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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豪门人设崩坏的日子/溺青——林格啾

时间:2019-12-29 10:03:38  作者:林格啾
  就这个职业水准,换了平常,八成已经被就地炒鱿鱼。
  好在,面向公众时,纪司予通常不会过分显露纪家那种事不关己的高高在上做派。
  竟还显得宽厚柔和,有问必答,甚至也故意给这女主持机会似的,顺着话茬往下接:“我当时写了什么?”
  简桑想了想,说:“您画了一幅画。”
  “我是个不太爱看童话的人,不过当时跟我一起去的同学都说,您画的是《小王子》里的插图,小王子和他的玫瑰花。”
  话题已经偏离访谈原本设计的方向,简桑却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顾自地往下说。
  “当时很多人都在猜您用那副画代指什么,说实话,我们也八卦,这是不是您和您妻子的爱情象征?又或是梦想和现实的距离,还是……”
  纪司予及时打断她:“并没有那么深的寓意。”
  “诶?”
  男人手指轻抵鼻尖,状似深思:“《小王子》是非常优秀的作品,我母亲还没过世前,经常把它当作睡前故事念给我听,毕业的时候,为了纪念我母亲,所以才画了那副画吧,我猜,那时候也比较年轻,随性一些,”他面上神情波澜不惊,丝毫没有撒谎的局促,“倒是没想到你们会有这么多解读。”
  “是吗?我们还一直把小王子和玫瑰花的故事奉为‘校草青春范本’,您的故事在学校里被传得神乎其神……”
  简桑喃喃着。
  回过神来,这下倒是不看台本了,只蓦地伸手,笑着指向他左手,“说起来,您似乎也没有戴结婚戒指啊。”
  话题转折之生硬,让人怀疑电视台究竟是在做人物专访,又或是八卦专题。
  一语落地。
  简桑似乎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那种短暂的窃喜从她脸上飞速溜走,一边偷瞄自己的手卡,她嘴上赶忙打着圆场:“当然当然,戒指只是个,呃,仪式感的东西,您公事繁忙,常常戴着也不方便,要是丢了反而……”
  纪司予长睫一扫,既不否认,也不附和。
  只平静地,将那不该出现的话题淡淡带过:“简小姐,我们刚才说到哪了。高中,还是大学?”
  地方台就是地方台。
  什么烂主持人都能上节目了,节奏还要嘉宾来带?
  卓青没再往下看,顺手摸过茶几上的遥控器,便直接按掉了那恼人的画面。
  =
  不得不说,宋嫂实在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聪明人。
  给一棒槌丢个锅盖,经此一役,卓青再没心思跟她论什么短长,只平静地吃完早餐,话里有话地叮嘱两句,便放人下楼准备去医院复查的事宜。
  没太做刁难,也没轻易放过,算是把分寸拿捏妥当。
  “太太,那我把垃圾先收走。”
  宋嫂这个时候倒是记起了谁主谁仆,任她点拨,到最后也保持着毕恭毕敬的态度。
  只是正要伸手去拿那烘焙盒时,却被卓青猛地拦下。
  她的声音冰冷:“别动我的东西。”
  宋嫂瞟了一眼盒子,想开口,没敢开口,到底还是转身离开。
  连带着起先被她倒掉的那盘生煎包,也被拎在垃圾袋里带走。
  “啪嗒”一声。
  门落锁,主卧内又只剩下格格不入的女主人一个。
  卓青坐在沙发上,一边揉着隐隐有些作痛的胃,一边在脑袋里简单理了理接下来要做的事:
  第一,到医院检查,找个好点的理由,争取早点把石膏腿给卸了。
  第二,老太太的生日,该准备的礼物得早点准备,画架得重新搬出来,卖惨和秀才艺同时进行为最佳。
  第三……
  第三,和纪司予的关系,得要——
  卓青觉得有点烦。
  越烦越觉得嘴里淡的出鸟,于是伸手去拿桌上唯一还剩下给她填肚子的茶饼。
  摸来摸去没摸到,她愕然探头去看,才发现那一盒整整八个,竟不知何时都被她吃光,就连旁边那杯凉透了、泛着半点倒胃口腥味的牛奶,也被她无声啜饮去大半杯。
  这是什么概念?
