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也察觉唐余对战经验丰富招式老道纯熟,虽然感觉不到对方内力,却是毫无办法再近一步。
杀手有点沮丧,眼神流露出几分退却之色。
唐余却压根没想让对方活着离开。这么多天忍饥挨饿,好不容易换了个舒适的居住环境,发烧正不舒服想睡觉,等着人来送衣送药的,这杀手就将跑腿的小厮杀了,实在可恶!
唐余面上微微冷笑,手里的琴弦化作一道虚影。
那杀手前一刻还庆幸唐余空门大开,他一剑刺进了唐余的手臂皮肉,随后就只觉得自己脖子一凉,呼吸越发困难。
杀手拼力用剑狠狠一拧,他不信唐余真的不会痛,痛就会先放手吧。
唐余却似毫不在意已经入肉的剑,和那顺着剑上的细槽一股股往外流的鲜血,他将剑卡在骨头里,对方也拔不出,而他的双手将琴弦勒的更紧。
事实证明,琴弦勒脖子还是很好用的。
杀手很快就不再挣扎。
唐余这才将剑从胳膊上□□,握着那杀手的手万反手将杀手的头切了,并且毁掉了琴弦的勒痕以防万一。
唐余细心地把琴弦藏入了房内砖缝,将无头杀手的姿势摆的正常一些。忙完这些再看着被溅上血还没烤干的上衣,不免犯了愁,这衣服只能洗洗再穿,白晾了半天,自己身上的绽裂鞭伤也是刚好没几天,又破皮了,可惜没带药。
唐余这会儿已经筋疲力尽,不想再干别的事情了,他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先歇歇,或者假装晕倒找个舒服的姿势睡一觉。反正刚才打斗的时间很短,这院子左近并没有影卫高手,这杀手的死,应该没有人会怀疑到他头上。
这个时候,秋思捧着一套新衣服赶了过来。
先是看到院子门口两个小厮的尸体,吓得心惊,再进屋见唐余还活着,哪怕脚边倒着一个头身分离的尸体,她也瞬间镇定下来。
不过唐余的状态很不好,脸色苍白,左臂豁开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淋漓,身形摇摇欲坠。
唐余在看清来的人是秋思之后,心中也是一松,歪倒在一旁,闭上了眼睛。可以暂时休息片刻了。
“你可知杀手来路?”秋思以传音入密问了一句。
唐余微微摇头。
秋思将手里抱着的衣物往旁边地上一丢,俯身低头快速将杀手的尸体检查了一遍,甚至还掰开了那个脱离躯干的头的下颌,查了查是否有藏药的牙齿。
不同的杀手组织,怕杀手任务失败泄露秘密,都是会提前做些准备。比如牙齿藏些药囊,任务失败被抓就咬开药囊自尽。这些毒药各有差异,也算是一种线索。
地上这个杀手嘴里没有药囊和其他自尽用的东西,身上干干净净,容貌似曾相识,手腕上有一块小小的烧伤疤痕,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
秋思顿时想起来了:“我此前跟着去薛府的时候,恰好见过这人。当时他是薛家一个李姓家将的随从。”
唐余微微点头也不多问,只说:“帮我遮掩一下。”他实在没力气解释太多或再仔细叮咛什么。
秋思却是悟性极高,已经秒懂,在简单调整了一下现场的痕迹后,她装模作样慌里慌张尖叫着跑出去,仿佛所有柔弱胆小的女子一样,声嘶力竭地喊:“救命啊,死人啦!”
唐余心说,其实他最想要的遮掩,是希望有人能给他身上盖床被子,秋思难道不知道,没穿上衣在青砖地上躺着,好冷的。
等着静珍郡主府里的管家闻讯带人赶来的时候,自然也先见到了院子门口那两个小厮的尸体,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秋思更是卖力装出惊恐模样,前言不搭后语结结巴巴形容了半天,才算说清了来龙去脉。
“那个杀了刺客的人向哪边去了?”管家着急地发问。
“就是那边!”秋思指着东边,语气很笃定,然后像是终于冷静了一些,将刚才啰啰嗦嗦说的话理顺,回答道:“本来奴婢是得了郡主吩咐,来给唐公子送衣服的,结果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个拿剑的人,一剑就刺向唐公子。谁料忽然又出现一个人与拿剑的打在一起。三两下就将这拿剑的砍杀了,奴婢都没看清那人面目,那人就走了。”
“那人穿的什么衣服?”
“奴婢一时慌乱,没看清楚。”秋思垂着头,如一只受惊的小白兔瑟瑟发抖。
另有一个年长仆妇提议道:“管家大人先别找跑没影的人,不如赶紧请个郎中看一下唐公子的伤势。”
秋思赶紧附和道:“对对,郡主本来是让奴婢服侍唐公子更衣后,带他去后院拜见夫人。这……可如何是好?”
