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佑挑了挑眉毛,问他:“腰不酸了?腿不疼了?”
“不酸了,不疼了。”齐源昧着良心,点头如捣蒜。
他拉着祁佑,哀求道:“师傅,你别走。我真心想跟你学武的。我坚持,我肯定不半途而废。”
“源儿。”尚书夫人都快气坏了,这个儿子专门来跟她作对的,她吼道:“你给我放手。”
“不放。”齐源回答的斩钉截铁。
尚书夫人:“你………”
“好好好,那你就痛着吧,我不管你了。”尚书夫人冷哼一声,带着丫鬟走了。
祁佑看他:“你不去追?”
齐源想了想,心中权衡利弊,娘是亲娘,他们母子之间不会有隔夜仇,明儿等娘气消了,他再去哄,肯定事半功倍。但师傅就不一定了,这次要走了,估计就不回来了。
齐源不想错过这么厉害的师傅。
齐源也不是真蠢,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点头还是摇头都不对,所以他干脆把心中的想法说给祁佑听了。
祁佑:……………
他惊疑不定的看着抓住他不放的齐源,没想到对方还有这脑子。
对上齐源小可怜的眼神儿,祁佑可耻的心软了。
好吧,他就是吃软不吃硬咋的啦ㄟ(▔ ,▔)ㄏ
祁佑留下了,尚书府,除了齐源,没一个人高兴的。
祁佑单手拎起齐源,把人丢床上,扭头问丫鬟,“有药酒吗?”
“没”丫鬟很想硬气一回,可想到夫人都败北,她又气弱了,“有……”
祁佑心底好笑,倒也没揭穿她,“既然有药酒,就拿过来。”
“我会推拿。”他又多嘴解释了一句。
齐源趴在床上却很好奇,“师傅,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祁佑:“以后你练武练的久了,会的自然也就多了。”
齐源: “是吗?”
两人说话的功夫,丫鬟就把药酒拿来了。
祁佑一把把人扒的只剩一条裤衩。
齐源:Σ( ° △°|||)︴!!!
丫鬟小厮:Σ(っ°Д °;)っ!!!
“你干什么”
“嘶”齐源只觉得身上一凉,还没开口说点什么,背上一只大手使劲儿按揉,他口中就只剩下惨叫了。
“嗷嗷嗷————”
“公子,你对公子做了什么?”
“快住手,住手!!!”
“快去通知夫人,就说祁师傅要谋害公子。”
于是,祁佑推拿完毕,重新给齐源套好衣服之后,尚书夫人去而复返。
她站在门口,背后跟了一群健壮的家丁。
尚书夫人目光锐利,冷声道:“把这歹人给我拿下。”
“是。”
一群人立刻围上了祁佑,本以为抓住他只是举手之劳,没想到事情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家丁倒了一片。
尚书夫人惊惧不已,“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齐源星星眼看着祁佑,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天哪,他师傅的身手好帅好利落,什么时候他能有师傅的一半就好了。
“师傅,师傅,你别生气,我这就让人把他们赶出去。”齐源俨然进化成祁佑的小迷弟,外套都没穿,踩着鞋子就蹦了过去。
其他人惊喜的看着他,“公子,你没事了?”
齐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能有什么事啊,刚刚师傅给我推拿,我这会儿好多了,身体不酸不痛了,今天我还能再练习一天呢。”
尚书夫人:…………
刚刚是哪个混蛋说祁佑谋害她儿子的?
第八十二章
尚书夫人闹了个大乌龙, 憋屈的走了。
经此一事, 之后的日子里, 祁佑教齐源练武,倒是没人出来拦着了。
齐源也不知是想通了还是怎么的, 也舍得下苦工,再加上他本人有些天赋, 一段时间之后倒是有了成效。
某天,祁佑把人带出门,美其名曰踏青。
齐源看着枯黄的树叶,默了。
算了, 师傅喜欢就依着他吧, 他可是个孝顺的好徒弟啊。
说实话, 晚秋的景色算不得好,他们到处走了走, 百无聊赖。
中午的时候,祁佑带着齐源去外面挖野菜吃。
齐源难得来了几分兴趣,“师傅,野菜好吃吗?”
