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花不好意思道:“哎呀,这次其实也不是俺想来。是你大妈……她说什么想见识见识城里,看看石头有多出息……”
“我就知道, 肯定是大妈撺掇得您。您哪,跟大妈斗了一辈子, 怎么就不长记性?她坑您坑得还少?您哪次占上风了?她还撺掇您好好治治儿媳妇,长自己威风吧?是不是还让您在我这儿爱住多久住多久?”李岩见王秀花低头默认不吭声了, 于是接着道:“老娘, 您精明了一辈子,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肥水不流到外人田哪!您说大妈为什么不光自己来,还带着堂弟堂妹?她家里没事儿吗, 要在这儿住个三五月半年?这花的不都是我的钱?花我的钱不就是花您的钱?她挑拨您和琬华吵架, 伤和气的是咱家,她在一旁乐得看戏呢,您得到什么好处了?妈, 我、你、琬华还有滢滢,咱们才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咱们内部得团结!”
王秀花豁然开朗, “对!咱内部要团结,团结一致对外向前看!嘿,赵李氏这个坏心眼的!再也不理她了!”
李岩哭笑不得,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行了,您和爸保重身体,别再折腾了,好好过日子。等我们这边忙完了,今年过年一定回去看您。”
王秀花这回是真的流了泪,“石头啊,妈错了。头先鬼迷了心窍,要把小芳嫁给一个老鳏夫,幸亏你及时拦着。妈也不该挑拨你和小章。对了,小章她们家这么有钱,儿你在她们跟前讨生活不会很苦吧?”
李岩突然觉得那天故意的事,可能把妈吓唬过头了。不过也好,专治作妖一百年,能消停很久。
“那……那你们二小子还生不?”
李岩摇摇头,笑道:“政策不允许。娘您就死了这条心吧,还是指望指望大海吧。还有,男女真的都一样。”
王秀花还是不能很理解李岩最后说的那句话,不过临走前,却是从带来的包袱里拿出了一件碎花小棉袄,是给滢滢的。
送走了王秀花,李岩和章琬华终于松了一口气。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李岩将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新的成衣厂中,两三年的功夫,小成衣作坊扩大规模成了成衣厂,小成衣厂又扩大规模成了大成衣厂,挎子也换成了送货的面包车。
90年代初,李岩买了一辆桑塔纳,手里拿上了大哥大,也终于有时间停下来歇一歇,报考了一个高考复习班,准备圆当年未完成的梦想。
“哎呦,有日子没念书了,发现这突然拿起可本来复习,也不是那么容易静下心。”李岩边翻着书做题,口中边念叨着几句英语。
旁边坐着的同学,同样也是上复习班的民营企业家。“我说李老板,您这家大业大的,还有什么可愁的?有什么静不下心的?”
李岩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哪有宁总无忧无虑的好?我这有家有口的要愁的事情多着呢。这不我爱人今年带毕业班么,她今年带的那个班学生特别不好管,班上有几个孩子可调皮了。现在考上大学的人也越来越多,竞争也大了。学校可不就得看升学率,看老师的水平?重点中学当老师压力相当大啊!”
宁总也赞同地点点头,“可不是?这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出生的孩子,就是第一批独生子女。哪里好管?这家家就一个宝贝疙瘩的,从小就是小皇帝小公主,家长捧在手里怕化了。老师也没办法。不过你都这条件了,怎么还愁嫂子工作的事儿?还干什么呀?直接让她辞职回家专心给你当贤内助呗!这女人不就是相夫教子?这家里没本事的,才叫女人出去干活挣钱。你呀,不需要!”
哪知李岩却合上书,十分严肃认真地对宁总道:“怎么不愁了?那是我老婆的事业啊!我的事业就是事业,她的工作就不是事业了?教师,那是心灵的工程师,我认为我老婆的事业很伟大,很崇高,我全力支持。”
李岩的话令宁总感到有几分惭愧,同样也掷地有声地落到了前排一个女同学的耳中。这女的名叫秦竹,也是一名女企业家。在这个复习班里,以男性居多,这样一个三十出头年华正好的曼妙女性坐在这里,无疑一直引得其他人瞩目。
秦竹忍不住回过头去,看了看说话的人。令她诧异的是,说话的人不但声音动听,说出的内容暖人心弦,外貌也是出乎意料的清俊。不像这教室里其他的男性,要么秃顶,要么大腹便便油腻腻,他倒像是一个在校的大学生,风度翩翩中不乏青春。
李岩,秦竹通过老师上课的点名,留心地记住了这个名字。
高考过后的那一天,所有复习班的同学相约聚在一起吃饭。不同于那些高中生,这里的学生几乎清一色都是下海经商成功的大老板,一个个酒桌上称兄道弟,喝完就开始缅怀青春,讲起了自己的血泪奋斗史。
“唉,不说了不说了,说那些不开心的干嘛?现在咱们都过上好日子了,说点开心的。”
“你们说,张曼玉好看还是关之琳好看?”
