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昔发现唐余对自己的信任度又掉了1分。爱恋度3分,信任度1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这是什么节奏?她态度明明那样温和,都没用武力逼迫他回答不想回答的问题,居然信任度还下降了?她就长的那么像坏人么?还是说这就是身为大反派角色自带debuff?
唐余不用眼睛看也能感觉出长公主看自己的眼神从刚才的温柔转瞬间就变得冷若寒霜。他做错什么了?他并没有与长公主抢荤菜,难道夹一筷子咸菜都不行么?还是说长公主本来打算听他坦诚,结果他避而不谈,她终于失去了耐心,露出带着獠牙的真面目,不打算再继续哄着他玩了?
恰在此时,阿朦举着一朵巨大的绢花兴高采烈的跑了回来。
初冬时节的大雍北方少有能开花的植物,一般临近岁末才有腊梅,再到初春偶尔开些迎春。所以说阿朦基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真的“大花”。
安如昔眼神好见识多,那绢花乍一看做的与真的月季近似,甚至盛开的花瓣上的颜色从底部往上逐渐变浅,仔细再看那渐变的颜色竟然是刺绣而成。这样一朵精美的绢花,寻常人家是根本用不起的,便是富贵人家的女眷有钱能买也未必找到如此好的做工成品。
唐余却面色微变,竟比长公主还先一步出声询问道:“阿朦,那绢花是哪里寻到的?”
阿朦献宝一样将绢花双手呈递给长公主,这才得意洋洋道:“就在西边那片密林中,有一颗树上,还有好几朵,不过都不如这个大。”
安如昔隐约意识到唐余看这绢花的表情比刚才凝重许多,心内不免升了几分警觉,顺势说道:“阿朦真厉害,不过如果还有别的花,不如带我们也一起去看看。”
阿朦得了夸赞高高兴兴,还问道:“殿下,这花您簪在头上么?”
安如昔长得美,头发乌黑发亮又浓又密,这一大朵花簪在头上也能轻松驾驭,她接过花刚要往头上别,却听唐余阻止道:“殿下且慢。”
安如昔难得微微一笑道:“怎么,你要为我簪花么?”
唐余一脸严肃道:“如果在下没看错,这花不能戴在活人头上。”
“此话怎讲?”
“在下自幼长在皇陵,在南唐皇陵墓地附近常设风水树,其中阵眼往往会做这样的绢花装饰,据说这花是孝敬鬼神的,活人万万不可戴,会沾了晦气。”
安如昔忍不住花了50积分从系统兑换了南唐陵寝和这绢花相关的信息。结果证实唐余所言非虚,这绢花的确是在陵园才用,而且只在皇室贵族的陵寝布置风水阵眼的时候,才会用到如此精致的绢花式样。
此地是大雍的京城,天音观也是隶属京畿管辖之地,怎会在周边藏着陵寝,还效仿的是南唐的这种风俗呢?安如昔没舍得再花积分了解附近陵寝的主家是谁,毕竟这不是什么支线或主线任务的关键信息。但不妨碍她利用目前的身份和人手去满足好奇。
她立刻吩咐随行的影卫,去查一下这附近暗藏的陵寝的来历,具体怎么查就让影卫自己发挥了。
正好吃完早饭,该活动活动身体了,安如昔带着唐余和几个随从,跟着阿朦去了发现绢花的地方。
唐余粗略扫了一下周围环境,不禁皱眉道:“这里原本应是用机关做了障眼法的,寻常人路过也看不到绢花树阵眼,但是这里的机关都被人破坏了。”
唐余一边说,一边扭动绢花树树上几根枝干。众人只觉脚下地面微微震动,忽然旁边看起来像是一个土坡的地方露出了一处洞口。这洞口还不算小,够两个成年人并肩而入。
