
“哥哥。”赵灵星轻唤了一声。
楚韫终是忍不住了,按住她的后脑,声音里的低哑倾泻,“别闹了。”
赵灵星动作顿住了,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怔怔的看了他一眼, 眼神里还有些复杂。
“早点睡。”楚韫补充。
赵灵星也不往他怀里钻了,移了出来, 躺在了另半边从床榻上,小小的身影缩成了一团。
楚韫一眼便知她是闹了脾气, 微微弯起了唇角,轻拍着她的肩颈,将被褥盖在她身上,“怎么了这是?”
赵灵星未说话, 缩成一团,被褥的声音有些轻微的抖动。
楚韫眸色深了些,手臂绕过她的颈间, 让她枕在手臂上,将这小姑娘的身子重新收拢回了怀里,“又哭了?”
赵灵星未回话,有些嫌弃的想躲开他的手,可她稍稍退一点,楚韫便将人逼的更近了一点,直至将人逼到角落里,禁锢在他怀中。
“你放开我。”
“不放。”楚韫哑声道,“怎么了这是?”
她转身,水盈盈的眸子对上楚韫,带着些小心翼翼的试探,“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像是个小孩子一般。
楚韫从以前便知,这个小姑娘就是披着个狼皮的羊,等褪去那层外衣,也不过就是个小姑娘,还是个有很多小心的小姑娘。
怕不被人喜欢,怕没有人喜欢,怕让别人担心。
她怕的东西太多了。
就像是现在,她会怯生生的去揣测别人的心思,生怕惹了人不喜。
赵灵星阖上了桃花眸,长睫轻颤着,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特意强调什么,“你要喜欢我才行,要很喜欢我,要很喜欢,很喜欢我。”
因为她很喜欢他。
很喜欢
“我很喜欢你。”楚韫重复了一遍,大掌覆在她的脸颊上,温柔的摩挲着她的面庞,轻柔的语气宛若是对着珍宝,“从很久前,至很久后,我只会钦慕你一人。”
他掌心的温度一路传到心间里,温度逐渐攀升,连着空气里都是蕴着几分的旖/旎。
楚韫靠近了些,两人似能清楚的听闻彼此的呼吸声,绵长而温柔。
赵灵星悄悄闭上了眸子,卷翘的长睫轻颤,精致的红唇在葳蕤的烛火下更显明艳,想让人细细描绘。
楚韫的心口蓦然一跳,吻住了她的红唇,缱绻缠绵。
温柔里燃在光影里,透在轻柔的月色里。
楚韫指腹印在她嫣红的唇角上,他眸光深邃,低沉的语调细述情意时,格外的撩人。
“太爱你了,也是个问题。”
“那你为何要躲我?”赵灵星睁开了眸子,纯真的目光只盯着他,眼底还有未散开的水花。
“何时躲着你了。”楚韫失笑。
“方才。”
楚韫将她拥得紧了些,两人的身子严丝/合缝,靠着她。
低哑的音色带着丝丝的引/诱,“还想在近点吗?”
赵灵星的耳根蹭的一下变红了,在出嫁的时候,教养嬷嬷便把该教的都教了,她也明白现下是何等情况。
她话语瞬间都说的有些不利索了,“你别……”
两人亲密的时候不少,可真要动气真格来,她便是慌张的不行,就是有贼心没贼胆。
楚韫将人放开了些,眼底的深色翻涌,“小姑娘。”
声音分外的低哑悦耳,赵灵星溺在其中,水汪汪的眸子到这些朦胧感,直直的望着他。
在楚韫的意料之外,她没躲开,反倒是凑的更近了些。
“真不怕?”他沉声道。
赵灵星摇了摇头,耳根红的不像话,声音微不可查,却还是硬着道,“不怕。”
楚韫眼里的光带着莫名的热意,似是在压抑着什么,他稍稍阖上了眼眸。
随后,他的语气里透着些许的无奈和宠溺,“怎么就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赵灵星小声反驳,一如既往的无所畏惧,“这多好呀,这样你就只能听我的了。”
“好,听你的。”楚韫应和着她。
这话燥的赵灵星脸颊绯红。
赵灵星不敢看他,窝在他的怀里,还十分大胆的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撒娇道,“哥哥,哄我睡。”
她今日的因着玉佩的事,劳费心神的,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楚韫手轻拂在她的背部,一下一下的,充满了耐心,“想怎么哄,说话本子?”
