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烈看着前方气派的府邸,捏紧了手中的东西,加快了脚步。
突然,后方传来细微的风声,他偏头躲过。祁佑趁机捂住他的嘴,低声吼道:“你想干什么?跟我走。”
单论力气,十个裘烈都不是祁佑的对手。
两人没有回家,而是出了城,在一个空旷地,确定周围没人隐藏,祁佑才松开了手。
祁佑怒吼:“你疯了!”
裘烈:“我没疯。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
祁佑:“你该做的事是什么?送死吗?那地方能随便进吗?你别忘了你还是个通缉犯。”
祁佑吼了一通,心里的后怕恐惧稍稍压了下来。
裘烈梗着脖子,“我不会连累你的。”
祁佑:“我艹”
祁佑一股子火直冲脑门儿,他一拳头砸向了裘烈的脸,趁其不备,再一个泰山压顶,把裘烈压的死死的。拳头如狂风暴雨,把裘烈揍成了一个猪头。
裘烈消停了。
祁佑舒坦了,果然熊孩子就是欠揍。这方法同样适用于熊大人。
兄弟之间,没有什么矛盾是一顿狠揍解决不了的。
祁佑站起来,踢了踢地上死猪一样的男人,“今晚你要跟我说的事跟你现在发疯有关吧。”
裘烈没吭声。
祁佑想了想对方直冲太子府的狠劲儿,试探道:“你抓到五皇子的把柄了?还是有右相他们的犯罪证据。”
裘烈睁开肿胀的眼瞥了祁佑一眼,瓮声瓮气应了一句。
祁佑气的又给了他一脚,“人都说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爬起来,你他妈在朱琰身上吃了一回亏,你还不记打。”
裘烈又一副死猪样了。
祁佑被他磨的没脾气了,手一伸,“东西给我,我想办法把东西送进去。”
送到哪里,两人都懂。
裘烈这次在地上躺的时间有点长,久到祁佑都以为对方不会回答了。
“苗儿怀孕了。你快当爹了。”
不该再掺和到他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里,裘家的仇,他自己也能报。
祁佑一愣,原来是因为这个啊,他有点儿想笑,可是一张口,音调就变了,“你……”
他及时住了嘴,才不让语调中的情绪泄露。
祁佑深呼吸好几次,然后才道:“裘烈,你信我,我从来不拿家人的事开玩笑。没有万全的把握我不会做。”
“这话不仅仅是对苗儿,也是对你。我们也相处了好几年,我以为我们早就是家人了。”
裘烈心头巨震,不可思议的看着祁佑。
月光下,祁佑背着光,看不真切他的表情,但是看他僵硬的肢体动作,可以看出他的别扭。
祁佑怕他做傻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从裘烈手里拿了证据,还搜了他的身。
“这些呢,以后就教给我保管了。”祁佑把东西揣怀里,回城。
他想了想裘烈的猪头脸,如果这样裘烈还能被人认出来,那对方对裘烈肯定是真爱。
祁佑把东西拿回去研究了一晚上,最后发现他们能用的只有一两样。
裘烈是当局者迷,站在百姓的角度看事情,他这些所谓的证据,放到民间,绝对能引起百姓的不满。但放在皇帝眼里,简直就是毛毛雨。
只要官员不是谋反,私通外敌的罪过,皇帝又比较喜欢那个官员,那么就是贪污这样的事情,在皇帝眼中也不过是小事。
当初嘉帝任由裘家走向灭亡,甚至背后可能还推波助澜,都可以看出这个皇帝疑心重,容不下人,那可不是个明君所为。
所以这些东西呈上去,不但扳不倒幕后真凶,还容易打草惊蛇,最后把自己填进去。
祁佑想了一晚上,次日,他找到裘烈,跟他分析利弊,掰开了揉碎了给他讲,唯恐他听不进去。
祁佑叹了口气,“阿烈,欲速则不达。你太沉不住气了。”
裘烈垂着头,拳头攥的紧紧的,哑着嗓子道:“我还要等多久?或者说,我还能等到那一天吗?”