唐余解释道:“从这里下去,应该就是暗藏在地底的陵寝了。甬道中或许还设有别的机关,若是已经有人进去过,说不定那些机关也已经废了。”
身为好逸恶劳大反派的安如昔,当然是惜命的让两个侍卫先下去探路。
不一会儿一个侍卫就回报道:“下面机关都失效了,里面别有洞天,果然是一座陵墓的格局。但是此陵墓的墓碑上并未刻字,不知葬的是何人。”
阿朦一看真有陵墓,顿时吓得不敢再向前。
安如昔留下一个随从在地面上照看阿朦,并未征询唐余的意见,一把就拉着他的手,,带着一众小弟走下了甬道。
之前探路的侍卫已经点燃了甬道里的长明灯,唐余借着这些昏暗的灯光,观察着周遭的纹刻和壁画,等走到墓碑近前,再看其后砖石堆砌的圆拱形坟包,他终于可以肯定,这是南唐某位王爷的陵寝。这种四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四爪金龙,每条龙口内含夜明珠,绘制彩凤祥云的陵寝,不是寻常人家能用的制式。
虽然这个陵寝的规模比南唐皇陵那边的成片墓地要小许多,做工也并不精良,还深埋在地下不见天日,却在彰显身份的几个地方用足了南唐皇室的常规手笔。即使墓碑空空没有刻字以外,唐余结合以往的信息已经大致能判断出墓主的来历。
这或许就是南唐最后一位北幽王的墓地。
根据南唐史载,上溯五代,第一任北幽王与当时在位的南唐皇帝是孪生兄弟,出生时就体弱多病,所以并未被作为皇储培养,被封为亲王,一直闲养在宫内。这位亲王也过得很仙,不知是从哪里寻了些道人,整日沉迷炼丹修行,虽未曾有多少进境,好歹身体有所起色。成年后,他主动请封到南唐北方的北幽十六州,据说那边有什么得道成仙的世外高人隐居。
不过即使再不问世俗,北幽王最后还是娶了一位妻子,生了子嗣,承袭爵位。
北幽王往下传了五代,几乎都是一脉单传,子嗣单薄,多数都是上一任跑去修行自此行踪渺茫,府里唯一的世子自动袭爵。
到了第五代北幽王唐峪袭爵,他一改先辈们的画风,不仅娶妻纳妾,还积极开枝散叶,子女生了十几个。而且这唐峪也很喜欢世俗政治,果断抛弃了修行,在自己的封地内大展拳脚,实行了一系列改革。
不得不说唐峪的统治能力比他那些佛系的父辈们强很多,一番治理下来,不仅对外能扛住北方蛮族和西戎的骚扰,对内也初步肃清吏治,间接地改善了民生。
野史有一种说法,当年安重意率众离开南唐北上,本来是投奔北幽王的。可不知怎的最后这位北幽王死活不肯划留江自立,坚持继续向腐朽的南唐皇室称臣。安重意这才迫不得已自己揭竿而起,先是称王再将北幽王困于平京。平京也就是后来大雍立国的京师重地。
安重意称帝后,北幽王自刎在王府,据说他的子嗣家眷都很刚烈,不肯归降大雍,纷纷追随唐峪自尽。当然在南唐那边的记载,都是污蔑安重意,说其嫉贤妒能容不下北幽王,还冷酷无情将北幽王一脉斩草除根。反正不知是真是假有心无心,北幽王府付之一炬,别说是那些自尽的子嗣家眷,便是北幽王本尊的尸体也没有抢救出来。
事后,安重意在京城外选了一处风水宝地建了北幽王及其家眷的衣冠冢,有专人逢年过节去祭祀一番,彰显其大度。北幽王当年留下的能臣干将,若愿意归顺的,无一例外都得到了大雍朝廷重用。
天音观附近这处隐藏陵墓,显然不是众人皆知的北幽王衣冠冢。这难道是前几代北幽王的陵寝?可是再细细查看陵寝的建造工艺和材料老化度,唐余初步判断这陵墓最多也就是十几年前造好的。那个时候安重意早已称帝,北幽王唐峪也已经死了快十年了。
难道北幽王唐峪还有在世的后人?亦或当年那些已经归顺的臣属尚念故主旧恩,才以南唐皇家制式秘密修建了这座陵寝,以供祭祀?