祁佑摇头,“不怎么样。”
“啊,那我不要吃了。”齐源少年心性, 心性率直, 在熟人面前,有什么就说什么,所以此刻听闻祁佑的话, 他连丝毫的掩饰都没有。
祁佑看着他,目光深深,眸中闪烁着齐源看不懂的神色。
“野菜不好吃,有时候有人想吃都吃不着呢。”他垂下眼,意味不明的点了一句。
齐源:“啊?”
祁佑扯了扯嘴角,“没什么。”
没多久,他挖了一坨黑乎乎的东西出来,齐源嫌弃极了,捏着鼻子,躲在一边,“师傅,那是什么啊,好脏啊。”
祁佑用手把上面的泥拍掉,露出并没有好多少的果实。
“这可是好东西。”
齐源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随后用手捂住眼,“什么呀,我们中午不会吃这个吧。”
“师傅,我丑话说在前头啊,我就是今天中午饿一顿,我也不会吃那个脏兮兮的东西。”
半个时辰后。
齐源:真香(* ̄︶ ̄)
祁佑都没眼看,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慢点吃。注意形象。”
齐源猛摇头,“师傅,我没想到这个黑乎乎芋头的背后还有一段这么凄美的爱情故事,我以后再也不以貌取物了,呜呜呜………,而且,真好吃。”
祁佑:…………
所以,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对吗。
芋头特别容易有饱腹感,齐源头一回吃,祁佑担心把人撑着,所以齐源吃了三个之后,祁佑就阻止了。
齐源委屈啊,他长这么大,什么时候想吃点东西还吃不着的。一双猫儿眼都无精打采。
祁佑看的想笑,一把揉了一下他的头。
揉完之后,两个人都愣住了。
齐源呆呆看着他,“师傅,你刚刚摸我脑袋了。”
祁佑有点儿尴尬,“抱歉,刚刚是我冒犯了”
“不会啊,我感觉还不错。”齐源却有点儿小高兴,“虽然被人摸脑袋会长不大,但如果师傅摸一下,我还是能接受的,谁让师傅那么那么厉害呢。”
“师傅,我什么时候能像你这么厉害呢。”
祁佑:“做梦的时候。”
齐源:…………
“师傅,你太坏了,一点儿都不像别人家的师傅。”齐源委屈巴巴的控诉道。
祁佑把玩着一个芋头,听闻齐源的话,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喔,听你的意思,是觉得别人家的师傅更好了。”
“那倒不是。”齐源吊儿郎当的躺在马车里,注意到祁佑的目光,又不禁坐正了身子。他挠了挠脸,犹疑道:“就是觉得师傅你跟别人不一样,特别的洒脱不羁,好像从来没有什么能让你留念在乎的。我以前那些教书先生,看到我爹娘都是恭恭敬敬的。”
祁佑嘴角勾起一抹笑,喉咙里带了点笑意,揶揄他:“所以,你这是拐弯抹角在说我不懂礼数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齐源慌张的摆着手。“师傅人很好,虽然你跟我娘互相都不喜欢,但每次师傅看到我娘,礼数都是周全的,但给人感觉,怎么说呢,又感觉不到师傅从内心散发出来的尊重。”
齐源纠结的不行, “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在说些什么,如果有什么冒犯了地方,还希望师傅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祁佑收敛了笑意,脸色变得严肃,齐源也被这种气氛弄的有几分紧张。
祁佑:“我对你娘尊敬,只是因为她是尚书夫人,礼数周全,是我的教养。你明白吗?”