  卓青低头,撩起自己睡衣下摆,摸了摸那浑圆的、怀孕般涨起的肚子。
  常年游走在那群名媛贵妇衣香鬓影中,她一直非常清楚,外貌和身材是女性无往不利之所在,是叩开某个圈子大门的首要名片。
  是故,哪怕当年怀孕时,身高一米六八的她,体重也不过堪堪四十八公斤,“卸货”后不过半个月,腰围便恢复到不多不少、弱柳扶风的一尺八,体重降到四十四点三公斤。
  她常年素食,有专用的营养师;
  她喜食水果,精确计算含糖量;
  她懒于锻炼,却还是请来世界级的瑜伽大师一对一教授来维持身材。
  她甚至和所有追求永葆青春的名门太太一样,体验过各种千奇百怪贵到可怕的美容仪器,用着最昂贵的护肤品,一丝不苟地对待上天赠予的礼物;
  为此,哪怕是昨天晚上那样肝胆俱裂的痛心时,也时刻惦记着自己绝不能再多一点斤两的窈窕身材,绝不用暴饮暴食发泄情绪,确保骨肉匀称、穿衣显瘦——
  【以色侍人啊,色衰而爱驰。但若能力保美貌,在我们这样的人家,总能有个体贴妥当的下场。】
  “呕。”
  卓青捂着嘴,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实的反胃,只觉得那些发干发涩的食物逆着食管往上走,几乎就要涌到她喉咙口。
  “呕!”
  没来得及取下的石膏模具被她拖着,杵在地上,一声一声的闷响,洗浴间的门被霍然推开,女人几乎是跪在了马桶边,留下削瘦纤细的背影,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此刻病态地蜷起。
  胃涨得发痛,无法维持体面的站姿,她只能趴在马桶边干呕,亲眼看着纪司予曾费尽一番心血亲手烤出来的茶饼被呕成一摊秽物,腹中却好似还有一道无底洞,里头的血还没吐出来,没泻干净。
  她不知道自己吐了多久,只觉得生理性的泪水往外冒,喉口像是被刀刮过,冒着铁锈般的血腥味,脑袋昏昏涨涨。
  一切都往越来越糟的方向一路狂奔。
  唯独耳边那躁人的鸣声,在持续很久过后,却慢慢的,慢慢变成了一种温柔的腔调。
  她听见熟悉的声音,似乎就在身旁。
  问得是。
  ——【卓青同学,你听过《小王子》的故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真的不是虐文不是虐文!只是我希望这个故事传递出来尽可能保持着真实的面目,阿青就是我们身边会出现的那种女孩,有沾沾自喜,有攀附权贵,但也努力融入某个圈子,努力学习着繁琐的规矩——也偶尔会因为某些小事瞬间情绪崩溃。
  她得到过,失去过。
  或许有人讨厌她的世故和伪装,但我感叹她的隐忍和坚强。
  她是真实的,让自己活得漂亮的姑娘。
  我会让她的人生更漂亮哒!
  以及,姐妹们,故事会有反转滴~谁能相信,我们真滴是追妻火葬场的爽文啊!!
  【只有宋致宁知道一切<——小宋:?别CUE我,没结果。妈你看看我多久没出场了!隔壁《春光》的时候我戏份比男主角都……唔唔!!(小宋被我捂嘴带走)】
  P.S.今天大概率还有一更。
 
 
第十五章 15
  卓青从小到大,学的最差的是英语。
  语言这个东西,很讲究腔调和语法,小时候学的差、底子打得不好,长大以后一开口便容易露馅,流露出无从遮挡的“土味”和僵硬。
  俗称,哑巴英语。
  于是,在无数次被外教点名指出这个缺点,并享受了一众同学的“温柔眼神”问候过后,十七岁的她不得不选择了场外求助。
  求助途径1,白倩瑶。
  “我吗?青青,我的英语是还可以啦,但是我,我没有系统练过诶,什么腔什么腔的,我就是去哪旅游就随便学学,而且我的书面分还没你的一半,”白大小姐抓耳挠腮好半会儿,突然眼睛一亮,“要不,要不我给你请个家教?这样你就可以天天来我家玩了!好不好好不好?”
  显然不好。
  白家餐饮起家,卓家地产一霸,前者比后者略逊一筹,如果传出去,卓二小姐连请个补习老师的钱也没有,还得蹭到人家家里,她岂不是不死也得掉层皮。
  卓青叹息,摸摸白倩瑶软乎乎的头发:“没事,我再想别的办法。”
  求助途径2——宋致宁。
  卓青回头看了一眼被簇拥在小姑娘堆里的宋某人,直接在心里把他踢出候选人名单。
  不远处。
  “宋致宁,你怎么啦!脸色都变了,谁骂你了?”
  宋少错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自己也觉得奇怪。
  “没什么,就是觉得背后一冷……继续吧,刚才说到哪了?”
