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严律身后的师妹道:“这一排客栈我们都搜寻过了,的确没有虎妖的踪迹,若她藏匿于某个客栈中,我们进入客栈,多少能感应到些许妖气,未察觉,便说明她不在这些客栈中。”
“整条街也就前头白家的屋子没查过,难道我们还能冲过去与白家要人?”又一名师弟道。
严律抿嘴,心中思量。
胡青青虽说年龄二十多,算是颇大了,可相貌不错,而且平日与他就亲近,两人更有相好之意,严家在九巍山没有靠山,他也是爬了十多年也才得了个师兄的位置,严律想着若能将胡青青娶入严家,严家日后在九巍山的地位便水涨船高。
只可惜,胡青青从此断了修道路,他不能与之双修,提高修为,但胡青青哪怕变成了残废也是胡家人,只要胡家在,他便得守着对方,此时将虎妖抓到胡家做提亲之礼,严律不信胡家人不同意。
“白家今年不是无人来乙清宗吗?那便叫他们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去查查,再者,区区一个白家,又非仙风雪海宫,九巍山难道还怕他不成?”严律说罢,握住手中的银虫眯起双眼到:“跟我走!”
严律的师弟师妹们互相看了彼此几眼,大多有些胆怯。
连海城白家虽不如仙风雪海宫,可却与仙风雪海宫交好,若白家出事,仙风雪海宫绝对不会置之不理,仙风雪海宫如今虽看上去势单力薄,门徒少,且不与其他几派来往,但宫主叶上离之名却远扬天下,无人不知,得罪白家……不妥。
几人走到了白家客栈的后门,正欲从前方小门进入院子去问问,严律的师妹此时一把拉住他道:“师兄!胡师姐的事儿由师门与乙清宗对接,你我贸然进去拉个白家进来,恐怕不好。”
“你瞧!”严律张开掌心,银虫在他掌心飞舞,几乎要撞破关住它的琉璃瓶子,如此躁动,金虫必在附近。
严律道:“方才银虫只是飞起来了,到了这处开始往外冲,便说明虎妖就在白家的客栈里,师妹,不是我想拉白家入这趟浑水,你就不想想,若你我能找到虎妖,交给师父,便是大功一件,据我所知,师父一直都未传授你第三剑法的要诀吧?”
这么一说,那女弟子才顿了顿,干脆不言,跟在他后头往前走。
钟花道将窗户开了条缝隙坐在窗边透气,还向叶上离要来了两本书端坐着看,她将桌上的山丹花放在了窗边欣赏,耳畔听着街道上喧闹之声,翻着书页告诉自己,不要贪玩,不可动念,今夜至关重要,还是好好听叶神仙的话,坐在客栈里安分守己的好。
可惜,指尖的疼痛叫她根本看不下书,而且……
“甜甜软软的糯米糍糕哦~”
“新出炉的包子,热腾腾的包子!”
“桂花藕,红豆藕,香香糯糯的蜂蜜藕!”
这些都能忍,但……
“二十年老窖女儿红今日开坛,客官进来尝尝啊!”
吃的能忍,玩儿的能忍,好酒忍不动啊!
钟花道深吸一口气,捧起书,看着书中所谈为人之道,简直是一篇大道理通集,所有应当为人处世,行为言表都写进了里面,书本与叶上离符合,却与钟花道相差甚远,也非她平日所读的炼器之术,干脆合上,略微烦躁地伸手捋了一下额前垂下的发丝,手肘却无意间碰到了窗台上的山丹花,她连忙丢开书伸手去接,只哎了一声,半个身子探出窗户,却瞧见了不想瞧见的人。
九巍山的几名弟子刚说完话,便见一口花瓶从头顶落下,碎在前方,两朵山丹花拦路,于是纷纷抬头朝上看去。
钟花道还保持着伸手接花的姿势,几名九巍山的弟子微微眯起眼,正午的阳光刚好刺眼,遮挡了钟花道部分容颜,等到她发觉后立刻缩了回来,残留在空中的一缕妖气却被九巍山的弟子给捕捉到了。
“师兄,似乎就是那只虎妖!”女弟子开口。
严律扶着腰上的剑,也不管正门了,见窗户开了便直接飞身而入,且扬声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与我一起捉妖?!”