“殿下,以大雍律法,私修皇家制式的陵寝该当何罪?”唐余试探地问了一句。
安如昔漠然道:“律法什么的,我不太清楚。”
果然是大雍皇帝他姐,真可谓无法无天!唐余心说就不该问长公主。她身为皇族,国法就是她父皇制订的,对她而言哪怕不遵从,也可能最后需要改的是国法而不是她。
“在南唐,这么做可是谋逆大罪。”唐余“善意”提醒道,“那薛家不是南唐旧臣么?据说当年薛家也很受北幽王器重,归顺大雍后薛家依然备受恩宠,应该有实力和能力偷偷做这种事情吧?”
“你是在暗示我,将这种事情也栽赃到薛家头上么?”安如昔并没有第一时间接受唐余的建议,而是反驳道,“你怎么不怀疑这事是天音观的人干的呢?据我目测,从天音观最高的重檐那边居高临下是能看清楚这片林子的,如果有人在这里动土建造陵寝,拉料运输人吃马喂总不可能一直不被人察觉。除非天音观默许,或者她们就是干这事的正主。”
安如昔这番言辞并不是图一时爽快信口胡说。按照晋江文的套路,类似虚云子那么有名的琴师大家,为何放着千万良家小姐不选,偏挑那出身风尘的素琴为徒弟,还给赎身带回了天音观。
这素琴若没有半点特殊来历,哪配得上高人师傅?再者素琴对待大雍权贵的态度也少有的傲娇,按照廖府赵夫人所说,素琴可不是有钱就能邀请到的。素琴能去薛府,是因为薛家原本就是南唐旧臣,那么素琴以往还去过谁家,是不是也都与南唐沾亲带故呢?
第25章 01贡品-25
安如昔按耐不住,又花了10个积分从系统中兑换了素琴的身世信息。她心想10个积分并不算多,改日虐一下男主也就回来了。毕竟直接逼问男主未必能知道真相,那还不如直接虐男主换积分,再用积分换情报道具啥的更方便快捷吧。
唐余如果知道长公主心中的打算,备不住早就说实话了。
素琴不算是太关键人物,了解她的身世没那么贵,比男主的信息便宜多了。安如昔暂时还是能消费的起。果不其然这素琴居然是南唐北幽王唐峪与平京城内一风尘女子的遗腹女。算起来她也有二十七八了,若不是出身风尘后又戴发修行,像素琴这样大龄未婚的女子在古代绝对是异类。
天音观主虚云子说不得也是受过北幽王恩惠的,人家混文艺圈是凭借真本事吃饭,谁当权都无所谓,这才能在安重意眼皮底下,保下了北幽王的血脉。说不定那陵寝也是虚云子默许,由素琴主持修建的。
按道理,作为唯一在世的女儿,为父辈修陵墓也算是尽孝,只要她偷偷摸摸不声张,爱怎么烧香怎么烧香。眼看这素琴也是不打算嫁人,北幽王血脉就此断绝,便是安重意当年察觉了蛛丝马迹也可能不会计较。
但是这陵墓如今已经被人发现,机关被人破坏,究竟是谁干的?
是故意挑起事端,让大雍朝廷注意到天音观这里窝藏前朝余孽,私修南唐陵寝意图不轨么?这种坏事,怎么很像她这个大反派应该干的?我草!谁抢了她的剧本?
“唐余,那素琴是北幽王唐峪的遗腹女。”安如昔盯着唐余的眼睛,不敢疏忽他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这事你知道么?”
