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昔倒是先停手躲在了唐余身后,看着眼前眉目如画的年轻女子,冷冷道:“原来这就是你心心念着的夏冬姑娘啊,她看起来比你年长几岁吧?”
虽然夏冬年纪的确比唐余大,可是上一次敢这样直白说的人早就死透了。唐余暗赞长公主威武,然后伸手又将长公主推到了自己身前,一副病弱站不稳需要个靠山的样子,表态道:“殿下,在下与夏冬姑娘,只是同门之谊,并无私情。”
夏冬最是了解唐余的性情,这时候倒是真停了手,亭亭玉立地站在一旁,显露出了一派比长公主还温婉贤淑的样子。其实她心里恨难消,长公主居然敢拿年纪说事。
别的她都能改,唯独年龄改不了。她的确比唐余大五岁。如果是男人比女人大五岁甚至十五岁,照样不妨碍般配。可若是女大男小差距在三岁以上,在南唐是会被人说事的。
所以夏冬以为,唐余不能接受她,甚至连黑羽卫常见的那种露水姻缘都不肯,症结就在年龄。每每有人戳这个痛点,哪怕不是故意,甚至不是说她,她都会抑制不住痛下杀手,只为出气。
安如昔一把将唐余圈在自己怀里,指着夏冬说道:“想起来了,她是你师姐。长得不过如此,并没有比我好看多少啊?夫君以后不许再看她,一眼也不行。”
唐余其实真的很少见到夏冬的真实面目,也许眼前这张脸是修饰过的。不过她那双眼眸看他的时候从来都是灵动而鲜活,甚至饱含着一种温暖的亮光。
以前,在最黑暗的日子里,他与夏冬两人,是可以后背相靠互舔伤口的过命交情。他们两人联手出了不少任务,也一起谋划,杀了他们的师傅,夺取了黑羽卫的实权。
唐余很难想象,如果没有夏冬,他是否还能活下去。在大雍,他也会不由自主每每思念夏冬。却不是恋人的那种感觉,以前他分不清这些情感的细腻差别,可是现在他隐约明白了。
男女之爱,究竟是怎样。
这说明长公主殿下的手段的确高超么?还是他不够成熟,甘愿被她俘获。就像如今,他在她怀中,并不曾想过挣扎。
他喜欢她的怀抱。
他喜欢她的声音。
他喜欢她的手,抚摸他的身体,哪怕只是疗伤。
他好像喜欢她的所有。
以上的感觉,仅仅对长公主一人有效。在看到夏冬的时候,他试图转移一下情绪,却发现对着夏冬并不能,一点悸动的感觉都没有。
是他的心太小,被长公主殿下强行占有后,已经装不下别人了么?
还是他中毒已深,病的不轻了!
“夏冬,感谢你一直花心思照料我的母亲。”唐余真诚道谢,却并未靠近夏冬,而是像一个爱护尊重妻子的夫君那样,引着长公主走入竹屋,指着床上形容枯槁的女人说,“殿下,这就是我的母亲了。她几年前就已经瘫痪无觉,口不能言,四肢无法动作,后来连呼吸都很吃力,进食和如厕都无法自控。”
安如昔听这样的描述,脑海中浮起的是“渐冻症”这个病,伟大的物理学家霍金以及我国那位知名的美女博士,也都是这样的症状。难道这种病对聪明人格外眷顾么?
“所以你怀疑,令慈将这个病症传给了你?”安如昔问了一句。
夏冬的表情明显一变。
唐余却幽幽道:“不是怀疑,而是已经有了发病的征兆。从握不住东西开始,到腿脚不听使唤,再到四肢瘫痪口不能言,差不多一两年,我也会变成母亲这样。先生说这种病是绝症,治不了。”
夏冬这时也顾不得矜持,颤声问道:“先生都说治不了么?无论什么病症,早点发现,早一点吃药,会不会有所延缓?南唐治不了,那么大雍呢?总有神医高人在的。”
唐余没有看夏冬,而是转头盯着长公主的表情。他注意到长公主的脸上并没有吃惊,仿佛早知道世上有这样的病,甚至也知道这病根本没有救治的方法。
“长公主殿下精通毒术医药,不妨讲讲对这种病症可有治疗方案?”
安如昔坐到床边,装模作样为唐余的母亲诊脉,脑海中却用积分兑换了一下这个世界这种病的信息。
因着这种病事关男主,居然要200积分才能兑换信息。系统真坑!
对于如此昂贵的信息,安如昔凝神看的仔细。看完却只是更加失望而已。
这病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是无解的。最多是现在开始吃药,延缓病发而已。延缓也是因人而异,最多不过是晚几年瘫痪,不出十年照样变成眼前人这种生不如死的样子,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灵魂禁锢于rou体,眨眼睛都成为奢侈。
作为标准的虐文世界男主得这种病的几率大的惊人。唐余说他已有发病征兆,不知是真是假?亦或是,她给他吃的毒药,对他身体有了什么不良影响,也说不定呢?