第22章 出手
钟花道砸了花瓶瞧见九巍山的几名弟子之后顿时便道了声不好,她为了避免是非,窗户都只开了条小缝,谁知道这几个人从下头走过时她就正好将花瓶给碰下去了?一切都不是她找麻烦,必然是麻烦找她!
在瞧见人时她当即便掉头跑了,还不敢在房间里待着,脚上鞋子没穿,直接开门朝隔壁叶上离的房间冲了进去。
叶上离的房门没锁,钟花道冲进来时他正与她方才一样坐在窗边看书,只是比钟花道少了个花瓶而已。他微微侧脸,还没来得及看清人脸,便见一道红影在自己眼前闪过,袖子被人扯住,胳膊被人抱住,身体被人拉得整个儿晃动了一番才稳了下来。
钟花道光着双脚猫着腰站在叶上离身后,用对方的肩藏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非常识时务地在此时卖乖,故作可怜道:“叶神仙,有人要杀我!”
正在此时,隔壁房内闯入了一人,动静还不小,叶上离微微皱眉,长袖一挥关上了自己的房门,再转头瞥了钟花道一眼,钟花道立刻举手摆出发誓的姿势:“我保证!我没离开房间,至少……大半个身子没离开过。”
她睁大双眼,尽量让自己瞧上去天真无邪且委屈巴巴,叶上离只轻叹一口气,视线又落在她抱着自己胳膊的双臂上,抿了抿嘴,抽出手来。
钟花道可不傻,这个时候与九巍山的人犯冲得不偿失,严律一直对她穷追不舍,一定是与胡青青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等她日后找到机会,必然将上次斑竹林几剑刺伤的屈辱给报回来,在此之前,她还得多仰仗叶上离才行。
严律入了客栈房内没瞧见屋内的人,但隐隐能察觉到妖气,且银虫还在疯狂飞舞,想要从琉璃瓶中挣扎出来,严律立刻将目光锁定在旁边的屋子,几步匆匆走到了隔壁那间,只见大门紧闭,他立刻上前伸手去推,手还未碰到木门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反弹回来,整个人摔在了二楼走廊的围栏上,撞到后背,疼得厉害。
“何人藏在里面?你可知你包庇的是谁?”严律站直捂着心口,将气息稳下之后又道:“那虎妖伤我九巍山弟子,阁下还是将她交给我的好,以免伤了九巍山与连海城白家的和气!”
钟花道见叶上离不说话,屋外严律还不依不饶,于是开口对外道:“姓严的,本姑娘不就是抢了你们两匹马吗?你自去楼下取四匹,双倍还你,为何还要与我纠缠?”
“好啊!你这虎妖果然在里头!”严律听见钟花道的声音,连忙要冲进去,可还未到房门口便察觉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他手中握着长剑,心口发闷,这般威压绝非凡人,屋内定有高手相助于虎妖。
“你两次打伤我青青师妹,早已不是抢马这等小事!如今青青师妹断了一臂已成废人,再难握剑,难道你就不给出解释?”严律咬牙,拔出长剑朝门上砍了一下,木门丝毫未动,反而是他的手腕震得发疼,掌心几乎裂开了口子。
“我抢马为真,但入斑竹林后,胡青青见我受伤一路追杀你当时也分明在场,她要杀我,我总不能坐以待毙,难道站在那儿任由她杀吗?不过是小小反击,她技不如人,伤了残了,哪怕是死了九巍山也无话可说,偏生到了你这儿小气吧啦的,为了个女人追我一路,还要在乙清宗的地界生事,我看你是故意找茬,想挑起乙清宗、仙风雪海宫与九巍山的矛盾吧?”钟花道说完,严律便觉得呼吸不顺。
叶上离握着书的手顿了顿,抬眸看了钟花道一眼,女子脸上扬着讽刺的笑容,嘴贫得厉害,抬眉无奈,他自己不愿出面,否则事情闹大便不好,只等白家人发现这处前来解决。
严律被钟花道说得哑口无言,只能泄愤地用剑一遍遍砍在木门上,嘴里喊着:“妖女!妖女!有本事你滚出来!”