“我看都不如林青霞好看!其实王祖贤也不错,你说呢,李总?”刘总醉醺醺地问道。
李岩一向不爱和这些醉鬼打交道,晚上的饭局也是小喝了几口意思一下,于是便顺着他的话讲道:“我觉得巩俐好看。”
这时候宁总伸过来一只手,“哎,问这个多没意思?我来问李总哈,李总你觉得咱们这个班里哪个女同学最好看?”
李岩瞟了一眼宁总,没好气道:“咱们拢共三个女同学,你让我评价,这不是得罪人吗?”
“啧,没意思了不是?这就酒桌吃饭,谁也不会告你诽谤,评价一下呗。”
“我觉得我老婆最好看。”
包间里发出一阵唏嘘声。
“虚伪!”
“不实在!”
李岩哭笑不得,“怎么了?这年头说自己老婆好看就是虚伪?难不成不带我老婆确实比她们都好看啊?我媳妇儿杭州本地人,确实很漂亮,典型江南女子,肤白貌美气质清雅,言情书网。”
宁总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比秦竹好看?”
“秦竹跟我老婆比算个什么?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李岩满不在乎地道。
“哦。”包间里继续起了哄。
工厂里,一片缝纫机的踩踏声。李岩跟随着秘书,和会计,巡回视察着。
“最近的销量有所下降,市场调研得怎么样?”
“最近整个杭州,乃至温州一代,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很多很多服装厂。您说咱们要不要考虑扩大规模?”
李岩摇摇头,“一厂今年不扩大规模,把二厂皮革厂的生意扩大一倍。”
总经理惊讶道:“啊,这……都做皮衣吗?”
“嗯,都做皮衣。”
总经理暗地里翻了个白眼,那皮夹克都是摇滚青年、街头爱赶时髦的不三不四年轻人爱穿的,哪里有市场?一个以前做自行车零件的,一开始瞎猫撞上死耗子赚钱了,就以为自己懂生意不轻?
总经理的神态全都落在李岩眼中,他微微笑笑,在心里道:你懂个屁!过不了几年,你就会在全国各地的大街小巷听到一首洗脑神曲:浙江皮革厂,浙江皮革厂,倒闭啦倒闭啦!唱着亏本大甩卖的歌,赚着全国各地的钱。
在李岩的坚持下,总经理无奈按照他的意思去操办了。
二厂扩大规模后的第一个月,就拿到了一笔大订单。王总经理欣喜若狂,在心里开始有一点点佩服起自己的老板来。“李总李总!下订单的是从深圳过来的一个大老板,说要请您吃个饭。”
李岩点点头,“应当是我们请人家吃饭才对。”
等到了安排好的包厢,李岩才发现,偌大个豪华包间,只有一张摆满山珍海味的大圆桌,和一名气质高雅、身材曼妙的女性,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在一个复习班上课的女企业家秦竹。
李岩若有所思,礼貌笑笑,“原来那位深圳来的大老板就是你啊。”
秦竹也礼貌地点点头,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李老板不会不知道我是从深圳过来的吧?”
“早有耳闻,如雷贯耳。秦小姐八十年代末下海,九十年代在深圳起家,年纪轻轻就有了现在的资产,实乃女中豪杰。”
秦竹淡淡笑笑,“我在你的眼中难道就是一个叱咤风云的女强人形象?听说,你觉得我连您太太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我听完这句话,真是好奇极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这么多年如此吸引李总,让您直到今日都有如此高的评价。”
李岩微微笑,“让您见笑了。”
“我听说,您的太太是和您从北方山区老家一道过来的,您这样的形象,这么多年如一日地和妻子相亲相爱,我真的很羡慕。那天在课堂听到您和宁总的对话,说心疼老婆的事业,我就在想,这样一定是一位有着商人的智慧和诗人情怀之人。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李岩看了一眼秦竹灼灼的目光,若有所思。
“我想秦小姐你搞错了。从北方山区来的是我,我爱人是土生土长的杭州女子,他的父亲是X大副校长,那个年月遭到了迫害,她是插队知青,是我死缠烂打才追到的她。我说她貌美气质佳,不是看在夫妻情分的面子上故意说的。而是说的实话,我的妻子是一位美丽的女子。在她二十岁的时候有二十岁的青春懵懂;三十岁有三十岁的优雅韵致。我相信一辈子,不仅是在我作为情人的眼中,她是西施。她也是个热爱生活,懂得取悦自己的女子,能让自己一辈子无论面对逆境还是荣华富贵,都能够保持初心,活出自我。秦小姐的美意我心领了,如果您的订单是冲着我们公司来的,我李某欢迎;可如果是冲着旁的,那咱们就还是不要合作了。”
说着,便拿起皮包离开了包间。
李岩迈着步子,有些忐忑地回到了家。以前艰难的时候,他从未想过会和妻子走散;但如今日子好了,他反倒有些害怕,怕自己在这种金钱中迷失自我。迈进小院,映入眼帘的是女儿扎着羊角辫,欢快跳皮筋的欢声笑语;一旁的琬华在花圃里浇花,笑容一如第一次认识时那样。
李岩松了一口气,“琬华,我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就好。没在外面吃吧?我给你留了饭。”
李岩摸了摸女儿的头,一家三口向屋里走去。
栅栏外,那个曼妙的身影远远地望着幸福的一家人,低下头自嘲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去。那的确是一个美丽的女子,自己远远比不上。
“爸爸,你是怎么认识妈妈的呀?”