“现在知道了。”唐余没有太吃惊,他自始至终都不认为长公主如看上去那么废柴,一直都是以平等心态去揣摩她的想法,往深了想她言语背后的真实用意,太消耗能量真的很容易饿。
“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唐余忽然自嘲地笑了笑:“也许在下原本想说的那些在殿下看来实属无稽之谈,那么在下就说点有依据的。”
安如昔看着唐余伸出手,像模像样掰开手指头掐算了一会儿,于是越发聚精会神,等着听他的高谈阔论。
谁料唐余说道:“在下掐指一算,这素琴应该是在下的姑姑辈,下回再见她,在下该当行以晚辈之礼才合规矩。”
这时候如果安如昔有趁手的兵器,一准是要扔到唐余身上的。她默默运功,平息怒火,脸上少有不动声色道:“你这是欺我不懂南唐的历史么?”
“难道你懂?”唐余小声嘀咕了一句。当初他声情并茂描述凄惨宫廷生活渲染气氛的时候长公主不是口口声声问他,先帝和他父皇是什么关系么,这么近的历史她都不知道,难道五代以前的能排清楚?
看着唐余的黑化度稳定上升,安如昔心中不免感慨,幸好素琴黑化度为零,等下午了她不妨再去看看素琴,没准解药生效,素琴身体渐好,愿意与她敞开心扉聊聊干货呢。
想到这些,安如昔镇定地吩咐手下,再去天音观里留个话,姿态放的低调一些就说自己没走远,若素琴身体好转了,希望能再见一面。
身为皇亲国戚金枝玉叶,长公主这姿态已经是很做小伏低了。
素琴知道消息后还真有点惶恐不安,当然不是为了让长公主在外候着等见面这种事,而是密林深处那陵寝机关竟然被人破坏,还恰好被长公主他们撞到了。如果长公主仅仅只是大雍的废柴长公主也就罢了,可她中毒了,解药却是长公主殿下昨天带来的医师给开的方子,才服用了两次,身体已经大有好转。
这说明解药对症,说明自己是真的中毒,但是并不能排除这毒就不是大雍的朝廷给她下的。毕竟她是北幽王的遗腹女,这个身份怕是安重意在世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因此天音观的建筑超越寻常规格,她对大雍权贵爱搭不理的,这些事情安重意在位时都是能容忍的。
她师傅虚云子并未隐瞒过她的身世,这也是虚云子收她为徒的最主要原因。但师傅却常教导她切莫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将心比心,哪怕她往来的都是当年北幽王的臣属后来归降大雍的那一批官员,她只要从未自揭身份,一直安分守己,大雍朝廷就对她放任不管,由她过着富贵人家的体面生活,她何必乱生是非。她只想当一个与世无争的琴师,哪怕被人认出她与父亲面容相似,从而推测到她的身世,想要借题发挥,她也假作不知从不回应。
只那薛家之主薛昴,最是难缠。原本以为他远在北疆,不见面也就没什么妨碍,她敬佩薛家当年驻守北疆的功绩,主动愿意为薛老夫人贺寿。谁料薛老夫人寿宴那天,薛昴化名易容偷偷回到京城。他私下见她,依然旧事重提。
素琴并没有丝毫动摇,如以前那样态度坚决地拒绝了薛昴的请求。那么下毒之人,会不会是薛昴?他无法利用她的血脉身份,就只能毁了她?毒害她的身体,再抖出陵寝之事转移朝野视线么?
素琴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见一见长公主。
哪怕毒是长公主指使人下的,那么总是要有所企图的。她拖着不见就是消极逃避,不如趁着还没死,两方面对面谈谈条件。
安如昔在午饭后终于再次见到了素琴。
这时的素琴已经能靠坐在软垫上,倦容收敛,比昨日有了几分精神。再细细看去,这素琴并非眉眼精致温婉柔弱的美女路数,一身素袍未施脂粉反而从骨子里透出一种英气。根据系统提供的信息,这素琴的面容与其父北幽王唐峪七八分相似。是以那北幽王也是大帅哥了。
如果系统有表情,此时一定是撇嘴吐槽状:“这楼怎么歪的如此快,什么什么就联想到大帅哥了?安如昔,你难道不该抓紧机会,捏着素琴把柄,逼她与你一起干坏事么?”
16/118 首页 上一页 14 15 16 17 18 1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