就在此时,严律的几名师弟妹们从正门与白家人通了气被白家人领进来,那白家人见严律早就在屋内,甚至站在叶上离的屋前骂骂咧咧的,顿时皱眉道:“这位少侠从何处入的客栈?堂堂九巍山弟子难道也成梁上君子,连个招呼都不打便想为难白家人吗?”
严律一顿,回头看去,见了白家人便道:“我还想问你们究竟算什么意思,堂堂连海城白家,居然包庇伤我九巍山弟子的妖孽,莫非是仗着有仙风雪海宫撑腰便不将九巍山放在眼里了?!”
“少侠登堂入室,反而贼喊捉贼了?”那白家的伙计瞥见严律已经拔出的剑道:“在白家客栈内动剑,少侠莫非真要惹事不成?”
“师兄!”女弟子连忙道:“冷静一些,这毕竟是在乙清宗地界。”
如若是在九巍山地界,他们怎么闹都没事儿,而今他们都是奉命跟着师父前来观乙清宗开山门收器修弟子之礼的,本来就是做客,哪儿有客人到主人的地界,找另一个客人麻烦的道理。
严律被钟花道几番言语刺激得根本冷静不下来,便道:“仙风雪海宫一直孤立于世,不与其他几派交好,大有当初的瑶溪山之态,当年瑶溪山山主钟花道唆使幻形妖夺无尽道派符修之术,杀影踪千里地界一百三十余口人,而今白家也包庇伤我九巍山弟子的妖孽,莫非当真是要重蹈瑶溪山的覆辙?”
“你!”白家伙计说不过严律,顿时瞪大了双眼,也知此番话必然被屋内的叶上离听见了。
屋内的钟花道听到严律提到瑶溪山,甚至一口咬定是瑶溪山派流光杀无尽道派的人,抢无尽道派的符修之术,便像这就是事实一般,给瑶溪山泼了一盆脏水。
也许如今的天下,也早就将这件事做为笑柄来谈,怪她当初修道无忌,不顾六派之间往来礼法,与妖交好,甚至贪恋男色,可……瑶溪山从未抢过无尽道派的符修之术,也从未杀过无尽道派一人,这等污蔑,她不认!
钟花道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叶上离合上书,眉心微皱,朝门外瞥了一眼,冷莲淡香带着劲风冲出房外,正在大放厥词的严律顿时感受到了一股杀气直飞过来,他扬起手中的剑挡下这一式,整个人撞破二楼的扶手围栏直接摔到了一楼大堂内,身下压坏了一张桌子,张口便是鲜血涌出。
九巍山的弟子们见状纷纷迎了过去,大喊一声师兄,几名弟子将他身上穴道封住,顿时朝二楼紧闭的房门看去。
白家伙计见状,抿了抿嘴对那几名九巍山的弟子道:“各位请离吧!”