“不想听这个。”赵灵星轻声道。
楚韫是个不看话本子的人,每次都是她拉着他,他才勉强会拿起个来给她念几段。后来他便懒了些,都是现场给她编造,更像是哄三岁孩童睡觉用的小故事。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楚韫今日心情好,“想听什么?”
“想听……”赵灵星忽然想到了什么,轻轻弯了唇角,“想听听你是从什么时候的钦慕我的,哥哥——”
她特意加重了哥哥二字。
两人一直都是用青梅竹马的身份相处的,像是亲兄妹般的青梅竹马,连着她都是这么以为的。
楚韫低哑的笑声传来,揉着她的如绸缎般光滑的青丝,略带了些玩笑意味,“大抵是在,你唤我哥哥的时候。”
“禽兽。”赵灵星双颊绯红,掐了一下他的腰间。
她唤他哥哥的时候,那便是从小开始了。
楚韫毫不介意,“嗯,我是。”
他喜欢她是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可以从初次见她开始。
那个温柔而勇敢的小姑娘,毫无阻拦的,一路闯进了他的心里,再也未让别人进来过。
细细想来,他一直都是如此。
满心满眼里,都是她。
——
坤宁宫。
皇后拿着手中的玉佩,在宫内不断的来回走着,神色有些焦急。
“娘娘,皇后娘娘!”嬷嬷小跑着进来,声音尖锐。
“小声些!”皇后呵斥道。
“是,奴婢知错。”嬷嬷把呼吸喘匀了。
皇后抬手,把身边的宫女和太监,都撤了下去,才问道,“事情如何?”
嬷嬷把自己所知如实情报,“回娘娘的话,查到了。这玉佩并非当年的皇上赠给柳贵妃那玉佩,估计是安乐公主年纪小的时候贪玩,弄丢了,这才寻了一个差不多的回来。”
皇后蹙眉,指尖用力捏着玉佩,“你可记得,安乐是从何时起,被皇上注意到的。”
“回娘娘的话,奴婢记得,好像是因着安乐公主对玉佩哭诉的时候,被皇上瞧见了。”嬷嬷道。
皇后慢慢言说,“那你猜猜,这玉佩的是什么时候,让安乐寻来的。”
“这……”嬷嬷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可是在安乐公主受宠之后?在受宠之前,安乐公主的年纪尚小,性子也不若现在这般,应是不会的。”
皇后冷笑了一声;“不会?在这后宫里,又有谁的心思是单纯的。”
“娘娘的意思是……”嬷嬷吃惊。
“当初如安乐那般,也能算作是绝地求生,她倒是好本事。”皇后眸光逐渐变暗。
“那娘娘,这玉佩该如何处置?可要给安乐公主送回去?”
两人还未商量出个具体的对策来,殿门直接被人推开,那一瞬照进了耀眼的光晕,有些刺眼,皇后半眯起了眼眸,连着手上的玉佩都忘了收起来。
赵斯逸径直的坐在位置上,“母后,这青天白日的,为何要关上了门窗。”
嬷嬷急忙去把殿门关上,方才两人说事情时急,殿外也无看守的人,这才让赵斯逸如此横冲直撞。
“混账!”皇后适应了一下光线,怒斥道,“你瞧瞧你,可像是有一点规矩的模样?”
“无规矩也挺好。”赵斯逸插科打诨,他这么多年都是被骂着过来的,早就对这些司空见惯了,他眸光一撇,瞧见皇后手上的玉佩。
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瞧见过。
“逸儿,你若是有你皇兄一半的懂事,本宫也就知足了,可你怎么就一点长进也未有呢!”皇后气的话都有些说不顺畅了。
“我倒是想有皇兄一半懂事,这不是不到年纪吗?”赵斯逸笑着道。
说起赵夜辞,皇后就更加气了。
虽说赵夜辞和何清雅成婚了,可至今何清雅都尚未为人/妻。无论皇后怎么劝,赵夜辞权当耳旁风般。
骂了两句,皇后也不爱在多说些什么,“行了,你若无事便回去。”
赵斯逸等皇后说完了,才开始正式发问,“母后手里拿着的玉佩,好生精致,是从何处寻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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