管家倒是镇定,一面吩咐人去查验三具尸体,一面安抚了秋思和惊恐的其他仆从们几句,吩咐道:“秋思,你将此间情况向夫人和郡主殿下如实禀报就是。毕竟府里这么多年也没出过这种事情。那刺客的目标既然是唐公子,或许是与南唐皇族有仇怨的,事关重大,咱们必须及时上报朝廷知晓才行。”
唐余心说这管家倒是思路清晰,可是怎么干事这么墨迹,诚心不打算给他请郎中么?再拖延下去他手臂上的血就流光了。莫非其实这位管家,早就被薛家收买了?
毕竟薛家的人是不在长公主府本次宴请名单之内的,他被静珍郡主借走的事情也刚发生不到半天的时间,薛家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竟然找上门来行刺?
还是说这杀手本来想干别的,发现他在,就顺手来取他性命?
他有那么遭人恨么?
莫非这是薛家报复长公主的一种方式?薛昴对素琴下毒无果,素琴人被接到长公主府相处甚欢,薛昴能不怀疑是长公主动了手脚么?
在大雍朝野看来,他这个南唐皇子是长公主名下的贡品,如果他出了事,比如不明不白死了,长公主身上的黑锅一定跑不了。另外静珍郡主也难逃责任,为了避风头,静珍郡主去北疆多住些时日,也是有可能的。
这么一分析,薛昴确实有杀他的理由。而且薛昴对大皇子这一脉怕是也有所图谋。薛昴冒险进京,肯定是要做多手准备,素琴那边出了问题,他是不是就打算找静珍郡主当备胎呢?大皇子当年培养了许多军中骨干,朝中也有能臣受过大皇子知遇之恩。一旦薛昴掌握了静珍郡主或者寡居的方夫人,是不是就能拿捏那些朝臣了呢?
唐余心想,要不然这两天还是找个机会,早一点将伪装成李副将的薛昴干掉吧,长公主殿下或许也这样想呢。
第46章 01贡品-46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第三更。感谢大家支持,明天见。
唐余以为自己只是闭了下眼睛, 结果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在最初分配的那个院子,房间格局和环境与之前大不相同。可能是人家也觉得让他睡在死了人的屋子里不妥当,给他又换了住所吧。
他眼皮刚动了动,秋思就走了过来。她手里还托着一个精致的茶盏, 冒着热气。
唐余暗赞了一句,如今他生活条件改善了许多,高床暖枕锦被铺盖, 还有侍女贴心地服侍, 这种情况之下,就连伤口都不那么痛了。
“唐公子请用茶。”秋思以标准侍女的口吻说了一句,虽然在极力掩饰,可语气里仍透着十分的关切, “唐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唐余也不管精制茶盏里是什么高档茶叶, 反正水是热的, 咕咚一口全吞掉, 滋润了干涩的嗓子,让他有力气换了个半靠半坐地姿势,恢复到了上位者的姿态。
秋思接下秒空的茶盏放到一旁, 急忙拿了几个枕头垫在了唐余身后,她看他的眼神之中透着一丝担忧。
这是担心他伤重撑不住, 耽误了正经事情么?唐余确认周遭没有隐藏的影卫, 斯斯文文的冷傲样子也不费心去装了,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比这更重的伤都照样干活,别那么看我, 有事说事。”
“属下已经确认,这几天准备返回北疆的薛府家将李杰是薛昴假扮,行刺之事是他指使,那刺客原本计划是与郡主府里的暗桩汇合,对方夫人下手。”
“薛昴的暗桩处理了没?”唐余并不关注细节,只问结果。
“嗯。那暗桩是方夫人身边的一名仆妇,入夜就已经告病回家,属下在她身上动了点手脚,确保她有去无回了。”秋思说完这些伸手从怀里又拿出一个小瓷瓶,有些忐忑地递到唐余手边,“唐公子,这药吃了伤痛能轻一些。”
“这瓶子看着眼熟,是夏冬给你的?”唐余并没有接那瓶子,“药不错,可惜对我已经没什么效果了。你自己省着用吧。”
“夏冬姐总是提起唐公子,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奴婢是真心希望您过得舒服一些。”秋思眼睛不眨,说着干巴巴的奉承话。她并不认为这是动心,黑羽卫那里根本还没教过正常的感情观念。她觉得奉承一下上司是正当的行为,说不定她能早点脱离这个难熬的任务,真不想每天早上起来都跟着郡主背诵三从四德的精髓语录,再有她也是真的看不得唐余难受。
唐余除了手臂上新添的深可见骨的剑伤,身上还有无数层叠旧伤痕,能看出来有一些新近才结痂的鞭伤,而且明显并未经过精心治疗。
长公主真是狠心凉薄。那管笠更是助纣为虐的狗腿子。秋思将这两人都挂上了黑名单,等着这次任务结束如果她还活着,那一定要想个法子替唐余出气。
“唐公子中的是什么毒,可需要属下安排人配置解药?”