严律想起身运气,才刚动了动身便觉得胸腔疼痛,又是一口鲜血涌出,一身灵力涣散,五脏六腑俱伤,恐怕得修养一年半载才能好了。
几名九巍山弟子见那屋中人未出声,没出面,甚至没出手便将一个大道者初期的严律打至重伤,他们几个就算同时冲过去也不敌对方一招一式,干脆认栽,抬起严律便匆匆离开,不过这笔仇,却是记在连海城白家身上了。
叶上离坐在屋内不动如山,便如方才伤人的不是他一般,钟花道听见了严律撞破围栏的声音,走到门边上开了条小缝隙出去瞥了一眼,露出了一双眼睛。
只见楼下扛着人离开的九巍山弟子满脸写着不甘又不敢在白家的客栈声张,只好憋下一肚子的气离开。这次来的人共有七个,钟花道心想还好有叶神仙在,否则她一个严律都对抗不住,更别说加上剩下的六个人了。
这七个人中,还有一名是女子,长得倒是漂亮,年龄当是其中最小的那个,钟花道没见过,这女子跟着众人扶着严律离开时突然回头看一眼,刚好对上了透过门缝看过来的一双桃花眼,两人视线相撞的瞬间,女子震惊,匆忙回头。
等人走后,钟花道才转身看向叶上离,他手上的书自她进来看了三页,连翻页的时隔都是一样的。
她低声道:“多谢。”
“是他说话难听了,合该得些教训。”叶上离想起方才严律说的话,眉心便微微皱着。
正是因为九巍山如今日益壮大,大有盖过其余四派所有风头,才教出来这么多目中无人的弟子,以为入了九巍山的山门,从此便高人一等了,若无人能压下九巍山的势头,日后的九巍山恐怕要惹出更多的麻烦。
“他说话的确难听。”钟花道回想起方才被人戳痛心口的那一点,便觉得呼吸不畅。
当年的瑶溪山不问世事,也不与其余五派相处,实则是从她师父那一辈便传下来了。她师父是近三百年来修道六派中首个当上山主的女子,自然要被这些男人瞧不起,凡是六派共聚的场面,师父也总是坐在最边上。
千年前万人敬仰的瑶溪山,成了凑数,甚至被人奚落的对象,久而久之,师父便不愿再与其余五派接触,到了钟花道这儿,因为喜好美男恶名远播,当了山主之后的确管下不严做了些蛮横事儿,便因为如此,叫修道五派更加看不起。
无尽道派一出事,他们甚至都没查验真伪便信了无尽道派的话,直接入瑶溪山境内围山逼她,给她难堪。
甚至到现在,也有人将她当做妖邪,便如瑶溪山毁于一旦是罪有应得般,满是嘲讽,污蔑!
严律这种话说出来怎么会不难听,只是她无能!她现在甚至连道者都不是,所以她打不过严律,封不住天下悠悠之口,被人追杀,也只能躲藏,碰见叶上离,便将对方当避风港,隐藏本性,装傻卖乖来博得他人喜欢。
如此,她还算什么瑶溪山的山主。
不过是……一个忍气吞声的可怜虫罢了。
“他是该得些教训,谁让他在乙清宗的地盘生事,况且岳倾川将叶神仙安排到白家客栈,自然是想给你个清净,反而被他给打破了。”钟花道说罢,心中自嘲,瞧,她便是个得靠卖乖才能有藏匿之处的可怜虫。
“我动手,并非为乙清宗,也非为我自己。”叶上离道。
钟花道顿了顿,说:“莫非是顾忌到咱们住的是白家客栈,不想让乙清宗与连海城白家有间隙?”
叶上离摇头,他微微抬起下巴,钟花道则低着头,两人四目相对,双方眼中都能看到彼此,钟花道看到叶上离卷翘的睫毛轻颤,看到他漆黑的瞳孔中紧张的自己。
然后他说:“我是觉得,他说瑶溪山不对。”
钟花道只听见自己心口砰砰、砰砰连跳了好几下,速度越来越快,如若这人知道她是谁,如若她还有当年的地位,这人说这话,便是讨好,可如今她成了虎妖之身,早没了当年道行,他还这般说,是为何?
“你……觉得他哪儿说的不对?”钟花道的声音有些哑,问出口后又有些后悔,乙清宗瑶溪山本就对立,叶神仙即便未参与十年前的围山,却也是乙清宗的长老,自然站在乙清宗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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