“会的。”祁佑回答的很笃定。
裘烈抬头看他,祁佑对着他的猪头脸,差点破功,憋着笑道:“你曾经说你要三年时间,你现在再给我一年时间,我给你一个结果。”
“还有,你与其盯着长安这边,不如把目光放到边关去。顺便还能把我们的肥皂带过去,做生意,打探消息两不误嘛,你说对不对。”
裘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好,就一年。”
……………
裘烈走了。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突然就没了消息。同时离开的还有一批人。
苗儿私下问过祁佑几次,祁佑安抚她:“他啊,他去做他想做的事了,不要担心。”
苗儿第一次怀孕,苗儿紧张,祁佑这个新手奶爸也紧张。
他每天绞尽脑汁的想现代的营养餐,唯恐苗儿吃的不好,营养不够。又唯恐她吃的太好,营养过剩,到时候胎儿过大,她不好把孩子生下来。
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趟,尤其是在古代这种医疗环境落后的时代,有几天晚上,祁佑连着做梦梦到苗儿难产,他活生生给吓醒,心里藏着事儿,祁佑短短时间瘦了许多。
苗儿担心的不行,祁佑也觉得自己这个状态有问题,两人一合计,祁佑决定给自己多找点事做。
于是,一天训练结束后,祁佑跟齐源聊天,不知不觉就聊到了时事上。祁佑又“胆大妄为”的发表了一番自己的见解,齐源开始还听着玩,后来神色渐渐严肃,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骄傲.jpg
第八十五章
要说近来谁风头无两, 整个长安城除了当朝太子, 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太子殿下频频出新建议, 引的龙心大悦,群臣交口称赞。当然, 除了五殿下一派。
皇子府,传来男人愤怒的低吼, “去给本殿查,朱琰最近是不是又招揽了什么人。”
“是,殿下。”
……………
祁佑听着外面百姓对当朝太子的推崇,会心一笑, 见好就收, 安心在家陪小媳妇待产, 值得一提的是,他爹娘听说消息, 也来了长安。
入冬之后,怀胎十月的小媳妇终于生下了一对龙凤胎,把祁父祁母喜的不行。
祁佑第一时间去看了苗儿,苗儿习过武,底子好。怀孕期间,祁佑照料得当。所以这头胎, 苗儿生的很顺利。但即便如此, 祁佑见到她时,她也苍白着一张脸,头发都被汗湿了。看到他来了, 高兴的唤了一声“佑哥”,就彻底晕死过去了。
因为生的是龙凤胎,祁佑跟他爹娘商量,让苗儿坐双月子。
祁母是瞎了一只眼,但这些年,她跟着顾大嫂学了不少东西,所以苗儿坐月子期间,两人不但没有生出嫌隙,感情反倒越发好了。
齐源听说他师傅得了一对龙凤胎,兴奋的不得了,说什么也要来看看,祁佑被他烦的不行,因此孩子的满月酒,他邀请了齐源来。
齐源给龙凤胎准备了不少好东西,私下里还偷偷问祁佑,“师傅,你给他们起名字了没?”
祁佑得意的瞥了他一眼,“当然。姐姐叫祁悦,弟弟叫祁晟。”他老早之前就想好了。
齐源趁机拍马屁,“师傅不愧是师傅,取的名字都这么有意境。”
祁佑似笑非笑看他一眼,齐源傻笑。
“师傅~~~”他唤道。
祁佑眼睑半阖,“说吧,这次又有什么事?”
齐源眼珠子转了转,道:“哎,还不是南边又发生水灾了,北方又干旱,难民太多,不好安置啊。陛下一年前病了,如今痴迷炼丹修道不管事。我爹愁的头发都白了。”
祁佑:“哦。”
“师傅,”齐源急了,他此次来可是受人所托啊,“师傅你素来聪明,你帮帮我吧。”
祁佑摆摆手,“我一个小老百姓知道什么,你找错人了。”
“师傅,师傅,求你了。”齐源拉着他的袖子猛摇。祁佑猝不及防,被他扯了个趔趄,祁佑瞪了他一眼,“我是真的没什么好主意。至于那些难民。”祁佑顿了顿。
齐源巴巴的看着他,祁佑轻笑了一声:“不如让他们以工代赈吧。我见识浅薄,只能想到这么个主意。”
齐源选择性忽略了后面的话。
“以工代赈,以工代赈”,他反复琢磨这几个字,随后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师傅,你太聪明了,我这就回去告诉爹。”
祁佑看着齐家缓缓离开的马车,不用跟上去,他都知道齐源那小子是往哪里走的。
不出祁佑所料,齐家的马车一转弯,没有回尚书府,反而去了太子府。
朱琰早就等候多时,听到齐源来了,连忙让人请进来。
两人畅谈一晚,次日太子再提出新政策,赢得百官一片好评,然而这次嘉帝的脸上再没有了欣慰,只有若有似无的忌惮。
下朝后,嘉帝忍不住咳嗽,服侍他多年的老太监担忧的看着他,“陛下?”