现代科学证明,这病并不是百分百遗传给后代,再者床上躺着的这位,真是唐余的亲妈么?就连南唐皇宫里那位陛下,也很有可能不是唐余的亲爹呢。虎毒不食子,就算儿子多,也不带这样挥霍浪费的。
除非南唐皇帝是真疯真傻,压根就想作死。
想到这里,安如昔倒是觉得,南唐皇帝正在做的事与唐余自毁的想法有某些惊人的相似呢。也许这从侧面证实,南唐皇帝与唐余是亲父子?
“令慈这病,我以前也闻所未闻。”安如昔谎话连篇道,“论起救人的医术,我不及师傅万分。师傅她老人家前阵子不是来南唐了么,夏冬你可曾见过?我师傅说要去挖你们师傅的坟……”
“那个整天带着面具的疯女人么?”夏冬不屑道,“那疯子的确来找过我,还问我白发人埋在哪里。我不知道,不过当然要骗她去个机关密布的地方,最好困住了别来烦我。结果……那人没几天就跑出来了,还将我揍了一顿。好在,我那天被她撕破了面具露出真容。你猜那疯子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槐花韵 40瓶;幽幽球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01-贡品73
唐余沉默不语。
安如昔脑洞大开灵光一现道:“我师傅不会说, 你是她与白发人生的女儿吧?”
夏冬没想到长公主殿下一语中的。莫非她早知道真相?还是说那面具疯女人根本就是长公主故意派来捣乱的,那疯女人说的话都是长公主事先编好的谎言,无非是为了乱她心智,绝对不能信!
唐余干脆直接质疑道:“殿下, 您让令师编这种故事,图什么?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夏冬与在下目标一致, 这一点不用怀疑。她会执行我所有的命令, 换了旁人,有些事情是做不到的。”
安如昔怎么知道自己师傅的脑回路是什么构造,所以说很有可能她师傅真是夏冬的亲娘?可她无凭无据,空口白牙怎么和人解释?她只能跳开这个话题, 顾左右而言他地问道:“比如……夏冬有什么不可替代的技能?”
唐余微微一笑:“为何旁人都说在下与父皇容貌最像?在下没被接回皇宫那会儿, 夏冬就已经开始铺垫了, 每年她都要根据在下长相, 趁着我父皇吃仙丹神志不清的时候,为他轻微地修整一下容貌。日积月累,父皇自然与在下越来越像。夏冬这门手艺得了师傅真传, 她假借的身份再无旁人能取代。”
“那如果你父皇这就‘病’死了呢?”安如昔毫不遮掩地怼了一句。
她不辞劳苦冒着这么大风险,千里迢迢到南唐干什么来的?除了坚持大反派的剧情拆散男主与夏冬这对cp, 当然还有干掉男主的父皇以及一票竞争皇位的兄弟们, 才有可能协助男主获得皇位,完成她的支线任务吧。
安如昔见夏冬一时语塞,更得意道:“你与唐余青梅竹马感情深厚, 你能亲手杀了他亲爹,干掉他的兄弟,助他登上皇位,再看他作死么?你做不到,但我可以!我已经给唐余亲手喂下毒药,我也有足够的武力封住他的武功,囚困他在我身边,让他陪着我肆意而为断送南唐的江山。”
“……”夏冬虽然隐约知道唐余的计划,可是真的被问到这些具体问题的时候,她仍然会犹豫,她可能不会违抗唐余的命令,却做不到像长公主说的那样坦然。如果唐余舍不得那些所谓亲情,不以命令的形式让她去杀那些人,她或许无法主动自愿去做那种肮脏的事。更不会眼睁睁看唐余作死。
如果唐余真能继承皇位,她发誓要像一个真正的黑羽卫首领一样,用自己的命守护他的命。她怎么能见唐余自毁。
哪怕出身黑羽卫,夏冬也并不能完全无视这个世界父子君臣纲常这种传统大道理的。哪怕再排斥,她仍是潜移默化受到了影响。
但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安如昔,并不觉得封建社会那一套伦理道德是事,这个世界对她而言不过是新手村,所以她可以。她嘴上说的那些,她都可以做到。
夏冬善于察言观色,她能从长公主的眼睛里,看到她的心。那般决绝毫不动摇。她比不过长公主那样狠。
一个武功高绝能用毒药控制唐余的女人,一个自毁名声也要为大雍吞南唐亲身赴险的长公主,是怎样的心性,如何的狠绝?
她是无心,无爱的么?
也对,那疯女人教出来的徒弟,本该就是这样吧?
所以长公主在知晓唐余即将会得那种病症的时候,依然无动于衷。因为长公主也不在乎唐余的生死,才能那样轻松就说杀了他的父亲兄弟吧。
唐余暗中吐槽:你们当我面议论杀我亲爹和兄弟,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长公主丢给他一个霸道的眼神,那意思很明白。于是唐余懂了,长公主其实是不想让夏冬再继续参与危险的任务,故意用嫉妒和挤兑的方式,将夏冬赶走,让她少沾点罪孽,将来能全身而退么?