齐源摇头,“有点明白,又不明白。”
祁佑想了想,“我给你举个例子,我以前见过一个人,他是个苦工,身份低微对不对。”
齐源:“嗯。”
祁佑:“可是我从内心尊敬他,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是条汉子。他被人欺压侮辱时,从来没有向命运妥协,不管生活再苦再难,他也没有放弃希望,而且眼光独到,心性坚韧,他知道他处境不好,所以他看到转折的机会,毫不犹豫的抓住,为此他可以付出性命。当光明终于拥抱了他,他却第一时间藏起了背后的伤口,从不示人以弱,这样的人,你觉得该不该值得尊敬。”
齐源眼睛晶亮,重重的点了点头,“他是个好汉。”
祁佑笑着点点头。
齐源话锋一转:“可是我觉得我娘也不错啊。她还管理那么大个家呢。”说罢,他偷偷拿眼觑祁佑。
祁佑:…………
“好小子,你故意给我下套了是吧。”祁佑伸手给了齐源脑袋一下,齐源夸张的大叫。
祁佑凉凉道:“嚷嚷什么,我没用力呢。”
齐源讪讪,但他心态转换的很快,又巴巴的凑过来,“师傅,师傅,师傅傅~~~”
祁佑:“叫魂呢。”
齐源一噎,深深觉得他师傅铁了心要噎人,泥人都得被气散架了。
过了一会儿,祁佑看看他那憋屈的小样儿,“你把今天的芋头拿回去给你家人尝尝吧。”
“好啊。”齐源一下子高兴起来。连头发丝都洋溢着欢愉。
祁佑有一丢丢心虚,齐源太单纯也不是好事啊。
想着,他多提了一句,“以后你别那么容易相信人,不然什么时候被人坑了都不知道。”
“不会的。”齐源一口反驳了,“我看人很准的,我只跟好人玩儿。”
“那不跟你玩儿的都是坏人了。”祁佑凉凉道。
齐源哼哼唧唧,就是不吭声。
晚上,尚书府的饭桌上出现了一样外观不雅的食物。
比这更早的,在太子府,芋头已经被人连皮烤熟,端上了桌。
“这芋头不能生吃,轻则呕吐,重则中毒,但是煮熟了之后,味道极为鲜美,且极容易饱腹。若是灾年,倒是活人性命的好东西。”
太子静静听着暗卫生动鲜明的重复祁佑的话,就连祁佑当时的神情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灾年,活人性命。
太子看着手里的芋头,他撕开了外皮,黑与白,对比是如此鲜明,就像两个世界的东西,却被神生生融合在一起。
水至清则无鱼。
不知怎么,他脑海里闪过这么一句话。
朱琰收敛情绪,垂着眸,声音淡淡,“他还说了什么。”
“这芋头生的时候不能去皮,否则手会奇痒无比。若说为什么如此,里面又牵扯出一段缠绵哀怨的故事…………”
听完了爱情故事的朱琰整个人都有点儿不好了。
“………你下去吧。”半晌,他挥了挥手,暗卫如同来时一般,无声无息退下了。
朱琰一个人坐在书桌后,直到手里的芋头都凉透了,他才拿起来,轻轻咬了一口。
即便冷硬,都还带着点儿糯,一点儿罕见的甜。
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晚上的时候,尚书府来人,给太子府送来了一篮子芋头。
太子妃不明所以,开始还以为这是什么药材,太子心里却很受用。
…………
经过私下一番调查,年末的时候,朱琰在朝堂上提出了此物,满朝震动,下朝后,他意料之中的被嘉帝派人叫走了。
五皇子看着太子的背影,眼里的怨毒都快溢出来了。
“皇兄真是好运道啊。”
“五殿下。”旁人小心翼翼的唤道。
五皇子深吸了口气,也知道自己失态了,他不自然的理了理衣袖,岔开话题,“温妃那里的进展如何了?”
“回殿下,温妃娘娘那里,不见客。”
“不见客?”五皇子不满。
“听说温妃娘娘病了。”
五皇子气急之下,一脚踹翻了回话的小太监,“贱人,不过是个孤女,也敢在本殿面前拿乔,也就仗着父皇那股新鲜劲儿,没了父皇的宠爱,她算个什么东西。”
其他人低着头不吭声,心里却在想,温妃娘娘短短时间内,就从一个医女,迅速蹿到妃位,还势头不减,一般的孤女能做到吗。
五皇子大怒,在金殿外大发脾气,此事传到了嘉帝耳中,嘉帝大怒,当即关了五皇子禁足三月。
重华宫。
抱恙在身的温妃娘娘正吃着宫女送上来的时令水果。几个小宫女给她捏腿的捏腿,捶背的捶背。日子过得好不潇洒。
突然,她的大宫女走了进来,欲言又止。
温妃抬手,“你们都下去吧。”
“是,娘娘。”
房门被换上,屋里只剩她们两个人。
温妃扶了扶头上的金步摇,声音懒洋洋的,“说吧,什么事。”
“五殿下被禁足了。”
温妃一愣,“陛下倒是舍得,宁贵妃那边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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