嘉帝摇摇头,“去重华宫,玉儿的医术天下无双,朕只信得过她。”
外人都以为他老糊涂了,被个道人随便忽悠就信了,却不知他将计就计,替温玉的医术做遮掩。
世人只知玉儿会医术,却不知她医术好到了何种地步。
重华宫内,温玉听闻陛下来了,不仅没有欢喜,反而隐隐有些着急。不过她掩饰的很好。
温镇到底是心疼他这个孙女的,留给温玉的医术上曾记载了一味偏方——回光返照。
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回光返照,顾名思义,就是用药将病人的身体瞬间调到巅峰,但代价却是疯狂燃烧病人仅剩的生命。
别人都以为温妃娘娘国色天香,把陛下迷的晕头转向,却不知最是无情帝王家,嘉帝活了大半辈子,什么美人没见过。他如此破格晋升一个孤女的位份,不为其他,只想让温玉死心塌地为他调理身体。
最初温玉不是没想过凑齐九转十元丹方上的药材,像她爷爷一样,炼制出丹药。可惜她失败了。
想想也是,温镇耗费了大半辈子的心血才炼制出来的东西,他死的太仓促,除了丹方,没留下其他只言片语,温玉能炼制出来才怪了。
为了往上爬,温玉就选择了『回光返照』。她想的很好,朱琰这人,心肠不坏,就是以后嘉帝死了,她这个太妃过得日子也不会太难,可比以前当个没名没分的孤女强多了。
而且现在朱琰的名声极好,等嘉帝死了,他继位只是迟早的事。思及此,温玉慌乱的心平静下来,又恢复成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等到嘉帝来了,她才不紧不慢的出来行礼,假惺惺的关心几句,“陛下脸色不佳,可是哪儿不适?”
嘉帝没瞒她,但也没说全,只说自己近来心气不顺。
温玉想了想,亲自去内室拿出两个小瓶子,状似关心道:“陛下今日不若多用一颗。”
嘉帝想到朝堂上,侃侃而谈,正当壮年的儿子,心里一紧,抓着药丸毫不犹豫服用了两颗。
他现在极为相信温玉,因为这个女人是他亲自派人调查过的,她的丹药他也让人检查过,的确都是些好东西。
『回光返照』是温镇独创,用的都是大补的药物,表面上看没什么问题,温玉又佐以温和药中和,所以那些太医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为了不让其他人看出嘉帝身上的问题,温玉没少在嘉帝身上下功夫,她这重华宫内,大到药丸,小到熏香都是为嘉帝特制的。
温玉也没把握嘉帝还能活多久,反正现在国泰名安,他死了就死了,也没什么。
但她万万没想到时年四月竟然爆出当朝右相贪污军饷,私通戎人的事情,铁证如山。不止如此,此事还牵扯到了五皇子。
嘉帝大怒,右相被满门抄斩,株连九族。右相同党同罪,五皇子被叱责,但却只是禁足。
那个时候温玉就觉得哪里隐隐不对。心慌意乱之下,她给嘉帝加重了药量,想让他提前升天,没想到因此露了马脚,被嘉帝察觉不对。宠冠后宫的温妃娘娘一夜之间被下了大狱,从妃子到囚犯,温玉受不了这巨大的心理落差,再加上永无止境的拷问刑罚,她假意招供,等人拿了她嘴里的口塞,她立刻咬舌自尽了。
临死前,她看着阴暗潮湿的地牢,眼底滑过一滴泪,她终究是后悔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温玉死了,嘉帝受刺激太大,发狂了。别误会,他只是短时间内再找不到第二个“神医”,害怕死亡却又无能为力,差点把自己逼疯了。
温玉是由朱琰带回来的,哪怕嘉帝私下里调查过,明知道朱琰跟此事无关,他还是忍不住迁怒了。
一道废太子的圣旨,把所有人都砸懵了。
五皇子被禁足,十一皇子朱珏成了最后赢家。嘉帝不顾众人反对,立朱珏为太子。
作为五皇子和十一皇子生母的宁贵妃是将来板上钉钉的皇太后。
这一系列变化太快,打的人措手不及,裘烈还没来得及高兴仇人死去,就看到西元即将分崩离析的场面。
祁佑预感到情况不妙,连夜让人把一家老小送回了金城。
解决了后顾之忧,祁佑第一时间去了尚书府,卸下伪装,跟尚书大人推心置腹分析利弊谈了一夜。
中心思想就是太子不能被废,否则西元就完了。请尚书大人看在黎民百姓的份上,一定要让太子殿下登基啊。
至于废太子怎么登基?古往今来的宫廷政变还少了吗。
尚书大人大骇,祁佑趁他怔愣的功夫麻利溜了。
待尚书大人派人去他住处寻人时,早已人去楼空。
祁佑看着好兄弟难看的脸色,想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心里就有了个主意,他拉过裘烈叽叽咕咕了一阵,差点没把这个素来沉默的汉子吓死。
那可是天子。
祁佑翻了个白眼,“天子还不是人,我就问你,你心里气不气,想不想出这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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