杀父弑兄这种大罪,怎么能让夏冬去背?只有他这种杀人如麻满手血腥迟早下地狱的人去做,才更合适吧。
原来长公主,是在用这样曲折委婉的方式表达着她的善意呢。
安如昔不知为何,突然多了1点洗白值。
在场的唐余和夏冬,应该不会对她有什么好印象,躺床上那位唐余的娘亲应该也是神志不清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难道附近还有人偷听,那人还对她有了印象上的改观?骗鬼呢。不会是系统又抽了吧。
“我师傅人呢?”安如昔提出了另一个话题,化解现场诡异的尴尬气氛,“夏冬,你要么告诉我我师傅下落,要么立刻消失,我不想再让唐余看到你!”
鬼知道长公主的师傅跑去哪里了,那疯子总是突然出现又神叨叨的消失,武功高的离谱,杀人毫不手软,夏冬才不会浪费人力去盯那疯子。于是夏冬脸色很难看,她的确做不到长公主说的第一件事。但是第二件事不让唐余看到她,其实应该不难。她反正有好几张新做的人皮面具,唐余都没见过的。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夏冬明哲保身,二话不说,暂时退散。
从山谷中出来,返回的路上唐余和安如昔谁也没说话。
唐余不问长公主,那病是否能治。
安如昔也不提其他问题,就仿佛真的不在乎,不在乎唐余是否有病。
到了长公主动胎气临时休整的营地内,安如昔忽然开口说道:“天太热了,整日戴个假肚子很不舒服。要不,还是早点‘流产’吧。你看看是荣王还是太子,总要找个人来为本宫的病体背锅啊。”
“先荣王吧。”唐余就像是在长公主院子里处理锦鲤的时候那样,也没太挑,反正两条都要死,顺手拎起一条,“荣王总以正统君子自居,很是看不上行止不端的女人,省的见面他又对殿下说教,还是别见了吧。”
在荣王还没有组织人手对不守妇道的长公主口诛笔伐的时候,大雍长公主殿下竟然滑胎了。那地界恰好在荣王所辖的州城,而且那一天荣王也的确派了臣属去谒见大雍长公主。
自从大雍长公主动胎气以来,周遭南唐的官员心中哪怕十分高兴,表面总是要做做样子,跑去嘘寒问暖送医送药的。否则大雍挑理,又大兵进犯怎么办?
谁知,送温暖没见成效,长公主肚子里的娃竟然没了。虽然大家都深切怀疑那孩子不是四皇子唐余的,可无论孩子亲爹是谁,亲娘是大雍金枝玉叶的长公主啊。
肚子里孩子没出生,就折在了南唐,哪怕是长公主自己太作,南唐也不可能推卸责任。
太子那一派仿佛苍蝇闻到了臭味,蜂拥而至,朝野上下口诛笔伐,脏水一盆盆泼向了荣王。还似模似样说荣王早就看那大雍长公主不顺眼,还撰文污蔑长公主在大雍曾蓄养面首,嫁了四皇子到了南唐沿途还不老实,夜幸数百美男。
荣王也很想为自己辩解,可是大雍长公主就是那般yin邪女子,难不成让他写文称颂,替那不守妇道的长公主洗清白么。怎么可能!哪怕咬牙背锅,他也不会改口,他就是看不上长公主的放浪行止,她肚子里的野种就是该死。
文人风骨被荣王演绎的淋淋尽致,他还写了华丽的赋长篇大论讽刺大雍长公主的“荒yin”,罗列了无数罪状。比如当年一定是因为长公主行为不端,才会被人拒婚;而今她明明是残花败柳之身,还欺辱南唐软弱,强行嫁给身为贡品的四皇子,肚子里指不定是哪个野汉子的种,没了更好。
大雍岂能容忍南唐那位荣王公开欺辱自家长公主,立刻在边境动了手,口口声声要讨伐荣王。
烽烟乍起,边疆告急。于是那位一直卧病的南唐皇帝被太子强行握着手在圣旨上按下玉玺,夺了荣王的爵位,将其贬为庶人,发去南疆。
南唐没了荣王,大雍也就没了讨伐的借口。
战事稍息。
至此,南唐的太子之位终于险险保住了。
项王、荣王相继倒台,原本依附这两家的其他妃嫔,还没被牵连的,只能做小伏低,带着自家儿子改投到太子门下,或者干脆早早表态,绝对不争皇位,赶紧求着封疆离京。
无奈南唐的规矩,一般都是皇子需满十八岁才会封亲王、郡王之类的外放出去。
如今成年的皇子除了太子,竟只剩下唐余一人了。
唐余明摆着是要留在大雍当驸马的,此番回南唐省亲之后,理论上很难活着再踏上南唐的疆土。太子从根上就没觉得唐余是威胁,反而将关注点转移到了后宫几个眼看就要成年、母族势力还算不错的皇子身上。
于是那几位马上要成年的皇子纷纷上书,成日里跪在父皇养病的寝宫外边哭诉,一个个抢着说自己要么是体弱多病,要么是愚钝无才,只求早日封到外地,赌咒发誓从未想过皇位诸如此类。
48/118 首页 上一页 46 47 48 49 50 5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