  数来数去,深知自己人缘本就不怎么好的卓青,最终只剩下了一个可求助对象。
  坐在她正后方的纪司予。
  不怎么和自己说话,又时常施以援手的……怪怪的纪司予。
  说起来,她其实从没见过这位纪少认真学习,除了每天规规矩矩坐在位置上,达到不旷课早退的最低标准之外,大多数时候,纪司予都摆明在走神。
  要不就是看些他们看不懂的书,标注着什么MBA、CPA、CFA……全是英文。
  要不就是在写写画画,方程式能列满三大张草稿纸——据说他上次期中考最后一个导数大题的解法,让整个数学组的老师围着讨论了一个小时,也没商议出来到底是算他对还是不对,最后只能酌情扣了0.5分,理由是“采用了超过所学知识阶段的解题方法”。
  但即便如此,他每次考试,不管大考小考,总能以甩开第二名至少五十分的成绩登顶第一,甚至是语数外政史地六门单科第一。
  简直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补习英语了,卓青想。
  但想来想去,她还是没敢光明正大跟他搭话。
  只得鬼鬼祟祟、趁着课间操时间往纪司予的课桌里塞了一张小纸条。
  【可以的话,能教我英语吗?】
  等到回教室的时候,她的课桌里也有一张整齐叠好的小纸条。
  她展开,发现这次的字不比上次,倒写的秀而不狂。
  端端正正,一笔一划:【好的,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呢?】
  墨点顿了顿,又在下头写了一行P.S.——【我每天都有空。】
  =
  答应是答应了。
  可不得不说,纪司予的补习方式……实在很奇怪。
  她在卓家步履维艰,本就只能抽出一点周末的时间偷溜出来。
  时间已经这样宝贵,他却既不带她写试卷、听听力、默写单词,也不带她规规矩矩约个路边的咖啡馆自习,一对一教学,而是每每轻便出行,带她去各种未曾踏足过的奢侈品店、又或是逡巡于觥筹交错的上流酒会。
  “可我真的,真的没……”
  没有钱。
  国金中心,Chanel门店外。
  她的脸憋得通红,死死拉着纪司予的衣角,深感自己即将成为电视剧里祸国殃民危害国家财产的妖妇,又或是给纨绔子弟陪玩的特殊职业,急得脑门上直冒汗。
  “我不想进去……纪司予!”
  “不花钱。”
  “怎么可能不花钱!”她的声音压得很低,急着把他从门店前的位置拉走,唯恐被路过人行注目礼,“我们就去做几张卷子,听点磁带啊,我只是想把英语学正宗一点点,干嘛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而且还既费钱又掉面子!
  纪司予看着她,没说话。
  看一会儿,视线低下去,看到她的手不自觉从袖角滑落到自己小拇指。
  他一勾手指,她便攥得更紧,眼神眨巴眨巴,是从未表露过的惊惶和羞恼。
  “纪司予!”
  “嗯。”
  他勾勾手。
  “纪司予!”
  他弯了弯眼睛。
  却还得寸进尺地、一把拽住她手腕。
  “卓青同学,”纪四少开了金口,“学口语,要开口说,要用得到,你才会想学——所以,我们从你以后肯定要常来的地方开始,不是事半功倍?”
  她以后要常来的地方?
  卓青被他拉进店里,傻愣愣地看着那些标价牌上晃得人眼花的一连串O,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纸醉金迷。
  脑子里只有这四个字,纸醉金迷。
  “Just speak English,”正晃神间,纪司予却已经和满脸堆笑的一众导购交代完,回过头来,用最简单的语法向她示意,“Try your best,and if sometimes you feel embarrassed……”
  他拍了拍她冰冷的手背,“It’s okay, I’ll take them all.”
  顾客就是上帝,更何况纪司予是上帝中的上帝。
  他来了,整个店围着他转,有时一个月业绩,都比不上纪少光顾一次的施舍;
  他站在酒会角落,也有数不尽的碧瞳深目外国人凑上前来,试图跟他搭话。
  他们聊生意,偶尔谈到政治,艺术,从音乐会到秀场,又从名家画展到豪车美人。
  纪司予始终云淡风轻,任由旁人吹得天花乱坠,只偶尔回过头来教她,这个单词有几种用法。
  在她面前总是沉默、退让、纵容又目光闪躲的少年,但凡在公众场合出现,便成为旁人眼中的天之骄子。
  卓青被他领着,带在身边,颤颤巍巍买下昂贵到不可想象的礼服,在心里默默记下一笔账,准备分期付款;喝下一杯不知道多少年的洋酒,心里又给自己记下一笔账;认识一个厉害到不可想象的人、对方还悄悄要去她的联系方式,她继续给——
  哦,这次没给记账,因为纪司予忙里偷闲,从一众逢迎中抽身,一伸手,便取走那人和她交换的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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