李岩给女儿倒了一杯橙汁,在女儿的额头上点了点,又朝章琬华望了望,“大概是特别的缘分吧。”
第36章 豪门弃妇(1)
李言觉得浑身又酸又痛, 像是被坦克压过一样,眼皮很重。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把眼睁开一条缝, 看东西模模糊糊的, 头也有点晕。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米白色的天花板, 还有输液架子上正在点滴输入的血袋。
看样子, 这次是魂穿到了一个病人的身上,重生地点是在病房。李言忽然一个激灵,一幅悲惨的画面在脑海中展开:该不会自己这次穿的是个植物人或者重伤患者吧?生前做多了坏事,承蒙妻子不离不弃, 然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系统神啊,我跟你有什么仇怨?你要给我安这么个套路?
【宿主好久不见!恭喜宿主完成上一单元任务。本单元主题:豪门弃妇的圆梦。您现在的身份是一名富二代加渣男, 抛弃结发妻子,出轨女下属】
李言不由苦笑:虽不是重伤患者, 却也不是什么好鸟。渣男加二世祖, 还抛弃妻子,那是精神上的重症晚期。
原主记忆在李言脑海中展开:原主是一家知名上市集团的继承人。家业由祖父辈创建,后在他父亲的手里发扬光大, 变大变强走向上市。几年前父亲因为急性心肌炎离世, 公司的重担就直接压到了他的肩上。当前打理公司的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位副总是他的堂弟李问。
李问的父亲,也就是李言的二叔李仲业, 与李言的父亲李伯业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祖母黄茹珍并非原配,而是在李仲业的母亲去世后,才嫁过来的, 之后又生下李家的次子李仲业。祖父在世时,更加偏爱长子,几乎将整个家族企业都交由李言的父亲打理。而后老婆生的二儿子李仲业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父亲一直偏爱大哥,希望长子继承家业,也清楚自己的性格和头脑并不是做生意的料。于是便走了一条和自己大哥完全不同的路子,规规矩矩考上大学,留校当了老师,现如今已经是高校院长加教授了。
本来父亲辈风平浪静,两个兄弟各司其职,各过各的日子,井水不犯河水,一家人也算和和睦睦。可到了孙子辈,就不这样想了。同为李家的子孙,凭什么他大哥家的就能继承家业、在J市呼风唤雨、风生水起?凭什么自己的儿子就只能做副总?李仲业的妻子姚静一直都对此耿耿于怀。而她的儿子李问,同母亲一样,也对父亲选了这样的路子、爷爷做的这个安排十分不平。
小时候还好,兄弟俩一直暗中较劲,明面上李问还是做着堂兄的小跟班。可这几年祖父和大伯陆续去世,名为继承人的堂哥又是个不懂生意的废柴,李问便打起了争夺公司控制权的主意。
这次李言出车祸,公司里的一切事宜便都暂时移交到了李问手里。李问趁此机会到处收买人心、安插自己的人手。
公司的大管家董秘陆嫣然是李言的大学学妹,与李问同届,也是那一届的校花。大学时就十分暗恋李言,工作后凭借出色的公关能力与专业水平,以及自身一定的家庭背景,顺利进入到荣轩集团高层做了董事长秘书,成为了李言的贴身管家。李言也很快被这位美丽优雅、又懂公司业务、家世又不错的女下属所吸引。
而已经继承家业,到了这个年龄的李言,却并非是一名钻石王老五。他是有妻子的。原主的妻子叫章琬华,嫁给他之前也上过大学,嫁给他之后便做了全职主妇。小时候曾经出过一场车祸,肇事者逃逸导致救治不及时,腿脚落下了病根儿,走起路来有点轻微地跛脚。而那场车祸的肇事者正是李言的父亲。因为赶一场非常重要的生意,下来确认女孩没有生命危险后,匆匆拨打了120便又立即开走。
有时候世事就是这么巧。三年后的一天,李伯业因为商场上得罪了同行,而被人恶意报复殴打。就在危急关头,一名巡逻的片儿警正好路过,见状立即阻止了暴力的实施。在追捕坏人的过程中,不幸被其中一个混混失手用钢管击中头部要害部位牺牲。当李伯业去给恩人家感恩戴德时,这才发现恩人的女儿正是当年自己撞人肇事逃逸的那个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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