“那解药的方子只有长公主一人知道,这事你不用管了。暂时将精力集中在薛昴这里,将他的行踪和目的摸透,我要对他动手了。”然后唐余摸了摸左臂上包扎精致的裹伤布感慨道,“看来静珍郡主府里有个好郎中。”
“属下领命……”秋思尴尬道,“那是静珍郡主亲自包扎的。”
“男女授受不亲,她那么古板教条,怎么会……”唐余一惊,心说自己昏迷无觉的时候竟然被静珍郡主摸了?然后是一种由里到外的不自在,怎么说呢,并不是羞涩,更多的是有一点厌恶。他现在与被长公主殿下看了摸了的那种感觉,完全不一样。
唐余知道,自己恐怕无法喜欢上静珍郡主这一款了。其实,他也一直对女人或者更具体的说谈情啊说爱啊的兴趣不是很大,除了长公主。
吃了长公主的毒药,感受就是不一样。莫不是传说中苗疆的蛊毒,能让人很莫名其妙喜欢上对方,要死要活,非她不可呢?
“静珍郡主是否并不知道薛昴的那些小动作?”唐余强迫自己抛开那些杂念,集中精力处理眼下问题。
秋思点点头:“属下在郡主府里这半年,发现郡主其实真是个很善良的好姑娘。不过方夫人似乎秘密很多,与自己唯一的女儿也不太亲近。而且听说每一年跟方夫人去北疆的下人,竟然回回都出意外。不是病故他乡,就是有其他借口离府而去,还有一个伺候多年的家生子据说遇到什么一见钟情心上人,竟然嫁到北疆某个穷乡僻壤的村里,和京中家人断了往来。”
“那些人还活着么?”唐余不免来了兴趣,“咱们在大雍的探子能查到么?”
“那些人恐怕都已经遭遇不测。属下先前已经安排人查过,从各种线索分析,郡主府里现在这位方夫人恐怕已经被人冒名顶替了,所以熟悉方夫人的那些下人们在最近这两年都被换了一茬。属下能混进来,也是正赶上府里需要补充新人。”
唐余心说果不其然啊,薛昴那边的手伸的真够长的,连郡主这边都提前铺好了暗线。那么真的方夫人是否还活着,这位假的方夫人既然连静珍郡主都能瞒过,为什么不早点搞事,还这样低调地寡居?
薛昴图谋的难道不仅是大皇子留下来的人脉?
“薛昴在北疆那边,近年来除了私下建的马场养的私兵,截留边贸的利润,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么?”
秋思凝神想了一下:“奴婢听一个探子提起,北疆那边的武器可能供应不足。朝廷逐年削减北疆的军费,尤其严卡着武器供应。薛昴已经将官兵库存的备用兵器都倒腾给私兵,还是凑不够数。”
“薛昴谋划多年,手底下难道没人会造兵器么?”
“按说应该是有的。当初从工部,他挖了不少懂得冶铁锻造的匠人,在北疆给人家许以厚利,让那些人举家迁去的。”
唐余微微一笑:“那我知道了,他们是没有矿,缺少原料。或许静珍郡主的父亲安如元那里正好是有铁矿的线索。”
“大雍的铁矿不是应该由朝廷统管,矿石也不能私下买卖么?”秋思不解道,“虽然安如元当年领兵打仗走南闯北见识不少,但若发现了新的铁矿,理应上报朝廷。岂能私下隐瞒?瞒着又无法公开开采,私下无法交易变不成现钱,那不就是和没有一样么?”
“要的就是外边没人知道那里有矿。”唐余没有过多解释,心中琢磨如果自己推测为真,那必须抓紧行动将薛昴生擒或杀掉。否则等着薛昴连武器也造好凑够了,联合北疆的蛮族一起南下,怕是百姓们就要遭殃了。
无论是大雍的百姓,还是南唐的百姓,唐余都是舍不得让那些高位者为了一己私利去随意践踏的。
“秋思,你是否听静珍郡主说起过,有关铁矿或其他涉及制造兵器的线索?”
秋思茫然摇头:“郡主她真的是将女四书背到骨子里,一点儿也不关心朝政大事。整天就是弹琴绣花做做饭,除了三从四德列女传,别的闲书或史书一概都不看的。”
真是闷啊,除了琴艺音律,看来与这位郡主是完全没有共同语言。唐余不知为何又想起了长公主,她卧房内似乎也没有什么四书五经,可是有不少新鲜的话本野史。长公主的武功高强,机关和毒术也应该是顶尖高手。
等回到长公主府,一定要找机会切磋切磋。
等等,他居然盼着回长公主府,他这是怎么了?那么自然而然就想着将薛昴杀了之后,回的地方是长公主府?难道他已经相信了长公主说的话,自认为能借此靠山,将来翻身到南唐继承皇位不成?
醒醒!
师傅和先生从小就教育他,若想成大事就不能太依赖别人。
南唐的皇位他当然想要,这天下他也觊觎,可是不能指望长公主一个人。
安如昔隔空又遭受了一点暴击,她深更半夜起来喝口水,系统竟然通知她,唐余对她的信任度又下降了1分,爱恋度是惊悚的9分,信任度居然退回到了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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